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美又强》TXT全集下载_7
作者:猫逢七      更新:2023-06-20 16:04      字数:9863
  “我累了。”温蕊说完这句话,再次回到怎么也不答话的沉寂。江楼月说了半天倒是把自己给说的口干舌燥,只能无奈作罢,就算时时念叨着让温蕊赶紧放下渣男也无济于事,她能做的是指引和揭露,要迈过这道坎只能靠温蕊自己。温蕊说不到最后一刻,亲眼见到钟初煦把刀扎进她心脏里,就做不到放弃,也不知这最后一刻还要等多久。雨又淅淅沥沥下了两日,终于雨歇云散,阳光逼退了料峭的春寒。几位姨娘齐聚一堂,商量着前几日提及的郊游踏青。钟初煦也在,这两日他可谓是煞费苦心,又是送糕点又是送首饰,也少不了甜言蜜语,江楼月吃下糕点也收下首饰,将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当放屁,为了不被频繁打扰,假意逢迎作出欣喜原谅的样子。“夫人,我们去湖心谷踏青吧,那儿平坦开阔,一路上又乘坐马车,不会颠簸也不会疲累,即便有孕也无妨。”阮姨娘唯恐被拒绝,说完便娇嗔着拽住江楼月的袖子,盈盈眼波眨巴眨巴地投过来。钟初煦咳嗽一声,提醒他也坐在这里,踏青这种事,自然要主动问及他才是。莫姨娘看都没看钟初煦,忙不迭接话:“府里的大夫每半个月都会把脉,如今胎儿稳着呢,他还说适当走动对身子有利,夫人就带着我们一起吧。”庄姨娘静默着没说话,只目光追随在江楼月身上,竖着耳朵听。江楼月在万妖山自由自在惯了,如今在这盛京憋闷得慌,自然尤为怜惜几位连府门都难出的姨娘:“想随着去郊外踏青可以,但需得保证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也要格外注意别摔着碰着。”听到可以两字,阮姨娘面上就有了喜意,待江楼月说完欢呼一声歪了头靠过去:“就知道夫人定会依着阮娘。”莫姨娘不乐意了,伸手想扯过整日里不知礼仪,净往夫人身上凑的阮姨娘,还不待说话,便被‘砰’的一声打断。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上位,钟初煦黑着脸重重搁下茶盏:“你们几个姨娘还有没有点规矩!”他都快要气炸了,原本端着想等夫人和几位姨娘主动开口邀他一起,结果左等右等,发现他坐在这里竟成了个摆设,被无视的干干净净。这还像话吗?他是一家之主,夫人和姨娘不应是围着他转吗?见钟初煦发脾气,江楼月高兴啊,虽不知道他气个什么劲,但巴不得能气死才最好,面上还是得做出关切,轻声问询:“夫君怎的了?”钟初煦好不容易哄好了江楼月,自然不会对她摆脸色,笑道:“我知你性子温和宽容,待姨娘不像别家有那般多规矩,但我也不想看她们失了分寸,摆不正自己的身份,在你面前,她们几个需得恭敬。”“老爷教训得是。”几位姨娘忙垂下头应话。“夫人。”钟初煦也顾不得端着了,主动道,“细想这两年事务繁忙,同夫人出游的机会甚少,这次郊游踏青,无论如何也不能少了我陪在夫人身边。”江楼月下意识便有了警惕,一个月很短,钟初煦必然很快就会有所动作,只是不知他这次又想使什么招。如今温蕊未能放弃,留在这钟府,钟初煦想弄幺蛾子,躲是躲不过的,索性坦然接招,她故作惊喜,“夫君近日有空闲一道出游?”“没空也能挤出空闲来,没有任何事能比陪伴夫人更重要,以前是我做得不够好,往后我自当反省。”钟初煦眉骨高,眼狭长而略有眼窝,专注看人时显得格外深情。江楼月眼波流转,温声唤着:“夫君真好。”她才不管钟初煦会使什么手段,能拆他一次招,自然也能拆第二次,温蕊和几位姨娘,她都要护好。第21章 第一个情丝结湖心谷外围有林立的高木,从入口行进,视野豁然开朗。春花迎风,山野清旷,目光尽头可见一汪碧绿的湖水。江楼月被锦棠搀扶着下了马车,姨娘们紧随其后。