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BE之后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
作者:神经不正常      更新:2023-06-21 01:13      字数:9743
  绮罗道:“婢子们私下传是小郡主嫌徐府的上妆丫头手艺太糙,非要自己折腾……”“妆娘上的是长歌脸上这种妆面吗?”青帝好奇。青帝记忆里,长乐似乎从来没上太庄重的妆面。“嗯……”绮罗想想,肯定道,“是。”绮罗话音未落,徐长歌则拍手笑道:“若是如绮罗你说的那样,那坏丫头待会可要出名了!”“嗯?”青帝不解。徐长歌指着席上的宾客解惑道:“青澜!分别记着席上这几位夫子的脸!右座的那几个夫子都曾与我讲学,性子嘛,个个都是出了名的迂腐……依照他们一贯的喜好,定然是瞧不惯坏丫头那做派。左座的那几个……”徐长歌停了停,见青帝在认真听,才继续指着冯郡王旁边的几个男子道:“左座的那几个夫子,虽然开明,却格外挑剔……”“挑剔?”青帝挑眉,徐长歌补充道:“就是嘴毒。那几个夫子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如果坏丫头听不惯冷言冷语,与那几个结仇也说不定……”徐长歌凑到青帝耳畔道破席上宾客的玄机:“当然,即便她挨得住,得了左边几位青眼,又会被右边几个不屑……没办法,爹爹说过,自古文人相轻,这些有官身的文人更甚。当然,左右两边的夫子在青都也是出了名的互相不对付……”“能把这么一群人凑在一个宴会上……那令尊也真是妙人!不过……”青帝打量着席间尚算得上融洽的氛围,轻声道,“这宴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夫子?”“呃……”徐长歌没想到青帝会关注到这么奇怪的点,“这个……”怕长歌一时说不明白,绮罗接话道:“澜皇女有所不知……”“还是我来说给阿澜听吧。”徐长歌抢回话头,“爹爹虽位极人臣,却有个自弱冠之年就养成的癖好——于每月月初邀约青都饱学之士宴饮。这宴席早年只是私宴,邀的也多是高门子弟。而随着爹爹掌管徐府,这宴席也就分了单双。一年十二月,单月邀寒士,双月邀鸿儒。今日,恰好是双月。”“分单双吗?”青帝的眸色变得幽深。能想出这么个法子网罗人才,徐相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只是,这个宴会似乎没有延续到她掌权的时候。这宴会是为什么消亡了呢?青帝发现,即便重来,她仍会遭遇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冯郡王也是大儒吗?”青帝望向徐长歌。徐长歌否认:“冯郡王虽然成名早,但绝对算不上大儒。”否认之后,徐长歌觉得自己对冯郡王的评价颇为中肯。但这么一来,这宴会似乎又和她之前介绍的对不上。徐长歌有些苦恼。若是冯郡王算不上大儒,他怎么会出现在夜宴上呢?第22章 第十九章徐长歌越想越觉得头疼,想到最后竟是气鼓鼓地抿了一口茶。“我也想不明白爹爹为什么会邀冯郡王来宴上。”“你呀!”夺下徐长歌手中的茶盏,青帝笑出声,“怎么说着说着先和自己闹上了。”“我这不是气不过么?”靠在青帝肩头蹭蹭,徐长歌小声道,“绮罗你说。”“是,小姐。”绷住唇边的笑意,绮罗与徐长歌解释道,“是何夫子下的邀约。”徐长歌是知道何夫子的。何夫子是赵夫子的同窗。两人相交甚笃,时常相约来徐府与她讲学。