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美又强》TXT全集下载_2
作者:猫逢七      更新:2023-06-20 16:04      字数:9786
  接下来匆匆吃完收场,钟初煦只道日后再补偿夫人,抬眼看了阮姨娘一眼,率先起身离席。阮姨娘忙站起身,正要随去,却被江楼月叫住。江楼月的心思,阮姨娘摸不准,但也不怕了,夫人亲口说的绝不会阻拦使坏,真要刁难,那不就是打自个儿的脸吗?除了阮姨娘,另两位也被江楼月留下来。“勿要紧张,只是见你们穿戴素了些,生得这般好看的脸蛋,总该配上更好的衣衫和首饰才是。”锦棠早就得了吩咐,此时领着抬了箱子的小厮过来,三个箱子一打开,里面尽是华丽衣衫和珠宝首饰。阮姨娘的目光一下子就亮堂起来,忍不住红唇微张,她进这首辅高门,所为的可不就是这些吗?“这些……夫人是要送给我们?”莫姨娘和阮姨娘所图不同,但也免不了惊讶。大家都知夫人才是府里最大的财神爷,但夫人再有钱,那也是夫人的,能大度着不刁难就不错了,如这般大方给妾室送东西的,还真是头遭见,连始终垂着头的庄姨娘都诧异望过来。江楼月点头:“对,你们一人一箱,只要能把老爷留在你们院里,往后还有更多赏赐。”阮姨娘现在看江楼月,那是半分争斗的心思都没了,看她如看金大腿,这手笔简直甩开老爷一大截,抱老爷大腿怎及得上抱夫人的?忙不迭将帕子一甩,娇笑起来:“夫人放心,阮娘定当听从您的安排。”莫姨娘听到这话,微妙地瞧了阮姨娘一眼,朝江楼月施礼:“谢夫人赏赐,尽心尽力服侍好老爷,本就是应当做的。”庄姨娘垂着眼,看不出情绪,只声音里透出分真诚:“多谢夫人。”目送着几位姨娘离开,江楼月又安排锦棠给阮姨娘再单独送去一箱。想揭露钟初煦的真面目,总得给他些诱惑,若是长久住在姨娘院里,顾不上继续哄骗,江楼月再偶尔去扒个窗户,看几次卿卿我我的恩爱场面,温蕊总能信上她两分。接下来一个月,阮姨娘今个跳个舞,明日就穿上薄纱衣,花样是层出不穷。莫姨娘则是炖汤送夜宵,时不时还伴在书房,替钟初煦研墨捶肩,再让钟初煦握住她的手,一起写字。还有庄姨娘,虽最不主动,但自见过,钟初煦心里便总会想起她微垂着头,露出修长脖颈的模样来,自然要好好疼爱一番。钟初煦不做老爷气派,同几位姨娘相处时都颇为体贴,哪里看得出他曾说的那句,妾室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分明比和温蕊相处时还要亲近热乎。江楼月扒窗户扒的不亦乐乎,每次都痛骂着疯狂吐槽,她就差抠着眼睛,让温蕊好好看看,看个清楚。但温蕊已经接受了钟初煦和妾室圆房这件事,也依然相信钟初煦心里最重要的那块地方,是留给她的。江楼月气到一筹莫展,正犯着难,阮姨娘就给她递来消息。一箱箱珍宝送过去,阮姨娘是彻底死心塌地要抱夫人的大腿,又观察一段时日后亲自过来通报。“夫人,老爷府外必然有人。”府外有人?江楼月乍然一听,又喜又气,好你个钟初煦,府里有三位绝色姨娘竟然不满足,狗爪子还要伸到府外去,也恰好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正愁没法子呢。第4章 第一个情丝结阮姨娘是商户出身,入府前和钟初煦未有接触,入府后也无甚相处机会,如今同塌而眠想得更多的还是有个孩子,将来好有依靠,论喜欢,尚还谈不上。这段日子,钟初煦赏赐都是一件两件挤着来,实在小家子气,同夫人的阔绰形成鲜明对比。