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剑客在线要饭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7
作者:鹿无骨      更新:2023-06-20 20:10      字数:9647
  温庭云伸了个懒腰,往地上一撑,“那换个说法,你待在我身边一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谁也伤不了你,我保证。”秦筝不想给任何人惹麻烦,摆摆手道,“我知道现在的子卿很厉害,也能保护我了,可是……我不需要。”温庭云眸色阴沉下来,“你再说一遍。”秦筝低着头重复道,“我不需要。”温庭云生气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起来,朗声道,“不要也得要,由不得哥哥了。”秦筝无奈地看着他,“你特意来找我的”温庭云答,“不然呢?”秦筝道,“找我到底什么事?”温庭云有些莫名,“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跟你待一起。”秦筝愕然,指了指漏风的窗户和通洞的屋顶,“贵教能比这里还差?你要在这跟我过苦日子,为哪般啊温大谷主?”温庭云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来看过去,道,“和你一起感受下百姓疾苦。”秦筝明知他在胡说八道,故意问,“那你感受得如何呢”温庭云道,“没有疾苦,只有幸福。”秦筝疑惑道,“感受完了还不回去”温庭云道,“方才那句话里,要紧的不是来感受疾苦。”秦筝:“”温庭云真诚道,“要紧的是跟你一起。”他又把眉毛皱成了八字,楚楚可怜的样子道,“你不要赶我走,我保证不闹你,好不好”秦筝承认他看不得温庭云装可怜,明知是假的,还是忍不住心软,“好吧,你谷里没什么事,想多留几天就留吧,只是这里吃穿住行连基本都够不上,我是习惯了,就怕委屈了你。”秦筝其实挺感谢他不逼问自己过去的,插科打诨让人轻松,也不是非要把人赶走不可,见说不过他便罢了。温庭云松了口气,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时辰不早了,该睡觉了。”秦筝这才意识到被各路人马打扰了一晚上,都快深夜了,还好温庭云带来的东西齐备,床铺床褥都塞进破庙里了。秦筝把那秘籍往地上一丢,站起身去收拾床铺,“那今晚咱们就在这挤挤,叫他们也进来吧,外面挺冷的。”温庭云帮着他打地铺,摇摇头道,“不用了,我在这躺着他们也睡不踏实,他们会在马车上睡的,哥哥别操心,你还不去沐浴?”秦筝一拍脑袋,“就说什么事给忘了。你要不要一起?后院有个野温泉,天冷泡一泡好睡觉哦。”温庭云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共浴,笑出声,“你要是像小时候一样帮我洗澡,我就去。”秦筝有些尴尬,“现……现在怎么帮你,我没记错的话,你都十九了。”他盯着温庭云的好身材上下扫了一圈,脑子不听使唤地联想了一下帮他洗澡的画面,太过旖旎,不忍直视,脸红了起来。温庭云像是知道他在肖想些有的没的,故意拉了拉衣襟,笑道,“哥哥先去吧,我一会儿来。”秦筝抱着酒壶去了后院,温庭云这才把门打开走出去,门外之人戒备有序,见他出来,一人迎上来低声禀报,“谷中传信说大谷主急召众人议事,事关紧急,请诸位谷主务必出席。”温庭云冷冷道,“不去。”下属战战兢兢道,“大谷主动用了掠火令。”温庭云眉毛一皱,满脸不悦,“他们几个老东西整天凑在一起吵架,我没心情去听这才躲得远远的,怎么着现在还要拿令牌逼着我去听他们几个吵吵么”温庭云一不高兴,底下的人就慌得不行,下属瞎解释道,“九爷不在他们没有主心骨,才一定要你参加的。