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美又强》TXT全集下载_4
作者:猫逢七      更新:2023-06-20 16:04      字数:9727
  她虽不会摇骰但是会听啊,妖在五感上比人族不知要强多少倍,若玩骰子,别说是猜大小了,她能清清楚楚听出来是几点,李宿想耍手段坑她,那不是小胳膊硬往上凑非要掰过大腿吗?江楼月根本就不在怕的,甚至还有点兴奋,那么多人沉迷此道,一定很有意思。换上男装,进了赌坊,江楼月发现内有乾坤,上上下下有好几层,骰子、四门方宝、牌九、斗鸡赛马等应有尽有,每层都是人声鼎沸,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一眼看过去,各个满面红光,赢了的欢呼,输了的咒骂,还有一大群看着热闹时不时喝彩欢呼的。庄姨娘缩在江楼月身后,局促不安:“此事都怪我,没明确好数目便贸然来赎人,害惨了您。”庄时遇耷拉着头,感激之余,更多的还是过意不去,人好心来帮他,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您是好人,这恩情我记下了,接下来还是我赌,不论输赢都应记在我账上。”相比较两人不容乐观的沉重,江楼月就轻松多了,只目光轻扫,看那些人是怎么玩的。李宿亲自陪在身边,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那小子谁啊,有坊主作陪,莫不是个赌技精湛的?”“坊主是要亲自开赌吗?多少年没见他露过手了,好歹也是盛京赌坊的三圣手之一,必然精彩。”“看着面生,应当不是赌技好,而是身份尊贵,坊主才作陪。”听着这些议论,江楼月去瞧李宿,三圣手之一?听起来还挺厉害的。李宿回了个笑脸:“您放心,绝对公平,玩什么您随意,想坐谁的庄,就坐谁的庄。”江楼月点头,坐谁的庄都无甚区别,抬手随意指向最近那桌:“就玩这个。”“骰子很简单,押大小便好。”李宿特意压低声音解释一句,同时隐晦地朝庄家比了个细微手势,“能不能抵消三千两,将人完整带走,全凭您的手气了,都说新手三把火,不难。”骰子入盅,庄家快速摇晃,骰子声声清脆,很快‘啪’,骰盅拍在了桌面上,围着的人纷纷下注。庄时遇急得不行,在一旁抢话:“刚上手当然不难,你们庄家不都是先给点甜头,好叫人陷进去欲罢不能吗?”说着又去劝江楼月,“账是我欠下的,我来赌。”“押大。”江楼月不欲多言,拿着从李宿那借来的三百两,尽数押了上去。三百两一甩手就扔了上去,引起一阵哗然。“这小子怕不是个新手,这般随意就抛出去了。”“又是个有钱的主,人家买个开心,输赢不在意。”“那我押小。”“开——”庄家一声轻喝,骰盅被打开,所有人都瞧过去。四、四、六,的确是大。只一局,赢了两千两,江楼月漫不经心收拢银票。李宿笑意加深:“我说新手三把火吧,你看,赢了,要不要继续来两把?”“来你爷爷……唔。”庄时遇又气又急,忙想拉住江楼月,却被李宿的人捂住嘴。庄姨娘慌得没了任何主张,暗恨自己连累了夫人。‘啪’,骰盅再次拍在桌上。周遭嘈杂哄乱,骰子飞速撞击的声音,在江楼月耳中清晰而缓慢:“继续,押大。”第10章 第一个情丝结又是一股脑将银票全都砸下去,引得周遭的人纷纷嘲笑。“赌庄就喜欢这种豪放傻气的。”“方才押大赢了一局全凭运气,他不会以为还能继续开大吧?”“我还是押小,这回一定能赢。”“开——”二、四、六,大。方才嘲笑的人纷纷叫嚷起来。“还真被这小子给蒙对了。”“怎么又是大。”“押对两局再正常不过了,他下局一定输,我等着看他押什么,我就对着押。”