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逆风
作者:四十三度      更新:2023-06-26 23:13      字数:4418
  “行,你是经理你厉害,我认栽行不。”

  王组长和年轻的经理,在公司集体员工的办公区域对峙着。基层的这些业务员都装着没什么事情发生,低着头摆弄着电脑鼠标和键盘。

  “王组长,把公司的文件给我留下来。不然我可要叫保安了。”经理挡在王组长的面前。王组长不敢直视他,无奈的放下了怀中的纸盒,从纸盒里翻出了几份文件,他将这些文件朝着天花板的方向丢了出去,这些文件纸张散落在两人之间。王组长抱起箱子、迈开步子准备离开。经理又叫住了他。

  “工作证。”

  王组长双手松开了纸盒,纸盒直接砸在了地上。他从衬衫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的工作证。然后朝着经理的方向丢了过去。

  “给你!”

  王组长恶狠狠的盯着裴文杰,脸上愤恨的表情,只冲着他一个人。然后和他擦身而过,裴文杰回过头望着离开的王组长,他也在回头望着裴文杰,还是用着那种狠毒的眼神。

  这次王组长抱着箱子离开了。经理没有再叫住他。经理对身后的林漫云和裴文杰说道。

  “你们两个把这里整理一下,这些文件等会送到我办公室来。”

  经理的办公室里,两个人送来了文件,等待着经理的回应。

  “林漫云你可以出去了。裴文杰你留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林漫云看了裴文杰一眼,有些担心他,但是还是离开了。

  “你肯定觉得特别奇怪是吗?”

  “。。。”裴文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害怕像老王一样被炒,还记得老王瞪着他的眼神,眼前这个炒人如割草的家伙,让他感觉像要窒息一样。

  “别害怕,我不会炒掉你。”说完话,经理走到裴文杰面前,递给他一页文件。

  “这是上头的文件,你也看见了,最近政府开始规范市场,不允许明目张胆的出现这种违法行为,最重要的是公司现在要对基层洗牌,年纪大手段过时又有潜在安全隐患的,又或者难以掌控的,通通都要get out,get out知道什么意思吧,你也是念过书的人。”

  “知。。。知道,‘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滚。我。。。”裴文杰慌里慌张的,可能是洋酒的劲还没过。

  “你说的没错,如果他们不滚,就是我滚。公司现在需要年轻血液,正是我们奋力一搏的时候,你没忘记你跟我说的话吧,成功。”

  “我记得!我要成功!”裴文杰突然就激动了,他还记得自己前几天刚刚许下的承诺,借着酒精的作用更是让这股力量肆无忌惮的发作。

  “那就好,今天你对客户做的事我可以替你全算到姓王的头上,相对的,从今天开始,你要成为我在他们身边的眼睛和耳朵,替我找到那些老东西的把柄。自然我成功,你也就成功了一半。”

  “那剩下一半呢?”

  “那就看你自己的业绩了,当然,我会给你好的资源,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谢谢经理!”

  “对了,殴打客户这种事情我可不希望再看到了。现在都2017年了,我希望你能用脑子解决事情。”

  “知道了。。。经理。”

  “去吧,等会也差不多下班了。”

  裴文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身边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员工,还有一些跟老王关系不错的员工都向他投来鄙夷的眼光,只要林漫云是满眼的感激望着他。裴文杰也很无奈,但是已经是骑虎难下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下班,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时候经理又回来了。

  “下班前跟大家公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鉴于裴文杰今天见义勇为的行为,为公司在社会上带来了良好的风评,从明天开始他就是新的二组组长。大家跟我一起恭喜他。”

  经理带头鼓掌,大家也都不情愿的跟着鼓掌。经理走了之后,大家又开始对他投向鄙夷的眼光,甚至开始有口头抱怨。有说他心机boy坑走了老王的,有抱怨新人刚来没几天就当组长的。裴文杰也听不下去了,什么都没整理,拿着西装外套就离开了,林漫云看到他离开也跟了上去。

  “杰哥,杰哥。”

  裴文杰回头看了看是不是在叫他,原来是林漫云追上来了。

  “你是在叫我?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那么。。。我不能这么叫吗?”

