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1
作者:鹿无骨      更新:2023-06-20 20:11      字数:9610
  直到秦筝在他额上那淡淡一吻,说着:“子卿,生辰快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打入了一道光,让他追着那束叫秦筝的光,得以再见天日。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丧,可自己的鹅子,自己是最爱的,再丧我也爱他们,也要有一个完美的结尾。我要加油啊!第78章黑暗会把时间拉得很长, 温庭云抱着怀里人,只是在唇齿间片刻流连,他咬了下对方, 品尝着久违的柔软触感, 却并没有咬得很重,好像只是想确认这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 并非是他无穷无尽的噩梦里突然因为欲/念而生出来的旖旎幻梦。秦筝发现他跟个小动物似的,左边啃一下, 换到右边又啃一下, 不敢真的下重口, 好像自己是个很胖的肉包子,温庭云想吃,又不想立即咬破皮, 就在表面试探哪里肉最多,可以一口咬下去滋点肉汁儿出来。被这么啃得苏痒苏痒的,秦筝忍无可忍,抬手揉进了他的头发,柔声道:“别闹, 你刚醒就……”温庭云扭了扭脖子, 把他的手蹭到自己后颈那扶着, 瓮声瓮气地:“就怎么?”他明知故问地“嗯”了一声, 向上拉着尾音, 故意咬了下秦筝的喉结。这一举动让秦筝仿佛被什么扎了似的全身一个激灵,一股火从小腹蹿到脑门, 他不安地扭了下身子,哼道:“出去一天了,还没来得及洗澡呢……”温庭云停下动作,不解地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哥哥想哪儿去了,我现在没力气,不能怎么你,别急。”这话说的,倒真像是秦筝急着跟他怎么着似的,他脸噌地就红了,无语地推开温庭云,把灯给点上。“我急什么,就你这身子骨,经得起我折腾?”他不好意思转过身来,红透了的脖颈和耳根却遮也遮不住,“我去叫二姨来看看你。”说罢,恼羞成怒地走了。空了的屋子里还留着秦筝的气味,温庭云斜靠在枕头上安享着片刻宁静,这段昏睡的时日他也并不是彻底没有知觉。那个人偶尔的低唤传到耳间直入肺腑,他听见了。额头和嘴唇的浅尝辄止,带着秦筝的羞涩和情不自禁,每次他都一触即分匆匆离开,却未见到温庭云抖动的睫毛。其实他都知道。这种有人守在身边的安心,有七年没有尝到过了,温庭云餍足似的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花板,舔舔嘴唇,永远尝不够似的,想着想着就笑了,直到秦筝把刘虞和赤伯都请了来,他还自个儿对着天花板痴笑。赤伯一进屋见到他这样子,顿时皱眉,问秦筝:“你不是说他醒了吗?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这药不会还烧脑子吧?”刘虞深以为然,“会不会是我解药用的太猛了……”温庭云回过神,在赤伯和刘虞身上来回打量,有些警惕,笑也隐下去许多,他被子里的手悄悄摸去小腿上拿匕首却摸了个空,整个脊背靠在墙上如惊弓之鸟似的盯着赤伯。秦筝赶紧跟他介绍了二人是谁,把这段时间都是谁照顾他的详细做了说明,这才让温庭云稍微放下了防备。听声音勉强能记得些零零碎碎的对话,好像确实是这两个人总在他屋子里叽叽喳喳。刘虞淡淡地对他笑了一下,走过来伸出手:“让我看看你的脉象。”秦筝赶紧道:“她叫刘虞,是我二姨。”温庭云这才伸出手,抬眸仔细看了刘虞几眼,冷不丁喊了声:“二姨好,谢谢二姨救命之恩。”秦筝:“……”刘虞毫无防备地噎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去看了下秦筝,秦筝尴尬地朝她傻笑,刘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下头。