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
作者:哲学少男      更新:2023-06-20 22:35      字数:9822
  文案:“我只想做将军的小狐狸。”【高亮】全文分三世,古代民国现代,大甜大虐,前两世be,现世he,灵感来源于真实地名珞珈山的相关传说,文中引用部分已标注。狐狸叫(珞珈版)将军抱抱,下巴挠挠,压尾巴了,不想洗澡。不脏不脏,刚舔完毛,敢娶小妾,抓花她脸。将军怀里真舒服,好想给将军生一窝小狐狸。将军:滚,你掉毛。骄矜文盲权贵攻x流氓好/色狐狸精受傲娇小浣熊和狐中小泰迪//关于审美这件小事//将军:我是个俗人,欣赏不来内在美,此生只喜肤白貌美,腰细腿长……小狐狸:那鼻子黑行吗?将军:?小狐狸:(支支吾吾)鼻子有点黑行吗?将军:???【排雷】1.文中没有一个好人,也没有一只好狐狸,受的兽性大过人性。2.受后期会穿旗袍但没有女装癖,主要是尾巴太大裤子塞不下。3.别问化人之后尾巴为啥会冒出来,问就是学艺不精。4.大甜大虐正剧he第1章 报恩的狐狸(一)日子近了岁末,纷纷扬扬的大雪簌簌地落满中原,有些不堪重负地枝干,被积雪压弯了腰杆,不自觉地抖落了一些绵软的雪块,惊扰树边觅食的雀儿。燕南城里,明月茶馆的生意却是一如既往的好,三三两两的闲官诗人聚在一齐,饮茶赋诗,兴头来了,又招些掩面的姑娘,来段婀娜的舞。不过日头移到正中时,人群越愈发密集起来,有提菜篓的妇妪,卖胭脂的小巧儿,抓着大人衣衫步履踉跄的孩童,不过小孩儿溜圆的眼珠子大多还聚焦在前面那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若此时拨开熙攘的人群,一眼就能瞧见在那尽头,坐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白发老人,一手握着醒木,一手捋着山羊胡须,眼窝深陷,藏起了一双耀黑的瞳,面上的神情不胜唏嘘。众人愈是盯着他看,他就愈发得意地卖起关子,直到依稀听见些悉窣的细语声,这才故弄玄虚地抖了抖袖口,抢在声音扩大之前拍下了醒木,而那双吊三角状的小眼也随即眯缝起来,淡褐色的嘴唇微微开启,顿挫得当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来。“要说这燕南城里,流芳千古的大家族,那还得数咱喻大将军府!前有老将军开疆拓国土,现有少将军北上镇蛮夷,再看当今太后喻氏,爱民如爱子,每逢天灾必亲临国寺为民祈福,但,如此骁勇仁爱之家族,如今只剩太后和少将军尚在,竟还让这家族遭此横祸,实乃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呐!”老人颤颤巍巍地朝天举起了双手,竟真有几分朝老天爷讨说法的模样,宾客的心也被他突然的转折揪了起来,催促着他继续讲。不过这满座的宾客急,他就自在,慢悠悠地垂下手,捏起桌案上的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莫急莫急,且待我喝口茶水,润润嗓儿。”他自如地饮了一口茶,脸上不经意间展露了一丝笑意,双手交叠,朝着天上拜了拜,“今夏,大将军喻氏奉了圣上之命,率兵北上,一番激烈的征伐,终得大获全胜,却不想在回京的途中遭遇了雪崩!音讯杳无,这捷报过后又一悲讯,实乃我燕南之痛矣!”他面目极为夸张的扭曲在一起,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观众也被他感染到了,脸上流露出悲痛和担忧,不过见他又迟迟不讲话,故意卖关子,便又化成一句句的催促。“不过!”那白发老人果然画风一转,手里不知从何处变出来把折扇,“咱国舅爷贵人多福,最终还是化险为夷,还呀,因此救了一灵物,乃珞珈山白狐,相传此狐通体洁白,全身无半根杂毛,双瞳曜黑而明,四足细长优美,而今,日夜围绕在这喻府呀!”