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3
作者:余梦丹华      更新:2023-06-20 14:46      字数:9785
  故事只开了头,周不凡便察觉有一道锐利目光射过来,随即干咳了一声,掩饰道:“只怕你有命听我没命讲,等没人了我再偷偷告诉你。”见众人说得有鼻子有眼,此事便有几分可信。陆清远又气又恼,眼里泛着泪光,拽着沈孟庄的袖子,脸颊涨红,语气似质问又略显沮丧,轻唤道:“师兄……”旁人如何猜测遐想沈孟庄完全不在意,唯独陆清远。沈孟庄不想他有丝毫失落,极力辩解道:“我真的没有,你别听他的。”见陆清远脸上仍高兴不起来,沈孟庄附耳极小声地安抚,“我只有你一个。”方才还颓丧的陆清远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拨云见日,涌上一股暖流,什么姑娘、情缘已没有心思去想,满心满眼里都要琢磨这六个字。见小傻子脸色由阴转晴,沈孟庄心里松了一口气。为转移话题,沈孟庄拉过陆清远,殷切道:“小九也来试试?”塞梦婆摸上陆清远的右手,原以为仍是摇头叹气,孰料甫一摸上陆清远右手,捏了两下骨头,赛梦婆猛然甩开胳膊失色惊叫,双手停在空中颤抖,整个人失了魂一般惊恐万分。一旁的暮晚江赶紧握住赛梦婆的双手安抚,连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众人闻声看向赛梦婆,再看向陆清远。陆清远握着手腕不知所措地看向众人,回头看向沈孟庄,满是自责与束手无策。沈孟庄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怕。”将人牵至身后护着,沈孟庄隔着陆清远与赛梦婆之间,询问她为何突然惊慌?只见赛梦婆慌张地摆手,胡乱摸索桌边的木棍企图离开,嘴里喊着:“不可说,不可说!”赛梦婆挣扎着离开,暮晚江扶她起身,唤来拾春搀扶她回去。庭院内恢复宁静,众人围坐桌前。陆清远低头看着地面,沈孟庄握起他的手放在自己两只手掌心里,试图捂热冰凉的小手驱赶寒意。陆清远抬头看向沈孟庄,朝他会心一笑,幸好,有师兄在。众人问起“双月冠红”一事,暮晚江便将鹿鸣塘近几个月发生的怪事一一细说。原来一向风平浪静的鹿鸣塘在三个月前突然不平静了,从三个月前开始,每月望日便会出现双月,至午夜时分便有人首蛇身的怪物从红月中出来抓活人,而这一切都要从百年前从天而降的巨石说起。这块巨石传闻是上古神兽重灵,人首蛇身福泽百姓。有重灵镇守的山城,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世人为重灵盖寺庙、续香油,重灵从不苛求百姓,只要每月望日给它点上三盏莲花灯助它渡劫便足以,而世人的一切愿求,重灵皆尽全力满足。百姓供奉、重临庇佑的日子重复了一年又一年。世人的要求也愈来愈难以满足,从一开始只是希望稻田无害虫、来年五谷丰登,到恳求家中香火延续、儿孙满堂。从病有所医到长生不死,从无病无灾到骑鹤上扬州。重灵虽能力有限,但仍是耗尽心里实现百姓的愿望。神兽有情,从未怨恨。但是总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一日,重灵神力耗尽,有一次未能实现世人的愿望而被质疑和猜忌,世人开始敷衍了事,每月的莲花灯不是忘记加香油,便是不足三盏。打发差事的莲花灯无法助重灵抵御兽性侵蚀心性,最终人皮开始溃烂,鳞片爬上肌肤。神性不力,重灵的力量也愈来愈弱,从勉强完成世人心愿,到最后一事未成。世人从质疑猜忌到嫌弃鄙夷,甚至唾骂。供奉在莲台上的神明,被他们亲手推翻在地,拆寺庙、倒香油,神明不再,神明不再爱世人。被抛弃的重灵心中的委屈积攒成了怨恨,普度众生的神性有了漏洞,让兽性趁虚而出侵占身躯。恰逢此时,魔尊黒离征伐暗境,将重灵从堕落地狱捞出来,扔进了恶魔的沼泽。神明一夜之间,变成恶魔。昔日福泽世人的神兽重灵,成了魔尊座下第一骁将——三首岐婴。跟随魔尊征战的三首岐婴,杀伐果断手段残忍,所到之处横尸遍野。直至一百年前,封魔大战,魔尊黒离身心俱灭,被禁印封在黑暗幽穴。