这一局,江楼月赢到了五千两。李宿轻抚掌:“很不错,欠账三千两,再加上我借给你的五百两,你还赢了一千五百两,现在大可见好就收,人我也立马完整无好的给放了。当然,若想继续玩两把,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少押一点,用赢的那一千五百两随便玩玩便好。”刚接触赌的人,都有好奇心,又尝到甜头,有赢的银子在手更是跃跃欲试,总会克制不住继续玩上几把,只要继续玩,那就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没有例外,李宿有信心,肥羊很快就会入套。江楼月轻笑:“当然继续,若就此收手,你岂不是白费功夫。”选择继续是意料之中,只是后半句话让李宿心头闪过一丝怪异,但很快又被压下,这里是盛京最大的赌坊,坐庄的都是通过了他考核的人,不只是赌技,还有对人心的把控,多少人深陷其中家财散尽、卖儿卖女都要赌,更何论一个宅院妇人,他不屑一顾。“继续,大。”“开——”“继续,小。”“开——”……随着一把把押注下来,江楼月面前堆满了银票珠宝,那些嘲笑她的人早已噤声,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江楼月还是那般豪放做派,赢了多少便押多少,很快庄家不得不安排人抬了银两送出来。李宿脸上的笑意不见了,这桌的庄家更是面如土色,不敢对上李宿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江楼月瞧着李宿:“拿给你的两万五千两,全都赢回来了。”李宿暗自咬牙,直恨不得将牙给咬碎,本以为是头肥羊才诱着她来赌,没想到竟小瞧了,有点本事:“我来同你赌上两局,如何?”“我已经玩够了。”江楼月并没有继续赌下去的打算。李宿却是不依不挠:“难得在盛京碰到新的个中高手,不对上两局,不只是我会遗憾,这些看客们也会颇感觉惋惜。”这桌已被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一听李宿要出手,个个都兴奋到喊起来。“坊主真要出手了!”“上次三圣手亲自坐庄,还是两年前,今日能得见,怎么都值了。”“这位公子看着面生,能在永乐庄赢这般多,厉害啊,不知是哪家公子。”“你就应了吧,若能赢了坊主,自是声名鹊起,想拉拢你的赌坊少不了给足好处。”江楼月瞧着越聚越多的人,明白想走是不可能了。原本她来永乐庄,是想将庄姨娘的父亲赎走,没想到李宿偏生拿赌场的规矩说事,不肯放人,主动伸脸过来,她打了。现在想着赢回输掉的已经足够,他却又将脸伸了过来,还逼着她非打不可。“好,我跟你赌。”江楼月倒要看看,若再赢了,这李宿还能有什么招。“第一局。”李宿端坐下来后,整个气质倏地变了,如一把宝刀出鞘,带着锋芒,那双眼更是锐利如鹰眼,抬手一拍桌面,骰盅飞空旋转,在下落前稳稳伸手一抓,手肘轻摆,骰盅更是上下翻飞,骰子在其内撞击出连绵声响。‘啪’!最后,骰盅定在桌面,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看得所有围观的人激动喝彩。“押小。”江楼月伸手一推,再次将全部银两推了过去。“这小子,每次押注都是全押,好魄力!”“这回坐庄的可是坊主,他怎还是这般淡定,连分毫犹豫都无。”“我押大,我信坊主的实力!”所有人都只顾着看两人对赌,连控制江时遇的打手也是,全都想挤到前面来看。江时遇趁机脱身,拉住女儿的手忏悔:“这下可如何是好,李宿亲自坐庄,这是铁了心要让夫人脱一层皮啊。”庄姨娘隔着拥挤人群,去瞧始终淡然且笃定的江楼月,慌张害怕的心渗透进一丝安定的力量:“我信夫人。”