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者:崔九堂前      更新:2023-06-21 19:35      字数:4723
  原本该是一句很有气势的质问,可乔樟现在的语气,怎么听都透着一丢丢的怨妇感时学谦听她这么一通讲完,算是有点明白她的想法了,便坐回长椅上,笑说道:就我这条件,以身相许给你乔大小姐,你怕是会吃大亏了。我的确是很谢谢你当年的事的,不过这和我要走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要走,也是怕过多打扰你生活乔樟见她坐下来,也坐下来,笑一笑,回她道:哦,你倒是很会替人设想,可惜啊,你每次在我身上想的,大都是错的。时学谦被她这么一怼,停下话头,也不生气,微微笑了笑,知道自己在这类口舌之争上向来说不过她,就笑道:那我就听你的,不走就是了,只要你不嫌我烦。至于要谢你什么嘛你说吧,只要我拿得出。乔樟这次没有再半认真半开玩笑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了。她们现在才相识一天不到而已,时学谦又是那样一种木讷性子的人,所以乔樟很清楚,一切都不可操之过急。她歪头想了想,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冲时学谦笑道:嗯这样吧,等会儿吃过晚饭以后,你陪我跳舞。时学谦听后,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可惜,我不会跳舞,你要不然换一个吧。乔樟摇头道:不行,就这个。时学谦歉然道:可是我真的不会跳舞啊,一点都不会。乔樟笑道:没事儿,我可以教你跳。时学谦道:那不就变成了你教我跳舞了嘛,哪里是什么我陪你跳舞。乔樟道:等教会了你,你就可以陪我跳了啊。不知道为什么,乔樟对于这件事出奇的坚决。啊?那岂不是很麻烦时学谦商量道:不然换成别的?你最近还缺什么吗?乔樟凑近她一点,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一字一句的缓缓道: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你陪我跳一支舞。望着这近在咫尺的面庞,乔樟轻柔的声音清晰的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一语方毕,时学谦心中蓦然一动,顿了一顿,道:好。※※※※※※※※※※※※※※※※※※※※透露一点点,这支舞,以后有用第37章 下棋等吃过晚饭,乔樟就带着时学谦直接去了楼上的音乐室,转过旋梯,途中路过一间小书房,阳光洒进房间,给那书房内堵上了一层暖橘色,这是间窗户朝西的侧书房。乔樟瞥眼见那书房的矮桌上放着的棋盘,就笑道:学谦会下象棋吗?时学谦道:会一点点吧,下的不算好。乔樟道:没关系,就当娱乐了,我们来下一局吧。你看里面阳光多好。时学谦似乎是早就习惯了乔樟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就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笑道:乐意奉陪。两人坐在窗边,摆好三十二枚棋子,慢慢下起来。开局十五分钟之后,乔樟就见识到了时学谦嘴里所谓的下的不算好是个什么程度乔樟从小对这些棋类游戏很上手,加之聪明绝顶,是以只要不是专业棋手,一般人在这方面向来是赢不过她的,但与时学谦下棋,她却感到了不小的压力。时学谦的行棋风格,一如她的为人,不骄不躁,徐徐图之,算法稳健。通常来说,会下象棋的女孩子本就不多,下的好的更是少之又少,乔樟起初不妨,算是轻敌了,结果被时学谦一路从头压制到尾,最后被她一个反将军,便输了一着。你这也叫下的不算好?!看着自己手底下这万里江山一片红的惨败局面,乔樟气哼哼的瞪着时学谦,感觉自己被某人骗了。时学谦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和我姥爷比起来,我下的的确不算好。乔樟好奇道:那学谦的爷爷肯定很厉害啊,他老人家是专业棋手吗?时学谦点点头,说道:嗯,我姥爷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第二十九届全国职业象棋联赛的亚军。哦,怪不得乔樟了然的点点头,那学谦的象棋自然是姥爷教的咯?时学谦道:是的。她一边把棋子都摆回原位,一边回忆道:我很小的时候,姥爷就经常教我下棋,我认得的第一个字,你猜是什么?她抬眼瞧了瞧乔樟,笑了笑。