这说书人慢慢放缓了语调,讲到最后,连声调都跟着抖上三抖,扬起宽大的袖袍掩面,做出一副感而泣之的模样。说书人歇了嘴,台下便开始人声翁动。“这白狐是来报恩的吧!”“对啊,狐仙大人来报恩了!国舅爷会平安的!”“是呀是呀,连那件事,兴许也能给摆平哩!咱国舅爷定能长命百岁的!”*然而此时的喻府,却俨然和说书人口中那副感天动地人狐情相左。“连大人!您可算来了!”守门的士兵们看见连晁步履匆匆地赶过来,活像见了亲娘一般,一股脑地围了上去。“少爷发了老大的火,我们都不敢过去!”“都怪那小畜生!别的不行就能添乱!”“丫头,你可莫要乱语,没听那些个先生说,这是只灵狐吗?”连晁被来自他四面八方的讲话声吵得更加摸不清头脑,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闭嘴,“你们一个一个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来说吧!”后厨丫头阿玉抢先说道,“是那只小畜……小、小狐狸,它刚才突然闯进院子里,咬死了阿旺,还把它的尸体给叼走了,它可是唯一的公鸡,咱们府里的蛋全指着它了,我气不过就拿着棍子沿着血迹追过来了。”“后面的我来讲吧,我全都看见了!”又一名侍卫抢着开口,“我们当时看见那小狐狸叼着鸡过来,想要进门去,寻思着少爷在里面休息,就给它拦下来了,现在城里都传,它是只灵物,我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地驱赶它,结果小东西竟然跑到另一边翻墙进去了。”在喻府待了大半辈子的老嬷嬷也跟着补充道:“对,然后我们就听见里面乱作一团,那小狐狸在叫,鸡也在叫,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小少爷特别生气地喊人,但我们没有人敢过去,就只能叫您来了,大人您可千万要替我们求求情啊!您也知道,小少爷那脾气一贯……一贯、不太好……”连晁:“……行,你们先让我过去,再耽搁些功夫估计连我也保不了你们。”其实连晁这活儿揽得牵强,心里更是叫苦,他打小就跟着喻恒,深知这人外表镶了有多少金玉,内里就有多少糟烂絮子。这还要从五年前说起,开国皇帝刚殁,即位的太子尚未满十周岁,喻恒握着燕南国最大的兵权,几乎人人都害怕他造反。当时的人,无非是因为他长姐坐上了太后的位子,又是年幼皇帝唯一尚存的亲舅舅,才尊他一声国舅爷,假设没了这层皇亲国戚金纱,他无疑就成了这燕南城里人人还打的疯狗。杀人放火,无视王法,他就算不带刀走在街上,肉铺老板远远地瞧见他,肉也不卖了,就开始忙活收刀。这种人形祸害要是造反,那准儿准儿是个暴君,大家便又要回到统一前那个民不聊生的时期。不过近些年,短暂和平年代过后,大战乱又一次爆发,刚达弱冠之年的喻恒挂帅出征,等到这前线的战况传来,百姓又发现了这个疯子的好,纷纷开始称赞他的骁勇,甚至还为他从前的种种暴行辩护。“他虽然砸酒馆,烧青楼,但肯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是呀是呀,你看喻太后人那么好,都是一家人流着一样的血,怎么就能生成个恶人呢!”“而且咱国舅爷虽然平日不干好事,但眼看战火蔓延,他心里还是想着我们百姓的呀!”“对!必须得给咱国舅爷正这个名,还有你们想,这舅爷在外面杀爽了,回来之后,就不怎么为难咱百姓了呀!”“我也想说来着,你们没发现这几年再也没听到国舅砸了谁家场子的闲话了吗!”时至今日,连晁每每回想起那段日子,心里的酸楚就就像打翻了陈年酸菜一般。*“怀堇?”连晁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响了主卧紧闭的房门,就这一侧头的功夫,正好看见了被抓破的轩窗,半截垂下来的宣纸被血染得通红,乍一看倒是十分瘆人。