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9
作者:鹿无骨      更新:2023-06-20 20:11      字数:9705
  刘棠道:“故言说他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等见过了宫主,你知晓后面的打算后,他自会来找你。”她说完,看见林故言复杂地比了好长一串动作,对着秦筝郑重地抱了个拳。秦筝:“?”刘棠难得地笑了一下:“他说,自己虽是你手下败将,但他十分欣赏你,希望你能早日走出困境,想通了就把武艺找回来吧。”秦筝恍然大悟,明白过来那痴痴的眼神是怎么回事,道:“放心,秦筝还是秦筝,再不会是一滩烂泥了!”百花宫宫主所在的“主殿”,只不过是一间更大的竹屋,连匾额都没挂,竹帘和他睡那屋的质地一样,此时是拉着的,看不到里面有什么。而竹屋下面支撑用的竹子没有他们住的那边高,秦筝猜想大概是因为宫主年纪大了,总这么爬上爬下为难自己不合适,所以“主殿”和其他地方最大的区别就是矮。刘棠和林故言没有打算陪他进去,道:“提醒你一句,师父德高望重,说什么你便听什么,不可回嘴,否则惹急了她,你和温庭云都吃不了兜着走。”秦筝有些吃惊,心想:不是说宫主年纪大了么?既然是个会随手捡孤儿回来养大的老太太,应该十分慈祥才对。怎么刘棠这番提醒,好像她师父不但喜欢教训人,还容易生气,这让秦筝有点提心吊胆起来。他这张嘴,控制得住还好,一旦被什么刺激了控制不住,太容易惹是生非,尤其年纪大的,八字基本和他不合,这就麻烦了。见秦筝不说话,林故言给他比了个口型:脾、气、古、怪。他以为秦筝没看明白,又用很慢的速度强调了一遍:古古古、怪怪怪。“——啊是!我明白了,一定谨言慎行。”刘棠美目瞪了林故言一眼,二人把秦筝送到门口,这就回去了。秦筝没有急着进屋,他站在门外观察起来,竹屋门口没有什么侍女护卫,一盆盆各式各样的花草整齐地摆在屋外,叶片沾着许多水珠,明显刚有人出来浇过水。竹屋拐角处放着一把撮箕和扫帚,里面归置着些许衰败了的花瓣,也没人收拾走,就这么放着。也不知道是她不喜欢人打扰,还是已经找不到人愿意伺候了。若是没人伺候,这些都是那位宫主一个人做的,秦筝不禁想,有闲情逸致养花种草,洒扫屋子落花的老太太,脾气再古怪能古怪得到哪里去,肯定是林故言耸人听闻,秦筝突然有点期待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无情婆婆”千日红,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进了这间寻常老百姓也住得起的百花宫“主殿”。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又是这么晚才更!姨妈有点疼。林故言的名字感谢色子给我取的,爱她,她写了一首诗,“林深休问故人言”,名字取自这首诗~大家都是这么有才华的人儿啊!谢谢追更的宝贝们~!真心谢谢你们的每一条留言,看了很窝心,充满了码字的斗志!第73章竹屋内依旧花香四溢, 秦筝掀了帘子进去,清了清嗓道:“秦筝拜见宫主!”无人应他。不过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客厅摆设,桌椅板凳都是竹制的, 案上烹着茶, 荡着飘飘渺渺的烟。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生活简朴,却不失情趣。墙上的画都是花鸟鱼虫, 有的甚至用鲜花花瓣拼凑上去做点缀,活灵活现心灵手巧。“秦筝拜见宫……”“听见了!紧喊个什么?”里屋有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秦筝:“……”隔了一会儿, 帘子有响声, 一个头发已然全白, 竖着个端庄发髻的老妇人杵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秦筝赶忙上去扶她,挨了个白眼不说,被她拿拐杖打开了:“滚过去, 堂前跪好,一点规矩都没有。”