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节
作者:来自远方      更新:2023-06-25 19:50      字数:2923
  汉军未再发起进攻,城中的日子却是一天比一天难过。偏偏又有流言传出,言秦国太后不在宫内,皇亲外戚早暗中北逃,有放弃长安的打算。流言越传越凶,虽不至于立即生乱,却也让人心动摇,开始生出怀疑。石励没有再与城外联络,之前能送出鹁鸽已是侥幸。随着城内流言纷起,人心生变,他开始蛰伏下来,没有更大的动作,以免引来怀疑。就在这时,长安宫门打开,秦璟披坚执锐,率数骑飞驰而出,径直来到城下,登上城头。守军士气大振,城头响起“万岁”之声,更有战鼓声起。声响惊动了包围都城的汉军。得知是秦帝亲上城头,桓容起身出帐,登上大辂,命典魁在前驱车。“开营门。”两国天子,一人立在城头,玄甲玄盔,煞气纵横;一人站在城下,玄衣玉带,戴十二缝皮弁。隔空相望,两人都没说话。恰遇一阵风起,五行旗烈烈作响。明明没有号角战鼓,没有将士的呐喊,气氛却更显肃杀。许久,桓容拱手,秦璟抱拳。一人礼于城下,一人敬于城头。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这是对强者的敬重。咚、咚、咚!沉重的鼓声响彻大地,悠长的号角声加入其中。士卒以枪矛顿地,声音越来越重,并入刀盾之声,豪情直冲长空。战场厮杀,是为恢复华夏。无论谁胜谁负,历史都将记住,今日长安城前皆是炎黄子孙,无论汉军还是秦军,都是汉家儿郎,乱世中的英雄。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结局秦璟出现在城头,秦军士气大振, 连城内的流言都少了许多。经过一次试探, 汉军和秦军都对对手的实力有了清楚认识, 汉军收起轻敌之心,严格按照桓容的命令, 实行围城之计。秦军严守城头,纵然汉军高挂免战牌,也时刻不放松警惕。经过一场大战, 双方陷入对峙。汉军顿兵长安城下, 一围就是两个多月。期间, 桓嗣率兵拿下雍州,防备秦玖和秦玚的大军。桓容采纳贾秉和郗超的建议, 每隔数日便派兵做攻城状, 并不实际进攻, 却让守军的精神更为紧绷。同时, 汉军斥候四出游弋,切断长安同外界的所有联系。至八月中, 战事始终没有太大的进展, 桓容变得有些焦虑。桓汉不缺粮, 但三十万大军每日消耗可观, 出兵以来, 消耗的粮秣已是天文数字。纵然家底丰厚,也渐渐开始感到吃力。秦军同样焦虑。城内存粮见底,守军从每日两餐改为一餐, 由蒸饼改为稀粥,压根吃不饱。战斗力再强,体质再好,也扛不住如此煎熬。无需多长时间,只要再多十几日,城中的谷麦即将告罄。将士饿着肚子没法打仗,百姓面临饥饿,一样坚持不住,总要为自己寻条生路。届时,不用汉军攻打,城内就会出现不稳。汉军在城外焦虑,秦军在城内煎熬,彼此的日子都不好过。临近八月底,北地依旧少雨,显然又是一个灾年。大旱之年屡有蝗灾,九月初,忽有飞蝗自东而来。换做寻常,见到蝗虫过境,百姓必定恨得咬牙切齿。如今则不然,不只是交战双方,连城内百姓的眼睛都绿了。飞蝗铺天盖地而来,汉军、秦军和长安百姓张网举盆,使尽浑身解数,就为多抓些“口粮”。雁过拔毛,虫过留腿。不留下所有也要抓住大半!临近秋收,南地虽然遇灾,粮食出现减产,依靠之前的储存,支撑一段时日总没有太大问题的。然而,能多一条“筹粮”的途径的总是好的。城内的将士和百姓更不用说。尝过饿肚子的滋味,包括之前闻蝗色变之人,都陆续加入捕蝗的队伍。蝗虫嗡嗡而来,所过之地寸草不生。路过长安时,变故陡生,队伍突然少了一大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从半空截断。与之相对,城内城外同时飘散焦香,堪谓奇景。如果蝗虫有思想,肯定会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自己吃点粮食算什么?这些两条腿的才是真正狠呐!蝗虫数量终归有限,并不成完全代替军粮。