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TXT全集下载_30
作者:豆子禹      更新:2023-06-20 16:23      字数:9868
  “哎。”苏小难一直记得打扫的事情,眼见蓝莺茉留下背影一只,喊出喉咙的话也扼住了,一时垂头丧气,又怕蓝莺茉回来,只得舞起了剑来,一直等到残霞飘洒,落日遗辉,见蓝莺茉也没来,就收了剑,往月华宫去。她急匆匆跑过去,见蓝世仙正站在宫殿前,负手望着虚空,好似等她好久,她愧疚不已,也不敢抬头,小声行了个礼:“师叔,我来晚了。”蓝世仙语气冷漠:“换做一个山野村妇,不守时也就罢了,你身为长日弟子却将时间当作儿戏。”苏小难一时委屈:“不是这样的。”话未说完,被蓝世仙打断:“不必再说了,将殿前落花打扫完再走吧。”瞧也不瞧她就走了。苏小难正打算打扫时,却发现笤帚在寒露房,本来她是想练完剑后回去拿的笤帚,这一时全给忘了,便失落起来,心想来回一趟定要被师叔责骂,而御剑飞行又学得太差,这么远的路程她也不敢尝试。只能厚着脸皮探着脑袋进了月华宫,轻喊了一声“师叔”,不见回应,不见人影,只得作罢,怕蓝世仙回来找不到自己,一时骂自个愚笨该死,谁叫不长记性,便罚自己弯腰用手掌将落花扫拢堆起,弯腰累了,腿也软了,人也就跪在地上捧落花来。刚爬到一处,手正伸出时,眼前出现一双白鞋,抬头一望,是蓝世仙,只见他衣袂飘然,神情肃穆,一副仙人模样,而自个却糗到跪在地上,像个泥孩,哪里不尴尬,连忙爬起来,拍了拍白裙上沾染的灰尘。“给。”蓝世仙手中一个大蟠桃递给她,她受宠若惊,摆手说:“我不饿,不吃。”蓝世仙说:“我叫你吃你就吃。”苏小难双手接过,发觉肚中是有些饿,桃子到了手上,肚中已微微传来异响,又一阵尴尬,偏转身子,用白袖子仔细擦了桃上的细毛,咬了一大口,却见蓝世仙手中也有个桃子,他并不擦拭,正往口中送。苏小难也不知哪根筋抽的,一手抢过了他的桃子,口中有桃肉,嘟囔说:“不能这样,我给你擦擦。”因手里有个桃子,只得张开皓齿咬着,双手将蓝世仙的桃子拿在胸前擦拭,觉得干净了才递给他。蓝世仙一时木然,桃子到手心时才醒神来,说:“你发了一天汗,比桃子还脏。”“呃?”苏小难顿时口塞,不知道讲什么,但见蓝世仙虽说了这句话,却并不嫌弃她,将桃子咬了起来。她也开心地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完桃子,蓝世仙说:“天快黑了,你早些回去吧。”苏小难说:“可这花还没扫完呢?”蓝世仙说:“你打算用手扫完?不还有明天吗?”“那倒也是。”苏小难粲然一笑:“师叔,那我先回去了。”行了个礼,就往月华宫出口的小道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黄昏的轻暗余暖当中。蓝世仙手一挥,殿前的落花聚成一束白纱堆卷起来,悠悠落在树根旁,就如一座花冢,殿前瞬时也变得洁净如镜。不想第二日,苏小难又起了一个大冒早,蓝世仙还微感困意,待举目一望,却见一个白纱人儿握着笤帚在门前卖力打扫,偶尔累了就用袖子拭着额头歇息片刻。第88章 陨星雨由于苏小难今日比昨日起得早,又加陈年的落花已清除,新的落花也很快打扫得干干净净,蓝世仙走出宫殿时,苏小难忙行了个礼:“师叔早!”蓝世仙说:“既然打扫完了,就回去吧。”苏小难说:“师叔,明天我是不是不用来了。”“不行。”蓝世仙脱口而出,理由缓缓才补上:“每天有每天的落花,还剩最后一次,你就坚持不住了?”“不是。”苏小难脸露难色:“丝雨和百成说,今晚有流星坠地,要带我去看,小难是担心明天起不来了。”说到最后一句,眼睛都垂下去了。