何夫子也是大儒,据说比赵夫子还要高明些。故而,爹爹也曾给何夫子几个邀约的名额。只是,不管有没有邀约的名额,邀约都是要有信物的。何夫子怎会邀约冯郡王呢?徐长歌皱眉:“确定是何夫子?”绮罗道:“邀的是小郡主。”“信物呢?”徐长歌神色变得凝重。“据说是一幅字画,已交给赵夫子……”说话间,绮罗想起了之前在马车外看的那一幅。“赵夫子?”青帝听明白了两人说的话,“若信物是交给了赵夫子,那后面这些事便说得清了。”是了。赵夫子亲口与长歌说过,他在郡王府得了一幅墨宝。而绮罗说何夫子给了赵夫子信物……将这几件事串起来,不就是何夫子在郡王府给了赵夫子一幅长乐的画作,并以此为信物邀了长乐参加今夜的晚宴吗?长乐为什么会来呢?青帝揉揉眉心,忽然想起长乐的才名似乎就是从一场夜宴传出的。一个六岁的孩童如何能传出才名呢?青帝猛地望向徐长歌,背脊有些发凉:“长歌,若是那日我不写那幅字……”“诶,青澜,你提那日做什么?”徐长歌困惑。青帝低声道:“你回答我便是了,若是那日我不写,你会怎么做?”“那当然是拖着不去见夫子呀……”徐长歌靠在青帝的肩上眨眨眼,嬉笑道,“写一些没长进的字,夫子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本小姐虽然尊师重道,但还没有赶着去找骂的癖好……”“嗯……”青帝勾唇陪着徐长歌轻笑,思绪却已是飘的很远了。何夫子与徐府修好,自然不会害长歌。长歌是赵夫子的后辈,自然也不会害长歌。剩下的大多数宾客,既是来徐府,那该是仰徐府鼻息,更加不会害长歌……如果所有人都不会害长歌……青帝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前世长乐就是踩着徐府嫡女徐长歌出名的!即便长歌说过文人相轻,但长歌忘了,文人也爱才。如果文人群聚时,遇到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青帝不想想下去。她不知道长乐算不算奇才。但在神书走过一遭后,她知道长乐仿的那个叫‘王羲之’的人是奇才。模仿异世流传百年的书法来艳压今世之人?思及长乐出名一事可能在今夜重演,青帝心头只剩下两个字——无耻!眼睛当真不会骗人么?眼前重复再现王羲之的原作,青帝的心空了一块。烦躁地闭上眼,青帝听到了一阵骚乱。怎么了?青帝抬眉问徐长歌,却见她朝着珠帘外看。跟着长歌朝外看,青帝看见了与诸位夫子论学的长乐。论学是青都一种宴会游戏。规则是两人互问互答,三题为限。答对多者胜,输者饮酒。若二人胜负相当,则各饮一杯。青帝为君时也曾和臣子玩过此类游戏,并不推崇。但朝中饱学之士却是偏爱这种机锋。“青澜……”徐长歌觉察到青帝也在看舌战群儒的冯长乐,叹气道,“看来那坏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是啊。长乐论学气势惊人,丝毫不会让旁观者觉得她是一幼童。而诸位夫子顾及长乐年幼,也只是挑着一个常规的话头问,这就显得长乐尤为早慧。“她不如你。”青帝低头饮茶,言语格外坚定。“不。”徐长歌靠着青帝,语气也变得冷硬,“青澜,本小姐不是经不起风浪的人……虽然我和小郡主有不少过节,但我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事上不如她……今日,如果我在中庭,定然难不住几位夫子……”“不一样。”青帝一边在安抚徐长歌,一边为即将到来的挑衅想对策。“怎么不一样?”