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64
作者:余梦丹华      更新:2023-06-20 14:47      字数:9836
  是而众生纷纷尊其为——冷凰。冷山岚俯视着山巅的陆清远,眼神深邃幽暗。身后金凤盘旋,鸣叫声震天动地。陆清远猛然挥袖,祸行剑调转方向杀向冷山岚。两人实力不相上下,顷刻间便已过数百招。陆清远眼神狠厉急躁,他从未遇到这般对手。金凤啼叫,双面肃杀,战场瞬移百里。脚下的巨浪滔天。当世双强,正邪交锋。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他们二人恶斗,谁都不敢上前插手。终招在即,双方丝毫不敢懈怠。祸行剑再现威能,引动邪气千丈,砍伤冷山岚的胳膊,陆清远亦同样身受重伤,口吐朱红。一旁的暗傀赶紧扶着他喊了声“尊上”,陆清远用指腹揩去嘴角的血渍,紧捂着胸膛,厉声道:“撤。”雀宫闱内,沈孟庄正在琢磨如何修补琴弦。窗门突然被拉开,小花上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沈、沈哥哥,不、不好了不好了,尊上、尊上他,他快死了!”“哐当”一声,古琴摔在地上又断了两根弦。沈孟庄猛地起身,神色亦有些焦急,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小花你说清楚些。”“尊上……”小花拍拍胸脯,努力缓过气,“我听灭辉殿的小蚂蚱说的,他说尊上流了很多血。连谷爷爷都匆匆忙忙赶过去,至今都没出来,沈哥哥你快去看看吧。”沈孟庄顾不上其他,扔下小花匆匆往灭辉殿跑。他走得急,赤脚踩到了几个小石子,硌得脚下的伤疤又开始流血。铃铛在空旷的密道上作响,如他那颗焦急跳动的心。推开大门,沈孟庄冲进殿内,看着案桌前陆清远眉头紧锁疼得倒吸凉气,谷虚子正在用银针为他缝合伤口,还不时斥他别乱动。他看到陆清远胸膛上有一条很深很长的伤口,流血不止,缝起来像一条蜈蚣。殿内的人发现有人闯进来,纷纷抬头看着他。他走到陆清远身前,神色没有了方才的慌乱,低声道:“我听说你要死了过来看看。”陆清远忍着剧痛,仰头看着他,硬是挤出一抹无谓的笑,“师兄希望我死吗?”谷虚子缝完最后一针,早已拎着药箱溜之大吉。沈孟庄想问也找不到人问,便直直盯着那道伤口,问道:“你的伤口为什么无法愈合?”陆清远并未回答,低头瞥见他脚下的血迹,伸手拉过他坐在自己腿上,尽量让他的脚悬空。语气既责怪又心疼,“怎么跑这么急,脚疼么?”“回答我。”沈孟庄隐隐有些生气,说话声也大了几分。陆清远双手环在他身后,以防他掉下去,看着他笑道:“想我吗?”“回答我,你的伤口为什么、唔……”还未等他说完,嘴边的话便被陆清远全部堵回去。吻了许久才松开他的唇,陆清远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像是在想他撒娇讨好一般,轻声说道:“这不重要,此刻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你。”他推开陆清远,挣脱怀抱起身,看了看伤口沉声道:“既然没死就好好养伤,我走了。”匆匆而来的人,匆匆离去。陆清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他走出大殿彻底消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压制在喉间的鲜血登时喷在桌上,额前冷汗直出,脖间的死印还在蠢蠢欲动,仿佛他愈疼,死印愈兴奋。第140章 天下三分自冷山岚回来后, 陆清远与她交手数次, 几乎每次都是打成平手, 谁也不占上风。章尾山被一分为二,东边由鸿林派护守,西边则被陆清远占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迟迟不能开通赤元之初, 死印的影响便愈发强烈。近日,他从暗傀嘴里得知,百年前黒离征战暗境有几件帝具威力无匹, 或许能用帝具来对付冷山岚。而帝具散落暗境已久, 他若想得到帝具的下落。不得不再次牺牲色相, 在净池作客七日。