她原以为钟初煦本就这般,直至偶然发现他暗自吩咐贴身护卫送出去几箱珍宝,才明白过来,哪有什么小不小气的,不过是看送给谁。有了这层发现,阮姨娘格外留心,每次钟初煦在她那儿歇下都主动帮忙宽衣,其中有两次发现端倪。一次是衣衫上留有女子特有的香脂味,阮姨娘爱财,许多绝好的东西虽买不起,但也颇有了解,那香脂味极为特别,她一闻便闻出是聆箐阁最为珍贵,只向皇室特供的梵离香。另一次,是从衣襟里掉出一只朱色琉璃耳坠,钟初煦动作比她还快,抢过去后细致收好。阮姨娘后来假借聊天,问起莫姨娘和庄姨娘,都说没有丢过耳坠。“夫人近日丢过耳坠么?”江楼月屏气凝神,一路听下来,愁闷消散,赞许地瞧着阮姨娘:“没丢过,你做得很好,可还有旁的发现?”阮姨娘得了夸赞,面颊染上点点桃花,忙接着说:“有,就在昨日晚间,我已替老爷宽了衣,他的贴身婢女云月进来通报,也不知说了什么,只隐约听见头痛二字,老爷便立即穿上衣衫走了,直至后半夜才回。”“回来还赏了我几样东西,叫我不要胡乱与人多言。”阮姨娘说着,一双眼如秋水照影般望过来,“这些同夫人说起,还请莫要同老爷提及。”江楼月见阮姨娘娇媚又温顺,点点头:“放心,我不会说的,你也值得奖赏,近日我收到些不错的玉器,一会送去你院里。”阮姨娘忙施了一礼,欢喜道:“多谢夫人,再有消息,阮娘都给您递来。”哪家的主母能有夫人这般大气?让她们这些妾室侍奉老爷不说,赏赐还多,这般一想,阮姨娘开始鸣不平了,这样好的夫人,老爷竟还要去外面偷腥。再想想以前对老爷的印象,仪表堂堂温文尔雅,最主要深爱着发妻,不知是多少女子羡慕不已的好夫君人选。可惜,有些东西就不能走近了瞧,远瞧着美好,近了才知不过是镜花水月。“钟初煦外面有人,你没什么想说的?”江楼月打发了阮姨娘,靠近到白色妖灵跟前,轻声问道。柔和的光晕晃动,温蕊的声音平静无波:“不过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不能佐证什么,我信他。”“我会把外面那个人揪出来,让你亲见。”江楼月打定主意要盯牢钟初煦,最好找到实证。过两日便是新岁,朝廷事务已闲散下来,钟初煦待在府内,似情绪极佳,叫上江楼月和几位姨娘一起去观梅院里烹茶作画。大雪刚过,府内错落的宅院屋顶莹白一片,映着冬日暖光,并不觉寒冷。石子铺就的甬路已清理干净积雪,蜿蜒向前。江楼月穿了件月白色鹤氅,行在钟初煦身侧,几位姨娘跟在后头。随着馥郁香气钻入鼻腔,视线里映入大簇大簇开得正盛的梅花,艳红似火,在枝丫间还落着积雪,红白相间,煞是好看。有小厮搬来条桌,摆上笔墨纸砚,莫姨娘自然而然地站在钟初煦身旁,帮他研墨。钟初煦提了笔,朝江楼月笑道:“今日,我要为夫人画一副美人观梅图。”另一张条桌摆下,丫鬟们布上茶具糕点,江楼月坐过去,只敷衍着应了一声。又是这番冷淡态度,钟初煦面上的笑容不减,甚至带着几分讨好意味。这一个月,他在几位姨娘院里乐不思蜀,前面还快活似神仙,到后面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且几位姨娘虽勾得他心痒难耐,但论起伺候这方面,没有任何人能比温蕊更细致贴心,叫他最为舒适。这般想起,他才惊觉已冷落妻子良久,趁着近日空闲,忙主动亲近示好,可妻子的反应都颇为平淡。钟初煦也明白,闹别扭,不正说明是在意他么?只要加倍哄回去,让她把心里的怨气撒出来,自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回那个温顺贤淑的好妻子。