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4
作者:鹿无骨      更新:2023-06-20 20:11      字数:9786
  梅庄之内,浓烟弥漫,火势渐小,家丁仍然在一桶接一桶的提水进去扑火。梅庄之外,卫冰清在府门口仗剑而立,身后站满了广寒弟子和梅庄的府兵,与其对峙着的,是穿着不一,凶神恶煞的魔教教众。唯独领头那人,一身湖蓝长袍,长发披肩,后脑勺挽着一个十分随意的发髻,簪着一枚别致的玉簪。看上去书生气很重,温文尔雅,倒和身后那帮教众彻彻底底隔绝开来。他手上没有兵器,一只手提着一把胡琴,神色淡然,像是哪个书香门第半夜梦游出来的公子哥,一时还没搞清楚这擦枪走火的紧张是为何而起。可温庭云在远处的屋顶上瞧得真切,四爷张穆远就算是出谷,也还是这般人世不经八风不动的模样。状况外的四爷抬了抬眼皮,问道:“劳驾问一句,温庭云可在府中?”温庭云:“……”卫冰清眯着眼,气势威严居高临下,沉声道:“此话我还想问你呢,贵教派人深夜火烧梅庄意欲何为!!”“嗯?不是你们扣着我们老九在先,怎的自家房子烧了,还赖我啊?”张穆远摸了摸腰带抓了个空,出门太急忘带扇子了,跟人讨价还价不扇两下他就不得劲儿,只好垂下手尴尬地咳了声道:“我们半步都未踏入他人之地,卫庄主莫要血口喷人。且你是客,我要见金老庄主,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就说地藏神教特来此恭请九谷主回谷,不会为难梅庄的!”“放肆!”卫冰清抬剑指着张穆远,被他这表面淡雅实则傲慢的语气给气到了。身后的人慢慢挪开,只见一个人口中塞着布条,双手被绳子捆到了后背,几个弟子将其推了出来,其中一人说:“纵火之人只抓到了这个,你自己看看清楚是否是你九谷之人!”贺迟乃温庭云心腹,轻功极好,也不知他怎么栽到这些人手上的,张穆远轻皱了下眉,突然手指划过胡琴,拨动了三根琴弦,朝着那名叫嚣的弟子打了过去。众人避之不及,为躲这看不清哪里射出来的气团松开了贺迟,便在这时,温庭云黑影一般闪到人群中,揪着贺迟衣领便提了起来,二人稳稳落在张穆远身后。张穆远冲他淡淡地笑了下:“恭迎九爷。”地藏神教众人见突然出现的黑影是温庭云本尊,纷纷跪下,大声喊道:“恭迎谷主!!!”温庭云一边拆贺迟身上的绳子,一边道:“诸位点了这么大一把火,烧得半个洛阳都看见了,本谷主睡得好好的,偏把我给招来,你们兴师动众地唱的哪一出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留言的宝贝们!!!感谢资瓷!!!!!!!!第63章魔教一下子来了两位谷主, 广寒和梅庄的人顿时心生畏惧。素闻温庭云来去随风,只听见他杀人没见过其样貌,因为见过的都死了。而另一位连姓甚名谁都不得而知的四谷主, 更是只有零零星星耸人听闻的传说。反正是狠角儿, 普通人对付不了,金老庄主又因痛失爱女到现在都醒不过来, 要不是有卫冰清挡在门前,大家恐怕已经四散而逃。此时心里想着, 大派掌门怎么可能连两个谷主都打不过, 最差也是同归于尽, 喽啰趁乱还能苟活,便都站在卫冰清身后,当个勉强唬人撑撑排场的人墙。众人各怀心思, 等着一场恶战来临,却听卫冰清道:“你果然是躲在洛阳某处,今日来了,没那么轻易走得掉!”“我可没躲。”温庭云要不是被秦筝亲得气消了那么一点,早就提刀砍上门来了, 这下正好, 撞个正着, 不见点血肯定是不可能的, 他睨过去一眼, “卫庄主巧言令色,我不跟你废这嘴皮子功夫, 要打便打,唱大戏对着那些秃驴道士唱去,反正他们爱听。”瞥见贺迟身上有刀伤,温庭云把他往身后一推,抽出寒牙横在胸前,大声喊道:“谁先来!”却听旁边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我不想打,老九你何必这么冲动,人也救出来了,说几句各回各家不好吗?”温庭云气闷道:“你以为我不着急回去?