把完了脉,她让温庭云靠好,对秦筝交代道:“虽然他清醒了,可体内药效还未彻底清除,这期间有个过程,我得先跟你说清楚。一开始每日的沉睡时间会比常人要多许多,清醒的时候头脑也会昏昏沉沉。”刘虞转过头对温庭云认真叮嘱道:“迷/药不会伤及你五脏六腑,可残留在你身体各个角落,不要猛催内力,练功也要徐徐图之。还有就是,嗯……那个……”温庭云见她支支吾吾的要说什么又讲不出口,偷偷看了秦筝几眼,于是心下了然:“我明白了,二姨放心,我和哥哥不会因为贪图鱼水之欢就盲目损耗体力,我有数!”“噗————”赤伯本来在一边沉默地喝茶,直接喷了秦筝一脸。秦筝赶紧去拍他的背,要是还有手,他恨不得现在把温庭云的嘴给堵上。刘虞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还是维持着风度,秉持着一颗医者仁心继续叮嘱:“反、反正切记,不要操劳过度就是。那个,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温庭云心情很好,笑盈盈地把人送出去:“二姨慢走。”赤伯还在一边咳,突然沉声道:“秦筝,你先回屋,我有话要对他说!”秦筝:“嗯???”“事关地藏神教,老夫有话交代温谷主。”赤伯眼神阴沉,秦筝从未在他眼底见过这种情绪,加之这三个月,这半身残疾的老人家从来不跟他说自己的身世,只是默默陪着他练武,偶尔指点几句,句句都在要害上,秦筝早就知道他绝非什么本地人,只木林森是不方便透露真实身份,秦筝也就不多嘴去问了。“那我,先回去了,子卿早点休息,明早一起用早膳!”秦筝扒在门帘那直勾勾地朝他眨眼睛,在赤伯翻了第七个白眼的时候他才终于离开。“温彦舒的儿子就这点出息?!”赤伯眼神如刀,盯在温庭云身上,凶狠地像是要把他的皮肉剜下来似的。不知道这古怪老头和地藏神教究竟有什么渊源,温庭云心里隐隐觉得好像半梦半醒间听见了什么很要紧的事,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不恼他,不咸不淡地答:“人在江湖飘,偶尔栽个跟头不是很正常么,老伯像是和家父认识?家父栽的跟头可比我这大多了,至少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放肆!”赤伯“啪”地拍了下桌子,气哼哼道:“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他就这么教你的?!”“这些年我学会一件事,一个人值不值得我尊敬得先看过认识了才知道,年纪大或者资格老,我是不吃这套的。”温庭云两手往后一搭,皱起眉来,“你把他支走,就是为了教训我不尊老爱幼?”“温庭云,作为长辈,我不会因为你们年轻,就纵着你们这般胡闹。家有家规,温家的列祖列宗也断不会容得下子孙血脉在你手上断绝,还有秦筝!你不顾念自己温家,就不顾一下他?”赤伯说得义正言辞,推着轮椅逼问到床前,把温庭云给问愣了。这也管得太宽了吧……到底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子,闲得管起别人断袖不断袖来了?“我刚醒,脑子有点乱,恕我问一句,老伯您是秦筝的亲人?”“不是!”赤伯斩钉截铁道。“那总不会是我们温家的什么人吧?”温庭云盯着他的脸看,且不说蒙着纱,那些骇人的刀疤爬在脸上也看不出个什么。“当然不是!”赤伯从白纱下面哼出一口气。“那你管我们做什么?”温庭云挺直腰背,死皮赖脸道。赤伯也知道自己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听着确实让人起疑,解释道,“我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可和二位的父亲都算是旧相识,这才多嘴来劝上一劝,如今两位可说是家中唯一血脉了,因为这种事断绝实属不应当啊!”