钟初煦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望着前面穿着不同颜色的锦衣纱裙,美得各有特色的三位姨娘全都围在江楼月身边莺莺燕燕,免不了又开始吃味,他总是频频遭到冷遇这叫个什么事?行下马车走在最后面,看着看着,他的眸色渐深。江楼月顿下脚步,回转身扬起笑脸:“夫君,你素爱垂钓,今日我陪你一起。”钟初煦神色变幻很快,霎时随之笑起来,加快脚步:“甚好,钓到的鱼午间还能做来吃。”江楼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在万妖山,阿叔最拿手的就是烤鱼烤肉,时不时烤来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只不过最近吃多了人间美味,她更爱那些做法五花八门的美食:“烤鱼清淡,要不还是带回府做吧。”“无需那般麻烦,看见不远处那座山了吗?”钟初煦说着抬手指过去。江楼月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座巍峨大山,点点头:“看到了。”“那是南离山,在湖心谷后面,山脚下就有个村子,午间我们去农户家里,给他们银子,这鱼交由他们来做。”“还是夫君想得周到。”江楼月高兴,笑容真了两分。湖心谷绿草茵茵,山花遍地,来踏青的人不少,晴朗湛蓝的高空上飞着纸鸢,暖风拂面,江楼月留心着几位姨娘,尤其是有孕的阮姨娘和莫姨娘。自那日被钟初煦训斥,阮姨娘憋了两日没敢亲近夫人,心中不由恼他,恼完又不解,那可是自家老爷,她竟隐隐有了排斥之感。不着痕迹地瞥一眼离夫人最近,谈笑晏晏的钟初煦,她的脚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快步走了过去:“夫人,阮娘腰酸,得挽着您才能好。”江楼月唯恐钟初煦再做出伤害两位姨娘腹中胎儿的事来,忙紧张地扶住阮姨娘检查:“怎会腰酸,肚子痛不痛?”阮姨娘本就皮肤光洁,如今有了身孕,更是透出几分蜜粉的光泽,再配上她明艳的五官,眼波一转直恨不得将人勾的魂都没了:“夫人且安心,并无其它不适,能挽着您借一分力便好。”江楼月眼睛都看直了,“好,挽着吧。”阮姨娘笑起来更是妩媚妖艳,泪痣在阳光下轻闪,娇羞地靠拢过来挽住江楼月。莫姨娘和庄姨娘虽然没说话,但也暗自较着劲想往江楼月身边挤。被冷落在一旁的钟初煦又不干了,他觉着莫名憋屈啊!“腰酸不会让翠瑾扶着你?你一个姨娘哪来的胆子敢烦扰夫人借力?”他简直纳了闷了,起初福泽几位姨娘,她们温柔小意,你争我抢别提有多黏着他,现今有了身孕却性情大变,敢情把他当成播种的,用完就扔?她们到底摆不摆得正自己的位子,明不明白该仰仗谁而活?“夫君,两位姨娘怀着钟家子嗣,我扶一下无可厚非。”江楼月觉着钟初煦越来越有毛病,近日总在小事上无故发脾气。阮姨娘更是莫名,这回没有松手,只软软唤着:“老爷,阮娘绝无烦扰的心思,只是站在夫人身侧,能安心,对身子好。”莫姨娘和庄姨娘更是半分注目都未投到钟初煦身上,两人见抢不过主动的阮姨娘,纷纷将带来的糕点和果子送给江楼月,笑谈着此地春景。钟初煦又被冷落,不由觉着一道来踏青,他这个一家之主反倒像个多余的。行至湖边,湖水静谧,湖心飘着三三两两的小舟,湖畔垂柳依依,选了处不错的垂钓点,小厮安置好用具,丫鬟们在草地上铺了布,又摆上瓜果。江楼月去看两位有孕的姨娘,她们额上隐隐有汗,胸口起伏不定,看来走到湖边还是有些吃不消,安抚了几句让她们好生歇息。春时万物苏醒,湖水解冻,正是钓鱼的好时节,江楼月坐在离钟初煦不远的位子,娴熟抛钩。钟初煦微偏头看过来,意有所指:“早年在村子里,没少去溪边捉鱼摸虾,在村头还有处水潭,我们也经常一起去钓鱼。那时我用的钓竿还是自行砍了两根竹子做的,这么些年过去,能换更好的了,谁还会用竹竿?”江楼月专注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清透,能看见许多肥美的鱼儿游来游去。