今日观梅作画,也是钟初煦有意为之,提了笔,瞧着妻子的侧颜,却迟迟未曾落下去。温蕊相貌出众,只不过相识十年,再美的人,看久也会厌倦。钟初煦已记不起有多久,没细看妻子这张脸了,眼下这一看才惊觉,岁月竟不曾在她面上留下任何风霜印记。若非有主母的气度撑着,她看起来,和十年前没什么两样,比几位姨娘还要年轻。笔尖的墨汁落至纸上,晕染成团,莫姨娘瞧见钟初煦看呆的模样,眉心微皱,轻轻覆在钟初煦手背上:“老爷,给夫人画完丹青,能否也给莫娘画上一张?”钟初煦撤掉弄脏的宣纸,另铺上一张,他眼下的心思只有如何哄好妻子:“你先去夫人身边伺候着。”莫姨娘袖中的手指捏紧,仍笑着应答:“是,老爷。”江楼月在看丫鬟炙烤茶饼,按捺住新奇,面上故作淡然。莫姨娘行过来时,阮姨娘正站起身:“夫人,品茶怎能没有声乐,我会点琴艺,献丑了。”说完袅袅婷婷行进亭内,琴音起,清越婉转,倒不像她说的只会一点。莫姨娘目光停留片刻,行过礼后坐至江楼月身侧,露出恰到好处的笑:“老爷的丹青我见过,极为传神,定能将夫人的风貌栩栩如生展现出来。”前些日子在书房陪伴,钟初煦也给她画过一副,莫姨娘恭顺说完,微侧着头留意江楼月的神色,等着被问起。茶香四溢,江楼月接过杯盏,随口接话:“你若喜欢,一会他画好,我送给你。”莫姨娘笑容一滞,夫人不是该敏锐地问起是如何知晓老爷的丹青不错吗?这毫不在意的答话让她一时接不上来,将手轻放在小腹,暗自思量。江楼月喝下两盏茶,钟初煦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刚画好的丹青:“夫人容姿,我尚画不出万分之一的美貌。”江楼月接过,画上她侧着身,神色慵懒,手捧茶盏,茶水的热气蒸腾起缭绕白雾,她的眸光透过眼前的朦胧,瞧向不远处血红的梅。“接下来几日,我会多陪在夫人身边。”钟初煦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抿上一口,“新岁在即,不愉快的,我们也该一起解决了。”江楼月瞧着钟初煦眼底微微的青黑,知一个多月的辛苦耕耘,他身体虚了,想靠几个姨娘继续缠着他,效用不大,索性干脆着点了点头:“好。”听到好字,钟初煦笑起来,只要不再冷淡抗拒,接下来会容易很多。从观梅院出来,江楼月将画递给莫姨娘:“先前你提起很是喜欢老爷的画,送给你。”画是画得不错,不过江楼月厌钟初煦厌得牙痒痒,当着他面只能开心收下,但一转头直恨不得踩上几脚扔掉才好,既然莫姨娘喜欢,送给美人也不错,还能手留余香。莫姨娘接过画,垂着头眸光微动,暗自将牙一咬,算好角度猛地身体一晃,踉跄着欲要跪摔在地,刚蹲了身还不及佯装痛呼,就已被稳稳扶住,偏头去看,夫人的手臂牢牢嵌着她,竟极为有力,让她动弹不得。“小心。”江楼月看得分明,莫姨娘这是在装摔啊,要闹哪出?莫姨娘心头懊恼,被扶着站起,只能行礼作出感激模样:“多谢夫人,路有薄冰,您也小心些。”手不自觉在袖里握紧,她昨日身体不适,有所猜想下偷偷请了相熟的大夫,证实她的确怀有身孕。这是钟家第一个孩子,不难想象老爷和老夫人的重视欢喜,但她却高兴不起来,也谁都没敢说。阮姨娘那个蠢货巴结夫人,却没想过一个问题,夫人膝下无子,她们这些姨娘诞下子嗣,必然是要养在主母身边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舍得给别人教养?她辗转反侧想了一宿,决定铤而走险,有身孕的消息要让老爷和老夫人知道,但得知道的有价值。