“你劝过他了吗?”“嗯。”“他怎么说的?”“哼!”温庭云窃喜,摊开手道:“这种事你光劝我有什么用,我还就告诉你了,我温庭云,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他扛回去当谷主夫人!”赤伯一口气提不上来,“你————”“你”了半天也没后半句,阴沉着脸,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却有一个声音突然钻到了温庭云脑子里。这是他昏睡的时候,朦朦胧胧听见的对话。“师父告诫过,不可多言,你需谨记。”“嗯。可他真的很像。连笑起来的样子都……”“二十几年了,你还记得?”“一颦一笑,此生难忘。”温庭云甩了甩头,不知哪钻进来的话外音,这些三言两句并没有什么重点,就是提起了故人评点了几句罢了,没头没尾的,可不知为何赤伯的声音却勾起了他心底的疑惑。赤伯捂着头似是有些痛苦,待他再抬起来时,那双浑浊的眼睛已经淡去了狠厉,望着温庭云的时候,就是个老者关怀着后辈,说不出的怅然,“你俩都……都半生坎坷,惺惺相惜我能理解,做个挚友和知己,将来也能干一番大事。可是,可是别的,哎。”“算我求你,不,算我代他父母求你,你们断了吧,好不好?”他是真的在恳求温庭云,眼里对温庭云的态度充满了热切和期望,盼着他能点个头,可温庭云只觉得好笑。好笑之余……又听见了些断断续续的声音。“这名字,是师姐取的?”“是我。筝者,妙弦佳音,是要他记得鸣音谷的来处。而取这字的本意,是为父为母的希望他像竹子一样傲然挺立,经得起风霜吹打,要有翠竹之傲骨,更要做个不争炎凉的君子。”“秦筝他……”“顾筝,他原本,就该叫顾筝的。”没头没尾的对话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断断续续,在温庭云记忆里平凑出了一个大致的因由。温庭云脑子“轰”地一声豁然开朗,他在睡梦中听见的那些话外音,正是赤伯和刘虞偶尔的闲谈。为父为母?!顾筝……顾元赫……赤伯,赤。温庭云神情复杂地盯着赤伯看了半晌,方才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论辈分还是资历,他不吃这套,要尊谁敬谁是自己说了算,现在轮不着他不吃了。再是桀骜不驯不受管教,面前这个人他也不得不低头。温庭云一言难尽地咽下口水,摆正坐姿,恭恭敬敬地朝着赤伯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喊了一声:“岳父大人。”作者有话要说:没想到叭!赤赤啊。赤赤啊~第79章闻言, 赤伯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瞪着他,怒道:“瞎喊什么!”温庭云咧嘴一笑,笑得温文尔雅, 甚至又朝他鞠了一躬:“岳父大人!”“……”赤伯两个眼睛上上下下看了他许久, 狐疑地故作镇定道,“我说过了, 我跟温家顾家都没有沾亲带故。”“岳父大人怎么会在这里?”温庭云完全没听他在解释什么,顾自接着问:“哥哥知道了吗?”赤伯掐着大腿:“我不是!”“他肯定不知道, 你不愿告诉他, 还是百花宫的宫主不让说?”温庭云摸着下巴, 踌躇间道,“说来也奇怪,无情婆婆从来不涉江湖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可他不但派人去黄龙山祭台搅黄了卫冰清的好事,这里居然还藏着咱岳父大人,对了,那个哑巴恐怕就是当年和哥哥的娘联系上的人,这么说来, 是婆婆和广寒山庄有什么私仇?