屋里半天没有回响,连晁又不死心地敲了两下,才心虚地推开两侧的门。木门吱吱呀呀地响,从屋外透过来的光束直直地打在正对着门口的那人身上,连晁甫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极为阴森的眼。“啊!你怎么跟这儿坐着?吓我一跳!叫你半天都……都不……,要不我先传人来给你更下衣?”他开始被喻恒的并不友善的眼神吓到了,不过当他完全推开门,看清了整个屋子的现状,忽然又觉得喻恒还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太师椅上瞪他,完全因为腿瘸。屋里能看见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染上新鲜的鸡血,地面上还一摊连着一摊的鸡屎,也不知道这大公鸡临上路之前是吃了多少,最重要的是喻恒身上穿得卧榻时的里衣,此时也跟地面是一个待遇了。他从桌案拽过来一个太师椅坐着,伤腿就搭在门边的盆栽上,右手揪着那只也变得血乎乎的小狐狸,小狐狸嘴里叼着断了一半的鸡脖子,血还在啪嗒啪嗒地砸着地面。打他一进来,那小狐狸就睁着黑溜溜的圆眼睛望着连晁,大毛尾巴还十分有隐私保护意识地兜在两条后蹄儿之间,求助似的朝着连晁叫了两声,不过很快又被喻恒一眼瞪没音儿了。“怀堇啊,你先消消气……我已经训斥过那些卫兵了,”连晁小心地说。“不必,传他们过来。”“可能不太方便……”“为何?”“我方才一来,就听他们说,少爷在房里发了好大的火,无一人敢上前来,心下大怒,少爷平日里是如何待我们的?我连晨远还不晓得?于是便责罚这些白眼狼去领罚,现在一个个哭天喊地,站都站不起来,你说他们何苦?少爷无非脾气差点儿,骂两句就作罢了,一瘸子又打不了人,平白受顿板子,岂不……哎!你怎么还砸人呢!”连晁的瞎话还没编完,怀里就砸进来只血糊糊的小狐狸,它是被喻恒突然扔过去的,嘴里的鸡没叼稳,半空中就掉在地上了,还抖着翅膀抽搐了两下。小狐狸也吓坏了,哆哆嗦嗦缩在连晁怀里,还时不时从他臂弯里抬起小眼睛偷瞄喻恒的脸色。“不怕不怕,”连晁摸着它的小脑袋,哄小孩似的安慰道:“我们离那个大坏人远点儿,不怕不怕。”喻恒:“……”连晁见它不抖了,才把它放下门口,小狐狸却不走,小蹄子试探性地往里迈了迈,似乎还想进来。喻恒低声吼了它一下,它就跳起来一连往后窜了好远。“你少吹胡子瞪眼睛的。”连晁这下急了,抬手就在他伤腿上打了一下,“这可是灵狐,你小心冲着哪路神仙!太后每日都去庙里给你祈福庇佑,你倒好,整日就会败坏自个儿的福泽!”他后面的话喻恒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大爷一样靠在太师椅上睁大眼睛瞪人,他现在也就能进行这么一种威胁人的方式了。“连晨远,你敢打我?”“我打你怎么了?你现在站得起来吗?我还掐你脸呢!你能拿我……”他俩这边闹着,小狐狸就趁着空荡悄悄地走进来,呲着小尖牙,叼起了鸡脖子,随后就感知到头顶的争吵声消失了,一抬头,两个人都在低头看它。“狗屁灵狐,你瞧它就是想偷鸡。”那小狐狸被他说的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把那只半死不活的鸡往喻恒的脚边拖了拖,可能是觉得喻恒没晓得它的意思,又用鼻子把鸡往他面前拱了拱。见喻恒没再凶他,便又怂巴巴地拿小脑袋去蹭了蹭他搭在花盆上的伤腿,随后才三步一回头地拖着大尾巴走了。喻恒恍惚了一瞬,低头看看脚边那只死鸡,抿了一下嘴唇,神情有些茫然。连晁见喻恒真真儿是动弹不得了,也大着胆子凑过去,搭着他的肩膀开始絮絮叨叨。“这回信了吧,它真的是来报恩的,你以前没先生讲过白狐报恩的故事吗?”“我没念过书,我怎知道?”