第十二章——7

  四月，苏念衾因为公事必须去一躺日本。

  &ldo;不要告诉我，你想走路去。&rdo;桑无焉揶揄他。

  &ldo;为什么要走路，我可以乘飞机。&rdo;

  &ldo;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坐飞机吗？&rdo;桑无焉瞪大眼。

  &ldo;不喜欢并不等于不坐。&rdo;

  桑无焉气鼓鼓地打量着这个越来越爱钻语言空子的男人。

  &ldo;怎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rdo;

  &ldo;有个很重要的时装展，公司刚刚涉足这个产业很需要宣传。&rdo;

  &ldo;什么时候回来？&rdo;

  &ldo;很快……&rdo;

  不到十点，苏念衾便卧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他为了将公司的事情打点好转交给余小璐，忙活了好几天，几乎没睡。

  桑无焉蜷缩在他身，肩上是他搭过来的左手。

  此刻，外面的电话突然响了。

  桑无焉轻手轻脚地下床，迅速跑到客厅去接。肯定又是小璐忘了什么事情，桑无焉提起电话的时候想。

  &ldo;喂‐&rdo;

  对方迟疑了少许才说：&ldo;桑小姐吧，我是余微澜。&rdo;

  桑无焉一怔：&ldo;……你好……&rdo;她居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ldo;念衾睡了，我去叫他。&rdo;桑无焉准备像逃亡一般地搁下话筒。

  &ldo;不，不，不。&rdo;余微澜急忙和善地制止，&ldo;我找你。&rdo;

  &ldo;找我？&rdo;

  &ldo;桑小姐好像不太欢迎我？&rdo;

  &ldo;没有，我……&rdo;桑无焉口拙。

  &ldo;没关系，作为一个曾经被念衾厌恶的后母，脸皮早就已经练得足够厚了。&rdo;余微澜说了一句玩笑，缓和气氛。

  桑无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

  &ldo;无焉。我可以跟着念衾和小璐他们这样叫你吧，&rdo;余微澜说，&ldo;以前，我和念衾之间的关系很坏，整整有十年他从来没有好好地和我说过一句话。&rdo;

  这倒完全是苏念衾式的生气风格，桑无焉想。

  &ldo;但是后来这一切改变了。知道吗？无焉。这是因为有你。你改变了他。&rdo;

  &ldo;我什么也没有做。&rdo;

  &ldo;不，你让他爱上你，这就是最重要的。真心真意地爱上你后，他的眼睛才变得清亮起来。你们之间的爱让他明白，他对待我的感情不过是在他母亲死后对母爱的一种向往，仅此而已。&rdo;

  &ldo;谢谢你。&rdo;桑无焉有点惭愧地说。

  &ldo;没有什么可谢的地方，无焉，这只是作为一个母亲在替儿子说服他爱的人能安安心心地嫁给他。这也算是私心吧？&rdo;

  桑无焉笑。

  &ldo;念衾在干吗？&rdo;

  &ldo;他睡着了。&rdo;

  &ldo;哦，我就奇怪我和你讲了这么久电话，他怎么会还不来制止。他对你的保护有点过度。&rdo;

  &ldo;其实他很嫌弃我的。&rdo;

  &ldo;哦？&rdo;

  &ldo;嫌我乱扔东西，不会做饭，还有唱歌走调。&rdo;

  &ldo;唉……教子无方。无焉，我会好好纠正他的偏见的。&rdo;余微澜浅笑，&ldo;他是明天的飞机？&rdo;

  &ldo;嗯。早上九点。&rdo;

  &ldo;我可以去送他吗？&rdo;余微澜问。

  &ldo;当然可以！&rdo;

  在机场，她才在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余微澜。有着和小璐相似面容的美丽女子，却格外的温柔优雅。眉目虽然年轻，但是因为身份的缘故衣着穿得很矜持而稳重。

  桑无焉依旧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苏念衾走的时候，回头：&ldo;老规矩，每天晚上都乖乖在家等我电话。&rdo;

  &ldo;你好烦。&rdo;桑无焉撇撇嘴。

  &ldo;敢嫌我烦？&rdo;苏念衾恶狠狠地说。

  苏念衾离开的两个星期，突然就变成了煎熬。小璐和许阿姨都来陪她，但是一空下来就开始思念他。思念苏念衾那些不可忤逆的命令，生气时上挑的眉，还有他贪婪的吻。

  从超市出来，看到一楼居然有卖冰糖葫芦的专柜，她就想笑。第一次骗苏念衾吃了颗里面的山楂，他酸得眉毛都拧到了一起。那样一个顽固又暴政的男人，居然会怕酸。

  桑无焉回到家，发现不知道有多少未接来电。

  &ldo;桑无焉，你这么晚去哪里了？&rdo;一接起听筒就传苏念衾的咆哮。

  &ldo;念衾，我想你。&rdo;桑无焉没有理会他的怒气，耳朵贴着电话轻轻地说。

  国际长途的另一头怔忪了片刻，没有说话。

  &ldo;很想，很想，很想……&rdo;桑无焉继续说。

  另一头的东京已经深夜，他刚刚同公司的律师谈完一个案子，中途休息时走到外面拨的电话。所以桑无焉时不时听见路人踏在走廊上的脚步声，还有苏念衾的呼吸。

  &ldo;你一个人要乖乖的，我会尽快赶回去。&rdo;他说。

  然后有人出来找苏念衾，他只好匆忙挂了电话。桑无焉看看墙上的钟，九点过十分。她才晚归十分钟而已，他也太没有耐性了吧，这也要发脾气。

  然后，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办完一切，提前了一周回家。

  随行的小秦，后来时时回想起那段时间的办事效率都觉得可怕：&ldo;再多出几次这样的情况，绝对要出人命。

  他们搬回旧房子以后，按照桑无焉的要求把二楼改成了一个巨大的温室花园。然后，便要决定婚期在下半年的确切时间。

  桑无焉先电话询问过桑妈妈之后，突然对苏念衾说：&ldo;我好像应该去你们家一趟。&rdo;

  &ldo;你说的是真心话？&rdo;

  &ldo;当然。&rdo;

  即使回答得这么肯定，但在路上桑无焉依然不禁紧张。

  &ldo;看见小璐的姐姐我应该怎么叫她呢？&rdo;这个问题没有解决的话，老是心头大患。

  &ldo;余女士，余微澜，苏伯母，苏夫人，小璐她姐……随你选。&rdo;

  &ldo;你怎么叫的。&rdo;

  &ldo;余微澜。&rdo;

  &ldo;……&rdo;

  须臾，桑无焉又问：&ldo;你爸爸性格怎么样，会不会很吓人？&rdo;传说中这样的人都很古怪，何况还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ldo;怎么会，他现在老了人很亲切，脾气和我一样好。&rdo;

  &ld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