夕阳柔和的铺洒在时学谦洁白的衣服上,为她全身镀上了一层暖色,她的话语也像缓缓流淌的温泉,慢慢扩散在四周,现在的气氛显得很温馨。乔樟看着时学谦,似是很享受现在二人的相处,她的眼神和语气也不自觉的都变得异常温柔起来,她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呢?时学谦道:是炮字。说着还拿起那枚红色的炮字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炮?乔樟忍不住咯咯的笑起来。时学谦也跟她一起笑了笑,继续道:那时候家里有一本旧版的《梦入神机》,嗯,《梦入神机》,这书你应该知道吧?乔樟点点头,知道,是一本明朝时的象棋古谱,我家老宅子里也有几卷,不过我没有怎么研究过。时学谦笑道:对,就是那本。姥爷没事干就教我上面的棋谱,一来二去的,竟把那么厚一本书就学完了,不过后来等我上中学的时候,姥爷就去世了,我也没能跟他学到更多的象棋技法,再加上之后学业繁忙,棋艺也就生疏了不少,也很久没跟人好好下过了时学谦摩挲着手边温润的玉质棋子,表情有点怀念。乔樟道:喔,我看学谦下的这么好,又自幼跟名师学棋,你怎么不也像你姥爷那样成为专业棋手啊?时学谦的棋技天赋,乔樟是知根知底的,想想上一世,时学谦可是花了一日夜的功夫便解了那道天下最难的珍珑残局,不过,那时下的是围棋。这等棋类禀赋,传到这一世,应当也大差不差。时学谦听后,摇摇头,说道:你也应该听过,棋界有句话,叫做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我从姥爷去世以后,就没再在这上面花过功夫了,那时候年纪小,还是以学业为重,没有想过另辟蹊径。我们国家每年有数以百万的棋童,最终能成为职业高手的,又有几个呢?乔樟笑了笑,也是,不过我猜啊,如果学谦当时一心去学棋的话,一定也和现在一样厉害。她这话说的肯定,时学谦奇道:对我这么有信心?乔樟笑道:当然啦。时学谦把手头最后几粒棋子摆好,问:还下吗?下!乔樟直起腰来,不平道:刚才是我轻敌了,这次,一定不会让你轻松!时学谦淡淡一笑,手下已动了起来,用了一手最简单的当头炮,在象棋中,这一手是最平衡的开始。乔樟眼光一扫,立即提马应之。接着,双方各自上士、走象、出车、进卒,眨眼之间,局面便洋洋洒洒的铺开来了。这一次,时学谦果然轻松不起来了,并深深的意识到,乔樟认真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两人棋路迥异,乔樟刁钻诡谲,时学谦步步为营。这边厢使一手关山飞渡吃下一兵,那边厢用一着心猿意马卸掉一卒,一来一往间,迅速便将对方和自己带进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随着战况的推进,两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专注认真,室内只余嗒嗒的落子声时时响起。夕阳的余晖轻柔的洒落在她们二人的身上,以及她们之间的白色棋盘上。空气,是各安其位的静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静谧?大概是因为此时此刻,她们的心里都只全心全意的想着对方吧。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双方各自都丢了四五子,势均力敌之下,局面被推到了白热化的关键阶段。又走几步,时学谦眼中划过一道光,看出乔樟正在用一套七擒孟获的棋法。这棋法共有七步,意在将对方将帅锁死在方寸田字之内,使之进退维谷,最终成瓮中之物。此时,乔樟已走了三步。这棋法时学谦以前跟姥爷学过,也会些破解应对之法。二人各自又走了一步,乔樟停下来,抬头看了她一眼。时学谦也抬起头来看她,笑道:乔樟,你知道七擒孟获的前身是什么吗?乔樟道:好像是六出祁山。原先这套棋法只有六步,但后来被清代棋圣改成了七步。时学谦点点头,对。那你清不清楚,七擒孟获这棋法的精髓在于什么?乔樟托着下巴,冲她笑道:我倒想听听学谦的看法。从她的表情中,时学谦看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意味。时学谦笑了笑,不急不慢的挪动了一子,说道:听我姥爷说,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高明处在于纵,而非擒。这棋法是根据这典故而起,因此,其精髓也在于放手,而非擒拿。乔樟听了这句话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不笑了,说:我倒觉得,七擒孟获的关键就在于擒,时学谦,我不可能对你放手。