恰逢今日观梅品茶,老爷夫人都在,她原想着让夫人吃醋发怒,骂她也好,罚她也好,她都能借机装晕。醒后再哭诉有身孕之事告知过夫人,却仍被粗鲁对待,不说让老爷和老夫人信她,只要埋下夫人不待见妾室子嗣的引子,她就能想出更多法子让孩子出生后养在自己身边。江楼月不知莫姨娘心里想的那些弯弯绕绕,看出她假意摔倒也不甚在意,只伸了手紧紧钳住她的胳膊,将人好生护送回院里。出来时,絮絮飞雪飘落,锦棠赶忙撑开伞:“夫人,老爷已经在房里等着您了。”江楼月勾唇轻笑,既然避是避不过去了,干脆就直面吧,你可别后悔。第5章 第一个情丝结钟初煦见到江楼月,主动迎过来:“雪又下起来了,夫人冷不冷?”说着伸出手,“我来给夫人暖暖。”伸手一握,却没握到江楼月的手,摸着两截空袖管,钟初煦怔住:“夫……夫人?”“的确是冷,冷到我走到半道就将手缩在身前了。”锦棠给江楼月解下鹤氅,钟初煦就见她身前鼓囊囊一团,能看出是抱在一起的双臂。钟初煦:……气氛一时僵住,钟初煦讪笑两声,话题一转:“夫人的丹青画呢,我让人装轴好挂在卧房里。”江楼月眉眼微弯,声音轻柔:“莫姨娘爱极了夫君的丹青画,我便送给她了,你不会介意吧?”面前的人一笑,似冰雪消融,繁花盛开,钟初煦晃神间心头一喜,能给他笑脸,那哄好也就不远了:“无碍,我为夫人再画便是。”卧房里,江楼月吩咐锦棠端来一蛊补汤:“夫君这段时日辛苦了,这是特意给你炖的汤。”钟初煦更是悄然松口气,妻子的态度果然缓和许多,只要再加把劲,想必不出两日,就能让她彻底消了气:“夫人以前私下里都会服侍着喂汤,这段日子我想念得紧,只要是夫人喂给我的,即便是苦药,我也觉得甜。”江楼月被恶心到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脸上的笑意加深:“好,我来喂给夫君。”温蕊在睡前都会给钟初煦亲自喂汤和泡脚,伺候得妥妥帖帖,江楼月自要延续两分‘精髓’。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汤羹,贴心地吹了吹,递送过去:“为了给夫君补补精气,我特意加了……”“噗!”汤刚喂到嘴里,钟初煦尚来不及回个深情笑脸,就一口喷了出来,“苦……呕。”整张脸郁结在一起,话都说不清楚地干呕起来。“夫君不是说,即便是苦药,也觉得甜吗?”江楼月瞧着钟初煦喷到自己衣襟和桌上的汤水,声音放得更轻,“我来给夫君擦擦。”抬了手似慌乱着不经意地碰翻桌边的汤蛊,好巧不巧,热汤直接洒到钟初煦两腿之间。钟初煦苦到五官都挤作一团,正闭着的眼又豁然睁大,被烫到跳起来:“嘶。”他弓着腰,神色无法言喻。江楼月捂嘴轻呼:“夫君,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钟初煦抖着衣衫,强忍痛苦提高声音:“锦棠,云月!”门外毫无应答。钟初煦瞧过来,苦和痛让他的儒雅崩裂,微显狰狞:“她们人呢,需要使唤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有,莫不是想吃板子?”云月是钟初煦的贴身婢女,江楼月早就吩咐过锦棠,找由头将人支走。“叫丫鬟做什么,伺候夫君,有我便够了,先给您换下脏衣服吧。”某处太过灼痛,钟初煦也等不下去,慌着想要解开衣衫,江楼月忙走过去帮忙。“待换下衣衫,我再给夫君端盆凉水来,啊!”江楼月正说着,脚一崴,一声轻呼。钟初煦想要躲开,江楼月摔倒间手臂乱舞,好巧不巧一肘撞到正灼痛的某处。