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改错) 我师兄的高冷和……
作者:花日绯      更新:2023-06-26 23:55      字数:10279
  第二十八章

  月色如水,城东一座隐秘的私宅中正上演着激烈的打斗,与戒备森严的张府相比,这里才是今晚刺杀的主战场。

  安国公亲自部署的擒拿刺客的局,其实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他在外面部署得昏天黑地,就没想过确认一下他在张宅中护卫的张大人是不是本人。

  真正的张大人,在第一天从宫中出来的半路上就被人劫走,一直藏在这座私宅中。

  而坐张家马车回府的那个张大人,只不是个易了容的替身,回到张府连演都没机会演一下,就被安国公的人直接给藏到了所谓的密室中。

  这些内情,高岄让天极盟的人调查的第二天也就知道了,然而安国公从始至终都没发觉,他的关注点只在张宅的布防上,花样百出,屁用没有。

  私宅的主屋屋顶之上,探出几颗脑袋,默默注视着庭院中的打斗。

  “柳兄,那个拿双环是不是银环宗的掌门?”云庭用内力压下声音问趴在他左边的柳星白。

  柳星白摇了摇头,回了个字:

  “前。”

  云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前掌门吗?”

  柳星白点头,只字不答。

  “原来是前掌门,那之前江湖传闻银环宗投靠魏王看来是真的了。”云庭自顾自的说。

  柳星白再点头,仍然只字不答。

  云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对右边的高岄问:“柳兄一直都这么高冷吗?”

  从认识他到今天,云庭觉得柳星白好像就没跟他说过超过一个字的话。

  高岄觉得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合适,毕竟她还要演一演跟柳星白他们不太熟的戏码,于是扭头问旁边的奚水生:

  “你觉得呢?”

  奚水生被问住了,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云庭和全神贯注观战的柳星白,果断把问题抛给了他右边的师岚:

  “云世子问你,柳星白一直都这么高冷吗?”

  师岚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废话,我师兄的高冷和他的剑一样出名好不好。”

  高岄和奚水生很难不赞同,双双点头。

  云庭:……

  “看。”

  高冷柳星白忽的提醒大家。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院中的打斗快要分出胜负了。

  黑衣刺客那一拨人在不同方位,被保护张大人的四五个武功高强的护卫逼得节节败退,眼看要输的样子,可就在这时那些黑衣刺客仿佛约好了一般,几乎同时从衣袖中射出几根银针,原来他们先前并非真的要输,而是以退为进,把互相配合的护卫们分散开,再趁其不备用上暗器。

  保护张大人的护卫们有的手臂中针,有的胸口中针,有的大腿中针,但很神奇的是,中了针后的他们竟然没有丝毫影响,仍旧保持先前的战力,反观那些黑衣刺客们,倒是不同于先前的攻守兼备,反而开始致力于防守,就像是在……拖时间门。

  云庭觉得场下情况不对,想起臧天羽调查出镇国公的死因,是中了一种叫做五蕴蛊的毒,这是血月教的镇教之宝,会影响人的色受想行识五蕴,让人在不知不觉间门奔赴死亡。

  “不好。”

  云庭大喝一声后,来不及向身边的伙伴们细细解释,径直从屋顶翻身而下。

  仍打算观望一阵的高岄等面面相觑,被云庭这忽然打了鸡血般的行为弄得有些懵,他哪只眼睛看出不好了?

  正犹豫要不要跟下去的时候,柳星白居然也跟着拔剑跳了下去。

  一起来的五个人,跳下去两个实力超强的,剩下的去不去帮忙差别不大。

  果然,云庭和柳星白跳入战局后,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黑衣刺客们这回是真的望风披靡,溃不成军了。

  云、柳二人的动作明显比那些护卫们要快,在黑衣刺客掏出暗器之前就已经将他们一一制服,被云庭的扇子和柳星白的剑点中了穴道,不得动弹。

  而那些保护张大人的护卫们一开始还以为刺客来了帮手,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是来帮他们的,正想上前道谢时,顿时觉得身体的力量被迅速抽走,心口发紧,喉咙发甜,双膝软到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过片刻,他们甚至连跪都跪不住,身子向后直直倒去。

  云庭想起奚水生是神医谷的,对屋顶方向大喊:

  “神医谷的,下来救人!”