终于从凤天手里脱身,陆清远马不停蹄地亲自寻找帝具的下落。而就在赶往第一件帝具的藏身地时, 天际突然闪烁着刺眼红光。浓厚的黑雾似是被什么东西驱散, 耳边隐约传来呼啸声, 然后愈来愈清晰, 愈来愈响彻长空。在空中盘飞的血蝙蝠也似乎忌惮着什么, 纷纷飞回陆清远身后。陆清远立在山巅之上, 俯视着脚下不断塌陷的地面, 从缝隙中渐渐涌上红色的海水,如猩红鲜血。远处巨浪滔天,海啸汹涌,如万马奔腾,直逼陆清远所站的山头。在海浪中, 一团团黑影缓缓现身。杀伐声愈来愈近,海中的将士几乎是热血沸腾地杀向陆清远的魔军。而在队伍之首,一道熟悉的人影,手执长矛,身材魁梧,仰头看着陆清远喝道:“魔尊,你的死期到了!”陆清远负手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人,勾起一边嘴角冷笑,眼神嗤之以鼻。丝毫不将那人放在眼里,鄙夷道:“就凭你?背信弃主的东西,也敢直视本座?”语气是王者的高傲与不可一世,似乎脚下那人仰头直视他都是一种亵渎与犯上。那人对上陆清远盛气凌人的目光,心里仍然不自觉地发憷。原以为已经脱离他的统治,便能够站在他的对立面一较高下。而此刻,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和冷笑,便能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些时日建立的虚假自信,根本不费吹灰。那人咽了咽口水,紧紧握着长矛,指尖发白。硬着头皮强撑着已经支离破碎地脸面回道:“你我已非君臣,本将为何不敢?”陆清远仍是好整以暇的模样,面不改色地丢给一旁的暗傀一个不屑的眼神。暗傀心领神会,看向那人道:“长邪,今日是你不惜命,可莫要怪我不念旧情。”话甫落,暗傀已消失在山巅。转眼便落至长邪身前,昔日魔界不相上下的悍将,此刻成了对敌。陆清远如观赏好戏一般瞥着山下恶斗,随后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三首岐婴说道:“该你登场了。”魔界战神,势不可挡。三首岐婴一夫当关,横扫长邪大军,一眨眼便歼灭过半。长邪众军节节败退,不堪一击。陆清远看着溃不成军的人马,眉头微蹙故作惋惜,咂咂嘴叹道:“啧,好可惜啊,怎么就有人这么不知好歹呢?”嘴上说着叹息的话,脸上却是带着阴冷的笑。陆清远扬起一只手,身后血蝙蝠盘飞,等待着主人的命令一举消灭敌军。突然地动山摇,陆清远脚下不稳险些失足摔下去。远处再是一阵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天灭地。所过之处的山头皆被吞噬,排山倒海般涌向陆清远。而在巨浪中,又是一团团的黑影压山而来。百万骷髅军,手指长矛,身着盔甲,浩浩荡荡击杀魔军。陆清远收起方才的笑意与不屑一顾,死死盯着那群骷髅军,眉眼阴翳说不出是何复杂神情。就在他沉思之际,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与他方才鄙夷的语气如出一辙,冷笑道:“久见了,魔尊。”陆清远循声望去,只见天际的红光中骤然出现一团模糊的影子,随后愈来愈清晰。一条藤椅悬空,椅子上铺着白狐大氅,一个瘦弱的人半倚着怀中抱着一只白猫。那人低头抚摸着白猫的脑袋,缓缓抬头看向山头的陆清远,声音微弱,似风中弱柳,但却没有丝毫的怯弱。他看着陆清远,淡淡道:“你的帝具,我收下了。”陆清远半眯着眼,眼神从不屑变成了愤怒,“是你,当日本座不杀你,你便是这样报答本座的?”山脚下,魔界大军死伤惨重。骷髅军势如破竹,以一当千。长邪被暗傀重伤后,领着他的部下退至骷髅军身后。三首岐婴亦被杀之不死的骷髅缠住,与魔物同样的难缠,同样杀之不尽。双方胜负难分,宣衿言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地抚摸怀中的白猫。惨白的脸上扬起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轻声道:“所以今日,我同样留你一命。”话音落,只见帝具从红海中升起,金光璀璨。宣衿言轻轻扬手,帝具便落入囊中。陆清远见状,欲出手抢夺。