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大少》TXT全集下载_2
作者:迟小爷      更新:2023-06-20 19:16      字数:9802
  沈惜言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那我走了。”“等等。”沈惜言回头:“又干嘛?”四下无人,赵万钧大步上前往沈惜言白玉琢的脸上猛亲了一口,他亲人的时候还特意往严书桥那边警告地瞥了一眼。“去吧,早点回家。”结果这次沈惜言不信了:“你确定你这回真完事儿了?”“我要是告诉你我跟你没完,你今晚就会留下来给我暖被窝吗?”看到赵万钧眼中隐约的笑,沈惜言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我走了,两日后回来,不用去接我,记得叫席嫂把晚饭备好。”入夜,赵万钧盯着那束玫瑰揣摩了小半夜沈惜言给他送花的用意,既然不是用作装饰,那究竟作何用处呢?突然,他想起沈惜言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他说要他把晚饭备好……过了两日,沈惜言从严友会”回来,迎接他的不是老管家席贵,而是一头大黑背。“哎哟sirius别扑我,我可抱不动你。”沈惜言往后退了两步,堪堪接住胸前的狗爪。“天狼,过来。”赵万钧拍掌,黑背便从沈惜言身上下来,屁颠屁颠跑回赵万钧身边打滚去了。这狗叫天狼,沈惜言给它取了个英文译名,是赵万钧养在训狗场的军犬,半年前才接回家里,身强力壮,光是牵出去遛弯儿都能吓退一圈人。天狼平时对谁都威风凛凛凶神恶煞,唯独对主人和沈惜言出奇的乖巧温驯。沈惜言边掸狗毛边往屋里走,今日稀奇,席贵和席嫂都被赵万钧叫去外头的宅子住了,饭桌上的饭菜也不是席嫂做的,而是赵万钧一手准备的。细细一数,有玫瑰糕、玫瑰酥、玫瑰鲜花饼、玫瑰煎蛋、玫瑰茶……居然是一大桌玫瑰宴!“天,原来你还会做菜呀?”他实在想象不出,赵万钧这么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物,系上围裙、染一身烟火味会是什么模样。“分人,给你做拿手,其他人甭想。”赵万钧拿了些玫瑰煎蛋装进食盘里,走到门前逗天狼,天狼嗅了嗅,见不是荤的,有些嫌弃,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吃下了,然后又吐着舌头等他再次投味。沈惜言搓着冰凉的手,喝了几口热气腾腾的玫瑰甜茶,又吃了几块软乎乎的玫瑰糖糕,甜味顺着食管一路淌到心坎里。想不到九爷平时在外头高傲威严呼风唤雨的,做起这些小点心来竟一点儿也不含糊。沈惜言爱吃甜的,赵万钧不爱,可这桌上却大半都是甜食。等身子终于暖下来之后,沈惜言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九爷哪来的玫瑰花?沈惜言寻思了半晌,把手里的筷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拍。赵万钧正逗狗呢,听到屋里响动,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怎么了?”沈惜言仰起脖子劈头盖脸问:“我送你的花呢?”“在盘里和你肚子里呢。”他本来还想说狗肚子里也有,但看着沈惜言腾一下鼓起腮帮子的模样,又把嘴边的话绕道咽了回去。“什么?你竟然把它们……”沈惜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个半死,一激动连眼圈都红了。“我冒着北风大老远给你送来的情人节礼物,你不好好养着就算了,居然拿来做吃食!”沈惜言那晚是故意没进屋里等的,他想显得罗曼蒂克一些,就站在冷风中傻等了半个多小时,严书桥过来劝了他几次都没把他劝上车。“上月刚过那个不是情人节么?”