蓝世仙略有鄙夷之意:“陨星有扫把之意,不看也罢!”苏小难辩解说:“才不是,我听百成说,这陨星是百年难见的奇观,不看可惜了。”蓝世仙说:“你们怎么知道今晚一定有陨星?”他以前阅读观止,知有一本《甘石星经》,但陨星落地都是自然景象,如何被人捕捉得到。苏小难说:“是百成从观仙台那里听来的。”原来长日有一座观仙台,可观察斗转星移、运数命脉,道衍从观仙台观察到主宰燕王的星辰光芒四射,有别于其他星辰,所以独独看好他可举大业。长日又有般若镜,可收回弟子死时发于天穹的青丹遗言,也置于观仙台上。所以观仙台也一直属于长日的重地,没有道衍亲允,是不能随便进入的,蓝世仙也并不愿节外生枝,所以对观仙台并不熟悉。蓝世仙说:“念你今日卖力,明天许你不来,还有一天处罚,我给你记下了。”苏小难喜笑颜开:“谢谢师叔,以后要怎么处罚我都行。”蓝世仙说:“好,你先回去吧。”“是,师叔。”说完就如白兔一般温驯又活泼地跑了。蓝世仙望了半晌,才恨自己心地太软。他日间处理长日派务,正要回月华宫,在镜水湖泊遇见谷涄漪,便有意避她,故意望向淼淼茫茫的湖泊,不想谷涄漪早已看见了他,三两步跑了来,一时娇喘细细:“师叔,你来看风景么?”蓝世仙背对着她,仍眺望远方,回她:“是。”“在这里碰上师叔太好了,我陪师叔说说话吧。”“不必了,你先回去吧。”谷涄漪想起上次在镜水湖泊与蓝世仙的美丽邂逅,一时心驰神摇:“师叔,就和你说几句话吧。”蓝世仙冷冷说:“你没有事吗?”谷涄漪感觉到蓝世仙语气里的陌生,又想起日前蓝莺茉与他执手之事,心里愈发自卑幽怨,语气也带着哭意:“涄漪上次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师叔喜欢青丝流光,涄漪也只是一时糊涂,惹师叔生气,是涄漪千不该万不该。”蓝世仙也没料到谷涄漪这样的执着傻气,与苏小难倒是有一丝想象,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目丧气,语气里自然带了些安慰:“涄漪,我没有怪你之意,上次镜水湖泊之事,是世仙有错在先,我向你赔罪。”谷涄漪瞬间震惊,连连摆手:“师叔,你别你别,是我心甘情愿的,涄漪这辈子只心系师叔一人,师叔无论对我怎样,涄漪都愿意。”“好了。”蓝世仙说:“今日到此为止吧。”转身欲走。谷涄漪忽然拉住他的手腕,见他漠然相对,又只得放下,轻声说:“师叔,涄漪求你一件事,今晚有陨星奇观,百年难得一遇,我陪师叔去看可以吗?”蓝世仙好似没有听见,向前走去,谷涄漪失落的心也跌至谷底,远远望着蓝世仙的背影胸中泣泪,忽然她见蓝世仙停了下来,他问:“涄漪,哪里可看陨星?”谷涄漪美丽的瞳孔顿时睁大,向前走了几步,受宠若惊一般:“师叔,在后山的落涯石看得最清,今晚子时我在那等你。”虽见蓝世仙走远,但心都飞舞起来。又说蓝莺茉因答应蓝世仙要借来道衍的千水滴,她知道师尊的脾气,对心爱之物是一向不会割舍的,虽然师叔在众弟子中对她最偏爱,但也不至于将一件祖师爷留下的神物借给她玩赏几天。于是她打了个幌子,上午时假言身体微恙,不能听会,待师尊去举行会议时,溜到了师尊的日光宫。这日光宫玉阶彤庭,层楼叠榭,就算经常来的弟子也并不知内里乾坤,但蓝莺茉自打十几岁入山来,因得师尊眷顾,常在日光宫逗留,所以算她最熟内里形势。她想着几处最可能放置千水滴的房子,奈何怎么也找不到,又想师尊平时在禅房待得最多,弟子们也去得最多,显然不会放在那儿,但藏经房却偏偏不同,一直是师尊禁足的地方,可能千水滴就在那儿,于是一道白影到了藏经房窗外,黏破了窗纸,向里面探望,隐隐觉得有一个角落散发微微白光,心想这千水滴莫不是它。