突然一道紫气袭来,金凤鸣叫,天际大放异彩。冷山岚与宣衿言联手共抗陆清远,三方交战,巨力冲击天地。宣衿言无心恋战,帝具已经到手,虚晃一招,与骷髅军消失不见。冷山岚见势,回身一掌,亦同样消失。脚下红海渐渐退去,留下湿润荒芜的土地。陆清远失手将帝具拱手他人,加上夺他宝物之人竟是昔日手下败将,心中怒火愈来愈旺,气得一挥袖摧毁了对面的山头。世人谈论起章尾山一战,只当是冷山岚与宣衿言合力打败了大魔头,暗境有救了。故而此后,天下三分。魔尊陆清远,以永夜天宫为据点,占东南之境。冷凰冷山岚,栖身凤仪台,护西北之境。东君宣衿言,居于云下城,驻东北之境。世人以为是神明庇佑,正邪交锋。而无人知,这只是恶魔间的游戏。黒离的帝具本有四件,一件是吞焰玄甲,一件被宣衿言所夺,还剩两件。陆清远此刻坐在案桌前,手里捏着骷髅骨,恨不得是宣衿言的头骨。指尖发力,骷髅骨登时崩碎,然而片刻后又恢复原状完好无损。在他盛怒之际,殿外的侍从颤颤巍巍地说道:“尊上,天宫外有人求见,自称是东君的使者。”“嘁。”陆清远嗤之以鼻,不过是一个和赤元之初有交易的手下败将,也敢不自量力地自封帝君,他也配。正想说不见时,殿外又颤颤巍巍道:“尊上,那人说带来帝具的消息,若尊上不见便再也拿不回了。”果真是招人嫌的东西,次次都精准地踩在他的怒点上。然而帝具要紧,陆清远忍着心中厌恶,厉声道:“带他进来。”数刻后,一位男子走进灭辉殿中,朝陆清远拱手作揖,俯身道:“主君派我来请魔尊一叙,届时魔尊必能如愿以偿。”“想要本座登门,让他亲自来。”陆清远已经没有任何好脸色。那人不卑不亢,从容道:“如今天下三分,主君与魔尊平起平坐。既非君臣,亦非主仆。故而派遣臣送来请柬,于情于理,恰如其分。”陆清远沉默未语,那人继续道:“能否得到帝具,全在魔尊一念之间。”“咔嚓”一声,骷髅骨再次碎裂。陆清远紧咬牙关盯着眼前之人,眼中杀意渐升。翌日午时,宣衿言倚靠在藤椅上,时而给怀中白猫喂食。殿内突然升起一团黑雾,冷风吹开大门,一群血蝙蝠嘶哑叫唤着俯冲而下。宣衿言不急不慢,放下手中的食物,轻抚白猫的脑袋,哂笑道:“来了。”话甫落,黑氅曳地,华冠耀眼。威严的身影落在上座,陆清远冷眼看向他,杀气逼人,漠然道:“东西呢?”宣衿言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侧卧在藤椅上,一手撑着脑袋。狡黠的眼神迎上陆清远肃杀目光,淡淡道:“故人重逢,魔尊难道不想与我叙叙旧?”丝毫不想接话,陆清远白了他一眼,双手握拳忍着怒气。突然一道人影走到宣衿言身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从手里的碟子里拿起一颗葡萄,含在嘴里喂给宣衿言。两人亲昵旁若无人,而那人的模样,与他赐死的宣非野一模一样。看着陆清远狐疑的眼神,宣衿言讥笑道:“难以置信是么?为何我师兄没死?”陆清远没有回应,等他说下去。宣衿言伸手勾着那人的脖子,两人当着陆清远的面亲密。指尖滑过那人的脸颊,眼神怜爱,似是看着另一个人,声音微弱低沉,“只要是能让我依靠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嘁。”陆清远再次白他一眼,满脸写着厌恶与鄙夷,“恶心。”这场交易并不称心如意,陆清远以“开赤元通原始”的内容换来了帝具。看着眼前的落地铜镜,心中烦闷。宣衿言的骷髅军来自赤元之初,定是与其有何种交易,为何又要向他询问,为何不见任何赤元之初的人影?正猜测之际,大门突然被推开。陆清远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笑道:“师兄怎么来了。”沈孟庄拎着食盒,脸上隐隐有些怒气。走到陆清远身边,将食盒放在桌上,语气还有几分严厉,“我听说你不喝药,你若是想死自己安静点,别折腾先生。”陆清远方才还脸色阴沉,此刻却像一个撒娇的孩子,抱着沈孟庄的腰磨蹭耍赖道:“药太苦了,你又不喂我。”“赶紧喝了。”沈孟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师兄……”陆清远不依不饶,抱着他十足十的娇气,语气竟还格外委屈,“你以前都是哄我喝药的,现在却凶我……”沈孟庄长呼一口气,无奈地摇头,捏捏他的耳朵,好声好气地哄道:“小九乖,喝药好不好。”