喻恒没好气地回他,“再说它这算哪门子的报恩?把我屋子弄得一团糟,让我睡哪啊?”“……可能这小狐仙还没那么通人性,不过你瞧瞧,你就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子了?”“夭寿啊,夭寿啊……”喻恒:“闭嘴。”第2章 报恩的狐狸(二)日头渐落,映红了家家烟火炊。连晁擦干了长发,拿起侍女一早准备好的新衣换上,和他隔着一个屏风的喻恒明显就不是一个待遇,他沐个浴得叫上全府里的侍女过来伺候,如今瘸了,还要辛苦一个个漂亮姑娘给他当苦力。“你们去歇一歇吧,我扶他便是了。”连晁实在是看不下去三个柔弱的女子十分吃力地抬人的模样,上前一步招呼她们散了,顺手从一个姑娘手里接过大氅,毫不温柔地给他盖在身上。“让你们走了吗?”“……”姑娘们刚因为连晁的话松下了力,立马就被喻恒吼了一嗓子,只好低下头规规矩矩地扶着大瘸子一步一步地往外挪走。不想一出门,就又看见了那只小狐狸。它蹲坐在围墙上,全身的毛发被风吹得朝着一方飞,还有少数被鸡血粘了起来,黏糊的嘴巴里叼着一支没开\/苞的小梅花,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后面甩来甩去,最后高高的翘起来,时不时地低下小脑袋往后看。喻恒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一根竹竿一下一下的往上升起个尖尖,似乎就是朝着那小狐狸的尾巴招呼过去的。“狐仙大人快下来吧,小的求您了!”“您快别闹了,再闹小的可要保不住命了。”“您行行好吧!”红墙之外,是侍卫此起彼伏的叫苦声,但是小狐狸听不懂,只觉得他们想打自己的尾巴。它注意到喻恒出来后,又立马直起身子,乌溜溜的圆眼睛也刷地亮了起来,后腿一蹬,便利索从墙上跃下,一蹦一跳地往他跟前儿跑。然后就被喻恒突然抬起的腿绊了个大跟头,一脑袋栽进边上的雪堆里,露出来的小屁股扭了半天,也没上半身从雪堆里解救出来。连晁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了,特别顺手地给了他一下子,“你干什么,不少先生看了都说这可是灵狐,老天爷派来保佑你的,你怎么就不能对人家礼貌点!”“还有不少先生说我活不过明年五月?这种鬼话你也信?”喻恒不屑地瞥了一眼,它还在胡乱刨雪的后腿,“它呆成这样怎么当上灵狐的?正常的狐狸都要聪明上几倍吧?”“你……”“不过它的毛色看着不错,好像还挺暖和的,”喻恒示意侍女们把他往雪堆那儿挪一挪,若有所思道:“我那件大氅正好有些不耐风,等会给它洗干净了送我房里来,我琢磨琢磨,用它尾巴镶个毛领。”“是。”为首侍女面无表情地对他领了命。“你会遭报应的,喻怀堇。”连晁一脸难以置信地碎碎念道:“喻怀堇你真的会遭报应的!”“来人,”喻恒扭过头,搂着侍女单懒洋洋地说道:“送连大人回府,吵死了。”“……”*主屋眼下肯定是住不了人了,那一屋子的味儿,稍一靠近都觉得难以忍受。喻恒直接命人把他抬到西边的书室去,那屋子虽叫作书室,但封皮带着书字的,也不过就是他长姐留下来的几本佛经,其余的都是些民间的话本子,图多字少,他爱看的。连晁打发走了那几个应了喻恒话,过来送客的小侍卫,兢兢业业地坐在他旁边念叨着要积德行善,一边还要帮这个大残废给话本子翻篇。“你既然那么嫌弃它,又为什么要救它呢?”连晁受不了了,一把从他手里抢过话本子扔到一边去。喻恒朝他摊了摊那只没受伤的手,认真地解释道:“我原也没打算救它,可是你想啊,我从崖顶掉下去,面前有一只老虎,还有一只狐狸,老虎要吃狐狸,吃完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我,我要是出手救狐狸,它还能帮我吸引一下老虎的注意力,我还可以抱着它取暖,关键时候还能当备用粮,免得冻死饿死在雪山里,何乐而不为?”