还是她跟地藏神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一连串的疑问丢到面前, 温庭云也没指望赤伯回答他, 就是想看看他听见这些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果然, 赤伯眼神闪烁, 又努力地保持着镇定,很显然温庭云问的事情, 赤伯应该都知道,可是碍于什么原因不能明讲。赤伯顾左右而言他道:“全都是你瞎猜的,你们这些小孩,想一出是一出,着实让人讨厌得紧!”“岳父大人不要生气!”温庭云装得异常乖巧和有礼貌,越这么喊,赤伯脸色越是难看。“算了,我对你说的话,你要是有心就仔细考虑考虑,否则就当我对牛弹琴,至于你那些毫无根据的臆测,不要对秦筝瞎说,没得让人真误会了!”赤伯气哼哼地推着轮椅走到屋外,又道:“你的刀我收着,明天自己来取!”“多谢岳父大人!”温庭云见他不肯承认,笑嘻嘻地送他走。眼见着赤伯都出去了,温庭云躺下准备歇息,听见轮椅又退了回来。“温庭云你个臭小子,就算我真是他爹,也轮不到你叫我岳父!他怎么能跟个男的……哼!再说一次,我不是!不是!”赤伯甩下最后一句话,走得干干净净。屋子彻底安静下来,温庭云暂时把自己从秦筝的糖罐子里捞出来,好好捋了捋思路。百花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情婆婆又有什么目的,温庭云自知和秦筝不一样,秦筝容易相信别人的善意,他可不会,这些年摸爬滚打,要他相信一个人比登天还难。和反复无常的人心相比,温庭云宁愿和冰冷无声的凶刀打交道,至少死物不会说谎。还有地藏神教和正道的冲突,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生死未卜的同僚,几位谷主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教中肯定乱成一锅粥了。而苏耽……温庭云在察觉到自己中了迷/药的时候,就知道是他动的手脚,可他自始至终相信苏耽不敢对他有什么杀心,可以说,苏耽为了自己有个安享无虞的后半生,温庭云是他唯一的希望,这个人回不了正道,在地藏神教只能牢牢抱着九谷主大腿才能苟活,他绝对不会想不开去杀温庭云,那势必是有人指使了。能指使得动苏耽,这个人让温庭云着实在意。至于卫冰清和宿涵,各大派表面齐心,暗地里风云诡谲,温庭云一笑了之。待他和秦筝好端端地从这里出去,他暗暗发狠,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这些烂帐,总要一笔一笔算来的。刘虞说过,温庭云苏醒之后,彻底恢复大概要半个多月的时间,虽然睡得较常人久一点,偶尔会发梦魇,总归是在康复着了,秦筝一颗提着心终于彻底放下,利用这最后半个月不受打扰的时间,他潜心修炼,武艺更有精益。温庭云可没闲着,秦筝练武练得认真,他不想打扰,于是见缝插针地去骚扰赤伯。赤伯的小屋子里收着两个人七零八碎的东西,温庭云也需要时间恢复功体,赤伯把寒牙还给了他,自那晚他口无遮拦地喊赤伯“岳父大人”之后,老人家一直避免和他正面撞在一起,之前都会守着秦筝练功,现在换成温庭云守着了,赤伯也不去自找没趣。可谁知道温庭云死皮赖脸的要求得未来岳父的认可,把赤伯烦得够呛。不需要耍威风的温庭云,在百花宫极尽耍宝之能事,比如——“岳父,扫地呐?来我推您!”“叫你别瞎喊!!!!”赤伯扫帚一扔,转身要回屋,身后的轮椅被人掌控住,走也走不脱,便吼他,“你要真有这个心,就给我扫,推我算是怎么回事?我自己没手不会推吗?”“那您坐这看总行了吧,我扫嘛!”温庭云捡起扫帚哼哧哼哧地扫了两下,嫌麻烦,往身后这么一丢,向下击了一记浑厚的掌风,院子里的残花败柳全被震到了草皮上。赤伯眼睛都看直了,对他这么粗暴不讲道理的“扫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事情做不做得好另说,赤伯倒是在心里暗暗记了他一笔,此子,有暴力倾向,恐会一言不合伤及房内人,要不得!