秦筝听话地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恭恭敬敬跪下,等着老妇说话。老妇一身墨绿纱衣,窄袖高襟, 头发也梳都一丝不苟, 雪白的发髻上点缀着一枚玉竹簪子, 她腰背有些佝偻, 腿脚也不方便, 可是就算杵着拐杖走得极缓,秦筝莫名觉得她很有气势, 连拐杖“咚咚咚”敲在地板上的声音都要比别的人响些。这就是传说中的百花宫主千日红了,江湖人称一声无情婆婆。千日红给一块盖着黑纱的灵位上了香,这才到茶几前坐下,揉着自己的膝盖,用拐杖杵了杵秦筝的手臂:“抬起头来我瞧瞧。”她眯着眼,盯着秦筝的脸瞧了许久,不动神色地叹了一口气,“是像她。”秦筝以为她怀念自己的娘,以为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谁料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千日红愤愤地说:“一样多情,一样这么讨人厌!”秦筝:“???”“臭小子,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跪这么?”千日红用拐杖指了指那边的灵位:“那是本派祖师爷的灵牌,犯错的弟子都要跪在祖师爷灵位前受罚的,刘堇栀以为她逃得过,我就罚不到她头上?”千日红二话不说,用拐杖直接打在秦筝身上,“叫你跑出去跟野男人鬼混,叫你离家出走!我打不到你,我打你儿子!你跟人乱搞出来的野种,断子绝孙的门规都学去哪了!打死你,我打死你!”她嘴上说着打,秦筝只觉得那力道跟挠痒似的,千日红情绪激动地打了这么几下就喘不过气来,颓然地坐在凳子上缓着,嘴里还在骂:“野男人!都是野男人!”秦筝抖了抖肩膀,跪着过去把茶倒好,奉过额前:“我娘不说一声就跑出去是她不对,宫主打得好,消消气把茶喝了吧……”千日红更气了,不过还是接过了茶喝了一口,“你真是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这些溜须拍马的嘴脸都一模一样。”秦筝有些委屈,“我娘对宫主好绝对是出自本心,你说我拍马屁我不反驳。宫主救命之恩,我给宫主骂两句,奉杯茶是应该的。”“少废话,把衣服脱了。”“啊???”秦筝愣住。“脱了!”千日红端着茶,斜眼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来,看得秦筝一阵毛骨悚然。他尴尬地笑笑:“宫主这是要作甚?”“干点正事。”见秦筝没动静,千日红用拐杖封了秦筝的穴位,让他动弹不了,直接上手把衣服给扒了。秦筝:“……………………”千日红绕到他身后,冷不丁扎了他两针,而后按住各处关键穴位,把秦筝当成了个纸人,不一会儿已经全身扎满了银针。他那个满是刀伤的后背现在看来更加惨不忍睹。做完这些,千日红没有立即解开他的穴位,回到座上摆动起银针来,把秦筝的血滴在了一个小瓷盘中,倒进去些奇奇怪怪的液体,血水交融在一处,千日红皱着眉头半晌不说话。“你离死不远了。”“我知道。不过还有至少两年可活,应该够了。宫主之前叫刘翘姑娘给我送来了心法,是我愚钝没早些想明白,现下打算认真研习,把丢了的找回来。”秦筝如实道。千日红挑着眉,有些戏谑地问:“要给她报仇去呢?”“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秦筝看着她的眼睛,把虚慈临终前的一番话如实相告。千日红听闻这些并不震惊,反倒是思绪飘到了很久远的地方,她目光落在那块黑纱盖着的灵牌上流连了许久,而后解开了秦筝的穴道,却不准他把衣服穿上,秦筝只好露着结实的体魄,扎满银针,赤条条地继续跪着。