徐长歌叹了一声气,懊恼道,“那坏丫头出的题我也答不上来。”“嗯?”青帝皱眉。徐长歌挤到青帝身边,小心翼翼道:“青澜你会不会嫌我不聪慧?”“不会。”不知道徐长歌想到哪里去了,青帝疼惜地望着长歌。“什么题?”青帝给徐长歌倒了一杯茶。“醒来第一件事是什么?”徐长歌眨眨眼。“你觉得是什么?”青帝把茶盏递到徐长歌左手边。徐长歌用左手握住茶盏,若有所思道,“以前是去书斋,现在是找阿澜……你觉得呢?”“你是想听答案么?”青帝闭眼用意念召唤了一下神书上的字符,待看清楚后,轻笑道,“睁开眼睛。”“诶?”徐长歌咋舌,“你怎么想到的?”“想不到。”青帝摇摇头,抿了一口茶。徐长歌见青帝避而不答,闹腾道:“瞎说!若是想不到怎么会……”“本就是想不到。都是旁人想的。”青帝看看徐长歌桌案上剩下的鱼刺骨,笑问道,“如何将这些鱼刺骨均分给全徐府?”“这个……”徐长歌挑眉将鱼刺骨数了几遍,犯难道,“怕是不够。”绮罗见状,则笑道:“小姐!你将这鱼刺骨拿去熬汤便是。”“这样?”徐长歌被青帝的问题吸引了,“重来重来。绮罗能答得出,本小姐也能。”青帝继续道:“那好!说是一将军为出征祈福,说是同时抛一百枚铜币都是正面才算大吉,请问将军该怎么做?”徐长歌将青帝给的谜面想了一遍,小声问:“可是直接摆好了抬出去给将士们看?”“这似乎不高明。”青帝莞尔。绮罗想想,接着说:“买通几个将士,在阵前抛,然后暗中换上小姐备好的。”“这个好上了一些。”青帝把茶盏握在手上,将声音压得极低,“但本皇女看过的最好的对策是铸百枚正反相同的铜币……”“想这招的人真高明!”徐长歌激动地叫出声。绮罗的神色却有些复杂。虽然澜皇女问的话比小郡主讲得更有意思,但澜皇女眼中的担忧却是骗不了人的。澜皇女在担心什么呢?绮罗低头望望长歌,正好撞上青帝的视线。澜皇女在担心长歌么?绮罗想问,却听到帘外传来了一个女声。“长乐居青都,久闻长歌姐姐才名,请姐姐不吝赐教!”软糯糯的童声让人听不出恶意,青帝却从骨子里感受到阴寒。“不知郡主想向长歌讨教什么?”徐长歌回神挺直了腰杆坐好,摆出了世家贵女该有的模样。“书画。”得到众夫子赏识的长乐,开门见山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书画?”徐长歌惊诧长乐不选论学。本着骨子的傲气,徐长歌好心道:“郡主可知本小姐最擅长的就是书画?”“自是知晓。”长乐一边命人将自己的墨宝展开于中庭,一边隔着珠帘等徐长歌反应。徐长歌隔珠帘看到大幅的《兰亭集序》,瞬时屏住呼吸。虽然动笔人的缺陷是那么明显,但徐长歌还是不得不承认,当下她还比不得眼前人。罢了。想着自己事先已经见过这幅字画,徐长歌哑着嗓子道:“长歌甘拜……”“下风”二字未出口,庭中却有人盖过了话头。“郡主这幅墨宝老夫曾经看过。初看时,震撼不已。细看却有不少瑕疵……老夫观书画多年,未见过如此气象的字,敢问郡主如何能写两幅一模一样的字,连笔误也一致?”自然是因为这幅字不是长乐创的。青帝一边在心里给出答案,一边抬眉望着挺身而出的赵夫子。或是赵夫子在将卷轴交与长歌时,就预料到了今日这个局面。惊诧于赵夫子的用心,青帝抬高声音,抢在其他夫子开言前,清清冷冷道:“我家小姐说,她也有一幅墨宝想与诸位一览。”“青澜?”徐长歌被眼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弄得发懵。抬袖握住徐长歌的手,青帝与绮罗眨眨眼。绮罗即心领神会地拿出青帝那日在书斋里写下的墨宝。“怎会?”徐长歌震惊,青帝则小声道:“待会再与你解释。”