她会钓鱼是阿叔教的,明明术法高深,想吃鱼是轻而易举再简单不过的事,但他还是选择最原始的法子,且鱼竿就是用简易的竹子做成,多年也不曾换过,她自然而然拿出阿叔的那套理论来,“钓鱼并非为了温饱,它是一种乐趣,鱼竿再华美,也总会有更华美的,欲望无止境,迷失之后迟早会丢失钓鱼本身带来的快乐。”钟初煦眼里有不屑掠过:“好的鱼竿鱼线,能钓到更多鱼,乐趣岂不是更大?只有那些没能力换的人,才会用迷失一说来自欺欺人。”江楼月抬手一拉,将鱼线收了回来,挑眉望向钟初煦:“夫君要不要同我打个赌?”钟初煦惊讶:“夫人要赌什么?”“赌我用竹子做成的鱼竿钓鱼,而你用手中自认为最好的鱼竿钓鱼,在午时之际,我钓的鱼却比你的多。”望着江楼月笃定的眼神,钟初煦笑起来:“夫人钓鱼的本事和我不相上下,却在鱼竿优劣上做出不对等的选择,莫非是故意想让我赢?还不如直接说是想奖励我。”江楼月把鱼竿递给锦棠,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老翁:“拿去跟他换。”吩咐完看向钟初煦,“夫君会错意了,我要赢。”钟初煦不信她用竹竿还能赢,饶有兴趣道:“你若赢了,想要什么?”“一句答案。”那日温蕊好不容易出来面对,可钟初煦抵死不认,江楼月想帮她问上两句,“须答真话。”钟初煦笑容变得古怪,说起来在今日满足她的心愿,倒也无须再有什么顾忌,“好。”锦棠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两根鱼竿:“夫人,那老翁不愿意换,最后还是给了他点碎银子卖给奴婢的。”说着又将斜挂在肩上的黑罐子取下来,“他还高兴的送了鱼饵。”江楼月接过那根竹子做成的鱼竿,扭头去看,老翁已背上鱼篓往回走了,再探头往罐子里看,里头装着的是蚯蚓。钟初煦也看到了,笑出声:“我们用的饵料,巴掌大一块便要几两银子,他这随地挖的蚯蚓也好意思拿过来送?”江楼月在钟初煦逐渐震惊的目光中拿出蚯蚓穿在鱼钩上:“我用正好。”几位姨娘站在江楼月身后,暗自提着心鼓劲。起初钟初煦的势头更好,饵料发挥出绝佳作用,时不时收杆拉鱼,每次放入鱼篓,他都会偏头看一眼江楼月。她沉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望着鱼线,阳光映在脸上,通透如玉。半个时辰过去,情形开始有了不同,钟初煦拉线的间隔越来越长,而江楼月始终平稳,隐隐有了赶超之势。几位姨娘一会看看江楼月的鱼篓,一会又看看钟初煦的,时不时还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午时越来越近了。钟初煦在频频关注下逐渐有了焦急,鱼钩上的饵料越放越大,只想将鱼给吸引过来,却反被咬下半块饵料扭头跑了。“午时到了!”几位姨娘齐齐喊道。江楼月鱼线猛动,利落收杆拉鱼,此时鱼篓里已经满了。钟初煦不得不收杆,去看自己的鱼篓,才将过一半,略有些沮丧,“我输了。”几位姨娘欢呼雀跃,围在江楼月身边两眼放光,只觉得自家夫人厉害极了,什么都会。钟初煦瞧着手里花重金买的鱼竿,随手抛在一边,“看来得换个更好的了。”江楼月嗤笑,“我用最简易的鱼竿和饵料钓鱼,却赢了,夫君何不多自省,到底是自己不够好,还是手里那根杆子不够好?”钟初煦听到这话,心中不快,但还是笑着说:“夫人实在厉害,我又如何比得过,这次输的心服口服,想要什么答案,只管问吧。”江楼月瞥他,“夫君曾用竹子做的鱼竿钓鱼,它给你带来很多,有快乐有温饱,当你有能力了,却又想弃如敝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曾经用竹竿时,我也付出过很多,没有亏欠又哪来的良心痛一说?更何况趋利是人的本能,这不叫弃如敝帚,是选择更好的。”钟初煦答。“你又如何知晓你换的,是更好的?”若让江楼月来比较,她可没看出用下作手段强掳女子的倾云郡主比温蕊好在哪儿。