  “这倒没什么。”

  “今天谢谢你保护了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都是应该的。。。不过看这个架势,公司里像老王一样违法违纪的老油条,估计还不少。”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挺你,组长,别忘了我跟你是一组的。”

  “谢谢。”裴文杰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也从这条路走吗?”

  “对,我坐2号线,然后转7号线。”

  “这么巧,我也是。你是住北山区吗,组长。”

  “不用老是叫我组长啦,现在已经下班了,对的,我住北山区。”

  “我也是住那,我们一起回去可以吗。”

  “可以吧。”裴文杰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林漫云。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保持着距离。

  这个时候钟滔才刚刚开始迎接夜晚前最后一次高峰。他还记得平叔让他来这里,但是直到之前他还是不太相。现在看到火车站不停涌出来的人群,他更愿意去相信平叔的话了。“如果这些人真的像平叔说的那样有租房的需求,那我不是这个月要发达了!”钟滔内心激动着。不过还没等他迈开步伐,身后几个早就跟他一样“埋伏”好的老练身影,跟箭一样飞了上去。钟滔见到这个情况,还说什么呢?当然也是冲上去了。凡是看到大包、小包行李的行人,就塞一份传单和名片,塞不了的就换下一位。还没等他往前走多远,就有行人停下了脚步,对他招手。原来是生意上门了,这个人要租房。

  就这么在火车站出站口找目标塞传单,让他给碰出来几个客户。收获不小,钟滔把这几个外来客都给带回了店里,路上帮他们买地铁票,买饮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时候裴文杰给他买票的画面,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现在轮到他帮别人带路,帮别人买票了。自己内心也感叹生活变化真快。晚上在平叔的帮助之下,这几个外来客暂时有了个落脚点,这几个外来客,都是农村出来打工的,没上过高中,文化不高,虽然买了智能手机,但是不怎么会用,听别人说尚海这里打工工资高,想都没想,直接就来了。钟滔知道他们的情况,也想到了当初的自己,能帮一点就帮一点,何况这也是自己的工作。晚上暂时给他们找了歇脚的地方,第二天给他们找找经济能力可以承受的出租房。

  “平叔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瞧你说的,我都在店里待了几年了,对咱来说,这个店就是一切,你做的事能给店里带来好处,我帮你一把,就是帮店里。算不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平叔,晚上我请客吃饭。”

  “晚上随便吃吃就行了。。。现在像你这样坚持的年轻人,真是不多了。”

  “平叔,坚持真是一件好事吗?我朋友找到的工作比我现在的好多了。”

  “看你想不想坚持了,我觉得啊,人生如果没有想要坚持的事情,肯定是会失落的。你的朋友也许也有想要坚持的事情呢?说不定已经在做了呢?”

  “人生还真是挺复杂的,不想这个了,附近有一家火锅不错,晚上咱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随便你啊。今天你做东。”

  晚上下班之后,钟滔和平叔去了火锅店,吃的还不错,喝了点啤酒。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扯些有的没的。平叔问钟滔怎么不学裴文杰去找份更好的工作。钟滔跟他说其实自己也没想清楚,只是觉得自己第一份工作不应该做的太短。钟滔也好奇问了平叔为什么5年还待在这家店里,没有当上经理为什么不走。平叔告诉他自己老了,家里人都依靠着他,他现在的收入够家里开支,如果他要是现在去跳槽,又要从零开始,家里孩子老人都要用钱,没办法等他,一家人能活下去就可以了,以后就指望自己的孩子了,未来永远属于还有机会的人不是吗?钟滔觉得平叔的话充满了无奈,不过却还那么一丝希望,也许这就是生活,奋斗、结束、然后交给下一代人。