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他们把贺迟抓起来不就想引我出来,四爷你怎么过来的我且还要问你,今日这遭是跑不脱的,打就行了。”卫冰清冷笑一声:“确实是跑不脱了,各位高僧,现身吧!今日必拿下温九人头,告慰我亡妻亡女在天之灵!”温庭云被这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一番话差点给恶心吐了,却真有几个埋伏在外围的僧人跳了出来,仔细数数一十八个,各个身染金箔,披着袈裟,金刚怒目。温庭云:“……”张穆远慢腾腾地用腰托起胡琴,侧目提醒他:“十八铜锣阵,虚慈那秃驴和卫冰清交情可不浅啊,这样的都请得动,得小心了。”“嗯,你佯攻,我去。”话音一落,胡琴响起一阵婉转凄厉之音,配合着温庭云鬼神莫测的刀法杀入敌阵,卫冰清举剑迎敌。喊杀声四起,两边的人拼得你死我活,温庭云和张穆远一边要对付十八个晃眼的金脑袋,一边还要提防卫冰清眼花缭乱的剑招。虽然比武招亲败下阵来,可那场温庭云并未使出全力,卫冰清也确实不知他的深浅,此次打斗人人使出浑身解数,高下难分。染了血的梅花零落成泥,在凄婉悠扬的琴声里更显凄美,却不知这夜的梅花树下,又要横生多少刀下亡魂。秦筝的鸡汤煲得差不多了,小火慢炖,土砂锅的盖子时不时“噗噗”响,顶开盖子冒出来的白气儿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他卷起袖子,正打算舀些汤出来做面条汤底,脖颈间一凉,碰到了什么锋利冰冷的东西,瞬间不敢动了。“把你这些锅碗瓢盆丢了,跟我走。”身后突然冒出一个阴冷又嫌弃的男声。“……”秦筝定了定神,抬着个空碗不慌不忙道:“辛苦了大半夜做的,丢了多可惜,师弟要不要吃一碗再走啊?”身后之人僵住,眯着眼,把剑贴得更紧了些。秦筝轻笑起来:“怕我给你下毒?”“你什么做不出来?”身后男子摘下自己的面罩,声音更清晰了些,他把剑移开两寸道:“没想到闻名遐迩的秦筝,沦落成别人金屋藏骄的小倌。传出去你这恶名要成浪名了。”秦筝放下碗,笑冷下去许多,转过身盯着他道:“宿涵啊,你觉得如今我还在乎自己的名声?”凭宿涵今时今日的武功,要取秦筝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既然他深夜前来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必然还有后话,秦筝想到这茬,反而放松了许多,甚至想恶心他几句。“稍等我一下,别着急。”知道宿涵瞎讲究,秦筝故意捡了个最脏的干抹布朝空中一甩,把灰尘掸得到处都是,做这些的时候还要提防自己精心准备的宵夜不能被波及。然后他婆婆妈妈地开始擦桌椅板凳,擦完还想去洗碗,被恼羞成怒的宿涵给吼住了:“干嘛呢你这是!再磨磨唧唧我现在就杀了你!”“你不都说了我是个被人藏在金屋里的小倌,小倌不就是做这些的吗?我不做完,金主可是要恼的。”秦筝厚着脸皮,笑吟吟地看着他。“要脸不要了你?”宿涵显然被恶心坏了,“你说你那金主……金主是温庭云?”“嗯!”秦筝答得很大声,笑道:“怕了吗?”“哼,怕?你那金主今晚恐怕是不能陪你暖被窝了,给我快点走!”宿涵没了耐心,又怕打草惊蛇,拎着秦筝的后领从窗户跑了。不知道被他提着后领飞檐走壁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身处郊外漆黑的小树林。这种地方,杀人越货,作奸犯科,干什么勾当都最恰当不过。秦筝环顾一周,突然冒出些从前不会有过的下流念头,这种地方,人迹罕至草木茂盛,还能干点有的没的,想想还挺刺激。正偷偷下流着,思绪却被宿涵给打断了。“我是替师父带话过来,你听好了!”宿涵从兜里摸出一个瓷瓶,递给秦筝,“正魔两道开战在即,温庭云是魔教最强战力,你现在跟了他虽然能暂时保命,可如果这场仗他输了,你也只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这小瓶里装的是‘妃子笑’。”