随着一声抑不住的沉痛闷哼,钟初煦的脸霎时惨白,整个人弯下腰去,夹腿捂住,颤着唇,痛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江楼月摔在钟初煦脚边,‘慌张’着站起身,刚要直起,偏巧一头撞到弯着腰的钟初煦脸上。结结实实一撞,两行鼻血刷地淌下,钟初煦两眼一翻,直接倒头晕了过去。江楼月拍拍装摔蹭到裙角的灰,瞧着躺在地上满面血污,一动不动的钟初煦,嫌弃地跨过去,朝门外叫道:“锦棠。”锦棠应声推门,看到地上的钟初煦,惊讶捂住嘴。她心里向着夫人,对老爷多有不满,但这也……太惨了吧。“别看了,给他换身衣裳,脸上的血迹也擦擦,抬到外间的榻上去。”锦棠手脚麻利,一边应声一边忙活起来。江楼月懒得再看一眼,经此一遭,钟初煦应该能老实一段日子,若不然,再让他尝尝不同以往的泡脚滋味。钟初煦醒的时候,天刚亮,模糊看到有人影在跟前,倏地睁大眼,便见江楼月满脸温柔地望着他。“夫君,你可算醒了,昨日都怪我,分榻月余,一时激动,反而没能做好,接下来我必当好好伺候夫君,弥补昨日过错。”某处的痛虽不在了,但记忆深刻,钟初煦下意识身体一抖,忙不迭起身:“夫人无心之失,怎能言错,只不过昨日我收到消息,有些事尚未处理妥当,庆完新岁便需着手,忙完后再来陪伴夫人吧。”江楼月绞着帕子:“夫君事务繁忙,可需我再熬些补汤送去?”一提到补汤,钟初煦就想到那令人作呕的苦味,嘴角抽了抽:“论辛苦,夫人不遑多让,炖汤这种事还是交由下人来,别累着自己。”瞧着匆匆离去的钟初煦,江楼月觉得好笑,这样就受不住了?温蕊果然还是太温柔了啊。府里上上下下为了迎新岁已热火朝天忙成一片,挂灯笼、贴门神、大扫除。江楼月听阿叔讲过,新岁是最热闹的节日,城里会有各种各样新奇好玩的。自然,也有一年里最丰盛的晚宴,许多平日里没有的,也全都有。庆新岁,一大家子尽数坐在一起,江楼月特意留空了肚子,说过几句话后见李氏动了筷子,便也不再忍耐美食的诱惑,专心致志地愉悦味蕾。李氏的目光时不时投到江楼月身上,隐有不满。自上次被威胁,她憋了气,忍住没再找茬,但这些日子送去她那的东西,与以往相比还是少了许多。宴席之前,她隐晦提及此事,江楼月也只是规矩答话,并未给任何回应,这叫她如何不气?“身为当家主母,自己就要先立起规矩来,孝敬长辈,伺候好夫君,你怎的反而越做越倒回去了?”江楼月正咬了口岁糕,闻言放下筷箸,抬头瞧过去:“不知母亲何意?”阮姨娘忙给李氏斟了杯椒柏酒,笑道:“正旦辟恶酒,新年长命杯,该母亲喝一杯了,新岁这般喜庆的日子,切勿置气,和……”砰!李氏一拍桌面,怒瞪阮姨娘:“我同她说话,你一个姨娘抢什么言?一个两个都这般没规矩,我看你这主母当得失职!”“母亲。”钟初煦头疼起来,李氏向来是个嘴碎的,总爱对妻子找茬挑刺,他每次都选择避开,但今日是新岁,一家人应当团团圆圆坐在一起,他也不好离席,只能和稀泥,“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江楼月看了眼垂下头缩起肩膀的阮姨娘,再看李氏时,目光冷了几分,并不欲同她起无用的争执。李氏找茬的缘由,她很清楚。温蕊经商有道,一直补贴着府中上下,出于孝道,总是送去一箱箱银子珍宝孝敬李氏。送的久了,有些人就当成理所当然,有朝一日你送少了,她还要生出不满。却分毫不会去想,这是送给她的,不是欠着她的。既然嫌少,那就休想再想拿走一分一毫!“你还帮她说话,你看看你这鼻子,都青了一块,她这是要反了天了,敢对自己夫君动手?生不出孩子来的没用玩意,你不愿管教她,我来!”