九月中旬之后,长安缺粮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虽不至于断炊,形势也是日渐严峻。就在这时,桓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雍州突然送来飞报,朔方等地的秦军大举调动,恐有南下之意。不等召集众文武商议,忽听宦者上禀,有一支西河来的队伍,领队之人自称秦钺,请见桓汉天子。西河?秦钺?桓容动作一顿,诧异的抬起头。如果他没记错,来人应该是秦玖长子,秦璟的侄子。长安围攻不下,边界秦军又开始调动,秦钺这个时候来,究竟所为何事?“陛下,其意如何,总要见一见才知。”贾秉和郗超都已闻讯,联袂来见,请桓容暂且放下其他,先见秦钺一面。“也好。”桓容点点头,命人掀起帐帘,请秦钺入内。秦钺从西河赶来,随行仅百人。敢闯桓汉大营,足见其胆识过人。少年身姿挺拔,一身玄色长袍,并未戴冠。仅是舞勺之年,眉眼之间已暗藏凌厉,周身隐隐有煞气萦绕。见到秦钺,桓容表面镇定,心中却着实是吃了一惊。无他,秦钺和秦璟实在太像。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在看十几年前的秦玄愔。“见过陛下。”见到桓容,秦钺同样有些吃惊。不过,想到叔父之前所言,又觉得桓汉天子本该如此。行礼之后,秦钺取出怀揣的书信。立刻有宦者上前,郑重接过书信,呈送到桓容手边。“钺之来意,尽在信中。”桓容展开书信,从头至尾看过一遍,见到落在末尾的秦国太后印,以及秦玖秦玚等人的私印,神情未见轻松,反而更显凝重。“真如信中所言,秦氏大举调兵是为何意?”秦钺不见紧张,正色道:“陛下有疑,实乃情理之中。然事情未定之前,秦氏又如何能够相信,陛下会点头答应,真正放人?”少年未过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说话时语调没有太大起伏,却暗藏威胁之意。如果双方达成协议,桓容点头放人,秦氏自然会履行承诺。如若不然,边界守军大举南下,两败俱伤在所不惜。听出话中威胁,郗超眼神微变,贾秉面露兴味。桓容微微挑眉,问道:“不怕朕杀你?”秦钺朗笑出声,道:“陛下大可以试一试。”帐中突然陷入沉默。桓容看着秦钺,明明该发怒,却偏偏生出一股佩服。“秦氏郎君,果真名不虚传!”“陛下过誉。”秦钺收起笑容,继续道,“来之前,钺曾得大母和大君之言,见到陛下,需当面言明,只要陛下肯点头,放回几位叔父,秦氏即刻退出边州,永镇漠南。只要一脉尚存,不容外族踏入华夏半步!”少年的声音铿锵有力,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之人的心头。“秦氏祖训,守汉土,卫汉民,驱逐贼寇。”“今日出长安,秦氏再不入中原半步!”这是承诺,也是誓言。以寻常眼光来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口出此言,未免有几分儿戏。然而,秦钺是秦玖的长子,秦策的长孙,未来的秦氏家主。他发下的誓言,足以代表整个秦氏。“秦氏可以没有钺,漠南不能没有叔父。”见桓容神情松动,秦钺继续道,“陛下当知,漠南驻有近万胡骑,叔父在,他们自可为利刃,如臂指使。叔父不在,这把利刃将朝向何方,无人能知。”帐中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桓容拿起书信,从头至尾看过两遍,颔首道:“请郎君暂留营中,朕明日予郎君答复。”“多谢陛下!”秦钺起身行礼,道,“如陛下允信中所言,还请下诏。诏成,钺自会往城下,劝守军打开城门。”桓容点点头,不假他人,由贾秉为秦钺带路,引他往营中休息。未几,桓容升帐,召集群臣,就秦氏提出的条件进行商议。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最终,多数人赞同与秦氏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