  苍白的病房里,柯桂生躺在病床上,缓缓的醒过来,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头上被一层一层的纱布裹得严严实实。他睁开双眼,模模糊糊看见两个身影站在病床的左右两边。原来是他的父亲和母亲。母亲慈祥的眼神望着他,但是不敢说什么话,另一边的父亲特别生气的样子。

  “早就要你别搞什么音乐。”

  “。。。”柯桂生没有理睬父亲,慢慢起身。上半身靠在床头。闭上双眼,休息了一会。

  “你看看他,什么样子,没出息!”父亲气急败坏,母亲在一旁不敢说一句话。

  “你身上的东西都是我的钱买的,你说你要搞音乐,我给你搞,你现在呢,搞的跟个妖怪一样。你还要脸吗?”

  “。。。”柯桂生听这些话已经不知道多少遍了,每次只有打击他的话。他都已经习惯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废物!”

  “你妈比你有种对打我的人吼去,别在我面前装威风!”柯桂生还是忍不住了,他可以忍受失败,但是绝忍不了“废物”这个头衔。

  “靠,你还敢跟老子吼。”父亲一脸凶相,对柯桂生已经失去了耐心,抡起拳头就要揍柯桂生。母亲在旁边显得更害怕了,不但没有阻止,更是不敢说一句话。柯桂生看到这种情景,拔掉了手上的点滴,披着外套,下了床,就要走出病房。

  “走,走了以后再也别联系我。”

  柯桂生没有理睬,穿着病服,披着外套,不顾路上护士的阻拦,出了医院,打了个车。司机看了他一眼也懵了,第一次看到有穿病服出门的人,而且头上还缠着纱布。

  “去外滩。”

  “哦。。。哦”

  柯桂生的父亲是位退伍军人,退伍之后就在尚海当了警察,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柯桂生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所以父亲对他的要求更为严格,父亲希望他能从政,考个公务员,但是因为警察这个职务工作繁忙,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够放在家庭上,而母亲又为人温和,对柯桂生呵护有加。所以父母的严格要求基本上是没有被贯彻。柯桂生在立志决定做一个歌手的时候,就彻底和父亲闹翻了,这之后父亲基本上对他不管不问。只有母亲会时不时的给他的银行卡上打点生活费。

  想到父亲对自己的不理解,和自己辛苦努力的事业,还有历历在目的失败,柯桂生流下了眼泪,但是他没有大声哭出来。他对自己说要坚强,自己还没有被生活打败,不可以放声大哭。

  病房里,柯桂生的父亲抽着烟,外面的护士看见了,进来让他把烟掐了。父亲灭了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母亲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他打钱,从今天开始,你要是在给他打一次钱,我就把你送进警察局。”说完父亲走了,母亲的眼泪夺眶而出,一个人在病房里哭泣着。

  柯桂生又来了那间“瓦特了”裁缝店,店门紧闭,像是提前知道他会来一样,早早就做了拒绝他的准备。柯桂生朝着外滩一路狂奔,路边的人都看傻了,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穿着病服、头上绑着纱布的人在这熙来攘往的繁华街道狂奔的。柯桂生来到黄浦江前,望着对面的东方明珠,他就像在看自己的梦想一样。这个时候对面国际金融中心的楼群亮起了灯,映照在黄浦江的江面上。柯桂生望着身边往来的人。心里说不出来,一种无法发泄的痛。突然手机振动了,他从外套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微信消息:“我想退出,对不起。以后你们不用再找我了。”

  “啊!都去死吧!该死的!失败!”柯桂生拼命的吼着,对着对面那些屹立的高楼林宇。他挥出手臂一把将手机丢了出去,丢进了黄浦江里。自己背靠着栏杆,望着夜空。思考着这该死的人生,为什么一切都不能按照能力来衡量,为什么只是为了一个机会,自己苦苦追求却得不到!为什么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无处安放?他不会就这么放弃。世界上碌碌无为的衣冠禽兽和势力小人都没有放弃,他这个努力提升自己的年轻人,又怎么能够放弃?只要不到“死”这一步,他就绝不放弃,除非生活将他“抽经扒皮”彻底变成一个毫无追求的“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