“我说的是西方的圣瓦伦丁节!”“我不过洋节。”赵万钧只知道正月十五上元节是情人相聚的日子。沈惜言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心里便愈发憋屈了起来。赵万钧虽说会做菜,但这小半辈子就为两人洗手作过羹汤,一位是他的义父赵麟祥赵司令,一位就是面前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小祖宗。可他见不得他的小孩儿皱眉,便先服了软:“得,都怪我。”然而沈惜言今天却偏不吃这一套,他满心悲愤,还在为他香消玉损的罗曼蒂克默哀。他坐在凳上委屈地别过脸道:“我一片心意,全喂狗了!”沈惜言说完,门口的天狼还傻了吧唧地吠了两声。屋外头门没关,干燥的北风不识相地穿堂而过,室内一片寂然。“狗”这个字如同一声闷雷在赵万钧胸口炸响,惹得他心头蓦然一阵火起。他堂堂赵家少帅,一方掌权者,在这四九城里,权贵也好,洋人也罢,谁不是畏他三分?如今竟被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骂成这副狗德行。赵万钧有些不耐烦地粗声道:“老子吃你几朵玫瑰花怎么了,嗯?不吃饱哪来的力气cao你? ”沈惜言还不知自个儿的气话不偏不倚踩中了九爷最大的雷区。他哪能允许有人这么玷污他钟爱的罗曼蒂克,当即瞪大眼,指着赵万钧骂道:“你粗俗!你无耻!你下流!你是粗人!”赵万钧一把握住沈惜言指向他的手,蛮力一拽,把人从凳子上拽进怀里:“骂来骂去就这么几句车轱辘话,腻没腻歪?你在老子怀里****的时候可从来不是这个态度!”他说着还掐了一把沈惜言的腰,十分有技巧地把人给掐软在怀里。沈惜言差点气哭了,九爷真是个不讲道理的坏人。然而,他就是被赵万钧这个坏人按在怀里熟练地揉捏了几下,后面的小洞都开始悄无声息地翕张流水,然后又被赵万钧进他裤腰里的手逮了个正着。赵万钧浅浅地插了两下沈惜言的穴眼,搅出咕叽咕叽的水声,然后把湿漉漉的手指头伸到沈惜言面前。他勾起唇角冷声道:“瞧见没,我说什么来着?随便两句话都能让你湿成这样,还不服气。”明明不是九爷说的这样!明明是九爷先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沈惜言整张脸红得充血,他心中确有一千一万个不服,可那没骨气的后穴却因为赵万钧把手拿开空虚了起来。沈惜言咬着唇,眼神哀怨地看着赵万钧,可撩拨了人的九爷却突然不动了,坏心眼地就这么把沈惜言半个光屁股晾在那儿。沈惜言的细腰被赵万钧带着怒气的大手死死扣着,腹部紧贴着赵万钧的性器,感受着那硕大的事物慢慢变得坚硬如铁,心里早已痒得不是滋味儿,前端的小鸟儿都慢慢起飞了。他心里想说“你再摸摸我吧”,但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为这种事情投降。两人就这样在欲望中对峙着。沈惜言到底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小孩儿,哪比得上赵九爷按兵不动的沉稳,他根本沉不住气,率先败下阵来。他憋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你,你等下轻点儿……”说着偷偷伸手要去摸自己的鸟儿,被九爷发现一把握住。沈惜言嘴里没忍住泻出一丝颤巍巍的呻吟,死死咬住了下唇,一双湿漉漉的眸子飘忽着,就是不敢对上九爷的视线。赵万钧看着沈惜言渐渐染上媚态的眼,故意板着脸哼笑一声道:“我轻点儿你就不给我甩脸子了?”都这个时候了,沈惜言明明起了渴望,还没忘自己正在生气,他哼了一声,条件反射地转身别过脸去。赵万钧眸色一沉:“那对不住了小东西。”他直接把人推倒在餐桌上,搓了两把沈惜言的小鸟儿,然后扯开皮带直接从后面顶了进去,穴口湿湿软软的,硕大的事物很容易就进了一半。沈惜言惊呼一声:“啊……门门门,门还没关。”“除了天狼,没活的敢进来。”