她轻轻掀起窗户,却见光芒一闪,一枚白光打来,她慌忙躲避,这白光不知何物,快得出奇,已削入她的手臂,这声音虽不大,却引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怕是师尊回来了,心里一惊,身子也跃到房顶上,飞了出去。她回到落雪宫,忍着剧痛,剥开血淋林的衣衫,正要涂擦金疮药时,外面传来余清浅的声音:“莺茉在吗?”她慌忙收起金疮药,手指一御,一件白长袍从架子上飞在手里,余清浅进来时,她已经裹了长袍,遮掩了伤口,余清浅一脸焦急:“你可好吗,听说你身子微恙?”蓝莺茉依然一副淡然的表情,只是额头上疼出细细的汗珠,回答说:“师兄,我没事。”余清浅看她脸色苍白,唇间的红也消失殆尽,一时怜悯又爱惜:“师妹怎么这么不当是身体,你看你病成这样了,还到处走动,为什么不歇着?”“师兄,你可找我有事,我正想歇息一会。”余清浅说:“我本来是来看看你的,若你身体安好,以为叫你晚上一起去看陨星雨,见你这样,我又如何忍心拉你出去吹冷风。”蓝莺茉说:“让师兄失望了,我答应师兄,下次陪你去看。”余清浅笑着说:“好啊,我知道师妹不会骗我的。”蓝莺茉已经感觉臂膀里的血往外流的痛痒,脸也越白,回他说:“我怎会骗你。师兄,请回吧,莺茉去歇息了。”余清浅慌忙说:“好,好,莺茉,你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虽是不舍,身子已慢慢向外退了去。蓝莺茉只觉身体摇晃,白长袍滑落在地上,血已经染湿了半边臂膀,她虚弱无力坐倒在凳子上,头重脚轻,眼前出现了重影。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因想起余清浅说起陨星雨,一时有些心动,于是爬起床来,穿了白色长裙,头戴梨花钗,又理了理容颜,只觉清清朗朗,御剑飞去蓝世仙的月华宫。但到了月华宫时,只见冷冷清清,虽烛光摇曳,却不见蓝世仙的人影,心想蓝世仙可能有事出去了,怕很快就会回来,就在院子里等他一会,但是左等右等并不见人,这时一阵冷风袭来,浑身打起了颤抖,只觉眼前又出现重影,烛火如鳞光一样扑朔迷离,恍然失掉了知觉,一朵白霓裳重重摔在地上。而苏小难、陈丝雨、赖百成还有一些二玉弟子正在望云阁等陨星雨,赖百成还逗着苏小难:“宋师兄怎么没叫你一起看?”苏小难本来心平气和,顿时生出怒气来:“你怎么说话从来不着调?”陈丝雨说:“我看也是,你是来看陨星雨的还是来看笑话的。”“哎。”赖百成眼睛一亮:“我是来看仙子的。”“什么仙子?”陈丝雨问。“你啊。”赖百成脱开而出。陈丝雨也生了气,站起来想打他,却不小心踩溜了琉璃瓦片,赖百成动作敏捷,将她手臂抓住了,陈丝雨只感又羞又愧,将他的手甩掉了,红着脸坐了回去,一声不语。苏小难早看出赖百成对陈丝雨有意思,并不说话,只是甜甜地笑。可不料被陈丝雨看在眼里,更加羞愧,佯骂她说:“傻瓜,你笑什么?”苏小难笑得仍是开朗:“我哪里笑了?”陈丝雨说:“还不叫你宋师兄将你带走。”又喊了一声:“宋莲青,你在哪?”赖百成也觉好玩,随着喊:“宋莲青,快将你家小难带走吧!”几个二玉弟子也起哄来:“宋莲青,快带你家苏小难走吧!”陈丝雨乐得咯咯地笑。苏小难又气又急,站了起来想去阻止他们,可他们却喊得更厉害,她一张脸红艳艳,因是晚上,所以别人倒是看不清。正在此时,天外隐隐滑落一条白光,早有弟子喊:“快看!”大家抬眼看时,只见起初是一颗流星,大如白桃,逐渐地白光增多,有细流星或五或三相续,黑寂凝重的天外如被刀子划出了几道口子,天外之外偷洒进了光芒。苏小难脱口赞叹:“太漂亮了。”赖百成故意说:“可惜宋师兄不在这里,要拥着你一起看多浪漫啊!”陈丝雨哈哈大笑。