“那你把它留在府里不好吗?它一只小狐狸,既吃不了多少东西,也占不了多大地方,你就当养了一个福神!况且人家还救了你一命了,当时山里下着大暴雪,我们寻了好几圈都寻不见你,最后还是那小狐狸,嗷嗷叫唤着把我们引了过去,才发现你晕在山洞里,不然你早冻死了!”“那就拿些小鱼干,给它打发了,那小东西长得尖嘴猴腮的,一脸狐媚子样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狐狸!我才不留它。”“哎哟喂,我的小少爷啊!它一只狐狸,不长成狐狸样,还能长成什么样?”正说着,侍女就抱着洗干净的小狐狸在门口知会了一声,连晁忙招呼她进来,在门口就等不及,一把抓着小狐狸的两只前爪,小跑回去把它悬到喻恒头顶。“你瞧你瞧,这小家伙洗干净了,模样还挺讨喜的不是?”还别说,这小白狐狸模样确实生得漂亮,被毛细密柔软,没完全干透的时候,有几缕粘结在一起,在脸蛋周围围了一圈,看上去倒是像一朵太阳花,喻恒被它用纯真无暇的圆眼睛看了一会儿,到嘴边的“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连晁也看出了端倪,趁势把小狐狸往喻恒的胸口一放,背过手就开始给门口候着的侍女打手势,叫她们退下了,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美,想着自己先给喻恒点空间和小狐狸相处,等下再顺水推舟旁敲侧击两句,这小狐狸不就留下了?眼下大家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万一这小狐狸真真儿和哪路神仙有点缘,说不定就能破了这喻家短命的咒。毕竟在这个关头下,喻恒哪怕能多活一天,结果也是好的。早些年前的混战时期,喻家就作为燕南王室的首席武将,凭借忠良骁勇为四海之内著称,只可惜在最后关头险些大意失荆州,差点落败给一直不被看好的小国熙和。打那之后,喻家就仿佛被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凯旋之日当晚,喻老将军暴毙,余下的孩子,除了嫡长女喻柔入宫成了妃子,没有一人活过二十五岁。而过了今年,最小的遗腹子喻恒,也即将在年后五月,迎来第二十五个生辰。连晁走神走的投入,全然没发现那小狐狸早就被喻恒按着下巴翻成肚皮朝上的模样,还强硬地把人家挡在腿间的尾巴给扒楞开。“你这又是闹哪出啊!”“我看看它是公的母的。”连晁一听脸色就白了,急急忙忙地抖了抖袖袍站起来,伸手想把嗷嗷叫唤的小狐狸救出来,他也是瞎了眼才觉得喻恒多少能对小狐狸多少有点怜爱之心。“公的?”喻恒倒是来了兴致,肩膀一横把连晁挡到一旁,手上忙着在小狐狸身上摸来摸去,“不过它这东西长得好小啊,还不及我拇指,难怪一直用尾巴藏着,果真没脸见人。”“蛋蛋也好小,而且都是白毛,没了毛那得多小?”连晁一介武夫此时也被他这没下限的胡言乱语,气得一张脸由煞白涨成通红,掐着腰重重地走了两步,最后也只是气哼哼地弄出来些噪音。“它这尾巴手感真好啊,冬天肯定很保暖。”“喻怀堇你给我适可而止!别打人家皮毛的……它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哆嗦?你打它了?”喻恒对那条大尾巴是爱不释手,全然没注意到小狐狸把他的两条前蹄子搭到了自个儿手臂上,圈着他那条完好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抖。“扯淡。”喻恒瞥了一眼小狐狸埋在他臂弯里的脑瓜顶,不屑地朝着连晁摊了摊手,以示清白。“那只坏了的手呢?你是不是掐它尾巴了?”“我这手坏成什么样,你不清楚?使不上劲儿的,我就是摸摸它尾巴。”“……你没打它,那它抖什么?难不成被你吓得?”“我上哪儿晓得去?”