“酒?”秦筝摇了摇手里的小瓷瓶,叮叮当当的,根本没有液体,“药啊……毒药?”宿涵勾唇冷笑:“也不算太毒,只是让人致幻而已。这是用肉豆蔻和疯人果炼制的,因疯人果又叫野荔枝,所以取了个好听的名儿。这个东西也算是你娘的遗物,交到你手上,望你物尽其用。”秦筝看了他一眼,拔掉瓶塞抖了一颗在手心嗅了嗅,药丸通体莹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师父没告诉你我中了毒,没几年活头了?还给我这个做什么?”“自然不是给你吃的。”宿涵阴郁着一张脸,“马上武林大会,温庭云和魔教之人必会出现,你且在头一天哄他吃下就行。”秦筝道:“这药只是致幻并不会致死,我哄他吃下,然后在武林大会上若两边交战,他死于你们手中,广寒搏得个手刃魔教谷主的美名,谁杀的谁名扬千里,是这样吗?”他颠了颠手里的药丸,倒回瓶子里,“下毒有伤体面,你们如此打算,可真是考虑得很周全了。”宿涵以为秦筝担心自己没有着落,补充道:“至于你,师父说了,允你回到广寒,对外就说你是自愿牺牲为广寒潜入魔教当的细作,功成之后回归也顺理成章。回来你有个活命的地方,虽然武艺废了,洒扫杂役你总会做吧。我看你现在就做得得心应手。”秦筝摸着下巴,假装犹豫不决,想的却是卫冰清兜兜转转到底在谋划什么。宿涵瞧他犹豫起来,以为说动了:“你撑着这条烂命,不就是想给师娘师妹报仇么,回来自有师父和我能给她们讨回公道,你还犹豫什么?”既然提起了师娘和师妹,秦筝就不得不诈他一诈。“杀了师妹的凶手你找到了?”秦筝挑眉,质问道:“那个人是不是还杀了阿彦和元辰?”“没错。”宿涵答得飞快。“哦……”秦筝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笑道:“是那晚我打跑了的那个?”“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他尽捡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弄,最想弄死的不是你吗?宿涵,那晚我走后,你去了哪啊?”宿涵眼底闪过片刻的惊恐,旋即恢复镇定道:“我出去时他俩已经身首异处,我就去找了师父!”“师父同我在后山,你上哪儿找到的他?”秦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直没来得及问,当夜你看见了什么会吓成那样?”宿涵语速提快了些道:“我亲眼见到那个人杀了师妹,自然吓到了,你老问这些干什么,当时发生的事师父应当早已事无巨细地告诉过你了!”秦筝撩了下乱发,深吸一口气道:“师父没看见的我看见了,觉得奇怪,总该问问你,虽然也改变不了什么,比如那两个我带在身边的小师弟,死得好冤枉,做师兄的总要为他们手刃了仇人才是。”宿涵不傻,听得出秦筝在阴阳怪气地给他扣屎盆子,便道:“你现在手刃得了谁?他俩要是知道自己崇拜的大师兄,沦落成魔头床上人,靠出卖色相苟延残喘,恐怕就不会眼巴巴地在那一直等着你了!”没想到自己这个糙汉子在宿涵眼里还能靠卖色相为生,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若是今夜之前听见宿涵这么说,考虑着温庭云的名声,秦筝或许还想辩驳几句,今夜之后,自知理亏,虽然没到那份上也基本差不离了。卖了就卖了吧,怎么交代出去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上的人捕风捉影,已经将二人的艳情越传越真。秦筝当下还在那个意犹未尽的吻里不能出来,内心没来由的悸动,一悸动就想干脆一屁股坐实了算了,三天,三个月,三年……能和这个人捆在一起,哪怕是名字和名字总挨着,好像也能强行描摹出一副死生不离的画卷。宿涵抬头看了下月亮,催道:“你到底想好没有?”