钟初煦目光带着探究,夫人似乎笃定他同倾云郡主的事,不过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再有遮掩的必要,“能给我想要的,就是更好的。”“你以为你心机算尽,其实不过是别人的心甘情愿,好自为之。”江楼月说完扭身往山脚的村子走。钓了这么多鱼,吃肯定是吃不完的,可以拿来跟农户换点肉,想到美食,她忍不住越走越快。钟初煦落在最后头,对江楼月的话惊疑不定,冷着脸朝心腹护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在沿途都留下标记。第22章 第一个情丝结村子离湖心谷不远,很小,站在村头能一眼看到村尾,房屋散落,屋后皆建有篱笆,里面圈养着家禽。江楼月在篱笆外看了两眼,瞧着一地美味走来走去,美滋滋选了两只肥美的鸡,又用半框鱼换了农户家的熏肉,给了赏银,招呼他们的汉子杨三根顿时更热情了,朝后面的庖屋喊起来,嗓门很大,“婆娘,来客人了,加菜。”屋子不大,香味从庖屋飘散到堂屋来,江楼月心不在焉应着几位姨娘的话,只巴巴等着饭菜上桌。席间杨三根拿出自家酿的桃花酒,恭敬地给钟初煦满上一碗:“这酒是去年用春日采摘的桃花泡出来的,尘封一年,现在喝起来正香,还望大人莫要嫌弃。”钟初煦笑了笑:“主人家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我又怎会嫌弃。”说完端起酒碗示意了一下,却并未喝。喝惯了琼浆美酒,桃花酒这样的粗制滥造,他如何瞧得上,更何况还有这碗,粗鄙至极。杨三根一口饮尽,抬眼去看,发现钟初煦碗里的酒未动分毫,尴尬地笑了两声。江楼月将酒端了过来,喝上一口,清甜不烈:“好香,我很喜欢。”杨三根平日都舍不得喝,有客人了才热情拿出来招待,得到肯定格外高兴,边吃边喝,话越来越多。“远郊这一带近来可不太平哟。”江楼月吃得正香,嘴从百忙中抽出空隙问道:“不太平?怎么了?”杨三根对江楼月毫不作伪的和气印象很好,又自敬一碗酒:“有一帮亡命之徒流窜过来了,半道上围追堵截,抢钱劫货,更凶恶的是还杀人。”钟初煦掀起眼皮古怪地看了一眼,而几位姨娘则是接连轻呼。“这里离皇城可不远,劫匪敢在此地行凶,莫不是嫌命长了?”“就是皇城里头也有盗窃杀人,更何论是亡命之徒,不要命的,既然此地有隐患,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抢钱劫货便罢,怎么还杀人呢。”江楼月不惧劫匪,但见几位姨娘面有惊色,哪怕倒霉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也不愿她们碰上,“等吃完,我们便回去。”钟初煦的筷箸微顿,侧头看向另一张小桌,丫鬟护卫挤在一起吃饭,心腹护卫站在那里,极为机敏,同样筷箸微顿,对视一眼后放下碗筷,悄然往后门行去。酒足饭饱,一行人准备走时,杨三根又拿出一块熏肉和一坛桃花酒,非要热情相送。钟初煦致谢,垂眼间不屑一闪而过,了然地从袖里拿出点碎银子,递给杨三根,却被拒绝,一时颇感意外。江楼月能感知杨三根的真诚,他并不是想多讨点银子,笑着接过熏肉和酒,又随手取下前几日钟初煦送的玉簪,别在杨三根妻子的发间:“只是小玩意,不值钱,一份心意。”妇人一愣,随即开心的笑起来,杨三根听到说不值钱也就接受了,同样很高兴,只有钟初煦微沉了脸,那可是他花五锭金子买来的。正说着话,马夫慌张地跑了过来:“老爷夫人,那辆大马车的车轱辘不见了。”来时共两辆马车,大的那辆能容纳十多人,江楼月和几位姨娘一起坐。小的那辆只能容纳四五人,是钟初煦乘坐的。清早从钟府出发,以最快的速度也要三个时辰,没有大马车,远郊想再买一辆几乎不可能,在大多人只能走的情形下,回去要耽搁不少时间。杨三根一听急了:“车轱辘不见了?不能啊,我们村也没有人会做出这种挨千刀的事来。”江楼月出言安抚,眼下追责无用,只能尽早上路,扭头去看两位有孕的姨娘:“马车你们两来坐。”