  奚水生应声赶到,伏地检查一番后,惊愕的说了句:

  “五蕴蛊!怎么可能!”

  说完就从腰间门的针灸包里抽出银针扎入这些中毒之人的檀中穴,先阻拦毒性蔓延全身再谈救治。

  高岄和师岚在旁帮忙,高岄问师岚:

  “五蕴蛊是什么?”

  师岚摇头:“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记不清了。”

  “血月教的毒,镇国公便是死于此毒。”云庭蹲下身来看这些护卫的情况。

  这个答案让人意外,高岄说:

  “血月教还敢在中原现身?我以为一年前他们靠近西南边境吸收教众那次已经是胆大妄为了,没想到居然混进了京城。”

  云庭奇怪的看了一眼高岄,狐疑的试探:

  “你说的不会是飞虹门那次吧?”

  一年前,飞虹门新任门主继位,广邀江湖人士参加,不料中途却被血月教找上门,他们抓走了飞虹门门主的小女儿,那一次据说幸好柳星白和江凛代表天极盟出席,事情发生后,他俩追着血月教一直到西南边境,还捣毁了他们一个吸纳新教众的窝点,成功把飞虹门门主的女儿解救回来。

  云庭与飞虹门少门主相识,自然也受邀前往,无奈在京中耽搁了几日,等他赶到时,事情都已经解决,他还特地去寻柳星白和江凛,意图结交,谁知柳星白有事提前走了,江凛因中了血月教圣女的毒,留在飞虹门祛毒疗伤,云庭跟他在温泉说了几句话。

  那小子泡在水里细皮嫩肉,傲气的很,连面都不愿转过来,张口闭口都是‘我娘说’“我娘不让’,妥妥一个妈宝男,后来一言不合,他还恼羞成怒泼了云庭好大一场水,把云庭淋成个落汤鸡就拍拍屁股走了。

  高岄警铃大作,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果断闭嘴,转过身去看其他受伤的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云庭觉得很怪,但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兀自转身进屋找张大人去了。

  被奚水生救治后,那个银环宗的前掌门渐渐转醒,第一句话就是:

  “去……救……王爷,张……”

  还没说完,又晕死过去。

  高岄和师岚对望一眼,师岚问:“他说救谁?”

  “救……王爷?”

  他们不是保护张大人的吗?怎么又扯到救什么王爷?

  就在高岄疑惑之际,云庭从室内急匆匆的跑出来,说:

  “张大人不在这里,是魏王府!快去魏王府!”

  这时众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也是魏王安排的障眼法,他派人把张大人劫走后,故布疑阵,让人以为张大人被藏在这里,还派出手下最得力的护卫镇守此处,就为了吸引真正的刺客过来杀人。

  然而刺客是吸引来了,可这些刺客都不是刺杀镇国公的那个,若说这些护卫是魏王放出的烟雾弹,那这些黑衣人就是真正的刺客放出的汤。

  而隐藏最深的那个刺客,怕是早就知道张大人真正藏匿之所——魏王府!

  高岄和柳星白跟着云庭奔走在深夜京城的屋脊之上,月光中,三人的身影忽上忽下,忽高忽低,远远望去像几只在水面追逐的雪雁,你争我赶,互不相让。

  这里说的你争我赶,指的是前面两人,柳星白自从发现他俩在较劲后,就不愿意浪费力气跟他们争第一了,稳稳的坠在第三的位置,不跟丢就成。

  云庭的轻功自问在江湖中少逢敌手,有意试探高岄深浅,引她追逐,本以为很快就能将她甩开,没想到她不仅没落后,时不时的还能超过他一些距离,云庭对此感到十分意外,脑中那个模糊不清的猜测似乎越发变得清晰起来。