秦筝还有话没问完,便忽略了他的催促,问起了别的。“无相般若乃少林无上心法,能化无为有。”秦筝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我也想要学一学,保不齐就又能拿剑了,你不是也想学吗,不然秋思如何会那么着急上火的找我。说也奇怪,师父明明会,怎么不愿教你?”“是不是看你天资不足,教了也是白教,所以你才要私下和少林寺联合,跑到南疆那么远的地方,找一本影儿都没有的所谓正本?”打蛇打七寸,秦筝太了解宿涵的脾性了,“天资不足”四个字是他这辈子最恨听见的判词,往常的秦筝根本不会对自己的师弟说这么刻薄恶毒的话,可他心里疑惑,几条人命好像都跟眼前人有关,再是忍耐力非凡,秦筝实在端不出平和的自己面对他。果然,宿涵听见他这样说,冲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他,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我天资足不足都不要你管,现在师父座下首徒是我,你已经彻底没戏了!很快,广寒山庄的掌门人便是我了,师父自有高处走,这天下已是囊中之物,别说一个小小魔教,武当,少林!谁都得听我们的。还有你!”衣领被拉得更近,差不多额头抵着额头,秦筝眼神冰冷,看着面前人跟疯了似的口若悬河尽说疯话,这些埋在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总算是撒癔症般的撒出来了。嫉妒成狂,竟能让一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好男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宿涵却越说越兴奋,他享受极了能把秦筝提在手里随性宰割的快意,享受极了从前只能仰望的大师兄在自己眼前身败名裂,这种变态的快意尤其是在这个人鲜活地站在他的眼前时尤其强烈,虚弱、狼狈、毫无气势,甚至在他看来还有点可怜和懦弱,这就是如今的秦筝。他一字一句地强调着:“永远都没你秦筝说话的份儿!永远!你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痛快啊!!!!”这人是真的疯了。秦筝只觉得他可怜,疯话一句都没听进脑子里。“手上染了无辜人的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的。”秦筝还被他提着,就近把‘妃子笑’塞回他怀里,抬眼看着他:“告诉卫庄主,给人下药这种事,恕难从命。”“你!你简直……你简直死性不改!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师父不会给你第二次苟活的机会!”宿涵一把将他丢开,气愤难当。“他什么时候给过我苟活的机会?”秦筝觉得好笑,反问道:“若不是他叫你同我交易,方才你已经把我杀了吧。人人都不会放过我,我还要怕什么?”宿涵疑惑:“你当真不愿意?你不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我要改什么过?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做个人?”秦筝整理了下自己被扯乱了的衣领,淡淡道:“孰是孰非你我心里门清,苍天在上,枉死的人看着呢,我命硬能活到现在,是她们垂怜我。”“你!”宿涵拔剑指着秦筝的咽喉,却不敢下手。秦筝见他犹豫,也好端端地站着不动,就在这时,他突然被人整个抱住转了个面儿,刀光一闪,把宿涵的剑打开了去。“不是说了在家等我?”温庭云把他护在身后,阴森地瞪了宿涵一眼:“怎么跑出来逗别人家的野狗。”