“地藏神教的圣女便是我百花宫祖师爷,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她絮絮叨叨地说着,陈年旧事就这么翻到了在秦筝面前。许多年前,江湖上还没有这么多势力,能撑起一方天地的大派掰着指头也数得过来,少林武当自不必说,广寒刚刚冒头还没有与其比肩的实力,峨眉、崆峒、天雪教各据一方互不相扰,地藏神教也还没有被正道分离出去。这些就是当时名头响当当的大派了,与现在百家争鸣的近况相比,确实少得可怜。相安无事那些年,各派有能者时不时就聚在一起比剑论道,切磋功法。时日久了,各派掌权者和颇有威望名气的大能互相不服对方,便说以三年为期,自创功法,以求破除各派武功路数,比拼出当世武学奇才,其实就和现在的选个盟主出来指点江山差不多一个意思。当年那些人都是什么人,要么各家创派的祖师爷,要么就是名声至今都能震慑天下的翘楚,这些大能憋着劲儿比拼才艺,创立出来的秘籍自然本本上乘。流传至今说好听点是各派压箱底的宝贝,难听些不就是为害武林的祸根么?秦筝暗暗想,现在的武学流派基本已经定下了就是这么几宗,归本溯源起来,那些秘籍若真是彼此破除相克,谁若得到了所有的秘籍,岂非是稳稳捏着武林人的后颈,再无敌手?听到此处,秦筝明白过来,问道:“难道圣女墓里至今还封存着各派的无上功法?可为何会在圣女墓里,他们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没有带回各自的门派?”千日红一哂,道:“这就要从男人都是狗东西说起了。”秦筝:“?”“三年之期一到,各派相约在地藏神教圣女所居处一决高下,便是那时,我派祖师爷对一男子动了凡心,二人私下结成连理,在那期间还怀了孩子。哪料几月过去,真到比武那日,有几人心怀鬼胎,意图夺走秘籍据为己有,圣女阻拦不及,还遭她相好的男人无情遗弃,圣女一怒之下启动了机关把人都困在了密室,只是那男人早已和人串通好了,外围炸开了一个口子,放跑了四个人,为后面的事遗留了无穷祸患。”这就和当时刘棠说的话接上了,他依稀记得刘棠说:“一人回到了武当,创了《不破不立》,一人回到了佛门,创了《无相般若》,最后负责炸毁密道的金氏,虽然武学不如大派那般造诣高深,混到如今也有梅庄这样的门面撑着。倒是广寒山庄的祖师爷,多少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墓穴再开,重振门派。”那里本不是圣女墓穴,因为这件事才成了墓穴,陪葬的是各大派的能人和那些让人趋之若鹜的武功秘籍。只是后来,这件事传到江湖上,变成了地藏神教圣女设计坑杀武林正道,逃出去的那四个人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所以圣女相好的那个男人,就是广寒山庄的……”千日红啐了一口,狠狠道:“姓卫的没一个好东西!刘堇栀明明清楚我派祖师爷是怎么死的,因为谁死的,她糊涂了一次就算了,糊涂第二次竟然嫁给了那个姓卫的!叫我怎么容得了她!”千日红自己把自己说生气了,止不住地拍大腿,“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事!死到临头又来求我,我白养她那么多年了!我从前可是最疼你娘的,臭小子,害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她还把你这烂摊子丢给我!我真的没死也要被你娘给气死!”秦筝口没遮拦道:“宫主不要动怒,我给你送终!”话刚说出口,他发现不大吉利,果然被千日红狠狠地杵了一拐杖。“你送个屁,你自己都才能活这点时候了,早点找个风水宝地把坟立了吧,省得到时候我还要叫人去给你挑地方,没那闲工夫!”秦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跪得膝盖都疼了,也不敢随便起来,不管怎么说千日红再是口出恶言,仍旧念了旧情护着刘堇栀的血脉,这个恩情秦筝是记在心里的。