余光突然瞥到一旁的铜镜,陆清远勾起一抹坏笑,离开沈孟庄的胸膛,仰头看他道:“我喝,但是师兄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何事?”沈孟庄低头见他脸上不怀好意的笑,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事,遂警惕地盯着他。“师兄先答应我。”“我答应你,快喝药。”陆清远接过瓷碗,一口气喝完,五官几乎挤在一起。放下碗将沈孟庄拉到怀中,可怜兮兮地赖道:“好苦好苦,师兄快亲亲我。”磨人的本事沈孟庄自问实在比不过陆清远,好气又好笑地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凑近吻上去。唇齿间弥散着浓郁的草药香,两人的呼吸声渐渐紊乱急促。陆清远抱紧沈孟庄,松开他的唇,吻着下巴、脸颊,流连至耳边,含住耳垂吮吸了一阵。声音低沉沙哑,“师兄可以履诺了。”话音刚落,陆清远抱起沈孟庄,一眨眼便来到铜镜前。宽大的落地铜镜映照着紧紧相拥的两人,陆清远手腕用力,将沈孟庄换了方向,面朝铜镜背对着自己。“不……”沈孟庄看着眼前的铜镜,知晓陆清远要做什么,挣扎着起身,“我不要……”“为什么不要?”陆清远紧紧搂着他,胸膛贴着他后背严丝合缝,仿佛要将他揉进心里。埋头在他脖间,沉醉于那股勾人的杜若花香中流连忘返,含住他发红的耳垂轻咬吮吸,“师兄不想看看自己动情的模样吗?”沈孟庄整张脸绯红,镜中人一半羞赧俊美,令人心神荡漾。而另一半狰狞丑陋,令人胆怯。他看着镜中格格不入的面容,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自己。他不知陆清远在看到那不堪入目的伤疤时,会不会有一丝厌恶和嫌弃。他盯着镜中的人失神,眼神逐渐暗淡。身后之人急切地褪下他的衣衫,他看到镜中人身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如一条条赤蛇在他身上蠕动缠绕。他开始细细颤抖,浑身的战栗不知是因为害怕身上的伤疤,还是身后人的爱抚。“不……我不想在这里。”沈孟庄终于偏过头不敢再看镜中人,用力推开陆清远匆忙穿上衣服欲起身离开。然而还未等他站起来,陆清远便迅速抓住他,扯下才刚刚穿好的衣服,半哄半强迫地说道:“师兄,我想和你这么做。就这一次好不好?”他想拒绝,但是他深知不容他拒绝。隐忍的喘息声在殿内回荡,沈孟庄深深低着头不看铜镜。陆清远偏偏恶趣味地捏着他的下巴,逼他直视镜中交叠的人影。他跪在地上,膝盖有些发疼。浑身酸软无力,终于承受不住。身子猛然前倾,撞在铜镜上,炽热的肌肤贴在冰凉的镜面,惊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紊乱急促的呼吸全洒在上面,蒙上了一层旖旎的白雾。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他在最后一刻瘫软在陆清远怀中,沉沉睡去。陆清远看着怀中虚脱的人,满意地笑了笑,低头在他红得滴血的脸上上嘬了一口,抱着他转眼去了蝴蝶泉清洗。醒来已是黄昏时分,沈孟庄浑身无力,四肢酸疼。揉着脑袋吃力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正欲唤人时,突然一声大叫惊得他彻底清醒。陆清远站在门口,下巴险些掉在地上,满脸写着不可思议,看着床上的人喊道:“师兄……你怎么、怎么变小了?”第141章 记忆混乱陆清远吃惊地看着床榻上睡眼惺忪的人, 只见床上的沈孟庄竟然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衣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四肢都藏在袖子里。肉乎乎的脸颊上还有刚睡醒的潮红, 以及孩童独有的稚气和肉感。他看着走过来的陆清远,疑问道:“你是谁呀?”“师兄你不认得我了?”陆清远蹲在他身前,新奇地看着他, 既惊讶又哭笑不得, “我是……”陆清远思考着该如何向眼前这个一无所知的小孟庄解释他们的关系,既不吓到他又能完美交代。