阮姨娘和莫姨娘齐齐叫道:“夫人,您……”“别说了,我能走,你们不能。”江楼月强硬打断。全程没什么存在感的钟初煦也出声道:“你们听夫人的安排便是。”离开村子,一行人往回赶,正经过一处僻静小道,两侧的灌木丛里就猛然跳出来一群拿着大刀斧子的魁梧大汉,吓得姨娘丫鬟们尖叫一片。江楼月也被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了一跳,心道这一惊一乍的莫非就是用饭时杨三根提到的劫匪?这都能碰上,点子也太背了吧。这群劫匪粗略看去有三十多人,个个都蒙着黑巾,眼里透出凶狠,呈包围圈的靠拢过来。领头的劫匪高大壮硕,像座小山丘一样,手中大刀往地上一顿,正要说话,他身后一个三角眼的小个子就先一步跳出来了,指着江楼月等人抑扬顿挫:“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废什么话,到底你老大,还是我老大?”领头的没等小个子说完就一巴掌将人扇开,仰着头眯眼看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动作快点。”钟初煦稳稳踏出一步,挡在江楼月身前:“要银子可以,还请各位莫要伤人。”江楼月看着面前宽厚的脊背,没有半分感动,只如见鬼一般。以往李氏成日里欺负温蕊,他只会和稀泥躲避,如今遇上危险,他反而护着了?能使出给阮姨娘下滑胎药的卑劣手段,直恨不得她马上消失才好,又怎会在意她的安危?劫匪头子看过来,将目光定在江楼月身上,大笑起来,身后一帮人也跟着笑,等他收了声,发现后面的人还在笑,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哈哈……鹅……嗝。”小个子收声慢了半拍,又额外得了一巴掌。劫匪头子将大刀抗在肩上,稳步走过来,“我黑虎看起来很好说话?敢跟我讲条件?总归是要抢你们的东西,不乖乖听话,那就一刀一个砍了你们再抢,兄弟们绑人,敢反抗敢跑的全都杀了!”姨娘和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捂住嘴惊呼。江楼月虽不怕,但也惊呆了,这一言不合,不对,她还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呢,这帮劫匪就开始喊打喊杀了?她反应很快,一转身就朝马车跑去,抬手利落地拍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扬蹄就跑,直接撞翻了两个劫匪,扬尘而去。两位姨娘坐在马车里,正探头惊慌地望着劫匪,江楼月的动作太快,猝不及防下她们差点撞到头,扶稳后明白了江楼月的意图,急忙伸出手臂大喊。“夫人,抓住我的手!”“别赶我们走,要死大家一起死!”眼看两位姨娘恨不得要跳下马车,江楼月急了,她没想到两人的反应这么大,赶忙安抚道:“你们先走,相信我,安心等我。”阮姨娘和莫姨娘霎时红了眼眶,咬着唇停止往外探身的危险动作,声音颤巍巍从嗓子里挤出来,“夫人,我们等你。”这个变故发生不过片刻,那帮劫匪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吓傻的一帮人,还能做出这般大胆的举动,反应过来想要拦截时已经晚了。小个子将手中长剑举过头顶,振臂高呼:“追!值钱的东西一定就在马车上,绝……”“闭嘴!”不待他说完,黑虎再次一巴掌拍过去,随即目露凶光紧盯江楼月,“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老子亲自来动手。”此趟出行只带了四个护卫,站成一排挡在最前面,手握长剑视死如归。黑虎直奔护卫而来,手上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刀都仿佛带着泰山倾崩的千钧之势,直接斩断了护卫手中的剑不说,还斩掉了两个护卫的脑袋,鲜血喷洒,有胆小的丫鬟直接吓晕过去。