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6
作者:余梦丹华      更新:2023-06-20 14:46      字数:9733
  “沈夫人”三字在陆清远心头萦绕,似蜜糖化在心中,甜得他忍不住眯眼笑,怎么都笑不够。见他笑得开怀,沈孟庄也觉心情大好,勾起陆清远的下巴,蛊惑道:“所以天色已晚,夫人该办正事了。”第109章 师兄心病寒冬腊月, 冷风萧萧, 最后一片枯叶从枝头掉落。路上的小弟子们缩着脖子扫地,还有几位不怕冷的穿着单薄的外衫在校场晨练。木窗吱呀作响,屋内炭火燃尽只剩一堆灰烬。青烟袅袅,暗香浮动,浅浅呼吸声缓缓起伏。床上鼓起的被窝突然开始蠕动,陆清远从被窝里钻出来,趴在沈孟胸口,柔软的长发缠在沈孟庄脖颈间、胸膛上、手臂上。被怀里的人闹醒, 沈孟庄迷迷糊糊睁开眼。见身下人清醒, 陆清远枕着沈孟庄胸膛, 看着他笑道:“师兄早!”伸手摸了摸陆清远的脑袋,沈孟庄柔声回道:“早。”窗外日光穿过缝隙映透满地, 馥郁的杜若花香萦绕唇间。两人相视而笑, 交换清晨第一个吻。今日是除夕, 其他三位尊长皆来安虚峰守岁。长辈们还没来, 孟青阳倒是积极, 每年都是他来得最早。苍玄派与沈孟庄齐名的“双孟”之一,不似沈孟庄拘谨, 孟青阳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待人亲近,没有大师兄的威严,像个邻家大哥哥。若说沈孟庄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只可远观可望不可即。那孟青阳便是路边繁茂的碧树, 既亲切又稳重。一来便直奔后院屋舍,沿路的师妹们见了他都心花怒放,师弟们也乐得开怀,纷纷朝他挥手问好。“孟师兄好!”“好!”“孟师兄好!”“好!”“孟师兄好!”“好好好!”“你们家沈师兄呢?”“大师兄在太虚阁呢。”闻声立即调转方向,孟青阳直奔太虚阁。太虚阁外,沈孟庄甫一出门,抬头便见林间一道黑影。待看清来人面孔后,心中一凉,摸着墙壁抄小路逃跑。远远便望见门外的白色身影,孟青阳见他企图逃跑拔腿就追,边追还便大喊:“诶,小孟啊,见了哥哥也不亲近,跑什么呀!”两人你追我赶,沈孟庄被魔物袭击时都没这么拼命,钻进林间绕来绕去试图摆脱孟青阳。奈何两人实力相当,沈孟庄的剑法和轻功虽稍胜一筹,但孟青阳的纸傀儡术却让他无所遁形。造孽!沈孟庄气不过低声咒骂,这孟青阳,简直是上天派来克他的。从小便如此,两人一见面只有两种情况:一是舞刀弄枪,二是拳脚相向。还回回都是孟青阳先挑起战火,每句话都能精准踩中沈孟庄的怒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本领。加之每次一碰见,孟青阳便要从沈孟庄身上顺走一些东西。几年下来,沈孟庄自然见了他就来气。是而今夜团圆宴,沈孟庄特地找了一个离孟青阳最远的位置,和陆清远两人缩在角落里。幸好人多,长辈们难得一聚,多喝了几杯,倒也没发现他不在身边。前面几个助兴节目演完了,按照苍玄派的传统,接下来是每位尊长的大弟子表演一段。漠奚峰士白尊上的大弟子以阵法变换虚实,引得众人惊叫连连直呼大开眼界。余凌峰素陶尊长的大弟子宣非野吟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附庸风雅,众人客客气气地鼓掌称赞。接下来的二位便是南乐峰古梁尊长的大弟子孟青阳,以纸傀儡演了一段剑舞,活灵活现的模样不失有趣,士白连声夸赞。最后是安虚峰轩丘尊长的大弟子沈孟庄,往年都是舞剑,今年见孟青阳来了一段他便没兴趣卖弄风骚,故命人搬来墨宝。走到桌前,沈孟庄拿起毛笔,低头看着白纸思量片刻,随后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执笔间,挥洒自如,赫然几个大字——“岁末将至,佳期如许。”“好字好字!”孟青阳第一个站起来鼓掌,不怀好意地朝沈孟庄走来,顺手拿起题字揣怀里,正想拍拍沈孟庄肩膀亲近几句。