千日红白了他一眼,闷闷道:“方才为你施针,我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挺得过经脉打通后的毒发,丑话说在前头,那和尚教你的方法结合无相般若可以让你捡回功夫,但你体内的毒非一日两日了,之前筋脉尽断,毒素藏在各处要流入脏器很慢,等连通经脉之后,毒素攻心,你连三年时间都没有。”“如果我再不提起剑护着自己和旁人,从这里出去,三天都活不了吧。”秦筝笑笑道:“能顾得了眼前先顾眼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所以你想好了吗?”“嗯!”话音一落,只见千日红坐在板凳上一转就转到了他的后背,“唰唰”几下把那些银针尽数封入了秦筝体内,有的扎去了骨头里,疼得他咬牙闷哼了一声,撑着地猛喘气。“心法和剑谱是你娘拓下来的,托林故言转交到此处。我曾叫人给了你一本,掉水里了,幸好晒干了还能看,东西赤伯都收着,还有你那个破酒壶,自己的身体状况留心着些,这些银针是为了帮你暂缓修炼时毒素攻心的,长久不了。”千日红又转回到桌边,利落地喝下一口茶,“这烂摊子百花宫原本不想再碰了,既然有人觊觎那墓穴里的东西,你能出面去解决掉也好,也算对过去祖师爷犯下的错有个交代吧。”秦筝默默把衣服穿好,对千日红磕了个头:“宫主嘴硬心软,秦筝不是不明白,不会辜负了宫主厚望。只是还有个不情之请,容宫主宽恕我厚脸皮求一求你,温庭云身中‘妃子笑’不得解,我二人在此处暂居恐怕还有些时日,望宫主能让他早日转醒,还有……武功回来之后,毒只会发得更快,此事还请不要告诉他。”“温庭云是温彦舒的儿子,那玉佩他贴身戴着,上刻墓穴地图最后一片,你要做的事也缺不了他,不过我也对你实话说一句,他被人当做蛊基炼毒,体内的毒性比起你来只多不少,不过那人应该是个高手,这些东西不会要了他性命,还让他有了百毒不侵之体,正是因为如此,‘妃子笑’起初在他身上发挥得效用很慢,入体久了,也会比起其他人来更难清除。迷/药并非毒/药,要解没那么容易的。”秦筝还是头一次听见‘蛊基’这样的词,不免大为震惊,急道:“宫主的意思是他很难醒过来?需要怎么解呢,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请宫主尽管吩咐就是!一定……一定要救活他。”“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怎么你自己的毒你不上点心,他只是醒不过来并不会死,慌慌张张的干嘛?”“他是……”联想到刘翘那不屑的白眼,秦筝不打算再提“良人”了,便道:“是我弟弟,认、认的。”“结拜了?”何止啊,是拜天地的那个拜,秦筝睁着眼说起瞎话道:“对!拜了!”千日红道:“这段时间都是赤伯在照顾你们,温庭云那边,我的几个弟子都会尽力帮他清毒的,这些时候你抓紧时间恢复修炼,凡事先找赤伯,他懂的多,会帮你。”有了千日红的相助,秦筝重头修炼心法可谓多了很大助益。此后每日天不亮便见他一个人在湖边打坐,太阳差不多快出来了,他会去小厨房给做些吃的抬去温庭云房里,细心地喂人吃下,又接着去湖边修炼武功。赤伯大部分时间在帮着刘虞打下手给温庭云拔毒,偶尔会去湖边监督秦筝修炼,但他也不多说什么,就这么看着,遇到秦筝毒发难受,赤伯总是恰到好处地把灌满了酒的酒壶扔给他喝一口。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交流。刘翘和林故言自那日见过之后,就被千日红派出去了,秦筝一直也没见二人回来,原本还有许多事要跟林故言了解,只好等他回来再说。在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重新开始,日子慢了下来,除了一动不动的温庭云会让秦筝心浮气躁之外,其他事好像都成了前尘往事过眼烟云,搅扰不到他分毫。