“我是……我是你的爱人,我们是夫妻。”“啊?”小孟庄嘴巴张得大大的, 像生吞了一个鸡蛋, “你在胡说什么。”陆清远见他不信, 脸上也急了,忙起身走去抽屉前, 拿出里面的木盒。随后又蹲在他身前, 打开木盒递到他眼前, 理直气壮道:“这是你当年送给我的, 你说是娘亲留给沈家媳妇的, 问我愿不愿意做沈家媳妇。”小孟庄狐疑地看了看他, 再低头看着木盒里的鸳鸯玉佩。伸手拿出玉佩仔细检查, 小声嘀咕:“的确是我娘给我的玉佩,真的是我给你的?”“嗯!”陆清远严肃地点头回应,丝毫不敢犹豫。见眼前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小孟庄便也信了,将玉佩放回木盒里, 再问:“那你怎么叫我师兄啊?”陆清远将木盒盖好放到一旁,依旧严肃认真地回答:“因为我们都是苍玄派的弟子呀,你是大师兄,最最最厉害的那个。我是你的师弟,你唤我小九,我唤你师兄。”“苍玄派?”小孟庄挠挠脑袋,对这个门派十分陌生的样子,“我怎么去修道了?我爹知道非得揍我。”“这个我也不知道。”陆清远对沈孟庄幼时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当年被轩丘所救。两人谈话间,谷虚子匆匆忙忙赶来,一进门便怨声载道:“祖宗啊祖宗,你真是我的好祖宗。你以后在殿外给我安个窝得了,这回又是哪受伤了?”谷虚子一面抱怨一面往床边走,待看到小孟庄时,吓得往后一跳,问道:“你从哪偷来的孩子?”陆清远将事情简单交代一遍,对他们二人在镜前做的事一句带过。不用他说,谷虚子也知道他们做了什么,眼神怨恨地瞟了他一眼,蹲在小孟庄身前为他诊脉。“目前来看,应当是没什么问题。”谷虚子难得皱着眉头神情严肃。陆清远看看他,再看看小孟庄,问道:“那我师兄为何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为何他什么都不记得?”“这个……或许是帝具对他产生了影响,你是魔尊自然无碍。他是普通人,承受不了帝具的魔气,这可能是他还童的原因吧。至于失去记忆,他现在是小孩子,当然只有这个年纪的记忆了,其他方面倒没什么毛病。”“什么时候能恢复?”“差不多过个两三天,等魔气散了就好了。”谷虚子关上药箱,正欲起身离开,突然不放心地回头盯着陆清远,嘱咐道:“他现在可是小孩子了,你顾好他,别整那些没用的。”陆清远听说没问题,对谷虚子的耐心也转眼就没了,一挥袖便将人弹回了住所。此刻他正欢天喜地地看着眼前的小孟庄,心里莫名的欣喜雀跃。他从未见过沈孟庄幼时的模样,如今新奇地不得了,饶有兴致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小孟庄肉肉的脸颊。百年前的沈家,可谓是达官显贵、名门望族。小孟庄一出生便是金枝玉叶,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吃穿不愁,个头比同龄人要稍壮些,尤其他这个年纪又有孩童的婴儿肥,看起来更肉乎乎。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胖的,即便同龄的玩伴一直“胖庄胖庄”的叫他,他只当这个称呼是“大哥”的意思。此刻陆清远兴致勃勃地戳他的脸蛋,一边戳还一边笑,登时便来气了。瞪着他噘嘴愤然道:“你干嘛呀!”陆清远忍不住大笑,双手揉捏小孟庄的脸颊,如同搓圆子一般,停不下来似的。愈看便愈是觉得欢喜,“师兄,你好可爱呀。”小孟庄的脸被揉成各种形状,他力气没有陆清远大推不开作怪的人。只能任他那双邪恶的手在自己脸上为非作歹,心里憋着气,遂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忿忿地“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脸颊被捏得有些红了,陆清远又心疼地摸了摸。见他身上还穿着不合适的衣服,双手双脚都藏在袖子里,便说道:“师兄的衣服不合身了,这里没有小孩子的衣服。不如……不如我带你去买吧。”