做家务他知道行不通了,便换其他法子接近赤伯,而且奇思妙想总是冷不丁地冒出来,说干就要干。某日正和秦筝甜蜜地用着晚膳,秦筝刚给他碗里添了些可口的小菜,便见他“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今天的菜是哥哥做的?等我下,我抬一份给赤伯尝尝!”温庭云两眼放光地从饭桌上抬了一盆菜就往屋外冲,闹得秦筝那几日吃饭都吃得莫名其妙。到了赤伯的屋子,老人在院子里坐着,一个人抬着饭碗吃得津津有味,见到温庭云那一脸谄媚的样子,顿时就难以下咽了。“你又来干什么?”“来尝尝我媳妇儿的手艺!岳父还没吃过吧?他做的可好了!”温庭云拖了个板凳出来,把菜放好,赤伯不理他,他自己拣了几筷子塞去人家碗里。“真是他做的,可好吃了。”温庭云蹲在赤伯跟前,眼巴巴地望着,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吧,你儿子剑舞得好,菜也做得好呢!”赤伯盯着碗里的菜犹豫了下,还是往嘴里塞了一口,细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尚可!”“怎么才尚可呢,明明就很好吃,你不要因为讨厌我就否定我媳妇儿的厨艺!”温庭云义正言辞地反驳,把赤伯气笑了。“你媳妇儿你媳妇儿,他一个人大男人还要脸呢,臭小子你嘴上积点德行不行!”赤伯拿筷子敲了下温庭云的脑袋。“你敢打我头?!”温庭云怒了,还没人敢碰他脑袋。“怎么了?我是长辈,我打你头怎么了?我打不得么?”赤伯又打了一下,打完还就着那筷子飞快的拣了一片菜叶子塞去嘴里。温庭云看见了,压着怒气,又问了他一遍,“很好吃对吧?你儿子很会照顾人,这些饭菜,我小时候他为我做过,我爱吃得紧。而且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我,他才不会去学着下厨呢。不止这个,洗衣服,洗澡,修桌子,补屋顶,吹拉弹唱,哥哥什么都会!”赤伯已经听秦筝说过一次了,那次一说一整夜,他生怕温庭云一个来劲儿又给他说上一宿,那这日子简直不用过了。“你对着我得瑟什么!”“你有个这么好的儿子,我有个这么好的媳妇儿,不值得得瑟下么?岳父!我会对他好的,地藏神教的男儿顶天立地,说到做到,你相信我!我要是做什么对不起哥哥的事,或者,我保护不好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温庭云瞪圆了眼睛,突然郑重地发起誓来。“你是不是哪有毛病啊?”赤伯转过脸去埋头吃饭,不说话了。温庭云知道,赤伯这样的糟老头子十分不开化,要让他接受肯定有个漫长的过程,被打击了也不泄气,越挫越勇道:“行吧,我不打扰岳父吃饭了,下次他再下厨我又给你抬一份过来。你看,你要是早点承认,咱们一家人就能在一张桌上吃饭了不是?”“谁和你们一家人了!呸!你和他怎么就一家人了!”赤伯骂骂咧咧地,温庭云权当没有听见,哼着小曲抬着空盘子一溜烟跑了。那段时间,无论温庭云搞什么小动作,赤伯以咬死不承认为原则,躲得俩人远远的,可温庭云依旧锲而不舍地避开秦筝去讨好他,虽然没什么效用,老人家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一直在甩脸色的。秦筝以为他是感谢赤伯无微不至的照顾,把他这些反常的行为理解成知恩图报,温庭云没有过多解释,他只知道,赤伯隐姓埋名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二十几年的没有见到面的儿子,当时分开时还是个襁褓婴儿,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凭空多出个爹的。或许,在赤伯的心里,他从来没有尽过一个为人父母该尽的责任,这个儿子他也不敢去相认。