一日三餐,秦筝都待在温庭云那里陪他,有时候晚上练得太晚,秦筝还不忘洗干净了自己,又抬着热水去给温庭云擦身子。这天夜里,恰逢赤伯还没走,秦筝刚沐浴完身上湿漉漉地担了件薄衣,抬着铜盆来到温庭云的屋子。赤伯连续一两月瞧他这么照顾着这个人,实在有话想问,终于憋不住开口了。“你说的‘良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老人家可能提起这个有些羞涩,两只手搭在萎缩的大腿上掐了两下,又问:“你很喜欢这个男人?”作者有话要说:即将开启照顾植物人的日常,放心,大糖在后面。之前有收到不好的评论,不知道怎么今天想解释一下,我觉得小人物和平凡事很吸引我,所以絮絮叨叨写的几乎是日常,也没有不伤不死不流血的龙傲天,凡人生命脆弱,心灵也脆弱,软弱啊愚钝啊痴狂啊自私啊都是很寻常的状态吧,攻受都是普通人,这本里真的没有谁是强到天下第一怼天怼地的那种,因此大概看着不够爽,抱歉膈应到不喜欢的读者眼睛了。我希望他们是彼此扶持的爱人,一路上有磨难也有柴米油盐,有一点点惊心动魄,大部分是平平淡淡的相恋。我觉得这样很好,不过还是谢谢各种评论,我会继续努力,写的不好的地方我也知道,下一次才会有进步。感谢你们!!第74章秦筝对那日口无遮拦还是颇为抱歉的, 他自己说完倒是爽了,可没有顾忌到在老一辈人的眼里,龙阳之好是有悖人伦不孝不悌之事, 而且赤伯是本地人, 对这种事大概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赤伯憋了这么久再问他,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去给人解释。“我是很喜欢他。”他说得很坦然,却在琢磨措辞不至于太直白刺激到别人的耳朵, “一无所有的时候, 他是唯一的慰藉。温庭云信我, 护着我,从来不嫌我,这份情很珍贵。”秦筝一边说, 一边慢慢解开了温庭云的衣衫,揉了一把热水帕子给他擦拭身子,看着这个人就踏实,踏实的瞬间秦筝甚至觉得抛开一切就这么过下去也很好。“赤伯,你有没有遇到过谁, 突然就很想跟他过一辈子?”“你想跟他过一辈子???”赤伯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直接听出了秦筝在说什么。“嗯。我想。”秦筝把温庭云衣服扣子扣好, 又开始撸袖子给他擦胳膊和手, “如果我还有这么长的一辈子的话, 我是真的想。”赤伯:“……”也不知道为什么,秦筝就突然跟他说起了这些断断不会当着温庭云的面说出口的内心独白, 比起“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来说,“过一辈子”更像一个思忖许久才舍得交付的承诺,它在秦筝心底偷偷埋种,发芽,终于在两个人携手面对风雨,一起从万丈高山上跳下来时开出了花。开出了一朵非他不可的花,禁忌又私密,很怕宣之于口,又很渴望在所有人面前坦坦白白地爱他。秦筝这点矛盾纠结的小心思,像个年方二八怀春少女才会有的烦恼,静下来的时候就会冒出来折磨他一阵,一颗心“突突突”地跳着,一边回味无穷,一边患得患失。赤伯有点后悔多嘴问俩人的关系,满耳朵都是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而且秦筝也太实诚过头了,问什么讲什么,他有点招架不住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对另一个男人倾诉爱慕之心,便道:“他……他是温家独子吧,你也是,你俩要是如此,断了自家香火要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呢!”秦筝被问住了,赤伯这语气,像极了家里长辈捶胸顿足劝他娶妻延续子孙,不传宗接代就是大逆不道,虽然秦筝并不会听,可还是觉得这种关心少之又少,有长辈关怀竟是这样的感觉。