锦棠和庄姨娘一左一右微踏出半步,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站在江楼月身前。江楼月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必须得把身前两人也安全送走才行,至于钟初煦……嗯?钟初煦呢?方才不是还在她身前吗?“老大,让我来教训这个放跑马车的臭娘们!”小个子又叫喊起来,风风火火往这边冲。江楼月看到钟初煦了,他不知何时偷溜到边缘处,小心谨慎唯恐那些刀剑会划伤他似的。倒也附和他的性子,嗤笑下却发觉有点不对劲,所有的山匪就像看不到他想要脱离包围圈一般,正欲喊话提醒,就看到钟初煦倒退间踩了个石子,踉跄下猛地往前一跌。小个子正握着长剑向前猛冲,骤然发现扑过来一人,好巧不巧还冲着剑尖就过来了,看着面白如纸吓到魂飞魄散的钟初煦,他也吓得不轻,一时忘了收剑,只顾着扯着嗓子大喊:“雇主,小心!”江楼月看着这意外失足的场面,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便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发现身体的掌控已被温蕊给抢走了。她能魂穿是借着并蒂情丝的威力,仙器非同寻常,能绝对压制原主,由她选择身体给谁掌控,像这般被原主强抢过去,简直不可思议。温蕊抢回了身体,以超脱人类的速度挡在钟初煦身前,面面相对,剑势不止,从后背透穿到胸膛。第23章 第一个情丝结剧痛下,温蕊眼中的钟初煦不再是一身华服,清布衣衫穿在他身上也如皓月清辉。“阿蕊,后日我便要赴京赶考,这两年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全都记在心里,你要等我,待考取功名,我一定风风光光用八抬大轿来娶你。”温蕊靠在他怀里,温暖踏实,他眼里流露出郑重和真情,熠熠生辉,叫她割舍不开,温柔又坚定道:“我要你明日便娶我,后日我陪你一道赴京。”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淌在脸上,温蕊眼里的钟初煦又有了变化,一身官服穿在他身上庄正俊朗。“我终于当官上任了,我能给你好日子了。”怀抱密不透风,温蕊感受着双臂的紧嵌用力,仰头看到他淌至下巴的眼泪,听着他痛哭到鼻音很重的呢喃,“阿蕊,我会给你幸福安定,会一生一世都爱你,也只有你。”眼睛酸涩,温蕊望着面前的钟初煦,他通身华贵,看她的眼神只有惊惶和不可置信,她一贯温柔的声音里透出绝望,“你不再是以前的阿煦了。”以前的夫君那么爱她,又怎么会舍得杀她呢?说好的一生一世,终归只剩她在可笑的独自坚守,一切过往,都成了破碎的梦。如今,梦该醒了。江楼月震惊着温蕊抢回身体的掌控,随之又开始震惊她竟然替钟初煦这个狗男人挡了一剑,震惊还没缓过劲来,突然又回味起方才被她忽视的一点。那个小个子大喊了一句什么?雇主小心?雇主!这震惊都快把江楼月给震懵了,早就知道钟初煦是个冷心冷情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去雇劫匪,且看劫匪那凶残的样子,分明是想杀了温蕊。这是什么绝世极品?在一起十年的妻子都能下去这般狠手。江楼月对他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从薄情到绝情。还不等她百感交集,温蕊竟然晕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江楼月清晰感知到这一剑对穿的剧痛,差点没痛到她翻着白眼抽过去。温蕊是妖,受这一剑死不了,可痛也是真痛,江楼月在心里默默流泪,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勇士你做,伤痛我背。