赵万钧此话倒不假,这大宅所处地段宽敞,周围也没什么邻居,就算有人打这儿经过也没人敢随便往九爷府上去,可沈惜言心里依旧打鼓。一种在光天化日下野合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臊极了,不由自主地缩紧穴口,把刚插进去一半的赵万钧差点儿绞射了。赵万钧住的是大宅,餐桌也大,他干脆把沈惜言抱上餐桌,双脚离地,按在桌上一口气插了进去。沈惜言呜咽了一声,前面的鸟儿也鼓囊囊地贴在厚桌布上。赵万钧的确是个如沈惜言所说的粗鲁之人,单单是在档子事上。他挺动劲腰,插得又急又快,每一下都插得极深。狰狞的巨物每每连根没入那濡湿娇软的穴口,沈惜言都头皮发麻的喘出一声绵软的呻吟,汹涌的情潮让他点着地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这一来二去,又带着不甘哭出了声。他还没忘记那玫瑰之仇。“你,你是混蛋。”赵万钧不紧不慢道:“甭管混不混蛋,能把你操熟了就是好蛋。”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赵万钧往更深处顶了两下,性器又在甬道里涨大了几分,沈惜言瞪圆了一双清冽的桃花眼,双手死死揪着桌布,又紧张又害怕,两腿颤得不成样子。泪水汩汩涌出,斑驳在沈惜言潮红的脸侧,撅起的屁股肉浪翻涌,被啪啪撞得粉红一片,那样的媚态,哪里还像个衣冠楚楚娇生惯养的江南大少爷。赵万钧一边操穴,一边握住沈惜言的小鸟儿轻车熟路地撸动,手上的动作是不同于下身抽插的温柔,就像握着一根小宝贝一样。前面突然得到怜爱,沈惜言一阵舒适,被大杀器搅得烂熟的可怜穴口也彻彻底底的缴械放松了,哗啦啦淌着水,让赵万钧的掠夺更加畅通无阻。赵万钧衣冠整齐地操着衣衫半挂的小少爷,有力的长腿别开他两条打颤的小细腿,凑到他脖子后面,往白嫩的皮肤上一气吸了三四个凶巴巴的红印,盖戳儿似的。九爷挺动的速度很快,这种被无尽填满的感觉让沈惜言很满足,可又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想了半天才模糊地想起,赵万钧这次好像光顾着往死里干他,没去专门碰让他飞升极乐的点,每次都是附带着擦过去,就像是故意为之。他可怜兮兮地嘟囔:“弄弄那个地方。”赵万钧一巴掌拍上肉臀:“大少爷不愧是大少爷,连求人都这么颐指气使的。”他屁股一痛,“呜”地一声哭出来,自暴自弃哀求道:“求你,疼疼我吧。”赵万钧是逗他玩的,哪受得了他真来这个,立马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对着那点软肉顶弄了起来。沈惜言终于得到了满足,奶猫叫一样呻吟着,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操干的声音在敞亮的厅堂回荡,甚至飘去洞开的大门外,沈惜言感觉自己成了一只海浪上的鸥鸟,随浪潮起起伏伏,然后在挣扎中被浪无情卷入万丈深渊。沈惜言这副初经人事不久的身子本就不经操,半小时过去,早已是意乱情迷,水灵灵的眸子泛着媚态,他往后扭仰着嘴唇主动讨吻,软软的双唇青涩地贴上了赵万钧略微冰凉的薄唇,还胆大包天地用舌尖舔了一下,下一瞬就被赵万钧掠夺了主权。九爷一下缠住了沈惜言刚喝完玫瑰花茶甜丝丝的小舌,吮吸缠绵,霸道又温柔,似要把这张专爱气他的小嘴巴据为己有。上面的温柔和下面的掠夺形成了水火交融的两种状态,唇齿交融间,沈惜言早就被吻得晕晕乎乎了,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融进九爷火热的胸膛里,陷入罗网般再也逃出不来了。然而在赵九爷眼里,眼前的男人就是朵倔强的骚玫瑰,明明被他采得花枝乱颤还浑身是刺儿。他看着门外最后一缕敞亮的天光,心头那股灭不掉的火终于撩起了坏心思,他用牙碾着沈惜言的耳骨,轻声道:“还好我这宅子大,不然整个四九城都得知道,平日里扮得人模人样的沈小少爷,原来是个小浪货。”