沟通不能,理解不了,有些烦躁却——是幸福的。他咧嘴笑笑,把被角拉严实,抿着唇又想了下才说:“但求列祖列宗和我素未谋面的父亲大人,在九泉之下可以原谅我的不孝。我娘一定可以理解我的,不用说她也明白。”秦筝伸手掐了下温庭云的侧脸,心里甜滋滋的,道:“他母亲可是早就把人托付给我了,我就当……就当是托付终身了吧,不然还能怎么样?以后我也入土为安了,自当给温家的列祖列宗也赔礼道歉。”赤伯:“……”关于香火问题暂时就聊到了这里,秦筝不是个怕尴尬的人,说完反而轻松不少,赤伯却越聊脸越黑,这么沉默了半柱香,他咳了一声,转着木轮椅到温庭云床边。“你没担心过他接近你别有用心?毕竟他是个魔教的人,你出生正道,等你从这里出去,收拾了该收拾的人,真相大白后你还是能回到正轨的。”秦筝转过脸来有些疑惑地看着赤伯,这个老人家,盯着他修炼一整天也不见得会和他说句话,相处两个月了,从来没主动跟他聊过什么,今晚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总让秦筝觉得怪怪的。看秦筝疑惑不解的模样,赤伯又道:“我知道你的事,太容易相信他人善意,才落到如今地步。如果温庭云也是在利用你呢?他要是对你居心不良,你岂不是一直在往火坑跳,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哪一个死得快些,哪一个死的慢些!”“赤伯,这世上我最信得过的人,除了我娘,就是他了。你信么?”秦筝一脸真诚,试图从赤伯的神色里找出些什么让他觉得奇怪的东西,看过来看过去,老人的担心就是明摆着的,不掺杂其他的情绪。他就是在担心秦筝被人骗了。甚至还能从他隐隐蕴着的怒气感觉得出来,他觉得秦筝很蠢。赤伯显然不信:“为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就算血浓于水的至亲,翻脸不认人背信弃义不也是眨个眼的功夫么,何况你们这半路相逢的露水情缘,又值几斤几两??”露水情缘……这不是挺懂的么。秦筝撇着眉毛憋笑,“那我讲个故事给赤伯听,听完你就明白了。”赤伯今晚聊开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秦筝把铜盆和手帕放下,坐到温庭云的床头,一手牵着他,絮叨起来:“七年前,他还是个十三岁少不经事的孩子,我带着他东躲西藏,一藏就过了大半年相依为命的日子……”从云台山带着苏子卿逃走后,秦筝为了找大夫给他治腿,迫不得已在人多的镇子上多住了几天,为了避人耳目还半哄半逼迫苏子卿穿了女孩的小裙子。虽然苏子卿赌气足足有三四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好歹掩人耳目效果不错,而且孩子天生爱玩爱闹,天天憋在客栈里也闷得慌,如此一来,秦筝以背他出去买糖听戏为由,顺利地找了台阶下,这才缓和了俩人的关系,让苏子卿暂时放下了穿女装的仇恨。小男孩生的白嫩好看,眼睛乌黑水灵,趴在秦筝后背或惊奇或垂涎若渴地看着两边各式各样的摊贩,偶尔会引来小贩们的调侃。“小哥哥,买个糖糕回去吧,你看你背着的小孩儿多可爱多好看啊,你买一个我送一个,送她吃的!”苏子卿睁大了眼睛,秦筝回头瞥见了他望眼欲穿的眼神,于是掏钱笑呵呵地买糖糕。小贩一边包糖糕,一边笑眯眯地盯着苏子卿瞧:“小妹妹几岁了?这眼睛可真水灵啊!”苏子卿头一撇,没理小贩,倒是结结实实的掐了下秦筝的后肩。“嘶————”秦筝疼得抖了一下,想不通他掐就掐,怎么还捏起来转一下,小小一个人下起手来就这么歹毒,长大了还了得么!“小哥哥是附近哪个村儿的,我瞧你面生,也不像咱镇上的人呐。”小贩没话找话,把糖糕递给秦筝,收了银两,搓着手道:“是这样的,我家大儿子快十四了,想给他订个娃娃亲,你看你要是不嫌,干脆来我家吃个晚饭,我们聊聊把这事儿给说道说道,我家那口子肯定喜欢这孩子,礼金也好说嘛!”