谁不知道现在地藏神教的实力,就数无忧谷一马当先。”温庭云不吃这套,“马屁省省,说重点,连翘呢?”下属道,“连翘姑娘离开后我们的人跟到了镇子上,她住进客栈再没出来,人都继续盯着,并未发现有同行者。”温庭云眯眼道,“她轻功极好,叫贺迟去盯。还有丘池国国师,这人底细给我查清楚了,祖上三代都别漏。”下属连连点头应下,“那大谷主那边……”“你不是得他们亲自来请你你才去吧?这边我留着,病人我给你看好了,你先回可好?”苏耽抬着一碗药走了过来,与温庭云擦身而过,幽幽道,“你的大俊兄弟还没睡吧,我先给他服药。”温庭云抬手一拦,把药抢了过去,“他还未就寝,正在沐浴。药我来喂就行,你们都退下吧。”苏耽手僵在半空中,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生生吞了回去,一刻不想多待地溜了。温庭云端着药进屋,刚想坐下,低头瞧着黑乎乎的药汤,心想药嘛,凉了喝伤药性,此时不喝更待何时,管他是不是在洗澡呢。于是心念一转,温庭云兴高采烈地去了后院温泉。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诸位 鞠躬!第17章秦筝被热气蒸得满脸通红,窝在角落里发呆,周围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他终于能放下心房地丧会儿气。人前装作不在意也是会累的,即便知道他人关心全是出自好意,可解释无用,言语苍白,还不如端出个懦弱颓废的态度来拒绝所有人的善意。失而复得的苏子卿,倒成了此番落难后唯一的慰藉,至少物是人非后,他活得好好的。秦筝想到此处,仰天一叹,靠在石头上打起了盹。少倾,他迷迷糊糊中觉得靠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一睁眼,竟然有一只手托着他的头,这才让他没滑进池底,秦筝转过头来,见温庭云好端端地坐在他身后的石头上帮他撑着。秦筝捧了一捧热水浇到脸上,清醒后道,“你何时来的?”温庭云没答,倒是盯着他端详了一久,道,“你现在经常嗜睡么?”秦筝道,“人老了可不得多睡会儿。以前老想着多练练功夫,现在清闲了得把以前的觉补回来呀。”温庭云挑眉,“老?不过虚长我六岁而已,何来的老?”他轻笑一声,端了药递到秦筝面前,“把这个喝了。”秦筝动了动鼻子闻见一股浓烈的药味,方才就想问砸了的那碗东西是什么,结果被温庭云突然熊抱打了岔便忘了,他端过来犹豫着并没有喝,“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喝药?”温庭云眨了眨眼睛,似在斟酌该不该问他点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胡诌道,“补肾的。”秦筝噎住,“……我身体挺好的。”温庭云摇摇头,“未雨绸缪。”秦筝没听懂,“啊?”见他磨磨唧唧就是不喝,温庭云把碗抢了过去喝了一口,“不烫了,哥哥快喝了吧,这是益气补血的。”秦筝明白他什么意思,当即站起身来,拿出了当初喝毒药的气势把这碗补肾药给干了,抹抹嘴道,“我不是怀疑你给我下毒。”温庭云却突然转过脸去盯着一棵树战战兢兢,耳朵有些发红,“嗯。子卿不会害你。”秦筝瞧着他脖子根也快红了,莫名道,“你在看什么?那边有动静?”温庭云又抬头望天,“没有!”“嗯?”秦筝也顺着他视线抬头看了看,“月明星稀,是好看。”温庭云喉咙发干,咽了咽口水,不敢转过来看秦筝,支支吾吾道,“哥哥要披件衣服吗?我是怕你冷……没有别的意思。”秦筝这才知道他在害臊,于是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确认是穿着裤子的并没有裸奔,又不是大姑娘怎么还害起臊来了,好笑道,“又不是没坦诚相见过,长大还害羞?”