喻恒不屑道寻思着把胳膊抽出来,结果稍微动了动,小狐狸就开始哼哼唧唧的叫,像小孩子的啼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弄得他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哪下重了,真给它弄疼了。小狐狸又抖了一会儿,才舍得把脑袋从喻恒臂弯里撤出来,轻轻搭在他大臂上,眯着眼睛偏过头,尖尖的小耳朵也向后背过去了几分,撒娇似的朝着喻恒叫唤了一声,随即,便有一声响,极类湍急的水流,连晁和喻恒猝不及防地对视一眼,显然两个人都听见了。下一秒,就听见喻恒骂了一声,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了,可惜幅度太大,牵扯到旧伤又不得不倒抽着气躺回去,顾不得小狐狸的叫唤,甩动着胳膊把它甩到一边去。小狐狸趴过的袖子上果然湿了一大片,那质地还有点粘稠。连晁僵硬地回忆了一下,那小狐狸刚才趴在喻恒胳膊上翘着尾巴抖啊抖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有些悲凉地想,今天就算他拼了老命能从喻恒手下保住小狐狸,等喻大残废伤好利索了,估计躺在那儿让人给翻话本的就换成他了。而那小狐狸是半点也感知不到连晁此时的心路历程,还优雅地翘起一条长腿,埋头舔起自己的小兄弟,不过没舔几口,就被喻恒揪着后颈上的皮提溜到他面前。小狐狸不明所以地舔了舔他的鼻尖。第3章 报恩的狐狸(三)连晁是仪态尽失地抱着小狐狸从书室跑出来的,越过门槛时,还被脚下的积雪滑了一下,险些跌倒。单就是他打滑的那一下子,后背就被砸了好几个软皮话本子。“你发哪门子的火?啊?”这出了喻恒的砸东西范围,连晁和他叫号也觉得腰杆子梆硬,“你能怪人家狐仙大人吗?还不是你在那摸摸索索的?啊?能这样吗?”有一说一,这事确实是喻恒不对在先,不过任谁被这样羞辱一番,火气绝对不会小。但这事吧,难就难在,连晁既没胆子得罪喻恒,又避讳江湖上算命先生的鬼话,想把小狐狸留下,而且看眼下这个局面,这小狐狸能带着自己这一身子的毛回老家都属它福大命大了。里头的喻恒还没出声,身后倒是响起了悉悉窣窣的笑声,连晁想是下人凑来听热闹,便面露凶相的转过头来,却正对上了自家夫人的笑靥。连晁一愣,随即问道:“你怎的来了?这有了身子,还不好生在家里养着?”“连郎这才回来不久,我小睡起来不见你,就听闻管家说你急急忙忙地被喻府的人叫走了,想着兴许又是阿恒乱发脾气了,于是跟过来看看。”他夫人巧儿细声讲着。连晁闻言重重地叹气道:“可不,又耍上疯了。”“哎?”随着他完全转过来,巧儿也看见了缩在他怀里夹着尾巴发抖的小狐狸,“连郎怀里抱着的,是什么?”连晁臭着脸往屋里扬了扬下巴,“他捡的狐狸。”这狐狸也是精明,巧儿刚一伸手,它就主动背起耳朵,把脑袋往她手心里蹭,一边可怜兮兮地呜呜叫。“小可怜,不过这模样倒是生得讨喜。”巧儿笑着说,转眼瞧见连晁的神色,大致也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着:“阿恒凶它了?”“岂止,还要扒了人家的皮。”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在屋里消停了很久的喻恒又开始吵嚷起来。“来,进屋说,正好你治治他。”连晁太清楚喻恒耍疯是不分场合的,不过有两个例外,一个是女人,一个是白念。白念要比连晁年长一些,他们都是早些年混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孤儿。战乱初平时,王室礼家便下令纵火烧了那些战败国的城池,虽然看似慈悲地放走了城里的百姓,但其实为了防止有朝一日他们报复回来,大多的壮丁与男童都一起被烧死在了城池里。执行命令的就是当时的大将军喻坤。