几个二玉弟子却好像不是来看流星雨的,又大声喊叫:“宋莲青,苏小难!宋莲青,苏小难!”苏小难已经羞得泪都生出来了,只是站在那里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喘着杏兰气息。第89章 受伤这晚蓝世仙因想起要去落涯石与谷涄漪看陨星雨,御剑飞往后山时,隐隐看见天外有白光,心想陨星雨可能来了,那白光极其美丽,划过一片长空,虽在后山之脚看得不明,却能感知它的璀璨。他心弦顿时被拨动,脑海里生出苏小难的梅花容颜,脚下金光忽然扑哧,整个人扭转了百八十度,倏地飞往了二十四宫,他知道二十四宫望得最远的最开阔的是望云阁的屋顶。他如风一般冲向那里,却远远就听见一群人在喊宋莲青和苏小难的名字,也不知怎的,心里竟然被挖了一下,他身子倾斜,已在微微的亮光中看见了苏小难的影子,瞬时一个鹞子捕食,将苏小难从望云阁的屋顶拦腰抱向了天空,屋顶的二玉弟子正沉浸在欢声笑语里,一时震惊不已,只见一条白影掠了苏小难,随着苏小难一声嘤咛,淹没在夜空中,一个弟子说:“是谁啊?”“宋莲青是不是?”“肯定是他。”赖百成忙补了一句:“宋师兄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丝雨,你说是吗?”陈丝雨说:“是啊,看不出来竟有人喜欢她?”赖百成又摆出一副嬉皮笑脸:“要不,我也带你去天上看陨星吧。”陈丝雨愠怒:“看你个头!”可赖百成听出来她的语气中带着羞涩。而苏小难已感觉被人横着搂在怀里,因风太急,眼睛也迷糊了,睁大眼睛看头顶的人儿时,却见这张俊俏的脸庞是蓝世仙,一时就想挣扎,蓝世仙并不看她,轻声唬她:“不听话就将你扔下去。”苏小难的御剑学得并不好,在这万丈高空哪敢御剑,又因上次从高空落下心有余悸,就一动不动,因被蓝世仙抱着,脸早已红得如醉酒姑娘,心也跳得七上八下。这时候流星雨已经进入盛景,在天外漫天飞落,不可胜数,雨花一般灿烂。璀璨的光芒打在苏小难的脸庞上,印出一朵大大的桃花,蓝世仙抱着她在天空徜徉,偌大的流星夜空被他撇在一旁,他气息也加重了几分,竟然垂下头去,想去碰她嘴唇。苏小难紧张不已,但看到面前的脸旁好似熟悉不过,那双眼睛仿佛就是自己深深眷念的,当他的嘴唇贴上来时,她已经产生窒息,眼睛也合上了,又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润湿和清甜从唇间流入咽喉和胸腔,竟是不可逃避的温暖,她眼角滑出一颗晶莹的泪,这颗泪好像是经历了近两年来的生死离别才产生的。两个相拥的身子在流星雨中如盛开的两朵白花,在云别山巅久久绽放,蓝世仙一句话也没说,当亲过她的嘴唇后,又在她的睫毛和耳垂处轻轻停留,苏小难轻柔地问:“乡安,是你吗?”蓝世仙并无回答,而是立即就用嘴唇堵上了她的嘴巴,直到流星雨落完,天空重新变暗。到了晨曦微露,蓝世仙轻悄悄地将苏小难放在了寒露房的屋顶上,用手指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望着她的精灵黑眸,有一丝不舍,但是他果断放手了,脚轻惦着,离开了屋顶。苏小难眼中含着泪:“乡安,我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可是那袭美丽的白衣只微微停留了刹那就远去了。蓝世仙在长空长长叹息,落回了月华宫,刚进了宫殿,吓了一跳,蓝莺茉竟不知人事趴在地上,他连忙走过去扶起她,见她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心知她受了伤,果然右侧臂膀渗出血红来,轻喊了几声她的名字,也醒不来,一把将她抱起,想带她回落雪宫。