第3章一场浓艳的云雨,似要把这寒冬生生逼出一个春来。沈惜言扶着桌子站起身,双腿直发软,可九爷却面容冷峻地站在一边,压根不来扶他,他一言不发地望着岿然不动的赵万钧许久,然后默默套上最后一件衣服,泪眼斑驳地离开了宅子。赵万钧没追,任由沈惜言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肃杀的冬色里。沈惜言走得急,还稀里糊涂撞碎了一个盘子,盘子里的玫瑰糕顺着地面骨碌碌滚了一路,滚到了刚看了场活春.宫的天狼面前,它嗅了嗅,嫌弃地吠了几声。“滚。”赵万钧突然朝门的方向狠狠砸了一只烟灰缸过去,撞在墙上发出巨响,把一向横着走的天狼吓得撒丫子窜回狗舍。他胸膛起伏,铁拳捏出声响,却迟迟未捶向桌面。他不是不想宠着沈惜言,相反,他简直想把全世界所有宝贝都给他那心肝儿呈上来,但沈惜言刚才是真让他搓大火了。英雄出生困境。光辉如赵九爷,也有一段不准任何人提及的往事。他打小没了爹娘,那时上无瓦片,下无立锥之地,年仅八岁便从家乡孤身北上,一路不知被多少达官显贵变着法儿当狗使唤、侮辱,所以才极其忍不了“狗”这个骂称。他面色阴沉地对着一片狼藉的厅堂抽了一根烟,脑中不断浮现出沈惜言被他弄得眼圈发红、咬牙忍泪、一双白嫩的大腿打颤的模样,越想越不落忍。能把向来不怒自威的九爷气成这副模样的,唯沈惜言一人是也,能让九爷发完火之后不是滋味的,也唯他一人是也。三个钟头后,赵万钧去了严公馆找人。“这么晚了,谁呀?”巴洛克铁艺大门内,一个精神萎靡的小厮走过来,“有名帖吗?”“沈惜言在不在?”“巧了,沈公子才来不久。”“跟你老爷严昌平说,赵万钧来找。”“哟,原来是九爷!这黑灯瞎火的,怪小的没长眼。”打着哈欠的小厮立马把门前的灯点上,换了一副谄媚的笑,整个人都站直了不少。小厮即刻进去通报,却半天没见人影,赵万钧本就心急如焚,这会儿更是不耐烦了起来,恨不得一脚踹开眼前碍事的大门。过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终于有人出来,来人却是严书桥。严书桥皱眉道:“是你?撒癔症来了?”赵万钧弹了弹烟灰:“我找人。”“哟,您找人啊,人不是被您欺负跑了吗?”严书桥想起好友来投宿的时候泫然欲泣、脖子上一片红痕的可怜模样,心头怒起,忍不住冷脸哼笑了一声。“我要见他。”赵万钧推了一把锁死的铁大门,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你,你干嘛!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严家哪是什么闲杂人等能随便进的?”严书桥厉声喝道,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愚勇。赵万钧平生最不喜刁钻之人,尤其是严书桥这种嘴欠的。那股子假清高倔强劲儿在沈惜言身上是惹人疼,放别人身上就是惹人嫌。严书桥是摆明了不放他进,他起了硬闯的心思,但这毕竟是沈惜言好友的家,他怕吓着沈惜言了,不然他也不会耐着性子跟严书桥这番商量。赵万钧来得不巧,这也得是严书桥他爸严昌平今日不在,若是在家,肯定要客客气气把人请进去喝茶,然后再把刁蛮任性的儿子好好罚一顿,毕竟“赵”这个姓在整个北平就跟九爷名字一样,重若万钧。他懒得再跟严书桥这个小屁孩儿磨唧,直接双手拢在嘴边,冲着二楼亮灯的那个客房喊:“沈惜言,跟我回家!”严书桥生怕好友意志不坚定真的下来了,连忙跺脚急道:“你喊吧,喊个底儿掉,喊得大家都知道堂堂赵九爷把客居北平的金陵沈家大公子欺负跑了才好。”楼上迟迟无人应答,赵万钧也不再喊第二次,不然是挺跌份的,除开眼前这个不长眼的严书桥,在这座城里,还没有人敢像沈惜言这般不给他面子。他把烟扔在脚下碾灭:“那劳驾你去跟我家那个说一下,让他出来见见我。”“什么你家?你俩男的能扯证吗就瞎说。”“老子说是就是。”赵万钧突然压沉嗓音,抬起眼皮,那一眼看得严书桥肝儿颤。