言罢,青帝即与绮罗使眼色,让婢子将墨宝呈于中庭。庭中青帝的字迹慢慢展现,左右的夫子也都伸长了脖子看。待青帝的字迹与长歌的字迹呈于一处,左右夫子都开始低声讨论。……长乐的字原本并不上乘,她得众人赏识,不过是小小年纪就达到了绝大数人二十多岁都达不到的水平。而青帝的字也是如此。虽长乐仿的是异世名作,但异世与青都终是有细微差别。前世长歌及笄前,已在书画上有小成,二八之后更是声名鹊起,被推为大家。故而,青帝从来不认为自己仿长歌的字迹会逊色于长乐。同样,青帝也清楚,单论书法,她与长乐的短板也是一致的。有形无神,有肉无骨。粗粗看,似簪花美人,细细瞧,便不成气候。第23章 第二十章不成气候呀!青帝哂笑着立在徐长歌右侧,慢慢地扫过庭中每一个人。“青澜……”见青帝神色不对,徐长歌轻唤了青帝一声,“你怎么了?”“无妨。”青帝将视线转回到徐长歌身上,“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是因为那坏丫头吗?”徐长歌紧张到嗓子发干,“青澜,你说待会本小姐就告诉他们,那幅字是写的如何?”“嗯?”觉察徐长歌音色有异,青帝适时地往徐长歌的杯盏里添了一些水。添水之事青帝原不必做,但寄居徐府的日子长了,青帝发觉眼前这丫头并不懂得照顾自己。虽然青帝也不怎么会照顾人,但在一些琐事上,她自觉比眼前这丫头好些。“先润润嗓子。”青帝柔声与徐长歌叮咛,闭口不提徐长歌所说的事情。见青帝不愿提,徐长歌有些着急了。侧身扯出青帝的衣袖,徐长歌较真道:“青澜,庭中明明是你的字!庭中那些夫子眼光都比较毒辣,若是今日不说清楚,那日后……”“日后便说本皇女仰慕徐大小姐便是了。”青帝淡淡地勾唇,换个壳子将字迹的真相和盘托出,“咱们的字八分相似,较起真来,我的字差你又何止一星半点儿?若是有好事者问,你便说,本皇女写字是你开的蒙便是。本皇女这边也会好好应对,说是自幼描你的真迹……”“可是……”徐长歌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快别想了。就这样还说比本皇女聪慧?”躬身趁递茶盏的契机曲指刮徐长歌的鼻梁,青帝的笑容干净极了。“嗯……”徐长歌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动荡的心静了。借着案上融融的烛火,徐长歌将眼前这张温暖的面庞刻到了心里。“青澜……”徐长歌一边轻声唤着青帝的名字,一边拼命地在青帝的瞳仁里寻找自己的影子。“不怕……”青帝轻轻稳住徐长歌接茶盏的手,又将珠帘微微撩开一条缝。“瞧——”青帝有意将两人暴露在长乐的视线里,低声道,“她也乱了。”“嗯?”她是谁?徐长歌不解地跟着青帝的动作往外看,恰好撞到了冯长乐的视线。那坏丫头在看她?徐长歌与冯长乐对视了片刻,待确认冯长乐当真有意往自己这处瞧后,徐长歌唇边勾出了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挑衅地朝冯长乐的方向举了举杯盏,徐长歌翻腕将杯中的茶水倒掉。庭中的夫子还沉浸在两人书法哪个更好的争论中,徐长歌倒茶的动作也仅仅落到了几个不关心书法的人眼里。不知长歌杯中之物是茶,盯着徐长歌手中的空杯盏,冯长乐咬白了下唇。青都上下谁人不知,如此敬酒是敬死人?徐长歌见冯长乐的举止有变,满意地朝青帝眨眨眼,青帝心领神会,顺手将珠帘复原。冯长乐目睹着那双得意的眼睛被珠帘遮盖,眼里只剩下浓浓的不甘。凭什么这一世与上一世不一样?