  魏王府坐落于内城最东边,距离皇城的距离与阖府占地面积,跟已故太子府不相上下,足见当初先帝在世时,对魏王也很宠溺,才会在明里暗里都给了他与太子抗衡的能力。

  云庭带着高岄和柳星白赶到魏王府的时候,正是魏王府中最为混乱的时候。

  魏王高朔倒在院中,周身满是血迹,魏王妃哭倒在地,一个劲的让人去叫太医。

  “王妃,王爷怎么了?”云庭从屋脊上跃下,魏王妃看见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拉着云庭的衣摆说:

  “云世子,你救救王爷,你快救救他。”

  云庭赶忙蹲下探了探魏王的脉搏,发现他并未中毒,而是脏腑受到外力重创,加之外伤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王妃莫急!王爷只是受伤了,并无性命之忧。”

  云庭说完之后,魏王妃总算缓过来一些,云庭又问她:

  “王妃,不知今晚张大人是否也在府上?他人在何处?”

  魏王妃红着双眼,这时才想起来还有张大人,慌乱的四周看了几眼后,指着一个方向说:

  “张,张大人被劫走了,我家王爷就是为了救他,才被刺客伤成这样。”

  云庭起身便顺着魏王妃所指的方向追去,魏王妃想喊住他:“云世子,我家王爷……”

  高岄上前飞快的点了魏王身上的几处止血穴道,对魏王妃说:

  “王爷没事,你们先别动他,等太医过来诊治后再说。张大人危在旦夕,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魏王妃认识高岄,喃喃唤她:“山月……公主?多谢你!多谢……”

  魏王妃对高岄感激的说,不知道是谢高岄为魏王止血还是谢她在御兽园的救命之恩。

  高岄没时间门耽搁,对她点了点头后,便将柳星白叫走,追着云庭消失的方向而去。

  谁知出了魏王府,云庭的踪迹便消失了,高岄觉得两个人找同一个方向效率太慢,便与柳星白分头寻找,反正如果云庭遇上那刺客,定然会打斗,打斗就会有动静,顺着动静找过去就行。

  高岄飞檐走壁,在屋脊上搜寻哪里有打斗的声音,可惜找了半天,什么都没听见。

  会去哪里呢?

  刺客既然找到了张大人,为什么不干脆在魏王府把他杀了?都把魏王打成重伤,可见刺客并不畏惧魏王府,那他为何要多此一举把张大人劫走呢?

  高岄忽的止步,脑中有个想法瞬间门冒出。

  刺客不在魏王府杀张大人,也许是为了在其他特定的地方杀。

  如果她是刺客的话,既然七天前就预告了张大人的死亡,这件事已经如愿得到了全京城的关注,那他就势必要让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也被大众所知晓才行。

  若是在秘密处决张大人,在无人知晓处,万一官府把张大人的尸体一收,然后秘不发丧,对外只说张大人告老还乡,就把事情给遮掩下去的话,刺客岂不是白杀人了?

  预告死亡也就失去了意义。

  所以刺客要杀张大人,还要杀得高调,杀得人尽皆知才行。

  怎么才能杀得人尽皆知呢?

  高岄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不远处高耸而立的城门……

  一经想定,高岄便脚下生风的追赶过去,还没到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确定自己猜对了,因为好重的一股血腥味正是从城门那边飘来的。

  永定门是连接内城与外城的城门,外面就是朱雀街的尽头,天亮之后,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但此时的永定门却安静得只剩风声,紧闭的城门后面,守卫的尸体躺了一地,那浓厚得令人难以忽视的血腥味便是从这里传出的。

  高岄过去探了探那些守卫的鼻息,竟无一人生还,他们的流了一地,其中有一滩血很特别。

  没有尸体倒下的痕迹,血迹却汇集成一堆,并且好像仍在不停的汇聚中。

  可周围没有尸体的血是流向那里的,高岄缓缓走近,来到那血坑前,看到那血坑上像是在下血雨,血竟然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她猛地向上看去,只见城门上吊着个人,双手被缚在身后,嘴里被塞满了布条,血迹就是从他身上滴下来的,而那人似乎还活着,看见仰头看他的高岄时,似乎想喊她,奈何喊不出声,于是便努力晃动身子求救。