话甫落,陆清远抱着小孟庄一转眼便来到了裁缝铺,给他做了几身好看的衣服后带着他在街上悠闲地晃悠。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陆清远隐去气息,以免引起人群慌乱。他竖着抱小孟庄,颇有一种年轻的父亲带着孩子逛闹市的感觉。既稀奇又有趣,陆清远忍不住一路都在笑。小孟庄看着他诡异的笑,以为他还在笑自己胖这回事。遂伸手捏住他的两只耳朵,用力地拧了拧,在他耳边喊道:“不许再笑啦!!!”“好好好,我不笑,保证不笑了。”陆清远向他求饶,强忍着笑意继续漫无目的地逛着走着。小孟庄瞥到街边有人在卖糖葫芦,双眼登时放光。双手拍打陆清远的肩膀,喊道:“糖葫芦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陆清远循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捆糖葫芦,问道:“师兄不是不爱吃甜吗?”“谁说我不爱吃甜?”小孟庄不满地嘟囔,“那是我爹不许我吃,当初我只是多吃了一根,他活活打了我十下,可真是我亲爹吧。”陆清远一面听他控诉亲爹罪行,一面买下所有糖葫芦。一手抱着他,一手拎着糖葫芦棍。“爹为什么不让你吃甜呀?”“因为他说吃甜会消磨意志,还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必先,必先什么来着我忘了。”小孟庄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忽而想起什么,神情严肃地在陆清远耳边嘀咕:“我忘了的事千万别告诉爹,否则他又要打我,还逼我抄一百遍,一百遍呢!”陆清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间荡漾着湖光山色般的温柔,故意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爹。”小孟庄嘴里还在咀嚼山楂,用那张还沾着糖渣的嘴在陆清远脸上亲了一口,清脆的“啵”了一声。不同于以往或暧昧、或侵略的深吻,不同于任何或亲昵、或缠绵的轻嘬,只是小孩子对大人表示谢意而已。糖葫芦还未吃完,小孟庄又看到卖石榴地,再次拍着陆清远的肩膀,喊道:“石榴石榴,我要吃石榴!”陆清远又买下所有石榴,两人坐在湖岸的阶梯上。小孟庄掰开一个大石榴,递给陆清远一半,问道:“吃吗?”以往每至秋分时节,长姐总会备好又红又大的石榴,亲自剥好给小孟庄。这是在人倦马乏的秋日里,最值得期待的事了。看着陆清远一粒一粒吃石榴,小孟庄登时便换了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认真道:“不是这样吃的,看我!”说罢,他埋头啃着手里的石榴,如仓鼠啃玉米似的包了一嘴。囫囵嚼了几下,最后“突突突”一粒粒喷出来。“学会了吗?”小孟庄得意地展示自己的绝招。两人同时啃完剩下的石榴,嘴巴撑得鼓鼓的,然后同时一粒粒喷出来。简直开心极了,小孟庄笑得前俯后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孟庄,第一次和他做着小孩子才做的顽皮事。陆清远心里乐开了花,眼中噙满了笑意看着身旁笑倒的小孩。小孟庄笑到没力气,直接躺在阶梯上。一转头看到陆清远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突然直起身子凑到他眼前,笑吟吟道:“你生得真好看,你若真是我媳妇,那我倒是捡了个大便宜。”突然被沈孟庄夸好看,陆清远瞬间涨红了脸,从耳根红到脖子,简直能滴出血。这是沈孟庄第一次夸他生得好看,他面红耳赤地低着头,话都说不清楚,结结巴巴地小声嘟囔:“真真真、真的吗?我我、我我我,我真的、真的好看吗?”最后“好看”二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仿佛实在羞于从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又仿佛一直以来,他觉得只有沈孟庄才配得上这两个字,而他根本与“好看”沾不上边。