沈孟庄看都懒得看他,头也不回就坐回原位。被当成空气忽略的孟青阳丝毫不恼,早已习惯沈孟庄对他爱理不理,反而越不被搭理他便越上头,一个劲地招惹沈孟庄。山下爆竹声响,烟花璀璨,满天星火映在每个人脸上。屋外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丝竹悦耳,酒杯相碰。众人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互祝平安。见屋内孩子们喜笑颜开,长辈们也十分欢喜。平日里虽然严加管教,诸事繁忙难得见上一面,但说到底,都是自己的孩子。就连不苟言笑的轩丘,今日的脸色也和缓了许多。举起酒杯,看向众人道:“过年了,爆竹声里辞旧迎新,愿天下靖平,岁岁有今朝。”众人皆举杯回应,美酒佳酿一饮而尽。宴席中,有些情投意合的师弟师妹中开始交换信物,或是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送给仰慕之人。每每这个时候,师弟们便要开始比比谁收到的礼物多,当然两位大师兄不在比较范围。以前不用想都知道,年年都是沈师兄与孟师兄最多,不过今年事有变化。自那日沈孟庄带陆清远见师尊后,消息传遍了安虚峰。别说人了,连洞里冬眠的蛇都被吓出来活动。最难过的当属安虚峰上的师妹们,突然得知梦中情郎心有所属,还是男子,还是她们连正眼都不瞧的陆清远!一夜之间,安虚峰上,呼天抢地鬼哭狼嚎,师妹哭长城。第二天人人盯着红肿的双眼和黑眼圈,失魂落魄如行尸走肉,加之轩丘亦心头烦闷,一天骂哭了十几个弟子,吾道门下排排跪。师姐师妹们见了陆清远,那个痛恨,呼之欲出。双眼如狼似虎看着陆清远,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除夕夜,仍有几位小师妹不死心,怯生生地将亲手绣好的香囊送给沈孟庄。若是往年,沈孟庄定会郑重收好并精心挑选礼物回赠。但如今,他既然心有所属,自然不会接受他人心意。慎重其辞地婉拒接二连三的姑娘,姑娘们纷纷受挫便不再上前打扰,坐回自己的位子暗暗抽泣。一旁的陆清远正暗暗腹诽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突然怀中被人塞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个红纸袋。见眼前人拿着红纸袋左看右看,沈孟庄忍俊不禁,轻笑道:“压岁钱。”闻声抬头看向沈孟庄,陆清远惊喜地将压岁钱藏在怀里宝贝一样的收好。屋内众人举杯畅饮,其乐融融,灯火可亲。佳节欢庆,忍不住贪杯,每个人的脸上开始泛红。山下敲锣打鼓,鞭炮声不停歇。喧闹声里,陆清远看向一旁醉饮的沈孟庄,悄悄凑近,仰头贴近他的耳边,细声道:“师兄,新的一年我会继续喜欢你的。”耳边鞭炮声此起彼伏,但陆清远的话却从耳里钻进心头。沈孟庄闻声轻笑一声,俯身凑近他耳边回道:“承蒙关照了。”转眼已至深夜,众人纷纷离席,出门竟发觉满山大雪。雪中点缀着星星烛火,雪花飘飘乎零落成泥。孟青阳忽而想起一事,便急匆匆往屋舍赶。行至路上,远远便看见沈孟庄低头小声嘀咕,似在找什么东西。身披羽氅,白雪悠悠然落至发梢、肩头,墨色长发上似微云粉饰。发丝随风飘舞,在弯腰时不听话地滑落至身前。好看是好看,但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嘛?还下着雪,这人是不是又想吃药?孟青阳暗暗想道。正低头寻找丢失的香囊时,忽而身前被人拦住去路,沈孟庄抬头一看,好死不死,正是孟青阳。脸色骤然一暗,沈孟庄不悦道:“好狗不挡道。”“汪!”孟青阳嬉皮笑脸看着沈孟庄。沈孟庄顿时失了耐心,“你让不让?”“不让!嘿,你咬我啊!”沈孟庄不再与他纠缠,白了他一眼,鄙夷道:“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说罢便转身扬长而去,愈走愈快,简直像在躲避瘟神。