凭什么那个在院中欺凌自己的娇蛮小姐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对自己的墨宝赞不绝口?过了近二十年,冯长乐忘记了徐长歌的脸,却记得徐长歌的眼睛。回想往事,冯长乐记得最清的,便是上一世徐长歌在夜宴上看到《兰亭集序》时的眼神。那是怎样的眼神?震惊、欢喜、失落、镇定……徐长歌一连串的眼神,一度让冯长乐以为自己的惊世奇才。同时,徐长歌也是个用行动证道的人。在徐长歌真正欣赏她的字之后,不仅当场甘拜下风,还据理力争,帮她挡了不少闲言碎语,助她博得了一群啰嗦文人的好评。甚至徐长歌事后,还主动在各个宴会上自谦书法不敢与她争锋。如是,她才获得了一个入宫面圣的机会。而就是那一次机会,她在宫宴上第一次遇到青川。……但这一切总不足以让冯长乐拧转对徐长歌的不良印象。上一世,她没有提前来徐府,也没有借着引路婢子不备,私自闯到徐长歌院中,更没有被徐长歌用剑指着。冯长乐没有见过徐长歌的面容。上一世,徐长歌在珠帘后说罢甘拜下风,就戴着面纱出现到中庭。而后似乎再也没有在大众眼前取下。冯长乐记忆里的徐长歌就是个温婉守礼的大家闺秀。故而,冯长乐也从来不认为徐长歌的举手之劳,能构成她感谢徐长歌的理由。纵然徐长歌在书法上对她退避三舍,但冯长乐记得清楚,徐长歌一直以太子妃自居。这便挡了她冯长乐的前路。……愤恨自己没穿越到徐长歌身上,只捡了小郡主这么个废柴身子,继承了些无用的记忆,冯长乐恼羞成怒道:“时间已不早了,不知诸位夫子更喜欢我与姐姐谁人的?”冯长乐的声音不小,一时左右都静下来了。“呵!”左边的夫子率先不满,丢冯长乐了一个白眼,“老夫品鉴字画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像你这样不守规矩的丫头!诗云,‘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敢问丫头,你宴间失仪,是打算归去后,以死谢罪么?”“你——”冯长乐面容扭曲。这是哪里跳出来的刻薄夫子?一言不合,就要她死?“尚夫子……”见冯长乐在失控的边缘,坐在右边的何夫子忙起身打圆场,虽然何夫子也知道自己的徒儿方才那话说得不对,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是做了夫子,他自当护着徒儿一些。朝尚夫子方向拜拜,何夫子赔礼道:“郡主方才出言不当是年幼所致,尚老弟您见多识广,还望您口下留情。”“是呀!”居右的赵夫子帮腔道,“徐相常言,来者是客。咱们都是做客的人,莫惹了主人清净。”“是吗?”看不惯何夫子的做派,坐在尚夫子旁边的邢夫子猛地起身,朝何夫子身上掷一个酒杯,不屑道,“若是真当自己是客,怎么好意思替主人决定参宴的人选?姓何的你才高不假,但你借着徐府夜宴推举自己的徒儿,委实不要脸!天下英才何其之多,你偏偏要挑一个与自己最亲的!这两幅字画摆在这儿,烂的不相上下,你让我等如何评判?是,这两幅字出自两位后辈之手确实稀奇,但你且看看徐小姐的那幅,可还有当年那幅墨宝的灵气与风骨?与你这等误人子弟的庸师同席,真是奇耻大辱!”……“咳咳……”坐在珠帘后听完邢夫子的点评,青帝轻咳了几声。邢夫子那句“烂的不相上下”,让青帝耳根微微发烫。虽然长歌已与青帝解说过左边夫子的秉性,但百闻不如一见……饶是打心底不在意庭中那幅字,青帝还是惊讶邢夫子的直白。当然,邢夫子的眼光是不错的。若是庭中那幅字当真出自长歌之手,那长歌的前路确实也断了。运笔的技巧可以训练模仿,才气可以沉淀,风骨与灵气却是一个人本真的东西,丢了如何能寻到?