“开——”一、二、三,小。轰的一声,人群里爆发出震天喝彩高喊。“这小子赢了坊主!”“了不得,新的圣手诞生了!”“一直跟他对着押,我输到只剩这最后一锭银子,见都未见过的小子,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赢,这最后一把,我还是要对着他押!”李宿瞧着江楼月,少有的郑重:“最后一局。”骰盅再次凌空飞舞,就连骰子也飞进飞出,直看得人眼花缭乱。清脆的骰子声戛然而止,李宿落盅,看向江楼月。所有人都看着她,乌泱泱的人挤在一起,却安静到能听见紧张促狭的呼吸声。庄时遇和庄姨娘相互掐着对方的胳膊和手,紧张到将呼吸都放慢。“押小,全部。”方才一局赢得太大,赌坊的人尚还来不及将银子抬出来,江楼月便抬了手,径直放在桌面的‘小’字上。“开——”李宿瞧着江楼月,抬手去开骰盅,就在这个瞬间,他的小指微曲,一根比头发还细的银丝往骰盅内一扫。江楼月蹙眉,骰子的点数,变了。赌技有三绝,听骰、摇骰,还有拨骰,这个李宿很明显除了能听会摇,还是个拨骰高手。江楼月心头冷笑,既然非要玩这种小把戏,那就比比谁能玩过谁。按在‘小’上的手心里渗透出一缕妖力,瞬息而至,将点数拨回原来的不说,还死死稳固住,别说是那般细小的一根银丝,李宿就是拿把大刀来撬,都别想再撬动分毫。李宿的手抬至一半,骤然止住,面色猛变,额上更是沁出冷汗。骰盅半开不开,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正屏气凝神看热闹的众人憋不住了。“坊主开啊!”“在搞什么鬼,好歹也是三圣手之一,莫不是连开盅的勇气都没有?”“我看见有个五点,还有两个骰子看不清。”一声声越来越高亢的催促下,李宿的手开始抖,面如死灰地揭了骰盅。二、二、五,小。人群哗然,气氛陡然高涨。“太厉害了!”“居然赢了坊主,赢了三圣手之一!”“我输了,输光了,我为什么非要对着来,再给个机会,我一定跟着他押!”庄时遇憋了老大口气,在看清骰子的瞬间惊喜到双手狂舞,激动叫喊,唾沫横飞。庄姨娘捂着胸口,激动到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又赢了,坊主该好好清算一下,需要给我多少银子。”江楼月望着全身如抽空力气,瘫坐下去的李宿,提醒道。李宿抬眼望过来,灰败的神色却是陡然有了生机,目光越过江楼月,望向后方。江楼月也听到了身后的骚动,回头去看,便见两排打手开路,清出一条空道,一位银白色华袍的男子通身贵气,稳步走来。那男子姿容秀仪,如琳琅珠玉,只不过眼藏寒光,在矜贵气质的加持下,显出几分不可亲来。妖族五感灵敏,一眼扫过去看的不仅是外貌,诸多人族不可察的,比如气味、心跳、体温等,看的是整个生命体,江楼月轻易就辨认出,来的这位同她一样,是女扮男装。人群里有识得此人的,惊喜喊出声来。“是三圣手中排行第一的月华公子。”“今天是什么日子,能亲见两位圣手!”“这小子赢了坊主,但恐怕要输在月华公子手里了。”“银子输光了,好在还有传家玉,机会来了,这次……我继续对着押,一定能赢!”江楼月打量月华公子的同时,也注意着李宿那边,发现他对月华公子极为恭敬。庄时遇的心情可谓大起大落,这会挤到江楼月身边,又丧气起来:“这永乐庄,听说就是月华公子的,他都亲自来了,想必绝不会放你走。”月华公子走到江楼月面前,微微扬起下巴:“开大开小没什么意思,既然都是高手,那就玩点厉害的,猜骰子点数,如何?”能开盛京城里最大的赌庄,身份必然尊贵,江楼月瞧着她倨傲的模样,轻笑:“赢了一个又来一个,怎么,你们永乐庄的银子莫非只进不出,赢了就得继续奉陪?”