温庭云眼神躲闪,从鼻子发出了“昂”的声音。秦筝无奈地坐回水中,朝他招招手,“你也脱了下来泡泡吧。”秦筝转过身,等他窸窸窣窣脱了衣服跳到水里,还非要隔着远远的不敢靠近,秦筝更觉得好笑了,“无忧谷是不是女子较多?还是子卿有心上人了?”温庭云呛了一口水,“为什么这样问?”秦筝道,“一眼不多看,也不让别人看,可不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的样子?若不是有心上人,何必跟我还拘礼呢?”温庭云琢磨琢磨这意思,有点吃味,“我没这么洒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脱衣就脱衣,要洗澡就洗澡。”秦筝一愣,仿佛在被人说不检点,尴尬道,“方才是不想他们再问才出此下策嘛。”温庭云沉声道,“以后若有人再逼你,哥哥也不要脱了衣服让人瞧见那些伤口。他们有何龌龊感想我不想知道,可是我瞧见了。”他嘴一瘪,“心里难受。”秦筝心里一暖,温声答应下来,“我保证,再也不随便脱衣服!”这一招对着十二岁的苏子卿管用,没想到对着温庭云也这么管用,秦筝看着他的脸从阴沉瞬间恢复到灿烂,甚至有些得意地弯着嘴角,就像小猫小狗被顺了毛以后舒服地翘尾巴一样,把秦筝都逗笑了。既然聊到这个问题,温庭云把醋坛子盖了起来,正色道,“以后有什么打算?”秦筝差点脱口而出等死,又不想破坏了重逢的美好气氛,想了些别的说道,“南疆还挺好的,就在这不走了。卖卖艺要要饭还能苟活……”这也没有比等死好到哪里去,温庭云一听,急了,“我怎么可能还让你去卖艺讨饭?跟我回无忧谷吧。”秦筝摇摇头道,“外面都怎么说的,恶人秦筝,勾结魔教偷盗宝物,心怀鬼胎人面兽心。本来就牵涉魔教,我怎么能跟你回去呢,何况到底是不是魔教拿走了那几个东西目前存疑,我要是去了,一旦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魔教是始作俑者么?”秦筝耐耐心心继续解释,“子卿如今身份不同,你是无忧谷谷主,我要是跟你回去了,这件事就变成了你干的。不必因为想给我个容身之地,成中原武林的眼中钉吧。”温庭云走近一小步,又停下,道,“脏水都泼到你身上了,你还担心弄湿了别人的鞋?”秦筝笑笑,“我不在乎的东西,未必别人就不在乎。多少人甘愿为个清白名声玉石俱焚,我不是这种人。”温庭云沉吟一会儿,道,“我也不是,你说过,行的端做得正自己相信自己是好的就行了,管别人说那么多呢。”秦筝有些惊讶,“我说的?”温庭云动了动眉毛,“可不是你对我说的么,你不记得了?”再一次被自己年轻时候的狂妄之语给噎住,也不知那时候犯什么毛病,见人就爱说这些屁用没用的道理,这些瞎揣摩出来自以为是的人生准则,要是听过的人知道以后秦筝会是这个下场,不知道是不是都要一笔一划把这些写下来编纂个恶人语录贻笑大方。秦筝搓着自己的手指头道,“虽然我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来这么去做的人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大概这句话就不一定对。”温庭云靠近一步,“这句话很对,对极了,我不就挺好的!”秦筝瞧着温庭云一点一点的挪近,好笑道,“你之前说温庭云是真名,那苏子卿是?”温庭云道,“哥哥还记得我娘叫苏峤吗?当时你救下我们母子俩,可是穷途末路,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突出重围求得生路,怕我一不小心落入他人之手,万一知道了我姓甚名谁,必然是要斩草除根的,所以我娘冠了自己的姓,临时起意给我取了个苏子卿的名字。”秦筝想了想道,“我记得你娘说过,让你不要忘了自己的名字,原来是这个意思。你是沉仙谷前谷主温彦舒的儿子?”温庭云点点头,“嗯。