  高岄知道,那应该就是今晚刺客的目标张大人了。

  他们竟然把张大人捆在城楼上,用慢慢放干血的方式杀死他。

  挂在这里,等明日外城门一开,百姓自然也会看到张大人这残忍的死状,刺客高调杀人的目的就此达到。

  来不及细想,高岄借力跃上救人,谁知她刚攀上城楼,手还没碰到吊住张大人的绳索,就被从城楼内飞出的黑影袭击。

  高岄眼明手快转身避过,却也被迫离开了能救下张大人的最佳位置。

  她单手攀住城楼上的凹槽,看着站在张大人头顶城墙上的黑袍身影,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杀气扑面而来。

  不等高岄做好准备,那黑影便再次向高岄袭来,刚一交手高岄就知道这刺客功力极为深厚,绝非他派去那私宅做烟雾弹的刺客可以比拟的。

  他招招攻向要害,高岄丝毫不敢马虎,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磅礴剑气自指尖挥出,千钧之势将那人稍稍逼退,那黑袍刺客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居然有这等功力。

  高岄的剑气,意随心发,劈在地上,地面便是一块大坑,打在城墙上,城墙便豁出一道大口,总之攻击力十足,让那黑袍刺客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意思。

  就在高岄以为自己可以拿下这人的时候,几道亮?->>辽恋亩鞔铀洹酢醭觯谝怪锌床磺宥菊肷淅吹姆较颍邔楸阒荒茉俗f值玻菊肴肥当凰沧x耍呛谂鄞炭徒釉诙菊牒竺妫侄愿邔槿鞒鲆话钜斓睦渡┓邸?br />

  高岄虽及时避让开,但那药粉是轻柔浮动的,就算当时避开,只要有风吹来依旧会沾上她的身,高岄鼻端似乎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兰花草的气息,恍恍惚惚间门,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最可怕的一天。

  她拿着糖葫芦,牵着阿娘的手在人|流如织的街上游玩,那日天很晴,阿娘笑得特别好看,她一只手扶着大起来的肚子,一只手牵着她。

  可忽然有几个人从天而降,不有人说就与阿娘动起手来,高岄那时才六岁,自己躲到捏糖人的糖箱子后面,等着阿娘把坏人打跑。

  以往她都是这么干的,却没想到这一回却不灵了。

  高岄被人掐住了后脖颈,从糖箱子后面拎了起来,她到现在还能记得,抓住她后颈的那只手有多大,多用力,她悬空的双脚不住踢蹬,可她那时候哪里有力气挣脱,踢蹬换来的是更用力的掐握。

  喘不过气的时候,她听见抓住她的人让阿娘放下兵器,自绝经脉什么的,阿娘扶着肚子的手有些颤抖,脸色白得像先生让她写字的宣纸。

  高岄知道如果阿娘放下兵器的话,她们两个,连带阿娘肚子里的宝宝都活不成,于是高岄把手中的糖葫芦迅速调转了个方向,不管不顾的往身后戳去,万幸戳到了那人,那人受伤后,愤怒的将真气灌入高岄仍脆弱的经脉,然后一脚把她踢出去老远,幼小的身子直接撞在墙上。

  后来高岄就没什么意识了,只记得特别疼,还有阿娘绝望的叫声……

  那可怕的记忆突然袭击高岄,让她的攻击停滞,就在这恍神期间门,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高岄来不及闪避,被那掌风扫到向后飞了出去。

  现实与记忆仿佛有些重叠,高岄以为这次也会像上次那样,重重的撞在城墙上,然而预想中的撞击与疼痛并未到来,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云庭赶到时,正好看见高岄被那黑袍刺客的掌风扫到,她竟连那种程度的掌风都没能避开,云庭觉得很奇怪,随即便发现高岄的状态不对,不仅动作迟缓,神色也透着茫然,应该是被什么迷了神智。