“公子说笑,我不过是见到高手,有了切磋的兴致,不论你赢多少,永乐庄一分都不会少。”月华公子这般说,嘴角却是带着自信的笑,论赌技,她从未输过任何人。“跟你赌可以,但你要承诺,赢了不会再有下一个跳出来,你们永乐庄也不能用卑劣手段把银子抢回去。”江楼月说完又强调一遍,“你发誓。”月华公子精致的眉眼间有丝不耐,从未有人敢这般同她讲话。“否则,我拒绝继续赌下去。”江楼月追上一句。“好,我发誓。”月华公子妥协。月华公子亲自坐庄,永乐庄上下几层的人得了消息,尽数涌了过来。第11章 第一个情丝结“两局,猜三颗骰子的总点数。”月华公子说完缓缓抬起骰盅,赌场里瞬息安静下来,一个个目露激动,眼都舍不得眨一下。月华公子十指修长,葱白如玉,骰盅在指尖飞跃,骰子的声音清脆悦耳,整个动作看起来比李宿更具美感,如同舞蹈。‘啪’!骰盅扣在桌面的瞬间,屏气凝神的众人又将目光投向江楼月。“一点。”江楼月把面前的银票尽数推过去,将每把全押贯彻到底。轰地一声,热议迸发。“他怎么猜一点?三颗骰子的总点数再怎么也不会是一点啊。”“又是全押!”“这小子不简单,对上圣手排行第一的月华公子也如此淡定。”“最后这块传家玉都押出去了,我还要对着押,这次赌月华公子赢,一定能翻盘!”月华公子深深看了江楼月一眼:“开——”只见三颗骰子叠在一起,最上面那颗点数是一。庄时遇在听到江楼月说一点时,都快哭出来了,急得胡子都揪掉几根,骰盅一开,弯下去的嘴角又倏地扬起,一边笑一边拍着胸口:“太刺激了,心脏都要被搞停了。”庄姨娘看着江楼月,眼里都是光:“夫人……”“赢了?居然赢了!”“还真是一点!”“这小子到底谁啊,一路高歌猛进,连月华公子坐庄都压不住他。”“没了,都没了,连传家宝都输进去了,如果再给个机会,这次……我一定能抓住,跟着他押!”“兄台,看你怪可怜的,我借你十两,拿去翻盘吧。”月华公子盯了江楼月良久,陡然纵身一跃,抬脚踢踏,骰盅旋转着冲天而起。所有人仰着头,望着在空中摇骰的月华公子,如望着仙人。轻功倒是不错,就是花里胡哨的,江楼月抱臂看着,耳识轻松辨别着骰子声音,骤然一声轻微、略有不同的声响让她打起精神来。‘啪’!月华公子飞身而下,骰盅稳稳扣在桌面。“十九点,全押。”江楼月依旧从容,声音坚定。这次的叫喊声更大了,几乎要冲破赌坊。“我听到了什么,十九点?!”“这是故意给月华公子放水?三颗骰子最大点数十八,哪里来的十九点?”“我也想跟着你押啊,可是这,这也太离谱了,还是将对着押贯彻到底吧!”庄时遇大喜大悲,这回不知该作何表情了:“这点数猜的,也太任性了。”庄姨娘却已是无脑信服江楼月,目光盈盈:“夫人一定会赢的。”月华公子神色几经变幻,盯着江楼月,眼里隐有狠意闪过:“开——”六、六、六、一,十九点。只见两颗完整的骰子六点朝上,还有一颗一分为二,分别是六点和一点。“这……这!”庄时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想给江楼月跪了。“真是十九点,这样都能猜准?”“这小子,竟然真赢了月华公子!”“接连赢了两位圣手,实力不可小觑啊。”“又又又输了,此刻我就是非常后悔,如果再……”“你他娘还再什么再,还钱!”在赌庄里,众人早就看惯了大起大落,有人一夜暴富,有人一夜潦倒,但如眼下这般,输到整个赌庄愁云惨淡的,还是头一遭。“可以清算赌庄应该拿给我多少银子了。”江楼月没想到赶来赎人,给出去的收回来不说,还一下子赚了——应该有很多吧,毕竟每局她都是全押。庄时遇已经开始低头掰着手指,嘴里嘀嘀咕咕算起帐来。