他是我父亲。”秦筝疑惑道,“沉仙谷行三,无忧谷行九,难道当时我送你回地藏神教,你并没有去三谷而是去了九谷?”温庭云道,“是,我没法再回沉仙谷。无忧谷谷主苏耽受我父亲荫庇多年,把我接回了他的谷里教养。”秦筝道,“什么叫没法再回沉仙谷?你是已故谷主之子,回去不是理所应当吗?”温庭云面上拂过一丝不屑,道,“跟着我父亲出谷迎敌的都是忠义之士,可惜的是已经尽数战死他乡,留在谷里那些蛇鼠蝼蚁原本就对父亲和刘叔之事耿耿于怀,那次失利谷里损失惨重,他们倒戈相向说是我父亲领导无方,为着一个外教细作马失前蹄才让沉仙谷遭此重创,而后从上而下将父亲的旧部清理出去,沉仙谷虽然还是叫沉仙谷,可已非能容我之地。”当年,刘永是胜义堂细作一事在沉仙谷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也是刘永亲口对温彦舒承认的,二人彼此扶持,风里来雨里去,才有了沉仙谷当时的辉煌。且刘永自入谷之后,地藏神教行事做派和谷外相传大相径庭,所谓十恶不赦罪不容诛之教众在刘永看来却是有情有义,偏安一隅的普通习武之人,心有忠义,求得也不过是活下去而已。久而久之他也从心底认可了地藏神教,以及谷主温彦舒。刘永自揭身份,温彦舒坦然接受,二人从此再无可彼此相瞒之事。情谊堪比亲兄弟那般,温彦舒甚至通传谷里上下,不能以过往之事苛责刘永,否则驱逐出谷,自生自灭。温彦舒行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服他的人自然不会说三道四,心有不甘的暗地里总觉得温谷主太过偏私,被奸猾之人懵逼了双眼,就等着他迟早有一天被所谓的武林正道算计。只是没想到后来竟是被人利用了二人这生死之交的情谊,温彦舒重情重义选择出战为刘永报仇,胜义堂看准下手,在他人眼中反而成了作茧自缚,自己跳进了算计里。秦筝叹息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过往,那你留在苏谷主这里,沉仙谷的人会寻你麻烦吗?”温庭云冷笑道。“他们才不敢呢。苏耽虽然武功很废,可却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就算真有人想来无忧谷对我下手,人还没见到,就被毒死在门口了。”秦筝道,“多亏了苏谷主这么些年护着你,不然我送你回去,岂非把你往火坑里推么。早知道沉仙谷如此,也许当时我就……”温庭云挑眉,“你就什么?把我带回广寒山庄,照顾我长大成人吗?”秦筝道,“倒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我跟师父磨磨嘴皮子哄哄他老人家,或许你成真了我师弟也说不定呢。”温庭云一点都不期待,反而恶狠狠道,“然后看着他打你,把你逐出师门?我要是你师弟,一定先把他杀了再说!”秦筝被温庭云这一身突然冒出来的戾气给惊到了,缓缓道,“这世上很多事,不是杀了就能了结的。恩怨情仇即便人死了,也没那么容易就消散。”温庭云小步小步地挪到秦筝身边,隔着一个手指的距离停下,故作淡定地靠在石头上,“算了不提了,反正那些事你没做过,白挨了一顿打,我记着了。”秦筝觉得他宣布自己记仇特别像个小孩子的行径,笑出声,“你怎么这么肯定我没做过?”温庭云偏过头对着他笑,秦筝一晃神,觉得这笑在氤氲水汽里显得柔和缱绻,更加迷人了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尤其那颗小虎牙。温庭云转了转眼珠子想措辞,笃定道,“你在我心里是怎样一个人,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秦筝哥哥顶天立地,坦坦荡荡,就算你如今装得垂头丧气颓废不堪,可我知道你没变过。”