“成,那你跟这儿候着吧,看他乐不乐意出来见你。”严书桥抛下一句话,忙不迭跑回了屋。这姓赵的果真跟土匪似的不讲理得很,也不知北平的姑娘们看上了他哪一点,更不知沈惜言这些日子是如何跟他过下去的。赵万钧站在严公馆雕花的大门外洒了小半宿的烟头,然后一个人打道回府了。他不知道,其实沈惜言一直披着衣裳坐窗户边上看他,看他着急忙慌跑来,看他被严书桥拒之门外,又看他一无所获地离开。他站了多久,沈惜言就看了多久。沈惜言心想,若是明天他还来,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了。只是第二天他没去,一连五天,他都没再找过沈惜言。*日上三竿风露消。昨晚从金风玉露大饭店抓包赵万钧,结果反被他折腾了半宿,沈惜言一个踏实觉睡到九十点才醒,浑身腰酸背痛,尤其是后面,好不难受,而那个罪魁祸首却不见了踪影。他扶着腰从床上下来,披上大衣,几个大院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没瞧见赵万钧,他还以为人去军部了。这时,他忽然听见后院有动静,好像是铲土的声音,他过去一看,正看见赵万钧在围栏里翻土。赵万钧身着笔挺军服,一双黑色的军靴包裹着有力的长腿,宽肩窄腰,力量蛰伏在躯干的每一处,配上那刀刻般的英俊侧脸,是个血性的爷们儿,也好不养眼。无论看多少次,沈惜言还是会被那极富侵略性的美感一击即中,他压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故意咳嗽了一声。赵万钧抬头:“怎么自个儿下床了?”“我不自己下床,还等你个坏人来伺候我呀?”然而,在沈惜言看清赵万钧身后一片刚翻过的土,以及那个靠在墙边装种子的包装袋之后,他瞠目结舌了起来。九爷居然把心爱的菜园子掘了,全部换上了玫瑰花种子!赵万钧调兵遣将之余,最爱种菜,他说这样可以磨人心性。平日里,他待这些宝贝菜如爱人般悉心照料,播种浇水松土施肥,样样亲力亲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即便是外出了,也会请专人来照顾。不过这些菜可不是用来吃的,他曾经说过:“这菜就跟人心似的,你不认真对待,它就被虫蛀了,要蔫,要生病,要空心,最后烂进泥里,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你,你种玫瑰了?”沈惜言惊得舌头打结。赵万钧扔了铲子取下手套:“嗯,专门去请教了华东来的植物家,一人五人六的麻烦老头,但别说,这种玫瑰门道还挺多。”沈惜言心跳得愈发厉害了起来,嘴上却还要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上一句:“挺好的,以后你可以把这些花送给你看上的姑娘,她们一定欢喜的不得了。”赵万钧掐准了这个疑神疑鬼的小别扭要这样说,他这是昨晚撞见小青的余气还未消呢,这小家伙疑心病实在太重,他日若不找个机会好好消除一下,指不定以后要闹出大问题来。赵万钧搂上沈惜言的细腰笑道:“你倒是说说看,我除了你,还看上谁了?”沈惜言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姑娘。”“知道你不是姑娘,老子要的是你这个人,管你是男是女?”沈惜言偏头,探究似地上下了一遍赵万钧的表情,严肃道:“你要是说谎话,信不信我……”“你怎么?”“信不信我等下还走!”“晚了,打今儿起,我这门就许进不许出了。”看着在自己怀里张牙舞爪的沈惜言,赵万钧边说边用下巴去蹭他的小脸蛋儿,刚刚冒头的青色胡渣刮得沈惜言直躲。“边去边去,你该刮胡子啦。”“专门等着扎你。”“那你也等着,下回我也蓄起来扎你,看谁先受不。”两人笑着闹了一会儿,赵万钧把人结结实实搂进了怀里,一起看那片埋了种子的沃壤。