见人气鼓鼓离开,孟青阳双手交叉抱臂,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欣赏沈孟庄落荒而逃的背影,忽而大喊道:“小美人跑快些,哥哥我追上来啰!”污言秽语在山头回荡,沈孟庄一个趔趄险些摔个狗啃泥。双手握拳压制心头怒火,咬牙切齿地往回跑。身后的孟青阳仍是立在原地不动,继续喊着,“哥哥来了小宝贝!”“你有病啊!”“你有药啊?”“快给我滚!!”“我就不,小宝贝快快跑,追到了可就归大灰狼哥哥了!”“滚!!!”沈孟庄跑回屋内,“哐当”一声紧闭大门,气得七窍生烟。始作俑者孟青阳见他气急败坏竟捧腹大笑,心里好不快活,好不得意。“师兄你干嘛?”正笑得开怀的孟青阳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他一哆嗦。双手抱在胸前看向悄咪咪出现的楚念之,问道:“你干嘛?”“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一个人在这傻笑啥?师尊都回去了,你怎么还不走?”“赶兔子进屋。”“啊?”楚念之一头雾水,循着孟青阳的视线看向前方,但并未见到一只兔子,“为什么要赶兔子进屋?兔子不就应该在外面的吗?”闻声又是一阵大笑,孟青阳强忍笑意,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这只兔子啊,这个,有旧疾,心病。每逢初雪就发热,浑身滚烫像要烧着一样,半夜做梦说胡话,还流口水。喂他喝药就耍赖踢被子,死活不干,可怜兮兮的贼好玩。我跟你说,最磨人的是强行给他灌药,他还会踹你,这小蹄子踹人可疼了,骂人也厉害,明明都病得爬不起,我看力气都用在骂人和踹人上了,你说好不好玩。”仍是一头雾水的楚念之看着孟青阳仿佛在看傻子一般,撇撇嘴问道:“这是兔子还是兔子精啊?”“哈哈哈哈——”孟青阳终于忍不住仰头大笑,故作正经地点头同意,“嗯,确实是个精怪。”“行了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孟青阳推搡着楚念之,催促她回山。“你不回去吗?你要干嘛?”“大人的事小孩别多嘴。”深夜茫茫,漏断人初静。此刻沈孟庄的屋内,灯火通明,陆清远趴在床边眼中含泪,焦急万分。床上的沈孟庄灵识陷入虚空,意识混沌,双眼紧闭双颊涨红,浑身滚烫大汗淋漓。今夜初雪,他的旧疾复发。眉头紧锁,双手攥着被子,嘴里不停地呢喃,不停地唤着一个人。“长姐……长姐,不要,长姐跟我回去……长姐……”意识混乱,耳边充斥着邪魔之语。魔尊狠绝的笑容、长姐痛苦的挣扎、满地尸体、流到脚下的鲜血,历历在目。被砍断的头颅滚到脚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混沌中,沈孟庄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无能为力。此时守在沈孟庄身旁的陆清远满脸都是泪,此前他曾听闻周不凡提过沈孟庄的心病,好像说需要以银针锁住心脉防止走火入魔。想到这,陆清远赶紧起身翻找柜子,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终于在最上方的盒子里找到一包银针。唯恐出现差错,陆清远连呼吸都忘记了,盯着穴位小心翼翼地扎上去。待银针扎完后,陆清远也浑身是汗。但他也顾不了许多,捞起盆里的毛巾拧了拧,轻轻地擦拭沈孟庄额前的汗,眼里满是心疼与着急,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师兄快好起来呀。”屋内之景悉数落在窗外人眼里,孟青阳手里拿着一包药掂了掂,看着里面二人耸了耸肩,随后转身离开。以前都是他在照顾的,看来以后,这个位置有人了。第110章 闲言碎语年初冰雪消融, 满山白雪只剩下点点残云。为寻人字卷, 士白四处奔走,终于有了眉目。众人还未接近目标所在,却突然得知来往两地的禁门——烛阴门再次被突破,大批邪祟进犯。