温庭云边说边靠过来,俩人上衣未穿,这样肉贴着肉秦筝有些尴尬,但温庭云似是故意如此,还从水下把他手腕给扣住,继续道,“你不说,我就不问。哪天你愿告诉我了,我一定好好听着。”秦筝侧过脸看着他,遇上温庭云灼灼目光,甚至让他觉得有点扛不住匆忙移开眼去,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喃喃道,“事到如今,相信两个字对我来说,极其珍贵,也极其沉重。”温庭云轻轻捏了下他的手,没有说话,陪他静静靠在一边。秦筝被这一捏,像是得到了鼓励和安慰,不自知地开了口,“我没杀人,也没有对师妹心怀不轨,没有偷盗宝物。”他哽咽了一下,声音颤抖起来,“更不可能残害我自己的亲娘……”温庭云怔住,见秦筝脸上笑容褪去,哀伤不已,眼睫垂下盖住了他的眼睛,却从眼角滑了一滴泪下来,滴到了池水里化为无形,没有惊起水面波澜,却让温庭云的内心揪得难受无比。秦筝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憋不住了,难过排山倒海地袭来,竟然滚了几颗热泪出来,当着温庭云的面就这么流下了男儿泪,着实丢人,可是他控制不住了,反反复复低语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温庭云有些无措,想把他抱进自己怀里揉揉安慰一下,可是现下要是他二话不说抱上去恐怕会把秦筝吓坏,只好咬着下唇生生忍着冲动,可这人自顾自的难过,难道要他杵在一边什么都不做搓手等吗,他不忍心,于是半蹲在水里,头一仰,从下往上眼巴巴地望着秦筝,伸手把他眼泪擦了,边擦边道,“以前我难过的时候,你会背我去街上买甜糕吃,还诳我说哭着吃甜糕会变味,吃多了辣嗓子眼就要发烧,发烧了就要喝苦得倒胃的药。我竟然信了,每次吃甜糕都要调整情绪,心平气和的吃,生怕它会突然变成辣的。”“现在子卿长大了,知道甜糕就是甜的,吃了辣嗓子的那些是你拿回家偷偷洒了辣椒面骗我的。可我现在只吃撒过辣椒面的甜糕,因为我知道难过的时候有人担心牵挂,我就不是一个没爹没娘没人疼的野种。”温庭云握紧秦筝的手道,“你又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我啊。”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资瓷!我都看见了,鞠躬!!!!!!!第18章一席话听得秦筝心中暖流不止,三个月以来,他自己折断了一身傲骨,披着脏兮兮的斗篷穿行在嫌弃和鄙夷的目光里,已经快忘记从前意气风发众星捧月的模样,并非是留恋风光,而是那时候,师妹师弟,师父师娘都是真心待他的。如今围绕在身边的人一个个弃他而去,他逼不得已地远走他乡,其中苦涩从未能对第二个人说过半句。可是温庭云一语道破,他知道秦筝在意难过的只是一无所有。要在一无所有里孤苦赴死,化作一抔黄土之后,留给后世的竟只有一身骂名,想想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凄凉。秦筝甚至还想过,要是有好心人给他立个碑,恐怕连悼唁烧纸的人都不会有,没准儿三天两头就能迎来一顿吐沫星子。可温庭云并非玩笑,捏着自己的手认认真真的说这几句话,着实是一记醒神汤,把秦筝从头淋到脚,恰到好处地浇在了他心里最灰暗伤感的地方。秦筝眸光闪烁,隔了许久才回神缓缓抬起来,他真的想再听一遍,或许多听几遍心里就不难受了,于是他渴望地看着温庭云的眼睛,假装没听清楚。温庭云刚要开口再明明白白说一遍给他听,哪料秦筝咧嘴一笑,一头栽进了他怀中。温庭云扣着秦筝的脉门,随便一号就知是那碗药捣的鬼。心里泛起一丝不悦,咬着后牙想道,苏耽这个老毒物,治病救人的时候也不知道分分轻重缓急,什么药猛就来什么,秦筝这明显是药效过猛太上头直接晕过去了。本来温庭云还准备了一箩筐加油打气的话,直接被苏耽一记猛药搅黄了,心头有些恼。