  “高岄!醒醒!”云庭接住她后,高声唤她。

  但黑袍刺客却不想给他唤醒高岄的机会,同样一包蓝色的药粉向云庭撒来,云庭一手抱着高岄急速后退,一手挥出夹带着浑厚真气的扇风,将那蓝色药粉分毫不剩的尽数还给那黑袍刺客。

  刺客见这招不灵,又改换射出毒针,云庭带着高岄一同抵挡,而高岄的脸色则越发不对。

  就和那日在御兽园,她救完人后晕倒前的状态一样,脸色煞白,额前后颈沁出细密冷汗。

  “高岄——”

  云庭急切的呼唤,可那黑袍刺客的攻击仍在继续,他果断将高岄平放在地,自己则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黑袍刺客,带着汹涌的愤怒与杀招,将那黑袍刺客逼得节节败退,扇子在那刺客身上割出无数伤口,片刻间门,刺客的黑袍被割成褴褛碎布,借由空隙看了一眼高岄,见她已经晕死过去,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情况,需要怎样的救治,云庭不敢耽搁,手底下对付黑袍刺客的动作越发凶狠。

  黑袍刺客被云庭打得狂吐鲜血,而此时,柳星白也终于赶了过来,干脆利落的一剑穿过黑袍刺客的肩膀,,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城墙上。

  云庭看到柳星白就撤了攻势,慌忙的向高岄跑去,将她从地上半抱起身,不忘对柳星白问:

  “她晕了,要怎么救?”

  柳星白见那黑袍刺客已经被钉住,铁定是跑不掉了,这才去到云庭和高岄身旁,蹲下身后,立即给高岄输送了一些内力。

  而得到内力的高岄,脸色果然好了一些,握住她经脉的云庭立刻就感觉到她身体里的真气恢复运转,然后刚才还死气沉沉的经脉竟然开始自行修复。

  “她这是……”

  云庭震惊自己所感受到的经脉情况,想向柳星白问个清楚,但柳星白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淡定自若给高岄输过内力之后,柳星白便对云庭指了指,意思让他保持这个这样别动,云庭理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柳星白对他点了点头,就去看黑袍刺客,然后发现被吊在城门上的张大人,赶忙跃上城墙,把张大人从城墙上救下来。

  所幸刺客选择了这样一种耗费时间门的杀人方式,张大人的血虽然流了很多,但因救治及时,性命总算保住了。

  而此时,师岚和奚水生把中毒的护卫们安顿好就尽快赶了过来。

  奚水生见高岄倒在云庭怀中,立刻替她把脉,知道有人已经给高岄输过内力,暗暗松了口气,说:

  “没事了,等她自己醒就好。”

  云庭见奚水生似乎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正想问他高岄到底怎么回事时,就听见师岚在那说话:

  “已经死了,他嘴里藏了毒。”

  柳星白‘嗯’了一声,伸手把黑袍刺客的兜帽和蒙面巾扯掉,露|出他原本面貌。

  “咦?”师岚疑惑的看着那黑袍刺客,说:

  “这人好像有点面熟,在哪儿见过没?”

  柳星白点了点头,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

  “血、月教……长,长老。”

  这是云庭第一次听见柳星白说这么多话,然后就明白平常的柳星白为什么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名满天下的莲光剑柳星白竟然是个结巴?

  “喂,你别这么看他,他最恨别人这么看他了,小心他削你!”