赞赏地望着徐长歌,青帝觉得邢夫子说的有道理。“可是开心了?”笑盈盈与徐长歌添水,青帝打心眼为徐长歌高兴。徐长歌对字画的喜欢,青帝是看在眼里的。故而,徐长歌的风格能得到同行前辈的认同,青帝便替徐长歌高兴。“青澜——”没想到一向寡言的邢夫子会那么欣赏自己笔下之物,徐长歌也笑开了。“你呀!”见徐长歌笑了,青帝将杯盏推到徐长歌手边,挤兑道,“看把你美的!”“难道不该?”徐长歌欢欢喜喜地喝上一杯茶,笑意从眼里流淌到全身。“该。”青帝点头。徐长歌则隔着珠帘朝外看。此时珠帘外的中庭已是乱作一团了——左右两边的夫子都为两幅字的好坏争得不可开交。吵到胶着处,有人提议让赵夫子来做决断。之所以选赵夫子,原因有三,一则赵夫子擅长评鉴,二则赵夫子是徐长歌的夫子,三则赵夫子与小郡主的夫子何夫子是同窗。如此,由赵夫子做决断,既能避免偏私,又能避免误判。……得了众夫子的推举,赵夫子没有客气。起身朝着四周的夫子一一拜过,赵夫子顿了顿,不快不慢道:“众所周知,鄙人是徐小姐的夫子,徐小姐是鄙人的得意门生。徐小姐的字如何,想必诸位都心知肚明。而庭中徐小姐那幅字,说来惭愧,是鄙人所定,非徐小姐本意。至于郡主的字,诚如邢夫子所言,确实胜在笔法老道。若是论天资,定是徐小姐要略胜一筹。但若是论人力,当推郡主……天资不可强求,而人力皆是我辈可为。故而,鄙人以为,若要勉励四方,该……”赵夫子说到关键处,徐长歌若有所思,青帝则皱皱眉。虽然听懂了赵夫子意在教化,但青帝并不买账。将喝了一半的杯盏重重地落到案上,青帝扬声道:“夫子此言差矣!”第24章 第二十一章“诶……”赵夫子把话头断在了最关键的地方。那话音似乎是从珠帘内传出来的?且还是不高不低恰好将“郡主”二字盖过?仔细辨别声音的主人,赵夫子眉目里尽是困惑。这宴会上怎会有他不知的女子,那女子又怎敢当众打断他?思索着说话人的身份,赵夫子试探着开口:“鄙人以为鄙人方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青帝不急不躁的回应:“在下也说了,夫子您错了。”“这……”赵夫子气势弱下去,青帝借着歪理拉同盟道:“夫子您方才也说自己是徐小姐的夫子。这天下哪有不偏自己徒儿的夫子?方才邢夫子已是说过了,这庭中两幅字明明烂的不相上下,您莫不是看不出?”“呃……”赵夫子闻言身形微颤,青帝也不急。堪堪饮下半盏茶,青帝质问道:“徐府夜宴原就是文士之宴,赵夫子您如此随意的决断,可是问过徐相的意思?”听青帝提到了徐府的主人,赵夫子脸色一变。想过本次宴会的主人确实是徐相,随即转头将视线投向徐封疆。望着坐在珠帘旁的徐封疆,赵夫子语调变得恭敬:“姑娘提点的是,鄙人也觉得鄙人方才的决断略有不妥……”眼看着到手的鸭子要飞,冯长乐顾不得场合,高声打断赵夫子:“徐相常年将夜宴交与夫子定调,今日为何要例外?”话罢,冯长乐忙向冯郡王眨眨眼。冯郡王得到女儿的示意,抬头冲坐在正对面的何夫子使了一个眼色。知道同窗好友已然指望不上,坐在席中的何夫子率先出言挑开话头:“老夫何开满,是小郡主的夫子,不知阁下是何人?”“在下是何人并不重要。在下只是觉得赵夫子的决断有失公允。”冷哼着将茶盏落在案上,青帝气势又强了几分。前世坐了那么久朝堂,几个倚老卖老的,如何能奈何得了她?“你不知道赵夫子是何人吗?”何夫子将借着赵夫子的名头压人。“不就是徐小姐的夫子?”堪堪丢个钩子与何夫子,青帝等着何夫子上钩。头一次遇到不知赵夫子的人,何夫子不疑有他。志得意满地望向珠帘,何夫子秉着看笑话的心思侃侃而谈:“不单单如此。