他无奈地把人从水里拖上岸,擦干净身体披上外袍,抄着秦筝的膝弯抱起来,回到了荒庙里。温庭云顶着一张红得发紫的老脸给秦筝宽了衣,换上干净舒服的里衣,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秦筝挪到床铺上盖好了被子,见他舒舒服服地睡安稳了,温庭云这才随便披了件外衣出门去。苏耽一直等在外面,低着头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温庭云开了门踱步而出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知觉,满嘴念着这个草药那个毒物的名字,温庭云两眼一眯,看在他是为了秦筝斟酌用药的份上,没有发作刚才被搅黄了的事。他咳了一声,垂眼睨着苏耽,“他嗜睡严重,药效又过猛,这会儿已经昏睡了。服药后我号过脉,尸王散的毒性一旦压下去一分,三旬钩吻就会成倍暴起,估计也是因为这个让他不敌药力陷入昏迷。”苏耽这才发现温庭云已经出来了,抬眼看他,却见一头披散的乌黑湿发垂在肩上,白色的里衣也没拉严实,看上去有些妩媚,披在身上的外袍不但是湿的,还有一股药味。刚才肯定用这东西裹过什么人,苏耽满脑龌龊画面,移开目光道,“我只是试试这样的治法会不会反噬,果然会反噬,那就换一种。”刚说完,发现温庭云瞪着自己,他急忙改口道,“我试试的意思是建立在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的前提下,你不用那样看着我,伤不到他的……”温庭云“嗯”了一声,道,“他身子不比从前,如今功体全废,又被毒给伤到了,用药需十二万分的小心。”苏耽赶紧点头,想起方才有人战战兢兢求他再跟温庭云提一提大谷主的事,鼓起勇气开口道,“我听说大谷主这次动用掠火令召集九谷齐聚是因为武林正道要讨伐地藏神教,你还是去一去吧。”温庭云蹙眉,不屑道,“他们不是年年都要讨伐我们么,什么时候真的来过?”苏耽道,“往年无事发生,如今不是因为里头那位,少林武当和广寒三巨头一吆喝,恐怕这战帖都已经下来了。”温庭云冷笑一声,“借刀杀人。”苏耽道,“是不是借刀杀人如今两边都不清楚,但是如果里头那位还活着被大家知道了,各路人马都会找上门来,谷主一意孤行要护在身边,到时候恐怕力不从心啊。事关神教存亡,大谷主行事必然狠辣,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说起地藏神教其他几位谷主,温庭云一脸不屑,要么就是唯唯诺诺只晓得和稀泥,要么就是一门心思盯着九谷动静想伺机吞并,苏耽口里的大谷主便是行一苍烟谷谷主孟长令,兢兢业业守着老教主遗址贯彻谷内分权而治,辈分颇高深受各谷敬重,可若是碍了他的事,下手从来不留半点情面。温庭云接下无忧谷谷主时,孟长令就曾担心他利用九谷势力为其父报仇针对沉仙谷,故而刻意弄了个擂台,从各谷挑选精兵强将为难温庭云,面上说是试炼谷主能为,实则想叫他难堪,最好是直接死在擂台上让九谷依旧是毫无任何武力傍身的苏耽来管。可是那次大谷主的算盘打歪了,他没想到温庭云在苏耽膝下教养,不但练就了一身不输他师父的用毒本领,还有当年温彦舒震慑武林的卓绝刀法。七年时间没把这小子蹉跎成废人,竟还一飞冲天当上了谷主,那次擂台除了各谷精挑细选的良将,三谷五谷的谷主都下场与其比试,要不是苏耽事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温庭云不要一来就大开杀戒,不然如今谷里势力如何均分可就不好说了。温庭云想了想道,“那老东西都动用掠火令了,我便卖他个面子回去一趟,看他们能说出点什么门道来。”苏耽舒了一口气,“就是嘛就是嘛,你久不露面他们心里也犯怵。”温庭云道,“也是,最近忙着找秦筝,老三老五趁机给我使了多少绊子,无忧谷在教外这么多产业也是他们能动得了的?