见温庭云突然找了过来,宿涵也是一凛,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快就脱身了……”他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二人:“真叫人恶心,姓温的给我走着瞧吧!”说罢,宿涵转身跳上黑黢黢的树林,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会杀我,应该是卫冰清不许他杀我,就在这说了会儿话,别担心。”秦筝留意到温庭云喘气声很重,且按他性子见到宿涵肯定咬上去了,可是宿涵跑了他也没当下就追,不免担心起来:“他刚才说你这么快就脱身了是什么意思?你遇到什么事了?”温庭云脸色不大好,用刀尖抵着地面才站得稳,一把将秦筝搂到自己披风底下藏着道:“回家再说。”“等等,他掉了个东西。”秦筝不好意思地从披风下面扭了出来,跑过去把宿涵遗落的‘妃子笑’捡起来揣进兜里,又自觉地回到了披风底下,扛着温庭云半个肩膀柔声道:“走吧。”有这两位事儿多的祖宗在,别说睡不成一个好觉,连命都要少活几年,苏耽一边想,一边咬牙切齿地端着他的瓶瓶罐罐进了厨房。温庭云脱了上衣,露着一身健硕紧实的肌肉,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喝着鸡汤。嘁……赤/裸裸的色/诱,幼稚!苏耽把盘子往桌上重重的一砸:“还请温大谷主挪动尊驾,喝完过来上药!”第64章秦筝给他也盛了一碗放在桌上:“你也喝一碗暖暖身子, 这伤可要费些功夫治,又要辛苦苏老谷主了!”“呵……”温庭云白了苏耽一眼,十分不屑, 从鼻子里情不自禁地哼了个冷笑。苏耽在他面前比较收敛, 也不敢臭小子小崽子地乱喊,坐下喝汤:“老四呢?”“连夜回去了, 他是被自己人给忽悠来的,气着呢。”温庭云仰头喝完一整碗, 捧到面前, 对着秦筝眨眨眼:“还要。”秦筝笑笑, 转身过去给他盛汤,在锅里挑挑拣拣,鸡腿和鸡头塞了一大碗, 还挑了一个给苏耽。“什么叫被自己人给忽悠来的?”苏耽啃着鸡腿,有些满足。“我派贺迟去调查早些时候在广寒附近出没过的魔教之人,他查到些眉目,说那人该是来自七谷。傅严自比武招亲失利后,一直未回断水崖, 贺迟跟了他们一路, 探听到广寒和少林要联手捉拿我, 在梅庄下好了套, 就等我自投罗网。贺迟马不停蹄往回赶想提醒我小心, 到洛阳时却耳闻梅庄大火,以为是我出事了, 结果去了才知道不过是个圈套。”温庭云咂咂嘴,淡淡道:“老七也想动我,但他肯定不会听着大谷主他们的意思,恐怕自己在琢磨什么事呢。老四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火急火燎往洛阳赶,不过他说,去四谷给他通风报信的是八谷的人,我在比武招亲现身天下皆知,所以老四才会这么容易上当。”苏耽难得皱了下眉头,半响,叹道:“就老四一个护着你了,另外几位都是各怀鬼胎,往后你这日子举步维艰啊。而且现在你又要掺和秦……算了,当我没说。”秦筝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温庭云去的,这段日子看下来魔教众人不但心不齐,还拼命给彼此使绊子,一点都没有大战来临要同仇敌该的觉悟。诡异的是宿涵和卫冰清早就知道他和温庭云藏在苏府,却也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即便是今晚宿涵把他提溜出去,也只是传达个师父的命令,并未伤其性命。而重头戏却放在了对付温庭云身上。“十八铜锣阵是少林寺避世高僧练就的特殊阵法,意在困敌并活捉囚禁,他们动了这个阵来针对你,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么?”秦筝百思不得其解,拿了一瓶药抹在手上,搓到热乎了才往温庭云后背抹过去。还好是十八铜锣阵,僧人的武器是禅杖,打在身上不至于皮开肉绽,可是十八个人一人来一棍子,温庭云的后背虽然没有破口流血,青青紫紫的棍型淤青还是让人触目惊心。