为保证后续之事能如愿进行,轩丘决定亲自下山,与其同行的还有士白、沈孟庄和孟青阳。四人正在太虚阁商议此事,跟着孟青阳同来的还有楚念之,孟青阳走到哪她便跟到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体同胞。说起这位楚大小姐, 除了孟青阳之外, 谁都看不上眼,南乐峰也有被美貌蒙蔽双眼的师弟们, 任她颐指气使,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同修的师姐师妹们自然不待见她。孟青阳在商议要事, 只身一人的楚念之闲得发慌四处溜达。一路闲逛晃悠至后院, 听见阵阵捣衣声,心中不禁好奇, 洗濯不应是在浣室么?怎么后院还有人洗衣服?闻声走近,楚念之穿过走廊,只见陆清远蹲在泉眼的石板边,袖子高高挽起,手里拿着木棒仔细敲打。看着忙活得不亦乐乎的陆清远, 楚念之撇嘴鄙夷,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乱甩,拖着无聊至极的步伐渐渐接近,一边看着四处风景一边问道:“你在干嘛?”闻声抬起头,陆清远看向居高临下的楚念之,回过身继续揉搓手里的衣物,动作轻柔生怕搓坏了,老实回道:“洗衣服啊。”走到木盆边,楚念之用狗尾巴草戳了戳里面的衣服,看着白衫衣袖处的桃花针绣,不用猜也知道是何人的。遂阴阳怪气地问道:“沈孟庄的?”听见对方直呼师兄名姓,陆清远脸色一沉,抬头瞪着她。师兄所有的衣物皆由他亲自洗浣,不论外衫里衣还是发带亵裤。凡是沈孟庄所用之物,皆是他亲自换洗。沈孟庄扔掉的旧物他也一一捡回来,清洗以后宝贝一样的收好。他才不会让别人接近师兄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脏了师兄之物。察觉到陆清远的怒气,楚念之心中更不悦,踢了踢木盆,双手交叉抱臂,嗤之以鼻道:“嘁,有什么好洗的,我看了就恶心。身为大师兄不干师兄该干之事,就会装腔作势。”“哐当——”陆清远扔下手里的木棒,愤然起身怒视身前不知好歹的楚念之。然而眼前人丝毫没将他的警告放在眼里,自顾自说道:“你瞪什么,我说的是事实。我看轩丘老尊长也是老糊涂了,选他接任掌门。哼,明明我师兄更出色。”“你知道什么,我师兄才最厉害。”“呸!”楚念之朝陆清远啐一口,“是我师兄!”“我师兄!”“我师兄!”……两人为彼此师兄似泼妇骂街一般叉腰对吼。楚念之忽而想起一事,心思一转懒得与他争执,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鄙夷道:“嘁,你师兄?你师兄是什么东西?沈孟庄他就是个伪君子!那日石阶城,百姓突然发狂,你以为是意外?若无人从中作梗,你以为好端端的,他们会突然攻击?当日进入白塔身陷魔音阵的,可就只有我们,你以为操控凡人的魔音会凭空而出?切,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可真是好骗啊。莫非你们蛇鼠一窝?上梁不正下梁歪,沈孟庄就是个祸害!”字字句句都成功燃起陆清远心中的怒火,双手紧紧握拳,脖间死印舞动,血色红瞳骤现。乍然,邪气横扫如利刃贯穿楚念之胸膛。陆清远眼神如凶兽,眉眼阴鸷,目光狠绝,怒喝道:“我不许你说我师兄!”话音刚落,人影迅疾,骤然落在楚念之身前,只手掐住她脖子。手腕稍一用力,楚念之双脚渐渐离地身子悬空。整张脸涨红呼吸瞬间被夺走,只消一眨眼她便命丧于此。眼中怒火中烧,陆清远再用力,楚念之呼吸一滞,命悬一刻之际,突然走廊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唤道:“小九。”“师兄!”听见沈孟庄的声音,陆清远丧失的理智瞬间回归,黑瞳恢复正常,顿时收回走似扔掉抹布一样扔下奄奄一息的楚念之,心花怒放地跑向沈孟庄,喊道,“师兄我在这!”甫一拐过墙角,沈孟庄便被陆清远扑个满怀,怀中人紧紧搂着他在他胸膛轻蹭,数刻不见便如此黏人,也是他惯坏了。