输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月华公子傲气受挫,吩咐完账房,一甩袖子扭身就走。看热闹的还都意犹未尽,围着江楼月可谓狂热。账房清算完,共七百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听得在场所有人倒吸冷气。赌庄后堂,月华公子一巴掌扇到李宿脸上,随即又补上一脚:“这小子是你带去赌的?七百万两于我都是伤筋动骨,你就是拿命都赔不起!”李宿垂下头,跪着趴伏下去,轻轻捧住月华公子的脚,以脸贴靠:“郡主,我愿一辈子为您做牛做马,为永乐庄殚精竭虑。”倾云郡主抬脚踩在李宿脸上:“做牛做马你不配,你只配当条狗,他是哪家公子?”让她生气的,不仅是赢走她大笔银子,让她体会到输的滋味,更可气的是逼着她承诺,还让她发誓,眼睁睁看着人走却不能将银子劫回,那口怒气硬生生憋在胸口,叫她难以下咽。李宿拼命转动眼睛去看倾云郡主:“不是小子,是位夫人,首辅府的夫人。”“首辅夫人?”倾云郡主眼里阴云翻涌,“是她。”江楼月满载而归,心情大好。庄姨娘跪坐在跟前,不再垂着头,目光始终追随在江楼月身上:“夫人,此次的恩情我和父亲都记在心里,日后只要是夫人吩咐的事,绝无推诿。”庄时遇随着来府中拜访,忙接过话:“往后我不会再赌,输掉的那两万八千两银子,哪怕穷极一生,我也会慢慢偿还。”江楼月不大信的瞥了一眼:“我听过一种说法,一日为赌徒,终生为赌徒,你往后真能不赌?”庄时遇笑了笑:“不赌了,这次输了这般多,秋儿都愿意来救我,搁在别人身上,就是亲女儿也不一定能做到,往后我不能继续犯浑了。”江楼月听出点意思来:“你们不是?”庄姨娘点了点头:“我是父亲在路边捡到的,冬日里饿的奄奄一息,这份恩情,自然比我的至亲更重。”庄时遇叹口气:“我没什么本事,养活自己都难,秋儿跟着我不知吃了多少苦,让她嫁好点,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从阮姨娘和莫姨娘口中听来,庄时遇滥赌成性,一心想攀高门卖女儿,怎么听都不是好人,江楼月不由问道:“听说你拆散了她青梅竹马的恋人?”“那兔崽子!”庄时遇情绪骤然激动,“狗屁的青梅竹马,他那是痴缠,得不到秋儿就胡乱造谣。”看来口口相传,并不可信。江楼月对庄时遇所说的不再赌,有了点信心:“银子不用偿还,她是我府上的姨娘,帮她是应当,更何况今日我未有损失,反而大赚一笔。”晚间用饭时,江楼月将几位姨娘一并叫了过来,每人都给足了赏赐。阮姨娘欢欣不已:“夫人向来大方,可今日是最最最大方,莫不是有什么喜事?”庄姨娘对赌庄的事守口如瓶,没有说话,只作出平日的样子,将头微垂。莫姨娘目光一扫,发现庄姨娘虽垂着头,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但在夫人说话或动作时,总微偏着头悄然注视。难道庄姨娘和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阮姨娘同江楼月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夫人,近日我格外关注着老爷和云月,一有功夫就往老爷那儿跑,方才我还伺候在书房里,贴身护卫进来附耳通报了什么,老爷整个人就容光焕发一般,看起来似极为高兴。”莫姨娘瞧着阮姨娘面上邀功要夸赞的喜意,不甘示弱:“老爷那边我也一直盯着,来夫人这儿时,我还吩咐了身边的丫头继续留心。”江楼月颇感欣慰:“你们这般上心,我很高兴,但总归也是有孕的人,身子难受,该多歇着些。”庄姨娘忙不迭在旁接话:“老爷那里,可以交由我来。”“你是怎么回事?”