“对呀!”小孟庄扒着他肩膀,又凑近了几分,仔细地盯着他红成虾仁的面容,“你生得白白净净,眼睛也好看,水盈盈的。跟我玩的那几个毛小子,一个赛一个的黑不溜秋,你比他们好看多了。”说完又觉得没表达清楚似的,小孟庄补充道:“在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是我长姐,第二就是你了。”心头仿佛盛开了一朵最芬芳娇丽的花,陆清远仍是低着头,既羞涩又欢喜地回应道:“师兄也很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知道。”小孟庄一本正经地肯定,他虽然肉了点,但相貌还是可以的,他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十分清晰。听到沈孟庄丝毫不谦虚的回答,陆清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他的师兄,小时候和长大后这么不同,要是他早些认识师兄就好了。玩也玩过了,吃也吃过了。小孟庄双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语气还有几分失落,问道:“长姐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啊?”“师兄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陆清远轻轻地摸他脑袋。“不是,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啊。这里不是我家,我待不习惯,我想长姐,想我娘。我爹虽然老打我,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心里也想着他。”陆清远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如今的沈家或许已经早就消失了,他的爹娘和长姐早已是一捧黄土。“长姐在另一个地方生活,师兄……师兄只能和我在一起了。”陆清远转头看着他,捧起他的脸,郑重地问他,“师兄永远和我在一起好吗?”小孟庄丝毫不觉得羞耻,凑过去双手搭在陆清远肩上,用大人的口吻向他保证道:“你既然是我媳妇,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你进了我沈家的大门,就是我沈家的人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长姐说,男孩子要知道心疼媳妇。以后我心疼你,绝不让你受委屈。”陆清远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心花怒放地捏了捏他的脸颊。玩了大半天,突然有些倦意,小孟庄趴在陆清远肩头,含糊道:“我好困,想睡觉了。”“好,我带你回去。”一眨眼,两人便回到了雀宫闱。陆清远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拉过一旁的被褥给他盖上。小孟庄仰躺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头顶的横梁,长睫轻轻颤抖。陆清远侧躺在他身边,看着他出神的模样问道:“怎么不困了?”“你会唱歌吗?”小孟庄转过头看向陆清远问道。陆清远朝他眨眨眼,诚实地回:“不会。”“以前都是长姐哼歌哄我睡的,你怎么唱歌也不会呀,我唱给你听。”小孟庄架势十足地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奶声奶气地唱起睡眠曲。“池塘边呀有只大王八,它趴着不动也不爬,大王八啊大王八,它缩在壳里……不出来……”唱着唱着,小孟庄的声音愈来愈小,随之响起浅浅的呼吸声。陆清远看着他方才还乐此不疲地唱着歌,一转眼便呼呼大睡,脚还不老实地踢被子。一边贴心地给他盖好,一边忍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