他于心不忍,私下里悄悄救下了些孩子,养在喻府里,给他们温饱,还教他们习武。不过当初和他们一同来到喻府的孩子,最后也就只剩下他和白念白巧儿一对兄妹。*喻恒也不知道在屋里作了些什么,大半个身子掉在了地上,全靠着单边手臂撑着,脸色阴沉的厉害,一看见连晁便也顾不上撑着自个儿,抡起话本子就要砸,好在白巧儿及时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才让他及时刹住了闸,巧儿原本是笑吟吟的,不过在看见他这副摸样之后,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就僵掉了。她下意识捂着嘴后退了一步,惊叫道:“城里都传你受伤了,不过怎么能伤成这样的?”“啊,不严重的,就是医生缠得吓人了些。”喻恒牵强朝她挤出来一个还算柔和的笑。“哎呦,这会儿会讲人话了,”连晁哼哼着嘲讽他,“你就作吧,又是沐浴,又是打人的,等严重了你就能老实了。”“风凉话能少说两句吗?还不过来扶我。”连晁虽然还挺喜欢看他这副狼狈样,不过还是挺有人性地把小狐狸放到地上,上前去把他弄到榻上。“你怎么又把它带来了?”喻恒一瞧见小狐狸就皱起了眉。“放它乱跑不是更要命?而且你说它千里迢迢地从珞珈山跟到这儿,在这边也没个亲戚,多可怜。”白巧儿微微一惊,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八\/九个月大的肚子,犹豫着说道:“你说它是从珞珈山来的?”“对啊。”“那这小狐狸可赶不得呀!我可是听说珞珈那地界儿,人杰地灵的,而且之前也有一个书生救了只狐狸,狐狸化成仙回来报恩的故事。”“还报恩?”喻恒别过头,小声嘟囔着,“它来给我添堵还差不多。”“不好啦不好啦!少爷不好了!”正说着,阿玉就大呼小叫着赶过来,一进门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低下头做礼,“问连大人安,连夫人安。”“何事?急急忙忙的?”喻恒不悦道。“少爷,”阿玉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母鸡们给阿旺殉情了。”“阿旺?”“就是被这臭狐狸咬死的公鸡啊,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取蛋被母鸡啄手了,可是、可是它们再也孵不了蛋!眼看着过年了,上哪里去买鸡呀?可难为死我了。”“你的意思是说,那只被它咬死鸡是府里的?”“是呀少爷,都是我不好,它进来的时候我应该保护好它们的,我真是太没用了,少爷交给我这点小事我都做不好……”说着,她就小嘴一撅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连晁一听就觉得喻恒肯定又要对小狐狸发难,慌忙用脚背把满地乱走乱闻的小家伙给勾回来,弯腰捡起来抱着。“行了行了别哭了,不就是没鸡孵蛋吗?让它去。”他伸手一指连晁。“我?你有病啊?”连晁直接开骂。“你有那能耐吗?我说你抱着的那狐狸,你们不都说它小,说它不懂事,还说我为难它,欺负它,本将军今儿个就给它上一课,教教它什么叫一狐做事一狐当。阿玉,去,把它抱过去,过年之前它要是孵不出来小鸡崽儿,就吩咐后厨把它炖了,辛苦一年了,也给下面人加加餐,哦对了,尾巴记得给我留着。”阿玉:“……是,少爷。”第4章 报恩的狐狸(四)这小狐狸多少也是通些人性的,喻恒威胁它去孵蛋,它还真就老老实实地窝在了鸡棚,连半根儿胡子都没敢探出来。阿玉还以为这小狐狸被她家少爷教训了一顿,学乖了,不想第二天一早,过去拿鸡蛋时,就发现窝棚里到处都是打碎的蛋壳,还有沾得哪都是的蛋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