不自量力。”苏耽也骂起来,“无忧谷如今有自成一派的实力了,他们害怕自己无以为继,就来打你的主意,你更是要回去让他们看看,少动那些歪心思!”下属默默抬了两杯热茶给温庭云和苏耽又退了下去,温庭云捧着茶没喝,热气萦绕,不知道在想什么。苏耽这些年已经学会看他脸色,便问道,“谷主是担心里头那位?”温庭云低低道,“有人故意送了东西来,目的不明,但我能找到他,别人必然也能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我又不想强迫他跟我回去,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只知表面而不清楚内里,就怕那人故意留他性命别有用处。”温庭云看了苏耽一眼,忧虑更甚,“我离开这几日要万分小心,原想多派些人来守着,可兴师动众更易引起注意。今天杀掉的那四十几个死士,没几天也必有人会来找他们的下落,这个地方就不安全了。”苏耽道,“好歹我也是个前任谷主,保护个废人还是可以的,你这么不信任我……”温庭云白了他一眼,“你除了撒毒还会别的吗?刀砍你脸上你一身毒/药有个屁用,是能起死回生还是能借尸还魂?”苏耽委屈,“我还会煎药……”温庭云叹口气道,“苏耽,你保护好他,我答应你的必然不会食言,就这么一件事,不管我在还是不在,秦筝的命必须留住。”苏耽惊诧道,“我还以为后半辈子都要端茶倒水伺候你你才愿意给我养老送终呢,你不跟我计较了?只要保护好秦筝?”温庭云淡淡道,“懒得跟你计较,就这么一件事,做得到吗?”苏耽大喜过望,连忙答应,“我一定尽心尽力给你守好他!”温庭云想了想又交代了些别的,这才转身回了屋里。秦筝睡得很沉,一头柔软乌黑的长发散在了两遍,他身子蜷缩起来,把被子裹得遮住了半张脸,温庭云熄了灯坐到他身边,故意把自己的床铺拉得离他的很近,也不躺下,就这么看着他熟睡的侧脸。是因为觉得自己空无一物,才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死死地拉着被子角往怀里塞吗?温庭云轻轻地去尝试扯他裹在脸上的被子,被秦筝揪得更紧,无奈只好罢了。他侧身躺下,听着秦筝沉沉的呼吸声,睡了七年来最踏实的一觉。………………秦筝是被一阵刺眼的阳光给弄醒的,苏耽那时候刚好端着一个盘子推门进来,早膳和汤药一应俱全,见他才刚醒,把盘子往地上一放,道,“起来用早膳吧,然后把药喝了。”秦筝没想起来他是怎么睡到床上来的,晕过去前还在水里泡着,现在竟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到了天亮,而且一身干净的里衣还不是自己的,便道,“多谢这位老伯,请问一下子、温谷主呢?”苏耽掏了掏耳屎,“谷主有要事回断水崖去了,就去几天你别着急,我会在这伺候你的。”温庭云不告而别,秦筝隐隐有些失落,便道,“我只是个要饭的,不需要人伺候,多谢老伯一番美意了。”苏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不是我要巴巴地伺候你,是咱们温大谷主要求的,要是伺候不好要掉脑袋的哦,为着咱么兄弟们的性命,你就勉为其难的给我们伺候几日吧。”秦筝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子、温谷主他真是太热情了。”苏耽把盘子推到秦筝面前,道,“何止是热情,跟兔子见了胡萝卜似的……”胡萝卜秦筝笑笑,“我和他从前认识,见我如此,待我宽厚是他心善,温谷主在神教也一向如此吧?”苏耽翻了个白眼,凉凉道,“呵呵,你以为小魔头是随便叫叫的?”作者有话要说:萌新发文不知道好多词变成口了,标点也没注意有的被吞了,十分抱歉!之后会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