紧随而至的还有孟青阳,远远便听见他边走边抱怨,“小孟你是踩了风火轮吗?跑那么快,我又不会吃了你。”话甫落,待他拐过弯一眼便见到远处泉眼边,倒在地上猛咳的楚念之,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拍拍她身上的泥土和后背,为她顺气。“念之你怎么了?”孟青阳见她气息虚弱,双眼涣散,显然是与阎王见了一面。是何人下如此重手?孟青阳眉头微蹙暗暗想。抬头望向陆清远,孟青阳心中觉得古怪。方才这里只有他与念之,不是他还会是谁?但他能有这般能耐?且念之身上有非常浓重的魔气,不是一般魔物的气息,以他的经验来看,是只有高位魔族才有的雄沉邪气。这么来看,就不大可能是陆师弟了。迎上孟青阳疑惑的目光,陆清远抓着沈孟庄的衣衫,怯生生地往他身后缩了缩。幸好沈孟二人赶来得及时,楚念之才捡回了一条命。待缓过神来,见身旁是孟青阳便止不住地啼哭,仿佛受了好大的委屈,惯会使小性子的小丫头。孟青阳问她发生何事,她才停住哭声,拉着人冲到沈孟庄身前,指着陆清远吼道:“他他他他——”“楚师妹身受重伤,我看你还是带她回去疗伤吧,待你处理完我们再下山。”方才的事沈孟庄心里猜出了七八分,见楚念之冲过来兴师问罪,便率先抢过她的话。难得沈孟庄肯主动搭话,孟青阳乐得跟什么似的,笑眯眯地点头应道:“好嘞,我这就带她回去,你可不许骗我偷跑。走了念之,哥回去给你上药。”心中正喜的孟青阳拽着楚念之离开,然而楚念之仍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沈孟庄不肯走。孟青阳也不知她发什么神经,又怕沈孟庄突然改口不等他了,遂扛起楚念之就跑。待人走远后,沈孟庄转过身搂住身后的陆清远。眼神中的疏离顿时无影无踪,转眼一滩春水荡漾化作温柔。双手环抱在陆清远背后,沈孟庄低头看着他,眼中含笑,轻声道:“我陪师尊下山几日,这次不能带你了。你在山上乖乖的,等我回来。”“好!”陆清远亦伸手紧搂着沈孟庄,笑眼盈盈,师兄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想要什么我带给你。”“嗯……”陆清远仰头望着房檐,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后搂紧沈孟庄贴近笑道:“我想要师兄平安回来!”怀中人如此体贴听话,沈孟庄看着他细眉杏眼,干净得不染纤尘。明亮的眼眸中映衬着欢喜的曦光,怎么看怎么喜欢。沈孟庄春心萌动,俯身含住他微张樱薄唇亲吻。交缠许久,沈孟庄才松开陆清远的双唇。呼吸交织间,看着眼前人朱唇轻启微微喘着气,心间一软,趴在他肩头,语气似耍赖又略有几分撒娇,轻声道:“真不想走,一刻都不想离开你。”听见这句话,陆清远自然欣喜万分,心里跟洒了蜜似的,轻轻拍着沈孟庄后背,煞有介事地学着大人的样子哄着沈孟庄,“师兄乖啦!”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沈孟庄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陆清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也舍不得缩回脑袋。站在原地望了许久,方迈开步子走回木盆边。甫一转身,陆清远便看见远处墙角,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正朝他谄笑,那笑容简直如长毛的红烧肉。愈看愈头皮发麻,愈看愈令人作呕。那人正是宣非野,每每见到陆清远便挤出那抹自以为迷倒众生的笑容,还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虽然比不过一笑倾城的沈孟庄,但最不济也是沈孟庄第二。实际上,陆清远每次看见他试图模仿沈孟庄莞尔一笑,便心生厌恶,只想将他嘴巴缝起来,让他再也笑不出来。若他再敢学师兄,便将他剁成肉块扔去喂狗。