入春不久,正是播种玫瑰的时节,也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赵万钧用下巴蹭着沈惜言微卷的头发,柔声道:“过几月立夏,这里就遍地玫瑰了,到时你个小花妖就跟这使劲折腾吧。”这么大一片玫瑰花田,只要推开窗户,便能随时置身于摇曳的红浪与芬芳中……沈惜言稍稍一畅想,恨不能明日就让它们盛放,然后高声朗诵一首《罗曼蒂克的赞歌》。他脑中浮现出九爷每天放下枪杆子回来小心翼翼培育鲜花的场景,又不禁心中憋笑。这玫瑰可跟菜不一样。沈惜言嘴角噙着笑意呢喃道:“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是懂罗曼蒂克的。”赵万钧哼笑一声:“我还真不懂那些洋玩意。”沈惜言靠在赵万钧强健火热的胸膛上,不以为然,九爷分明是什么都懂的。“对了,你不是说种菜能磨人心性吗,往后没了可怎么磨呀?”“没事儿,种花比种菜更能磨练,以后我只要看到这片花,就会想起夫人的……”赵万钧说着捏了一下沈惜言的屁.股。“走开!”沈惜言一脸羞愤地推开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这坏蛋九爷果然不能夸!赵万钧假装被他推得没站稳,往后靠在了树干上,撞得树枝哗啦作响,他面不改色地掸了掸落在肩章上的灰:“夫人手劲儿真大,刚才失言了,对不住。”赵万钧嘴上道歉,唇边却挂着一丝逗弄的笑。“哼,谁是你夫人?我才不是你夫人呢。”“是,您不是我夫人,您是我祖宗,我得给您扫块高台供起来。”赵万钧伸手揽过沈惜言的肩膀,再次把他的小玫瑰花捞入怀中。第4章赵万钧在后院和沈惜言腻歪了一会儿,就去司令部了,香园今日有青鸢公子的戏,沈惜言本想去听,顺便与他聊聊天,但腰上实在不舒服的紧,就回屋歇着去了。傍晚赵万钧回来的时候,沈惜言才刚醒,赵万钧回房准备沐浴。九爷在屏风前脱,沈惜言就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赵万钧是童兵出身,小小年纪就被赵司令扔进军校和战场磨练,过去的十多年扛枪扛炮就是家常便饭,结实的肌肉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两处落在致命部位,但在这些疤中,唯有左肩胛骨上的那一处极为不同寻常。赵万钧解皮带的时候,像长了后眼睛一样道:“你要再这样盯着我,可别怪我兽性大发了啊。”赵万钧是唬沈惜言的,沈惜言都下不来床了,他就是再憋不住,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干什么,只是沈惜言那道灼热的目光黏在他身上,跟小猫爪挠人似的,让他实在有些难耐。“万钧,你肩胛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沈惜言从第一回 看到就想问了,那一个一个圆形的疤明显就是烫伤。赵万钧解裤扣的手顿了一下,坦诚道:“烟头烫的。”“烟头烫的?”沈惜言一骨碌坐起,动作太大牵动身后的痛处,一咬牙,忍下了。“嗯,我**岁那会儿在戏班子讨过生活,有回杂耍让富商看上了,带回去做家仆,被富家小孩儿们当狗使唤,给我脖子上栓根绳,骑在我身上遛狗,我每歇一口气,他们就用香在我肩胛骨上烫一下,这些疤就这么留下了。”赵万钧言语平淡,好似在语旁人之事,沈惜言却一把攥紧了被褥,他只知道赵万钧是孤身到的北平,但他怎么也想不到,人前威风八面人后霸道无赖的九爷,竟然受过那般折辱。他头一回隐隐发觉,原来面前这个手腕通天的男人,偶尔也是要人疼的。他想起那日因为玫瑰花指桑骂槐说九爷是狗,只觉得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却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道歉的话。看着沈惜言两弯秀气的小眉头搅在一起的模样,赵万钧立马上前把人搂进怀里,大手抚上沈惜言后颈柔声问:“怎么了这是?”