阮姨娘狐疑,本来有个莫姨娘跟她抢功就已经很苦恼了,怎么连一向闷声不吭的庄姨娘也要来掺上一脚。庄姨娘还是不大敢与人直视,微红着脸,有股子倔强:“只要是夫人的事,我什么都愿意做。”阮姨娘忙去拽江楼月的袖子,嘤嘤撒起娇来:“夫人,您快说说,我还是您身边最受宠的姨娘吗?”三道热切目光的注视下,江楼月嘴里那块肉是吃不下去了,放下筷箸,有些迷惑,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不是应该围在钟初煦身边上演吗?翌日,江楼月正和几位姨娘坐在一起闲话,有消息慌慌张张的递了过来。云月死了。外出办事,遇上歹人,被掐死了。江楼月瞧着跪在她面前,一脸哀戚的丫鬟,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那丫鬟更是要哭出来:“奴婢和云月关系亲近,都是住在一个屋里的,昨日她一宿没回,在今日奴婢更是见到她的东西被清理掉,这才觉出不对劲来,给了点碎银问起,清理的那人告诉我的。”说着急急磕了几个头,“奴婢知道,钟府的下人多如牛毛,死了不值一提,安葬了给家人补贴点银子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云月既是被歹人所害,还希望夫人能够做主,一定要出面报官,抓住那歹人啊。”听到云月死了,江楼月心里就咯噔一下,而让她不大舒服的地方,就是死了个丫鬟,竟然没有人给她这个当家主母通报。“云月是老爷的贴身婢女,出面报官之事,老爷必然会做,你为何要向夫人求助?”阮姨娘提出质疑。那丫鬟仰起头,哀求地望着江楼月:“老爷不在府中,而且……而且我听清理云月物件的那人说,老爷并不想在此事上费神,已经吩咐了直接下葬。夫人,府中都知您最为宽容和善,奴婢斗胆求求您,求您给老爷说说,出面报官,求求您了。”说完又是一阵猛磕头。“行了,起来吧,此事我会同老爷说。”江楼月对钟初煦更不待见了,云月是他的贴身婢女,不说伺候多年的情分,就是两人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云月死了,他都应当尽心尽力处理才是,没想到压根就懒得管。还真是冷心冷情。作者有话要说:江楼月:既然要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了,我全押。事后非常后悔且不愿透露姓名的赌徒甲:如果再……第12章 第一个情丝结那丫鬟千恩万谢,哭哭啼啼地走了。莫姨娘朝不远处恭敬候着的婢女招了招手:“昨日我从老爷那儿走后,叮嘱你继续留心,可有什么发现?”“回姨娘的话,老爷之后在书房里,云月也一直侯在门外等候差遣,只不过。”婢女温顺地垂首答话,迟疑着将话锋一转,“老爷昨日夜深后出了府。”江楼月瞧过去:“出府?”阮姨娘追问:“你如何知晓?”婢女毕恭毕敬:“奴婢和云月虽不住在一个房间,但伺候主子们的一等丫头,都住在一个院里,云月就在奴婢隔壁,昨晚伺候完姨娘,奴婢留心着去瞧了一眼,见她未归,想着姨娘的吩咐,便想去看看,正巧见着老爷行色匆匆,奴婢远远跟着,瞧见是从侧门出府的。”阮姨娘昨日还说起钟初煦得了什么消息,整个人容光焕发一般高兴,没想到当夜便出府去了。江楼月扼腕叹息,这明显是幽会去了呀,她昨晚为何要歇得那般早,一时放松盯梢,生生错过了抓奸的机会,暗恼之际,又想到点什么,问道:“老爷昨夜出府,云月有随在身边吗?”婢女点了点头:“是随在一起的。”几位姨娘面面相觑。“敢情云月是跟着老爷一块出去,不慎被歹人所害,那老爷更应当报官才是啊。”“若说是劫财,那也是劫老爷呀,怎就把云月给掐死了。”