“夫人如何会对我动手,母亲,你莫要胡乱猜疑。”钟初煦说完扭头去看江楼月,略有不耐,“夫人,你同母亲认个错,好好说几句,把矛盾先揭过去,让大家好好吃完这顿团圆饭。”“认错?”江楼月挑眉,她有什么错,莫非错在不该付出精力和钱财去养个连狗都不如的玩意?养条狗,还知晓不朝着养它的人乱吠。李氏抬手指过来:“认错也无用,没爹养没娘教的就是这般,哪配做当家主母?更何论是我钟家,首辅高门,她不配!”江楼月无比心疼温蕊,她知李氏找茬欺辱多年,更难听的话都说过。明明是妖,最喜肆意自由,动动手指头就能叫对方吃苦头,若非喜欢,何至于一直守在钟初煦身边任劳任怨,还忍耐这李氏多年?说起不配,是他们钟家不配!“既不配,日后孝敬母亲这件事,我自然也不配。”江楼月望着一大桌美味,没了胃口。往后,莫说是一箱箱银子珍宝,就是一个铜板,李氏也休想从她这里得到。李氏一听孝敬这件事不配,她的闹腾适得其反,更是怒火攻心,叫骂起来。阮姨娘先前帮腔被骂,其他两位更是不敢吭声,钟初煦被吵得头疼,不得不出声相劝。江楼月不屑争执,对李氏喋喋不休、抑扬顿挫的叫骂充耳不闻,只暗自思量如何寻出钟初煦外面那人,好让温蕊认清后早日脱离苦海。一顿饭吃得吵吵闹闹,李氏骂累了自觉无趣,吃完大家也都没有守岁的心思,钟初煦早就想避开,索性提出尽早歇息。江楼月起身,发现莫姨娘经过她跟前时,身子一歪,又假摔出去,忙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多谢夫人。”莫姨娘硬着头皮作出松口气的模样,“若非您及时拉住,我就要摔惨了。”“是吗?”江楼月将手收紧,“一次可以不在意,但第二次,就要重视了。”第6章 第一个情丝结莫姨娘心里一慌,想借势再摔一次,却发现江楼月力气极大,只一只手便将她控制得死死的:“夫人在说什么?”“上次从观梅院出来,你不就假摔过一次吗?”江楼月将人紧紧钳住,“莫不是想要诬陷我?”可这有什么好诬陷的,一个姨娘,就算被她推倒,摔了一跤又能如何。莫姨娘叫苦不迭,夫人不知怎么回事,就像浑身上下长了眼睛般,次次假摔都能被扶稳,还一眼就被看出来了,实属难堪。实情她自然不能说,只能咬死是误会:“夫人,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上次在观梅院险些摔倒,也亏得有您在,莫娘心中感激。”见她不认,江楼月轻声道:“若想做什么就光明正大,暗自小动作,害不到我,只会害了你自己。”莫姨娘连连摇头:“夫人误会了,我怎敢害您?”江楼月似笑非笑瞧着她,松了手:“话已至此,好自为之。”屋子里炉火生得旺,暖烘烘的,莫姨娘却吓得浑身浸了冷意,直到江楼月走远,才僵着身子缓过劲来。元宵节随之而来,整个盛京华灯满城,游街赏灯的人摩肩接踵。李氏约了几位好友去打叶子牌,钟初煦带着江楼月和几位姨娘出府赏灯。江楼月听闻新岁是最热闹的,早就心痒难耐,这一出府,顿觉眼睛都不够用了。此时的盛京没有宵禁,制灯工匠和商人云集,各式各样的花灯随处可见,江楼月虽很想维持主母雍容大气的形象,但实在耐不住新奇,买了盏兔子形状的花灯,为了不显突兀,忙招呼起几位姨娘。“你们也来挑上一盏,喜欢什么,我一并买了。”阮姨娘第一个上前来,挑了盏青菜花灯,欢喜地放在江楼月的兔子花灯前逗弄:“多谢夫人。”庄姨娘微垂着头,迟疑着选了盏鱼灯。莫姨娘自那日被质问,有些害怕江楼月,但也不敢表现出异常,心不在焉地随过去挑了盏蘑菇灯。行人太多,钟初煦吩咐随从开路,见江楼月和几位姨娘提着花灯,笑道:“夫人,我买了许多水灯,一会我们去江边祈福,不知夫人的心愿,是什么?”