真想给钟初煦也来这么一下,不,给他一下也太便宜他了,她想避开要害,多给他来几下。拿着大刀的黑虎早就被几人的一顿骚操作给弄傻眼了,他那小弟莽莽撞撞差点刺了雇主,好在莫名其妙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刺中了这次的目标人物,不管怎么说,任务是完成了,剩下的一半赏金也该讨要了,“大人,她看起来已经不行了,这荒郊野岭的,肯定没有活头,若觉着没有断气不放心,我大可再补上一刀,砍掉脑袋顺便再制造下完美现场,包您……”怔愣的钟初煦回过神来,猛然抬头高喝:“闭嘴!剩下的银子去碧安钱庄取,取完赶紧消失,滚!”黑虎掂了掂手里的大刀,咬咬牙还是为了银子忍气吞声,没跟钟初煦计较,挥了挥手,领着一帮人扬长而去。庄姨娘和锦棠扶住江楼月,满眼防备地望着钟初煦,庄姨娘更是握了把匕首,抖得不成样子,只坚定对着他,大有不让其靠近的意思。钟初煦瘫坐至地上,大脑空白一片。方才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极致恐惧下心跳如雷,似乎有什么沉睡已久,被忽视掉的东西正在慢慢苏醒。多年官场之路走来,少不了要沾染人命,他记不清手里死了多少人,但在此时却清晰想起来,少年的他连杀鸡都会有负罪感。江楼月阖住眼,用妖力修复伤口。探过呼吸和脉搏,阮姨娘和锦棠只当她是晕过去了,坐下来将人平缓放置在腿上,两人强忍住没哭,但也六神无主,难受间皆是心疼不已。所有人都说老爷和夫人伉俪情深,但她们只见到一个奋不顾身,另一个别说情深了,简直就是泯灭人性。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坐在地上的众人皆是一惊,以为劫匪去而复返,慌张去看,才发现是送走了阮姨娘和莫姨娘的马车,后面还跟着整个村的村民,皆扛着锄头和铁锹,杨三根跑得最快。原来两位姨娘见劫匪没有追上,急忙去先前用饭的村子求救,杨三根二话不说操起家伙就去了村长家下跪求救。一番折腾,一行人总算平平安安回了盛京,只不过入了城门,几位姨娘合计过后却是不敢带‘昏迷不醒’的江楼月回府。钟初煦始终没看躺在那儿的人一眼,面无表情说道:“真想赶尽杀绝,你们都不可能完好站在这里,夫人需得抓紧救治,莫要耽搁。”江楼月睁开眼时,大夫正提着箱子踏进来,身上的伤口已光洁如新,连疤都未曾留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施展幻术糊弄过去。翘腿枕着胳膊躺在榻上,试探着叫了叫温蕊,没有应答,也不知是中了一剑妖灵有损,还是情伤太深不愿面对。为了假装身受重伤,江楼月在榻上躺了小半月,期间李氏一次也没来探望过,只安排人送汤过来,钟初煦夜间在门外徘徊,却始终未踏进房,几位姨娘哭得抽抽搭搭,只恨不得蘑菇一样长在她塌边守着。当江楼月实在躺不住,想去院里溜达溜达时,温蕊主动说话了。“我要去见他。”江楼月对温蕊冲过去挡了一剑的事还心有余悸,生怕她要做出原谅钟初煦的傻事,忙不迭想用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看你长得美,又温柔,还经商有道,想要什么男人没有,非得吊死在一棵烂树上?再说了,你看他做的那些事,跟你把甜言蜜语说得跟真的似得,扭头又跟别的女人信誓旦旦说同样掏心窝子的话,一转身还能把自己的贴身婢女睡了再冷情掐死,就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管不问还要下药害了嫁祸于你,现在更绝,都雇劫匪杀你了,你若是再不清醒点,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更绝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