赵府原是书香门第,赵夫子十岁观书法,十四岁通百家,二十五岁中状元……”何夫子与赵夫子相交数年,了解甚深。以至于一提起赵夫子,何夫子便如数家珍。眼看着盏中茶添了几次,徐长歌有些着急。赵夫子与何夫子私交确实不错,但何夫子这般说话,委实坏了赵夫子声誉。“何夫子!”出声断住何开满的话头,徐长歌压了压自己的怒气,慢慢道,“赵夫子名满天下,在座的都明白……您还是不要跑题,专心说当下的事吧。”“呃……”何开满有些难堪,但碍于说话的人是徐长歌他又不好意思发难。将右手紧紧握拳,何开满转而冲着青帝泄愤道:“阁下可是听清楚赵夫子是何人了?”“似乎清楚了些。”青帝轻笑着应了声,又话锋一转,不屑道,“不过这与在下又有什么关系?在下只是说赵夫子的决断有失公允。”“呵!赵夫子的决断有失公允?不知阁下的高见是?”何夫子甩袖挑衅。“高见谈不上。在下只觉得徐小姐更适合被推举。”青帝将语速放缓,“赵夫子方才说徐小姐的字胜在有灵气,而郡主的字胜在能出力。故而想推举郡主,以为四方之范。此言虽立意颇高,但敢问诸位,赵夫子说的有灵气是指庭中的字吗?如此削足适履,当真不怕贻笑大方?”“这……”何夫子想想,发觉同窗方才的话确实漏洞颇多。何夫子收藏过不少徐小姐的字,他深知徐小姐的字确实有灵气,但庭中那幅却恰好没有。且凭着他行家的眼光看,庭中徐小姐那幅字确实是靠苦功夫出来的,和以往只靠天分也不同。何夫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更不是看不懂形势的人。怀着歉意朝珠帘望望,何夫子松开了右手:“阁下一番高论,鄙人受益良多。不知阁下师从何处?”“呃……”青帝右眼皮直跳,想过熙妃一直没给她张罗识字的事儿,青帝揉揉眉心,敷衍道,“家父未曾替在下……”“这么说……”何夫子起了爱才之心。冯长乐却坐不住了。她才不要这种坏事儿的师妹呢!忽地拍案起身,冯长乐怒斥道:“一个女婢竟敢对赵夫子的决断指手画脚?”女婢?冯长乐的话引得庭中人一阵惊呼。方才开口的人是徐府的女婢吗?耐不住看热闹的心态,席间的宾客都好奇的望珠帘那厢看。“原来赵夫子的话都是对的。”以一种“原来如此”的姿态应和,青帝头一次像今日这般烦长乐。“赵夫子的话对不对乐儿不知道。但乐儿以为,徐府的夜宴并不是无名之辈大放厥词的地方!更不是不学之人撒野之所!”冯长乐走到中庭,一字一顿,“乐儿以为,赵夫子方才已经把话说得够清楚了!”“大放厥词?无名之辈?撒野之所?原来小郡主您竟是牙尖嘴利到这种程度?”噎上冯长乐一句,青帝索性把底牌翻出来,带着几分嘲讽道,“本皇女也认为本皇女方才说得够清楚了。赵夫子自幼读圣人训,自该知晓如何辨别是非。依本皇女的看,这庭中两幅字就数徐小姐的好!赵夫子不是要号召天下学子苦学吗?徐小姐因夫子您一句话,便苦练出中庭这样的笔法,如何比不得小郡主?才与力,得一份便足了,徐小姐兼而有之,如何比不得小郡主?”青帝言罢,庭中陷入死寂。庭中宾客皆知澜皇女要参加夜宴,但没想过澜皇女会坐在珠帘后。冯郡王前面那个空着的席位让众人以为澜皇女当真是病了。“澜皇女身子可是好些?”不动声色地帮青帝圆场,徐封疆坐在正位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微臣府上的夜宴一向吵闹,让皇女看笑话了……”“徐相客气了。”得体地接上话茬,青帝偏头与徐长歌对视,见徐长歌在笑,青帝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