而且少林高僧内力深厚,皮肉伤都是小事,就怕这血肉扛得住棍子击打,内力传到了肺腑,伤了什么重要的脏器那就不好治了。秦筝边抹药边叹气,终于体味了一把打在别人身上,疼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要是他武功尚在,何以会让人欺负到温庭云头上,累得他顾虑重重,伤痕累累呢。温庭云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谁知道他们要干嘛,那阵确实厉害,都打到梅庄一里开外了,秃驴们还穷追不舍。我瞧着老四那琴弦都要给拉断了,好在有惊无险,我和老四是出来了,但是我们的人伤亡惨重,不过梅庄和广寒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秦筝简直可以想象正邪两道深夜火拼,现场如何惨不忍睹,卫冰清不会对魔教的人手软,温庭云又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这一厢遇上简直如天雷勾地火,就算少林高僧牵制着他手脚,恐怕今夜过后,温庭云这小魔头的称号更是摘也摘不掉了。“哥哥,宿涵找你做什么?”温庭云没有第一时间责怪苏耽,想必也知道他们的行踪在卫冰清掌握之中了。秦筝从怀里把‘妃子笑’拿出来放在桌上,坦诚道:“让我给你下药呢,不是毒/药,只是会让你产生幻觉,等武林大会你现身的时候,药效发作,他们正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对付你。”他把自己和宿涵的一番对话说给了二人听,不过省去了金屋藏小倌之类的调笑。苏耽听完之后把瓶子拿过去打开细看,掐了一颗出来点水划开,点在舌尖尝了尝道:“可谓是个制/毒高手了,不过比起我还差那么一点。秦筝,你说这是你娘做的?”“宿涵是这么说的。”秦筝回忆了一下,刘堇栀确实喜欢研究草药医道,但并未听说她对制/毒也有涉猎。苏耽突然抱着脑袋自言自语起来:“不会那么巧吧……不会吧……”温庭云瞧他这样子,有些莫名:“怎么了?什么巧不巧?”苏耽说:“你记不记得当时我俩给秦筝验毒,我给你说过,这尸王散啊是出自我手,别人调不出来的!但是我以前……我送过给一个人。不对,不是送,是尝试下毒失败了。”苏耽说起来还觉得有点可惜。“曾经的七谷主夫人?”温庭云想起来他确实说过,当时并没有在意。“嗯。多少年前了的事了,我也就见过她一面,现在回想起来七谷夫人的容貌跟你还挺像。”苏耽仔仔细细打量起秦筝来,越看越觉得眉眼和七谷主夫人神似:“已故的七谷主名叫顾元赫,听说他曾经是武当山高徒,不知何故杀了自己师父,这才逃到地藏神教寻求庇护之所。后来他摸爬滚打坐上了谷主之位,还娶了妻。我一向不爱打听别人的家务事,对他娶了什么人、姓甚名谁、因为犯了什么事儿甘愿入教一概不清楚。可这么一说,他们夫妇俩离谷遭难至今已有二十六年了。”苏耽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秦少侠如今芳龄几许?”“二十六。”七谷主,顾元赫。刘堇栀到死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身世,难道他的亲身父亲,竟然是魔教已故的谷主?苏耽一副“原来就是你”的神色,“啧”了好几声,递给温庭云一个眼神:自己人。温庭云:“……”秦筝有些困惑:“我娘制毒定是私下瞒着卫冰清进行的,怎么现在反而都到了他手上?还有,子卿说那个曾经来过广寒的魔教之人,出自七谷?怎么又是七谷……”苏耽道:“你说傅严这人老奸巨猾,会是他派去的吗?”“不像。”温庭云笃定道:“那个人是老谷主心腹的儿子,和如今傅严的势力两厢不来往,在谷里也没有什么地位。傅严这人戒心很重,从来没有重用过他,几乎等于散养在谷里混吃等死的那一类。”秦筝道:“如此说来,这人应该同我年龄相仿,如今尚在鸣音谷中吗?”