沈惜言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和他鼻尖碰鼻尖,闷声道:“那得多疼啊?”“疼到还好,就是心里甭提多憋屈,那时候年纪小,总想着有朝一日要把他们统统踩在脚下。”赵万钧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却透着一股狠劲。“对,踩死那些恶人才好!你现在可是顶顶大的大人物了。”沈惜言义愤填膺地说着,嘴唇蹭着蹭着就贴上了九爷的薄唇,九爷一手捏起沈惜言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沈惜言如待哺的小鹌鹑微微张着嘴,九爷撬开那软唇白牙,拨花瓣似地探到深处,唇齿交缠间像抵着两团棉花舔花蜜一样。玫瑰花香被烟草味狠狠地侵占冲撞,交融成空气中弥漫的暧昧,勾得人心痒难耐。两人忘我地亲着,连沈惜言身上绸缎织的单衣都滑落了,露出白皙瘦削的肩头,与九爷紧紧相贴,不出一会儿就被亲得气喘吁吁了,借着动情未尽,九爷宝贝似地轻碰着他从粉色变得红润丰盈的唇。沈惜言修长的指尖抚上九爷肩背的烫伤,一下一下,恨不能替九爷抹去。赵万钧无奈道:“心肝儿听话,快别摸了,你瞧这儿都精神成什么了。”沈惜言脸一红:“你个流氓,我摸的是背。”赵万钧苦笑:“得亏你摸的是背。”沈惜言是少爷脾气,不听支使,一直搂着九爷不撒手,九爷也只能光着上半身由着他。只是这小家伙的手总是不安分,可苦了九爷了。过了好一会儿,沈惜言小声道:“你想做什么便做吧,我不要紧的。”赵万钧捧着沈惜言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笑道:“我要是来真的,你只怕要掉眼泪。”沈惜言不服气道:“你我都是男的,你被人烫成这样都没哭,我有什么好哭的?”赵万钧的定力是打小磨练出来的,虽说在沈惜言面前总会减半,但关键时刻还是不会含糊。“这能是一回事吗?再说了,我哪儿能让你受苦?”赵万钧抚上沈惜言的脸,突然沉声道,“这世间的苦,我能受,你不能。”*赵万钧的光鲜都是从黑暗惨痛的逆境中杀出来的,和沈惜言的显赫出身可谓是天差地别,自然包括二人对“苦”的认知。这两人也本该是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着的。沈惜言祖上在江南一带做船运生意,父亲在秦淮河畔开了一家豪华大酒楼,是政要商贾们来去的好去处。他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金贵少爷,虽说母亲生他的时候因难产去了,但还有奶奶疼爱,以及花不完的钱,父亲虽与他不甚亲厚,却也从未给他施加过任何身为沈家独子的压力,除了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坚决送他去国外上学。在国外上学期间,他不愁吃穿,不识人间疾苦,出手阔绰,与伴读刘涯一块儿结识了许多有趣的华人朋友和外国朋友,学识没有大的精进,洋思想倒是吸收得透彻。那段时间除了家人,他还一直惦记着两个人,一位是他儿时在金陵学堂里最为爱戴的老师,另一位则是他的少时好友严书桥,恰好这两人都好艺术,信基督。美利坚没什么适合买给他们做纪念品的东西,于是他回国之前还与意大利同学结伴,不远万里游了趟翡冷翠,辗转了两幅价值不菲的耶稣油画。反正他爸也不催他回家去,他便让伴读的刘涯先回家去报平安,自己则优哉游哉地坐轮船去了武昌,把其中一幅油画送给老师。老师六年前举家搬到武昌,在国立大学做学者,从此再也没回过金陵,没探过故人,此时陡然见到家乡人,自然欢喜的不得了,再加上他本就是老师最喜爱的学生,便被老师挽留在家中多呆了些时日。老师不舍得放他走,硬是邀他登完黄鹤楼,再嘱咐他带上师母腌制的武昌鱼,才放他坐火车去往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