还能有什么心愿,江楼月瞧着钟初煦这张脸就生厌,只想让温蕊赶快认清渣男,完成任务。眼波一转,对上钟初煦的视线,柔声道:“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钟初煦将手搭在江楼月的小臂上,眸色深邃专注:“不管夫人的心愿是什么,我的心愿,只有你。”江楼月微侧过脸,娇羞地拿帕子捂嘴轻笑,嘻嘻。内心,呕!江楼月被恶心到头皮发麻,真怕忍不住一掌拍死他的冲动。继续往前走,却是越来越走不动道,随着鼓锣声响,前面的人都往两侧退开。江楼月踮起脚眺望,便见两条五彩斑斓的‘神龙’随着鼓点上下翻飞。这两条‘龙’是无数盏花灯拼凑的,全身极长,所过之处,两侧的人纷纷退散开来,像极了‘神龙’遨游在霞光云海之中,卷起的波浪层层翻涌。江楼月还是第一次见,眼里映着万点火光,晶亮。翻江倒海的‘神龙’跃到近前,骤然轰隆几声巨响,两条‘龙’随着烟痕升腾入空,刹那间烟火绽放,如星如雨的光辉爆裂,紧接着由近至远铺陈,一道道烟火冲天而起,华光璀璨,直夺去满月的光辉。这就是人族所创造的,极尽华美,江楼月明白阿叔为何总跟她讲人族的事情了。周遭爆发出阵阵欢欣喝彩,江楼月被气氛所染,随之笑起来。龙灯后面还有踩高跷、跑旱船的,卖艺杂耍戏曲更是一波接着一波,叫人目不暇接。除了好玩的,一路走过来,两侧摊位林立,书画、古董、碑帖、花卉、美食应有尽有,江楼月看什么都觉新奇,这是万妖山所没有的盛世夜景。顺着人群往江边缓步而行,江楼月远远便看到江面上灯火通明的船舫,和顺流而下连成片的水灯。江岸边挤满了人,护卫已挡不住推搡,钟初煦略有不满:“怎这般多人,夫人,要不水灯就别放了。”江楼月正要点头,便见被人群挤到最前面的几位姨娘已经蹲身放灯了:“夫君先在岸边候着,我和几位姨娘放完水灯便过来。”“夫人小心。”钟初煦叮嘱一句,往江岸边人群疏松的地方退去。江楼月朝几位姨娘的方向挤去,锦棠护在身侧,不满抱怨:“老爷怎么不安排两个护卫过来开路,这般推搡,多危险啊。”江楼月过人群如无物,不怕推搡,但也不忘向温蕊吐槽:“你看你那个好夫君,嘴里说着放水灯许愿,心愿都是你,这见着人多就没兴致不说,还只顾自己,既没亲自护着,也不安排两个护卫过来。”“夫君不喜拥挤,为了陪我庆元宵才出来,又怎能做到事事妥帖?”“我算看明白了,你就是擅长给他找理由找借口。”“夫君的好,我都记得,旁人多说无益。”江楼月气不过,正想反驳几句,前面陡然一阵骚动,接着便是一声熟悉的呼救。“救我,我不会水!”是莫姨娘。周遭正放着水灯的人起身退开一部分,还有部分站在原地犹豫着,少数几位探身伸了手,想试试能不能拉住人。莫姨娘这段日子心事重重,不愿日后把孩子给夫人教养,斗胆想要争取机会,却两次失手,还被拆穿,心中更是难安。在江边放水灯许愿,不过是想求个短暂的内心平和,偏巧被人一挤,脚下一滑,这次是真摔,还一头摔进江里。冰冷刺骨的江水冻得她牙关打颤,不会水更是让她一边惊慌扑腾,一边在岸边搜寻,很快就看到钟初煦,用尽全力向他呼救。“老爷,救我!”莫姨娘正在往下沉,恐惧和冷寒使她浑身僵直,手下意识放在腹部,眼角湿润,朝着钟初煦的方向更加声嘶力竭地呼喊,“我有了身孕,快……快救我!”钟初煦站得不远,周遭虽嘈杂,但呼救声还是清晰可闻,只不过他没听出是莫姨娘的声音,还是身边的护卫提醒,他才吩咐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