而数年后,人事百转,他就是这么做的。见陆清远正看着自己,宣非野心中大喜,还以为他在等着自己接近,遂赶紧上前献媚讨好,自认为体贴地嘘寒问暖道:“小远呀,这么冷的天怎么亲自洗衣服,当心冻坏了,师兄来帮你好不好?”不想与宣非野接近半分,陆清远端着木盆拔腿就走,丝毫不理会。待他走到走廊边,却发觉方才宣非野所站之处还有一人,身形孱弱,骨瘦如柴,面色苍白,随意挽了一个发髻,其余长发皆披散在肩头,更衬得肌肤死人一般的惨白。若不是在白日里,陆清远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鬼。此人正是宣非野的师弟——宣衿言,因久病卧床,身子虚弱,走两步便颤颤巍巍。此刻正扶着墙捂着手帕轻咳,五官精致似脆弱的木偶,弱柳扶风的模样倒有几分惹人怜爱。但陆清远却是非常不悦,宣氏二人看他的眼神令他心中莫名厌恶。同样心生厌恶的还有宣衿言,方才宣非野瞒着他偷偷来看陆清远便令他十分不满。自当年见了陆清远以后,他的师兄心里便多出一个位置,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只要让师兄离开陆清远,他就不用担心师兄不喜欢他了。事实上,数年光阴飞逝,他也是这么做的。反观山下,轩丘士白与双孟等四人前往烛阴门解决后患。与此同时,黑暗幽穴内,寒潭深处。永夜魔章逐渐成型,昔日所向披靡的魔剑再现,黒离盯着寒潭,心情愉悦地坐在巨石上,指尖轻捻发梢。在他身前,暗傀正单膝跪地,沉声道:“尊上,天地卷已收齐。据他所言,人字卷也有了消息。待人字卷出现,集齐三卷后便可打开地气拿到永续之光,尊上摆脱禁印恢复肉身指日可待。”坐在巨石上的黒离此刻正逗弄停在指尖的血蝙蝠,已经等了一百年,终于到他出场了。轩丘与沈孟庄下山已过数日,安虚峰仍如往常一般。众人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情,唯独一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还能是谁,此刻蹲在树下的陆清远手里捧着应觉仪仔细摩挲。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师兄分开,师兄不在身边简直度日如年,不!度刻如年!好想师兄呀!看着手里的应觉仪,陆清远举起来晃了晃,日光下应觉仪闪着微弱的光。白玉无瑕,触手生温。陆清远捧到眼前,极小声地嘟囔着,“师兄,你在干嘛呀?都不和我说话,你的小九想你了!”仍是无人应答,陆清远瞬间如一只泄气的皮球,身子前倾跪在树下,脑袋抵着树干低头看着树根,小脑袋瓜开始胡思乱想。师兄此刻在做些什么呢?有没有受伤?师兄没有回他不会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吧?!怎么办怎么办,不对不对,师尊也在,要伤也是师尊受伤,不对不对他不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不回他呢?难道在休息?师兄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应该不是。那还能是什么呢?莫非是身陷阵法,无暇分身?或者听不到他的话?什么阵法这么厉害能困住师兄?陆清远思绪翻滚,如不断溢出的蛛丝,愈扯愈长。耳边忽而想起一股聒噪的声音,挥之不去。“当日进入白塔身陷魔音阵的,可就只有我们,你以为操控凡人的魔音会凭空而出?切,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可真是好骗啊。”“你师兄就是个伪君子,呸!”突然充斥的噪音令陆清远心头一震,想辩解却不知从何辩解。懊恼地敲自己的脑袋,心里骂自己是呆瓜。快忘掉快忘掉!师兄这么好,怎么能听别人的话!正猛敲脑袋瓜骂自己的陆清远突然听见走廊外的声音,正是一群师弟们大声呼喊。“大师兄回来了!大师兄辛苦了!”