她这话说的颇具别意,但时学谦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出来的,她一头雾水的看着乔樟的表情,说道:乔樟,我们讨论棋艺而已,你你忽然那么严肃干嘛?哼!乔樟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抬手下了一子。时学谦又悄悄瞟了一眼乔樟的表情,再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棋,顿了顿,鬼使神差的,竟把原先想放到三七路上的棋放到了四九路上。就这样,乔樟的那一套七擒孟获终究还是使完了最后一步。不过好在时学谦之前布置详密,即使老帅被锁死,她也能用一手金蝉脱壳侥幸躲过了乔樟的最后杀招,但也为此痛失一员大将。棋局被带进了另一个高潮,两人约摸焦灼了有那么一个多小时,还是不分胜负。时学谦一眼看十步,知道再下下去也必然没个结果,就停下来,把手搭在桌沿上,笑道:和棋吧。乔樟也很清楚当下局势,便也停下来,笑眯眯的伸了个懒腰,这一局,她们大概下了有两个小时。二人都对对方的棋技感到佩服。时学谦看着棋盘,回味良久,笑道:好久没这么畅快的下过棋了,乔樟,你还真是杂学百家呢,年纪不大,竟然会那么多。乔樟也扫了一眼棋盘,说道:诸般业余爱好中,我搞得最不好的就是下棋了,偏偏你在这方面精通的多。她想了想,忽然笑道:喂,刚才,你不是说七擒孟获的精髓在于放而非擒吗?时学谦笑笑,说:对啊。乔樟扬起下巴,有点小得意的说道:那你还不是没拦住我,最后被我擒住了?时学谦看着她那有点小得瑟的表情,微微一笑,说:如果不是你,而是换做别人,刚才那一步,你觉得我会束手就擒吗?听到这一句,乔樟的心里忽然一动,看着时学谦,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扬了起来,却在下一刻又故意板起面孔道:哼!这么说来,你刚才竟然让我棋了?太没面子啦!谁要你让棋?!对于棋逢对手的人来说,被对方让棋,确实是一件不太有面子的事。而一般来说,为了表示对对手的尊重,人们也都不会做出让棋这种事的。时学谦被乔樟这么一说,面上有点挂不住,坐直了身子,正正经经道:咳我怎么可能让你棋?我下棋从来不让人棋的。我只是说如果我能提前一步就看出你用的是什么棋法,后面就不至于被你困住了,我是这个意思。我我从来不让棋的,无论跟谁下哎!你笑什么?看着她这副一本正经的的表情,听着她在那反反复复的解释,乔樟早就快笑趴下了,只觉越看她越想笑,扶着棋盘角,一直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等好不容易笑够了,乔樟脸上笑意未收,说道: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从不让人棋,行了吧?咱们时大博士是谁啊,怎么可能做出让棋这种掉份的事,对不对?而且,还是偷偷让的,嗯?说着又是一阵大笑。时学谦不笑,冷冷的瞧她一眼,把头转向一边,不想再看她。唉?学谦,你耳朵红了哎。乔樟!※※※※※※※※※※※※※※※※※※※※时学谦:我没让棋!谁说我让棋了?!没让!就是没让!话说,作者君认识的第一个字就是炮~第38章 音乐厅我们不是要去跳舞吗?今天还跳吗?时学谦出声提醒道,面上是乔樟一眼就能看破的强装淡定。乔樟笑的差不多了,收敛住表情,适可而止,不再逗她,便点点头,笑道:当然要跳,我们现在就走吧。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出了侧书房。时学谦也跟着她站起来,望望窗外,短暂的夕阳已然悄悄褪去,暮色渐渐四合,周围很安静。乔樟带着时学谦来到了这座别墅位于二层的音乐厅,说是音乐厅,不如叫娱乐室还差不多,这间屋子很大,几乎占了二楼一整层的空间,打眼望去,便能瞧见一架白色的施坦威大三角钢琴,琴身被擦的锃光瓦亮,一尘不染,静静的立在大厅一角。这音乐厅的地面全部用棕黄色的木质地板铺就,也是每一处都擦拭打扫的光洁如新,此外,还有一面幅面很大的镜子嵌在对面的墙上,大厅的南面有一扇门,乔樟给时学谦介绍说,那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家庭影院。两人在这音乐厅中说话,声音听起来要比在外面小一些,也没有因为空间太大而产生回声,时学谦注意到这一点,便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花板,只见头顶的天花板全是六角形的白色小砖拼接而成的,表面成分布均匀的蜂窝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