秦筝没想到这个小贩这么随意,能在马路边随手拉人订娃娃亲,便信口回道:“是嘛?!我家小妹是生的可爱,特招人喜欢,可她还小呢,我这个当大哥的舍不得现在就把她嫁出去呀!不过嘛,现在礼金一般是个什么价钱?”小贩见秦筝对钱感兴趣,拉着他衣角,还不忘又瞥了一眼苏子卿:“五十两。我给你说啊,我这糖糕摊在这镇上开了几十年了,远近闻名,等我儿子成家我就把衣钵传给他,姑娘跟着他卖糖糕,这辈子都吃穿不愁的!”“才五十两,那我要问问我小妹有没有想嫁人的意思了,小妹怎么样呀?五十两呢!”秦筝本来想逗逗苏子卿,转过去看见的是一双杀气腾腾又有些稚嫩的眼睛,一言不发地朝他喷着火,手上的劲更大了。“哎……哎你跑什么呀?明媒正娶啊不会亏待了她嘿!!!”秦筝头皮发麻地背着苏子卿跑了,再不跑估计后背能被小屁孩掐出血来,走了好远才听见苏子卿阴森地说了一句:“你会把我卖了吗?”秦筝单手掰了个糖糕,一个往肩头递过去,苏子卿默契地咬去嘴里嚼了起来,一个塞到自己嘴里,悠悠闲闲地逛起街,“现在不缺钱,暂时不考虑。”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苏子卿越发觉得事态严重,扣着他的肩膀脸都贴过去,质问道:“那以后缺钱,你要把我卖给这个做糖糕的?他看我的眼神不怀好意,哪是给自家儿子订亲,明明就是……”“找小老婆嘛,我看出来了!”“呸!”苏子卿一怒之下把吃了一半的糖糕给喷了出来。“哎哟小祖宗,气性可真大。我不卖你,我怎么可能卖你呢!”秦筝用手颠着他,往回家的路走,“我答应了你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么,钱现在还够用,就算不够用了,我卖我自己也不会不要你的。”见苏子卿没有什么动静,秦筝想着跟小孩子开玩笑是不是开过头了,赶紧道歉:“哥哥错了错了,以后不跟你开这么没品的玩笑,我就是瞧你整天也不见说句话,想要你跟我说说话嘛。”半晌,一只小手伸到了秦筝面前,手腕上戴着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闪着金光,雕刻的也很精细,苏子卿晃晃自己的手,闷声闷气道:“你要是没钱,把这个当了吧。”秦筝脚步一顿,扭过头看着他。苏子卿老大不高兴,可还是说:“我不想你把我卖了,也不想你把自己卖了,镯子不够,我脚上还有一个,娘说都是金子做的,值钱。”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我会咕,可是我没有!抱歉字数不多,但是总算是进入了甜的部分,开心。第75章秦筝伸手过去把他纤细稚嫩的手腕握住, 苏子卿以为他要把镯子摘下来,谁料秦筝只是顺着手腕,撑开他的掌心, 大手击小手, 还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击掌为誓,哥哥不卖你, 你身上的东西我也不会去卖掉的。小子卿不用担心,看把你急的……”秦筝嘴里还“喔喔喔”地哄着, 一颠一颠的往前走, 自言自语地, “我要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妹,才舍不得这么早把人嫁出去呢,哦?”秦筝的手很温暖, 甚至可以说有点烫,苏子卿把手蜷成了拳头,一把就被大手掌给包住了。“床头那条腰带,我记得之前是有玉饰的,今天出门你没戴, 我瞧见上面的玉饰都不见了。”苏子卿软软地趴在他肩头, 已经没了方才“呸”那一下的气势, 说:“哥哥是为了给我看病, 把腰带上的玉给当了么?”没想到他观察这么仔细, 秦筝笑笑:“一破腰带,当了就当了嘛, 我从门中出来走得急没带那么多盘缠,好在那玉是广寒的特产,值不少钱,足够我俩吃住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