“兴许是云月护主,才会遇害吧,而老爷觉着被劫丢人,这才不想报官?”江楼月听着几位姨娘的猜测,觉着还是当事人最了解真相,心里已有打算。问清楚云月出事的地点,江楼月悄然出了府。那是城西的一处僻静街道,江楼月并不熟悉,全凭温蕊的指引才找到地方。道路两侧是广阔庄穆的府门高墙,笔直的树木葱茏林立,行人稀少,只偶有华丽的马车行过。“你非要寻过来,是做什么?”温蕊轻声问询。云月的尸体已被吩咐着下葬,她家中尚有父母,还有两个弟弟,并未去府中闹事,想必抚慰的银钱是给足了。一座深府高门里,婢女丢了性命,就如牲畜般毫无涟漪,死了也就死了。“我想知晓,云月到底是如何死的。”江楼月望着道路两侧的高木,墨绿色妖灵震动,所有的树木开始无风自动,树叶哗啦啦作响。瞧着身旁的妖灵绿光涌动,温蕊惊疑不定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尸体早就被抬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要如何知晓?”“谁说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有两排笔直高大的树木,它们能告诉我。”江楼月闭上眼,似正在感受什么,“人是死在这里的,它们自然亲见了整个过程。”“可这就是普通的树啊,并未修炼成精,五感未开,能看到什么,且又要如何告诉我们。”“我有办法。”温蕊还欲问,骤然发现眼前多了画面。黑夜深沉,空中的弯月朦朦胧胧,几道人影在悬挂的暖黄色灯笼下,缓缓出现。“你一直等着一句准话,如今本郡主给了,该如何做,你应当清楚。”说话的女子在枝叶暗影里显出身形,通身华贵精致,长相极美,目光很淡,是漫不经心的傲慢。一只手搭在女子腰间,陡然用力搂住,使其紧靠在胸膛,耳鬓厮磨下显出那张脸来,正是钟初煦。“得了你递来的消息,我便欢喜不已,只是需要点时间。”女子抬手,捧着钟初煦的脸,主动迎了过去,分开时,有银丝在两人唇间拉扯:“别让我等太久,也别让我失望。”“我何时让你失望过?”两人再次抱着啃在一起,旁若无人。不远处候着的一帮护卫丫鬟里,云月也在,皆垂头望着地面。温蕊望着抱在一起陷入忘我的两个人,白色妖灵猛然颤动,江楼月感受到无尽酸涩在四肢百骸间蔓延。她现在还想不到安慰,因为在望见女子那张脸时,就已经惊住了。那张脸她见过,是在永乐庄里,最后行出来坐庄的月华公子。两人再分开时,钟初煦牵住女子的手,亲吻其手背:“想到日后能每夜抱着你入睡,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女子抬指轻轻摩挲他的下唇,挑眉的模样带着几分难言的桀骜:“一个月,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休妻。”“倾云,一个月的时间太紧,我身处首辅高位,她又有些名头,若没个错处便休妻,我必要背上骂名,那些不对付的言官参我几本,在圣上那里我更是难有交代。”倾云郡主骤然收回手,冷哼一声:“你以前总说我不给你准话,如今我给了,你又要犹犹豫豫,莫不是还爱着你那个妻子?既如此,我们就此结束。”“我的好祖宗。”钟初煦忙又一把抱住女子,紧紧揉进怀里,“这两年我如何待你,你还不知吗?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我犹豫,并非只是考虑我的名声,还有你的,多给我点时间,会让你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