可刚抱入怀,宫殿的大门处正站着谷涄漪的身影,谷涄漪孱弱地站在那,泪流满面。蓝世仙正想解释,可是谷涄漪已经失声跑了出去。原来谷涄漪昨晚在落涯石等了蓝世仙一个晚上,她起先以为蓝世仙有事耽误了,虽是焦急,却并不失落,可流星雨落了一半,蓝世仙也没来,直到天空死一样的沉寂,也没有看见蓝世仙的影子。她坐在冰冷的落涯石上,被冷冷的夜风浇灌,只得用双臂裹着自己,身子哆嗦个不停,心脏如被摘掉一般的空虚悲叹,泪水也顺着脸颊往下滚落,打在巨大的苔石上也瞬间就消失了。蓝世仙将蓝莺茉抱回了落雪宫,又将她放入床内,严实盖了被子,见蓝莺茉脸冷如雪,白如梨花,有些不忍,心想她这臂伤十有八九是被结界封印所伤,在长日里,鲜有暗器暗箭,十有八九是蓝莺茉去道衍房里偷千水滴碰到了结界。幽幽望了她一会,正要将她臂膀塞入被子,蓝莺茉睫毛翘了一下,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已感知蓝世仙在触碰她的身体,迷糊当中已有些羞涩,微微启口:“师叔?”蓝世仙说:“别动,你身子虚弱,要多休息。”蓝莺茉气若细兰:“我知道。”蓝世仙说:“你手臂受了伤,上药了吗?”“上了。”“是日光宫的结界伤了你?”蓝莺茉微微迟疑:“不是,是我不小心被剑划伤的。”蓝世仙说:“莺茉,千水滴的事暂且放下吧。”蓝莺茉微微一凛:“师叔,我答应过你……”蓝世仙立即打断她:“我不想你为我冒险,况且都是因我玩性太大,要不是我想一睹千水滴的风采,你也不会受伤。”蓝莺茉说:“等我伤好了,我会再去为师叔借的。”蓝世仙轻叹了一声,问她:“可否给我看下臂膀,我看是什么结界?要是普通药不一定治得好。”蓝莺茉微微一沉,心知蓝世仙要揭开她衣襟,心里已有些害羞,但一脸冷淡又加身体受伤,这害羞也无从落在脸上,只是在瞳孔里闪了一下。她微微将臂膀拉出来,却是沉沉地重,蓝世仙一把握住,这肌肤之亲瞬间传入蓝莺茉的体内。蓝世仙说:“莺茉,得罪了。”见她镇定自如,便将她肩头的衣物往下剥了剥,将臂膀轻轻从胸口里抽出了一半,蓝莺茉苍白的脸却染上了细细的红晕,她望着蓝世仙全神贯注的模样,心里又敬又爱,蓝世仙又退去了包在她臂膀的药布,一段雪白的胳膊就露了出来,蓝莺茉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摆弄身子,心里已是紧张发颤,眼睛也微微合上了,只是被蓝世仙触一下,身子就酥麻了一阵。伤口还沾染着血迹,是一个蠕虫条状的口子,蓝世仙仔细搜寻记忆里的结界,道衍布下的结界自然是席应真遗留下的,这结界似曾相识,对了,他从观止书里模糊的图形中回忆起来了,这结界叫蚕印,虽然伤势不重,却如鬼魅一般能日日减削中伤者的功力,所以说这蚕印也非同小可。若要消除这蚕印,除非用一种叫桑丝的药物,恐怕只有道衍有。他思索时,眼神如注,蓝莺茉打开眼睛时,被他的神情迷住,又见他并无说话,将她臂膀安全塞了回去,因问:“怎么了?”蓝世仙淡淡地说:“没什么。”才说出这句话,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蓝师姐可在家?”蓝莺茉回答:“哪位?”那声音说:“师尊听闻师姐身体微恙,特送来滋补药物。”蓝莺茉说:“你放在殿外吧,我叫人去拿进来。”那声音说:“师尊说,请师姐服用完,身体也便好了。”“好,替我谢谢师尊。”那声音言声“喏”,就走远了。蓝世仙出了门,盘子里盛着的是一个褐色小药瓶,打开一看,却是桑丝状的药,他心里早就惊了,是治蚕印的桑丝,道衍已经知道蓝莺茉去了他的房间,果然神通,但心想师兄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心里也安了。