“不在了,贺迟只能探听到些零星的消息,这个人没什么存在感,认识他的人说他消失了快一年了。傅严曾提起过他谷中有人叛逃,怀疑就是这个人和你娘私下联系,闹出广寒山庄的事。”温庭云捏了捏秦筝的手臂,温声道:“不在谷中反而更好,如果他真的是那夜要杀宿涵的人,定会想法子再找宿涵寻仇的。而且他应该知晓很多关于你身世之事,没准儿会主动来找你。”那边宿涵和卫冰清做的事,秦筝还没理清楚,这边又多了一桩无头悬案,自己要真的是顾元赫的儿子,卫冰清说他勾结魔教倒也不冤。或许卫冰清是知情的,怕他回了魔教对广寒不利,这才选择了不说。总之都是猜想,秦筝现在恨不能立刻见到连翘和那个纹着海棠花的姑娘,亲口问一问自己的娘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自己的爹又是谁。稀里糊涂的过了这几个月,实在想清清醒醒地开始新生活了,哪怕还是逃不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可现在和从前不同,他身边多了一个温庭云,就算还要去街边讨饭,吃点残羹冷炙都是笑着的。秦筝说:“不日就要举行武林大会,连翘她们给我送了几次信,届时一定会出现的。到时候见了再说吧,你这次可不比之前肩膀上的小伤了,还有几日,好好在家调养。”秦筝把他衣服拉起来,让他自己扣好,转过身打算煮面条:“再吃碗面该睡了,苏耽要么?”本来他是喝鸡汤喝饿了,可瞅见秦筝用鸡汤煮面,提前在空碗里放好了佐料,居然舀了满满两大勺辣酱,这要是吃下去不得当场去世?苏耽边摇头边抬盘子起身:“不吃了不吃了,我也不方便在这里打扰。”他起身走到门前,想起一事觉得有必要提醒一句,回头道:“我好歹也算半个大夫,病人该听下大夫的嘱咐吧。那个……谷主啊,你现在不易过分操劳,需养精蓄税,养、精、蓄、锐明白吗!”“精”字被强调得如此做作,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筝虽然背对着,耳根子也刷地红了,温庭云抬起个茶壶假装要砸过去,这才把苏耽给轰走。“别听他瞎说,咳……就是个半吊子的赤脚郎中,还装起圣手来了,不知天高地厚!”温庭云脑子里确实在琢磨有的没的,被说中心事也有点不好意思。秦筝烫好了面条,端到面前,看他大口大口地吃下,心满意足得不自觉想笑:“你自带的厨子都没你能吃辣,这么多年了口味还这么重啊,慢点,我又不跟你抢。”温庭云“吸溜吸溜”吃得尽兴,忙活了一晚上,还被秃驴乱棍打了一顿,可不得多吃点。他嘴角还挂着一根面条,抬起眼来:“辣哭了有人哄,我喜欢有人哄,所以就老吃辣的。”秦筝一时不知道这是撒娇还是在说情话,小心翼翼地伸手把他嘴角的面条给拿了下来。“哥哥,解药在卫冰清手上,你应该答应他的。”秦筝一愣,没料到他一直在想这件事:“事成他给不给我解药还另说,可是要以害他人性命为代价,算了吧。我落魄归落魄,良知可没让狗吃了。”秦筝把碗收拾走,背过身去轻轻道:“何况要我害的人是你,这跟要我命有什么区别。”听见这番话,温庭云近乎狂热地盯着秦筝的背影端详起来,要是眼神真如火,恐怕秦筝已经被烧得尸骨无存了。这么露骨的情话,温大谷主简直受用不尽啊!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半夜开机改了个名字,思考了好久,和好基友作者@落月无痕 前前后后大概琢磨了十来个,选了这个。改名字的初衷是因为,emmmm恶名昭彰确实太严肃了,如果读者看见文名都没有点进来的欲望,我写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都鲜有人能看见,所以我还是改了!连带着封面也换了一个可爱轻松的。但是,之前的封面,还是十分感谢好基友@世有桃笙 为我做出来,她是个画师巨巨,画的很棒,也一直鼓励着我!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