顾念这这一点,温庭云始终为他保守着这个秘密,只有私下单独俩人的时候他会口无遮拦地喊一喊自己爽,在秦筝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千日红一直没有露面,只是托刘虞把刘堇栀拓下来的东西尽数交给了秦筝,因为温庭云的玉佩是最后一片墓穴地图的残本,那三份残缺的地图拓本,也就落在了温庭云手上。白日里,秦筝在湖边练剑,温庭云就坐树下陪着他。他也算不清究竟有多少年没有再见过刀光剑影里惊鸿一瞥的秦筝了,只见他回转轻挑间,断虹如生长在他手上的一只臂,灵巧自如,剑意凌厉。神武行锻造的兵器,是照着主人的性子去造的,所以断虹懂他,才会在肆意的剑气击打下,垂落淅淅沥沥的花雨。刚中带柔,厉而不狠,就像秦筝这个人一样,他熬得住失意落魄,按得下满腹仇恨,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愿打愿挨是为恩义,重新振作,也是为恩义。刘翘说他懦弱无能,只有温庭云懂他,要把一个人的恩情还到他自己觉得足够了,不再欠着了,剩下才是无所顾忌,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时候。秦筝需要的是时间去消化各种牵扯,等他消化够了,他还是他。在温庭云的心里,永远都是足够耀眼的人。温庭云看着自己心上人衣袂翻飞,脚下千般变幻,蜻蜓点水般淌过平静的湖面,带起一圈圈涟漪,而后找了一块小尖石,足间轻轻点了上去,单腿一抬,宝剑收到身后,潇洒的对着岸边的他一笑。恰好微风拂过,吹落了几片花瓣在他的发间。温庭云翘着二郎腿,背靠大树,边看边笑。“怎么样?比起从前退步了吗?”秦筝站在小石头上,稳如泰山,抬着一只腿,身长玉立的模样像个仙鹤似的。“我又没和哥哥交过手,光看的话,啧……”温庭云故意皱了皱眉。“怎么?下盘不稳了?还是剑出的慢了?”秦筝担心起来。“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断虹一出,谁与争锋!”温庭云不吝赞美之词,把秦筝说脸红了。“好啊你,既然这样,咱俩练练?”秦筝反手横剑打来,点着水面,疾掠到温庭云跟前,温庭云急忙去抓被他插在一边的寒牙。“乓”地一声,刀剑相撞,震得手中刀柄嗡嗡作响。“真打啊?!”温庭云掸了下身上的尘土,这几日都穿着一身净白素衣,头发也没束,看上去就像个病弱公子哥,和他以前全身玄黑劲装的气质比起来,文弱了不少,不过脱掉了那身煞气很重的装束,个子挺拔身材解释的温庭云,反而多了些王公贵气,头发这么随意散在肩上,偶尔低头一笑,甚是勾人。“真打!来!”秦筝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他松松垮垮的衣服里瞟,一门心思要试试他的真功夫。温庭云无奈地摇摇头,二话不说提着寒牙便上。俩人身量都十分轻盈,又都穿着白衣,只见湖边两道白色身影你追我赶,刀光剑影眼花缭乱,偶尔惊起些水花,水帘还没落回湖面,俩人便如浪里白条眨眼就穿过去了。赤伯在岸上瞧得真切,这哪是切磋,分明是没脸没皮的调情,不过话又说回来,虚慈指点过秦筝之后,他开窍得很快,如今虽然身中剧毒,内里损耗严重,可表面上确实瞧不大出来。秦筝本来就是个练武奇才,先天悟性加上后天努力,赤伯根本不担心,凭他这身功夫,从这出去谁还拦得住他么。再看温庭云,刀法诡异狠辣,年纪轻轻下手一点都不犹豫,临机应变的能力比秦筝还要快上许多,赤伯眯着眼睛,视线不住地随着温庭云而去,这小子看上去轻浮不可靠,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可真打起来了那认真劲儿,明显是从刀山火海里淌过来的。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江湖之中,为自己挣得一席容身之地实属不易,是要惜命的人才做得到的。