  奚水生见云庭震惊柳星白是个结巴的事情,好心提醒了一句。

  这个提醒可都是血的教训啊,想当初他就是没人提醒,盯着柳星白多看了那么几眼,然后……他就有幸体验了一把被名剑的剑鞘抽得满地打滚的感觉。

  云庭本来也不会去多看人家,他的注意力此刻仍在高岄身上,一只手始终握在她的手腕,感受着她在自行修复的经脉。

  尽管有些不理解她的经脉为什么会这样,但知道她在恢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暂时落下。

  这人从出现开始,全身上下都透着矛盾,每一个矛盾处都能轻而易举的牵动云庭的心神,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刚才看见她被黑袍刺客掌风扫到时,那一瞬间门的焦急几乎把他所有的淡定都冲散了,那时他脑中唯一想的就是救她,甚至如果不是黑袍刺客继续纠缠,他甚至愿意放刺客离开,只要先让他救人,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师岚走过来,摸了摸高岄的额头,用衣袖为她稍微擦了擦冷汗,对云庭说:

  “多谢云世子相救,你把她交个我们吧,宫门现在已经关了,我带她去回去就好。”

  说完,师岚便蹲下身,要从云庭手中接过高岄,谁知云庭的动作比脑子快,尽然先人一步,将怀里的高岄横抱而起,出人意料的对师岚说:

  “我送,你带路。”

  师岚一愣,被云庭的主动震惊到了。

  云庭紧接着又说:

  “别愣着,赶紧送她回去才行。”

  师岚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位云世子刚救了小师妹,应该不会对她有坏心才是。

  况且,小师妹看着瘦瘦的,其实分量一点都不轻,有云庭帮忙抱着,总好过自己累一场。

  于是就这样安排好了,由云庭、师岚和奚水生送高岄去高宅,柳星白留下处理黑袍刺客和张大人的事情。

  云庭抱着高岄,跟着师岚他们来到高宅。

  看着这宅院上方高高挂着的牌匾,云庭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分。

  福伯亲自开门将他们迎入,云庭抱着高岄去到她的院落,将她放在崭新的,一看就从没睡过人的床铺之上。

  奚水生上前再次给高岄探脉,云庭守在一旁,对奚水生问:

  “她的经脉怎么回事?”

  奚水生一边把脉一边随口回道:“哎呀,她小时候被人强灌过真气,心脉断过一回。”

  经由今晚的事后,奚水生已经把云庭看作是自己人了。

  云庭惊诧:“心脉断过?那她怎么还能练武?”

  一般人若是心脉受损,此生就与武功再无缘分了,高岄这心脉既然实实在在的断过,按理别说练武,就连活着都不太可能。

  奚水生放开高岄的脉搏,说道:

  “因为她练的是……”

  “练什么练?”

  端着热水盆进来的师岚一语打断了奚水生的话,对仍站在高岄床前的两个男人说道:

  “这是姑娘家的闺房,你们两个大男人是不是该有点自觉?”

  奚水生嘟囔了一句,从高岄床沿起身往外走去,云庭想了想,也跟着他后面出去,却被拧毛巾的师岚喊住:

  “云世子。”

  云庭回身看她,师岚抬眼与他对视,正色说道:

  “今晚多谢你救了她,但江湖中人都有不能为外人说的秘密,希望你可以尊重一下,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了。成吗?”

  她这句话不仅是说给云庭听的,也是说给奚水生听的,提醒他就算云庭跟他出去,也要把嘴上的门儿守好,别给人把家底儿都套了过去还什么都不知道。

  奚水生闻言果断闭上了嘴巴,干咳着离开了高岄的房间门,云庭见状,也对师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尊重,不会再多问一句。

  师岚颔首回礼:“多谢云世子体恤,夜已深,便不留世子了,请。”

  说完,师岚唤来福伯送客,云庭看着被师岚关上的房门,久久未动,还是福伯出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在云庭送高岄走后,柳星白解开张大人的绳索,为他点穴止血后,魏王府的人、皇城司、五城兵马司的人,以及张大人的几个儿子全都赶了过来。

  禁军把整个张府都布防到位了,张家所有人都被撤离到别的地方,张大人的几个儿子实在不放心,便在张家外围守着,直到今日深夜都没听见张府中有动静,派人从门缝悄悄看过才知道,守在门内的那些禁军居然全都倒在了地上。