回了房间,将桑丝煮水,扶起蓝莺茉,喂她喝下,蓝莺茉一边吃着苦药,一边望着他,竟感觉嘴里有微微的甜味。药喂到一半,蓝莺茉沉浸在温暖当中,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莺茉在吗?”是余清浅。蓝世仙将药碗放下,轻声说:“莺茉,我先走了,记得喝药。”一转身从窗户跃了出去。蓝莺茉的梨花嘴唇渗出药汁来,眼睛里流露一丝失落。话说一年一度的四剑大会终于开始了,大会在清水殿前的旷兮院进行,和今月的泰若院相比,旷兮院更加空豁开广,院心依然有一方湖泊,湖中有青石露水,荷花映阳,一派融和春意。四剑大会的比赛规则也极其简单,仍是以抽签决定比赛对手,春夏秋冬四组两两相对,每组派出五名一玉、三名两玉弟子,一玉对一玉,两玉对两玉,八轮下来,胜出多者为胜方;又以胜方再战,除去第一战中成绩较差的三名一玉和一名两玉,再进行四轮比试,最终决出魁首。因四剑大会决定“三生一旦”的排名,这对四个三玉弟子来说,十分看重。蓝莺茉伤病初愈,也来了旷兮院,她知苏小难料定是必输无疑,也早做了心里准备,与往日不同,她争强好胜的心思减淡了许多,她知道这是蓝世仙给她带来的改变,她不再看重胜负了,更看重蓝世仙对她的情意,如今蓝世仙要苏小难输,那自然要让她去丢这个人。第90章 沐浴旷兮院早已人山人海,全长日弟子黑压压围成一圈,四个三玉弟子蓝莺茉、余清浅、宋莲青、何亭风分坐在旷兮院四个方位,身后是各自的旗号和弟子,道衍和蓝世仙坐在清水殿门前的葵座上,遥望台下一切。比赛分作两日进行,第一天四组决出两组来,第二天胜出的两组再决出最终胜负。抽签仪式落幕,蓝莺茉的玄冬组对阵宋莲青的朱夏组,余清浅的青春组对阵何亭风的秋风组。随着锣响,比赛就开始了,各弟子大展乾坤,到了午后,蓝莺茉的玄冬和余清浅的青春已经超出了宋莲青的朱夏和何亭风的秋风,玄冬的陈丝雨和林盛约也表现良好,待陈丝雨从湖泊上落回地面时,苏小难已经跑上来拉着她的袖子说:“师姐真是厉害!”陈丝雨笑着说:“小难,接下来可靠你了。”苏小难听了这句话,喜悦的脸色顿时就黯淡了。到了苏小难时,她已极度紧张,且不说从来没有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比剑,她武功低微,恐怕就是惹人笑话的。宋莲青远远看出苏小难的脸色,对即将与她比试的弟子胡泽说:“苏小难武功薄弱,你小胜即可,不可欺负她。”胡泽领命:“是,师兄。”乃御剑飞到湖泊之上,见苏小难站在地上默念什么,御剑起来时也歪歪斜斜,到了湖泊之上,身子也好似站不稳。他轻叹了口气,直觉这场比剑一点也无法展现自己实力。苏小难刚刚飞到湖泊上,因看见脚底下的碧色湖水,好似有千丈深一般,一时只觉头晕眼花,又扶着脑袋怕摔倒,台下早就起了聒噪,又夹带着笑声。蓝莺茉也只觉得好笑,抬眼望了望蓝世仙,他还是镇定自若,心里不明白他为何要让苏小难出糗,只是微微摆首。两人正式比试起来,胡泽有意让她三招,苏小难近几个月苦心练习日月剑,也仅仅练得第一式,这样的能力连一玉参赛的资格也没有,但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她希望让蓝莺茉刮目相看,所以对于比赛是极其看重,而台下的百双眼睛无不过就是看一出狼捉弄兔子的游戏罢了,幸好苏小难长得还是玲珑可人,否则连看也看不下。苏小难剑在胡泽身前飞舞,胡泽轻松自如,放了她三招,因想起宋莲青的话,多让几招无疑也是欺负她,所以陡然抬了剑,将苏小难的一招招看似卖力的剑轻松抵挡了回去,台下的人早看出胡泽在让她,有人已起哄:“胡师兄,我们要看师妹沐浴!”