赤伯惆怅地揉着自己一双残破不堪地废腿,想起刘棠和林故言把他们俩捞回来时,刘翘愤愤不平说的话。“秦筝这小子,万丈山崖跳下来,憋着一口气全部渡给温庭云了。就这么一根破绳子,他到底怎么想的,要是一个人没力气了,这不拉着一起尸沉河底了么!一起跳崖还嫌不够,紧给我们找些破事儿! ”林故言摇摇头,比了个划水的姿势,又指了下那根系在二人腰间的绳子。刘棠解释道:“秦筝应该就没想过要寻死,他们跳下来之后,凭那口气足够游到河边了,秦筝靠这条绳子拖着温庭云的身子,游到岸边安全的地方才失去知觉的。”林故言见刘翘特别嫌弃秦筝,耐心的给她比划了大半天,指了指温庭云的脑袋,嘴里不住地“呜呜呜”。刘棠斜眼看了看他,道:“温庭云中了迷/药,若不是他非人的意志力,早就神志不清了。大抵也是想护着秦筝安全逃脱才一直撑着,方才见他小腿上有七处整齐的刀伤,应该是他自己割的,力求放血保持清醒。万幸俩人撑到了最后。”见刘棠和林故言都在帮他们说话,刘翘不乐意了,当时她说:“哼,这俩人,谁都没把自己的命放心上,眼睛里面就只有别人!反而累到师父和我们!狭隘!”赤伯现在想起来,心里多了些别的念头。人都说不怕死的人所向无敌,赤伯笑笑,江湖之中,真正所向无敌的是惜命之人。活着有万千可能,如温庭云和秦筝这样,珍惜彼此的性命,或许真的能够在今后的血雨腥风里,互为对方最坚实的臂膀和靠山。那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也到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温庭云并不知道两个人的情真意切落在赤伯眼里,已经让他坚如磐石的心稍微有了一些动摇。他虽然并没有告诉秦筝关于赤伯身份的猜测,也没有寻到机会再去赤伯那里打听点什么,可但凡几人碰面,他已经努力得不能再努力想表现出一个女婿该有的温良谦恭让,这让秦筝诧异了很久,可是问了他又不说,只道百花宫勉强算秦筝娘家,在娘家要对他好,七大姑八大姨才会放放心心让他嫁去无忧谷。于是日子难得地安逸下来,半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温庭云利用这段时间恢复体力,也顺便拿小刀磨着石头,凭借自己多年来摸那块玉佩的习惯,把纹路记在了心里,只花了几天的功夫,他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头上,刻下了最后一片墓穴地图的纹样。这天二人依旧在湖边练武,突然看见俩人泛着轻舟驶来。秦筝定睛一看,林故言终于回来了!刘棠和林故言匆匆去找千日红回禀了外出事务,就赶着过来见秦筝和温庭云,四人席地而坐,林故言特意带了纸和笔,很多话就等着跟秦筝好好道来。刘棠明白两个人都有一箩筐话要问,又不知道从何起头,于是便道:“秦筝,故言的身份还是由我来说吧,这样接下来你们要说什么也方便些。”和秦筝猜测的大致无二,林故言就是潜入广寒山庄,和刘堇栀里应外合的地藏神教之人。因自己父亲曾是顾元赫的旧部而不得重用,却也因此在七谷得以默默无闻地活了下来。刘堇栀发现了卫冰清计谋之后,怨恨其就是当年杀害亲夫的凶手,才又想方设法联络到了林故言,她是希望物归原主,把顾元赫当时守护的东西,归还至地藏神教保存。不过要找到机会下手并非易事,林故言私自离开七谷,长时间驻扎在广寒山庄附近以求和刘堇栀可以随时联系往来,这期间,被卫雪晴撞见了。刘堇栀解释其乃故人之子,故人身死后托付她照料一二,卫雪晴并未起疑,甚至有时候书信往来也都是卫雪晴去送达,久而久之,林故言和卫雪晴暗生情愫。郎才女貌,会心生爱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刘堇栀对林故言青眼有加,并未刻意阻拦,却不想为后来的事埋下了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