  张家几位公子吓得赶忙带人去魏王府求救,谁知魏王府里也混乱一片,那时张大人的几个儿子才知道,自家父亲原来一直被魏王藏在府中,而魏王为了保护自家父亲,身受重伤。

  魏王府的人和张家几位公子一同出去搜寻张大人的踪迹,刚开始还毫无头绪,直到听见城门传来的打斗声,才赶过来营救,正巧遇上也是同样听见动静才去的皇城司和五城兵马司的人。

  此时张大人已经被柳星白救下来,手脚处都有放血的伤痕,但性命还在,除了有点虚弱发冷之外,意识还算清楚。

  得知是柳星白救了张大人,张家几位公子立刻向柳星白磕头道谢,柳星白不敢受礼,将他们一一扶起后,说:

  “什么都别说了,先把张大人带回去医治吧。”

  张大人苍白的唇欲言又止,似乎想对柳星白道谢,但他太虚弱了,发不出声音,便将两只手微微交叠,冲柳星白做了个揖,才让几个儿子把他抬往魏王府。

  皇城司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好不容易将钉着刺客的剑拔下来,双手恭恭敬敬的奉还给柳星白,柳星白接过剑,用衣摆擦拭了几下剑刃,而后收剑入鞘。

  生怕魏王府中仍有刺客遗留,便随在他们身后保护。

  此时魏王府中已经恢复秩序,魏王高朔也从昏迷中醒来,得知张大人获救,当即要从病床上爬起来感谢柳星白。

  柳星白哪里敢受王爷礼,见他们已经脱离危险,魏王府中也没有别的危险处,柳星白便提出告辞,尽管魏王一再挽留,他亦不回头,径直跃上王府屋脊,踏月而去。

  魏王叫人扶着起身,先去看张大人的伤势。

  已经被喂下两碗红糖水的张大人,脸色稍稍恢复了些,但人依旧没什么力气,魏王坐在床沿问他被劫走后的事。

  张大人虚弱着声音告诉魏王,他如何被吊在城门上放血,第一个去救他的人是个小姑娘,她与刺客打了一会儿,长信侯世子才赶到,刺客被长信侯世子打伤之后,那个剑客柳星白出现解决了黑袍刺客,把自己从城墙上救下来。

  魏王疑惑那个救张大人的小姑娘是谁,想起先前王妃说,山月公主和云世子去追刺客的事,想来那第一个救人的小姑娘就是山月公主了。

  算上御兽园那回,这山月公主已经算是救了他和他的人两回。

  叮嘱张大人好生休养,魏王才由人扶着去了书房。

  几个同僚官员见了他立刻围上来,得知今晚张大人的命是几个年轻人救下的,感慨了几句后生可畏的话后,才进入正题。

  “刺杀张大人的刺客与刺杀镇国公的刺客定是同一人。他们这是要对咱们赶尽杀绝,这次张大人侥幸获救,下次呢?下次又该轮到我们中的谁了?”

  “可是,刺杀这事儿,真的是安国公和太后的手笔吗?我怎么看着不太像呢。他们从哪儿找来这么厉害的刺客?”

  “你看着不像,可除了他们,谁会想置王爷于死地?镇国公一死,韦骁立刻把他的人安插进了东大营。户部的位置,他不知眼馋多少年了,总算找到机会,你们刚才也看到张大人的下场了,虽说保下一条命,可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多半是要卸任了,他卸任之后,你们看着吧,太后和韦骁那边,拼死了也会把他们的人送去户部的。”

  一番激烈的争论过后,魏王大喝一声:

  “好了!此事我心中已经有数,诸位不必多言,早些回去歇着吧。”

  “王爷,咱们的人可不能再有损伤了,您得振作起来才行。”

  今日在书房的都是从前支持魏王的人,虽说魏王在太子登基前做了糊涂事,但这么多年的支持,早就有了千丝万缕化不开的联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他们这些人还是希望魏王不要消沉,重新振作起来,带领他们继续向前。

  魏王吃力的叹了声气,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敷衍着把人送出了书房,然后他便一个人,在晦暗不明的书房灯火中坐到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