便是怂恿他将苏小难击落在湖中。胡泽听了这话,心里也起了波澜,手上的剑竟然起了歹意,一剑倏地飘刺到她的胸前,以苏小难的修为,这就是夺命之剑,她慌忙躲让,脚下的剑气因慌乱散去了一半,身子就如狂风暴雨中的松果,一个摇摆就滚落了下去。宋莲青的脸上已有些不忍,而蓝世仙和蓝莺茉并无反应,道衍更是镇静如石钟,随着水面响起的哐当声,苏小难一声嘤咛,已经落入湖水,她也不知湖水多深,拼命拍打救命,旷兮院里的弟子笑得前仰后合,苏小难感觉不到有人来救她,只觉脚微微一伸已探到湖底,一下子停住了呼叫,艰难从湖里站了起来。原来这湖水看起来深不可测,实际上才刚刚没到苏小难胸口,苏小难从湖里荡着水一步一步走向岸边,不一会上了湖泊里的石阶,很快就全身展露在几百弟子面前,长裙湿得透透的,肌肤是若隐若现,一些男弟子眼放淫花,哪里按捺得住。原来在长日比剑,女弟子是宁愿受伤,也不愿落入水中的,苏小难已感知众人异样的目光,一时羞愧难当,头低得要贴近地面一般,往陈丝雨的身旁钻去。到了下午,比赛也全部结束,玄冬和青春胜出,将参加明日的决胜赛,苏小难受了挫折,一下午也没缓过来,陈丝雨和赖百成都极力安慰她。苏小难说:“我知道你们对我好,可我知道我的能力。”又幽幽叹了口气。赖百成说:“小难,不就一场比剑吗,干吗放在心上,你看我都没资格参加,你已经比我好了。”苏小难说:“你要参加,也不是这个局面。也不知道蓝师姐为什么偏偏选中我。”陈丝雨说:“也许蓝师姐想锻炼锻炼你。”赖百成跟着说:“或许真是喜欢你也说不定。”苏小难顿生愠怒:“百成,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了。”三个人说说笑笑,外面传来一个弟子的声音,进了门来说:“陈丝雨,苏小难,蓝师姐说,明日由你们二位参加决胜局。”“我?”苏小难手指自己,不敢相信。因四剑大会第二场比剑要将第一场表现极差的三个一玉和一个二玉剔去,而陈丝雨和林盛约显然是表现远在苏小难之上,反而剔去林盛约,这实在是意料之外。陈丝雨和赖百成也是尽不相信,赖百成问:“师弟,师姐真是这个意思吗?”那弟子说:“千真万确,名单已交给师尊了。我先告辞了。”见他走后,赖百成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和她们说:“蓝师姐要么就是喜欢小难,要么就是恨小难,哪有让人接二连三都出糗的。”苏小难愁容满面:“师姐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又没得罪她。”陈丝雨相对比较镇静:“这事情有好有坏。”赖百成说:“坏我看出来了,好在哪里?”陈丝雨浅浅一笑:“也许她另有目的,我也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赖百成和苏小难同时惊讶:“另有目的?”又见陈丝雨不回答,只说:“你要查出来,可得告诉我们。”到了第二天比赛,当听说又有苏小难的名字时,已有弟子偷笑不已,笑中还含着一丝淫意。比试了几轮,余清浅的弟子本来领有优势,却在关键时刻失利,蓝莺茉已知他有意在让她,六场比试过去,双方战成平局。二玉弟子最后出场。陈丝雨是第七个出场,她虽用的是日月剑和飘渺剑,但剑法相比其他弟子温柔许多,虽是温柔,却赢了这一局,蓝世仙已看出,陈丝雨的剑法虽表现温柔,却隐隐含着无名杀气,也难怪欺瞒了对手,对手一旦掉以轻心,自然也就赢了,这也说明陈丝雨是有战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