“师兄……”闻声惊喜的陆清远乍然起身,膝盖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拍,着急地跑向外面,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也顾不上。走廊尽头一道白色身影出现,陆清远猛地朝他身上扑,紧紧搂着脖子,既欣喜又委屈,鼻尖一酸,略带着哭腔娇声道:“师兄!你终于回来了!”甫一落地,沈孟庄便马不停蹄地来寻陆清远,方转过弯便见人影扑过来。沈孟庄亦伸手托臀抱住陆清远以防他掉下去,一边抱着人往屋里走,一边说道:“想我吗?”挂在沈孟庄身子不舍得撒手,陆清远眉开眼笑地看着沈孟庄,点头应道:“想!特别特别想!”“我不在有没有人欺负你?”闻声顿了顿,陆清远摇头道:“没有,他们……有点怕我。”语气略有几分疑惑,陆清远尾声极小,似是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以前那些师兄弟最不待见他了,见了他都大呼小叫趾高气扬吩咐他做这个做那个。但最近却有些反常,不仅不敢呵斥他,反而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犹如老鼠见了猫。而只有知晓内中实情的沈孟庄不仅不觉得奇怪,反而轻笑出声,逗他道:“那是,你可是他们的嫂嫂。”闻言脸一红,陆清远双颊发烫,似有几分羞涩地细声道:“师兄你笑话我。”“我哪敢呐。”沈孟庄心情愉悦,数日未见,他何曾不是与陆清远同样的心思。“你是不是长胖了?屁股圆润了。”说罢托着怀中人的手朝柔软处拍了两下。如此亲昵的动作令陆清远整张脸涨红,从耳根红到脖子,如煮熟的虾仁头顶冒着一股看不见的白烟。在沈孟庄怀里蹭了蹭,耍赖般唤道:“师兄!”忍俊不禁的沈孟庄大笑几声,许久没有如此开怀,心中渐渐涌上一股暖意。“好了不逗你了,我真的想你,让我好好亲亲。”是夜月光皎皎,窗外竹叶簌簌作响。床榻之上的二人身影交叠,唇齿交缠许久后,沈孟庄缓缓起身,拿来一个包袱递到陆清远身前,柔声道:“打开看看。”闻声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一件绿罗裙,裙下还有一根银钗,陆清远惊讶地看向沈孟庄眨眼。“回来时路过一家店铺正好瞧见,我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是你的尺码应当不会太小,穿上给我看看。”拿起罗裙左看右看在身前比划,陆清远眼中又惊又喜。沈孟庄见他喜欢,不禁抿嘴轻笑,身子前倾凑近,附耳轻声道:“老板娘问我时,我说,给我夫人买的。”耳边吹拂着醉人的风,陆清远飘飘欲仙七荤八素,整张脸埋进衣服里,耳根都红了。身后一阵窸窣,沈孟庄站到窗边背对着床榻等他换好。约莫片刻后,身后传来软绵绵地一声,“师兄……”月色如水,透过纸窗洒在陆清远身上。罗裙曳地,似映日碧波微影,乌黑长发用银钗挽了一个发髻,肌肤白皙胜雪,鹿眼澄澈似有源源不断的细流涌动,长睫微颤,白净细腻的面容不染烟尘。细眉修长,朱唇轻启,皓腕凝霜,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宛若出水芙蓉,如此清秀如此娇媚,每一寸都长在沈孟庄的春心上。眼前人秀丽绝俗的动人模样,令沈孟庄不禁看出了神。缓缓走至陆清远身前,眼角微红,魂魄都被他勾了去。伸手抚摸他侧脸,压着嗓子轻声道:“真的,很美。”红烛摇曳,杜若花香充斥一室旖旎。床榻吱呀晃动,双影交缠。银钗早已不知所踪,墨发铺在沈孟庄胸膛上,发梢与汗水缠绕。脸颊绯红,眼中欲念浓重。陆清远双手撑在沈孟庄身侧,罗裙半敞,滑下肩头。低头看着身下人娇声一笑,软糯糯地唤道:“相公……”“相公……”陆清远唤一声,便更深一寸,握住沈孟庄紧攥被子的手抚上自己发烫的脸颊,嫣然甜笑,“相公,喜欢我这样么?”第111章 拒绝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