三首岐婴同样受禁印影响,三体被分离,落在暗境四方,其中一体便落在鹿鸣塘,巨石落地化山,凹地成泽,便是三首岐婴之一如今所在——洞庭之泽。百年前巨石降落后一直无事发生,直至三个月前便有了“双月冠红”。“今夜又是双月,也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受难。”暮晚江讲完来龙去脉后不仅感叹,每逢双月,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和受伤,她能做的只有为生者疗伤。庭院内寂静无声,头顶的双月愈来愈近,其中一轮红光刺眼,如血色艳丽,仿佛被鲜血浸染。与此同时,洞穴内。士白与暗傀正在密谈。情况有变,暗傀将黒离的计划详细复述。士白脸上仍是从容不迫,看不出一丝意外,手里转动着翠玉扳指,心中早已权衡好利弊。待暗傀说完,士白缓缓开口道:“魔尊的野心我管不着,我只在意当年的承诺是否还有效。”“尊上一言九鼎,当年之诺,永不失效。”“好!”得到暗傀的保证,士白更显势在必行,坚定道:“那士某必竭尽全力,请。”话甫落,石壁上的人影顿时消失,暗傀随即化光而去,洞穴内恢复平静。再观暮府,众人散去。陆清远跟在沈孟庄身后,两人亦步亦趋。想起方才赛梦婆狠狠甩开他的手,心里便说不出的难过。被人当做怪物扔石子、被同龄人欺的画面刻在他脑中。不被待见的滋味,不管怎么消化,仍如心头芒刺。为何要对世人抱有任何期待呢?陆清远暗暗问。或许诚如他人所言,他就是个扫把星吧,是上天的弃儿。凡是他喜欢的,最后都会离他而去。凡是他喜欢的,最后都被他弄丢了。娘亲如此,私塾的先生如此,玉坠亦如此。嗯?玉坠?想到这里,陆清远摸了摸身上,却是空无一物。他想起当年被周不凡刁难,玉坠便是在那时弄丢了,直到如今都没找到。那是娘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娘亲也曾不止一次说过千万不要弄丢了,那是爹亲交代的要好好保管的宝贝。然而果然还是被他弄丢了,他果然是灾星,是废物,他又弄糟了。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都会被上天一一收走,无一幸免。低头正在胡思乱想的陆清远完全没有看见沈孟庄已经停下来,径直撞上他后背。“怎么不看路?疼不疼?”沈孟庄替他揉揉脑袋,见他垂头丧气,还以为是方才的事令他不悦,“没事的,婆婆对谁都这么说,我在意你就行了,好不好?”陆清远点点头,仍是低着头不肯看着沈孟庄。小傻子执拗起来,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沈孟庄看了看周遭,见四下无人,伸手勾起陆清远的下巴,俯身轻轻一吻。蜻蜓点水的触感让仍在乱想的陆清远脑袋一片空白,仰头看着沈孟庄呆呆地眨眼。心中愁思瞬间被驱散,如四月春风吹进心里,被师兄亲吻的欣喜占据他全身,双眼噙满欢喜与笑意,看着沈孟庄眯眼笑。见眼前人瞬间喜笑颜开,沈孟庄不禁抿嘴轻笑,伸手刮了刮他的脸颊,笑道:“你就这点出息了。”离开的众人将府内布置妥当后,便来到街上巡视。夜风清冷,寒气袭人,双月当空。已至午夜,只见红月移动至皎月右侧,双月并行。血色如迷雾散开,掩染天际。突然黑翼巨鸟啼叫,红月中怪影重叠,团团黑影愈来愈清晰,最终冲出红月。一群人首蛇身的魔物从天而降,为首的三条大蛇耀武扬威横扫四方,身后一群小蛇拖着十二口红木棺,急急而行。妖应十二棺,以活人之血、生人之魂,解除上古禁术。死阴之气弥散,天际黑翼列队盘旋,红月愈发诡艳。只见大蛇扬尾一扫,房屋四散,屋内的人抱作一团浑身发抖,身上贴满了符文,脖子上挂着大蒜,然而一切尽是徒劳。大蛇再一扬尾扫地,屋内人离地飞至半空,后面的小蛇打开妖应十二棺,待一股诡邪之力将人吸进棺内后,小蛇麻利地关上十二棺,动作一气呵成。大蛇继续前行,所过之处,皆是断壁残垣、瓦砾遍地。来到一家客栈前,大蛇扬尾震地,然而房屋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损坏,三条大蛇一同发力也无可奈何,大蛇怒气冲冲正欲摧毁所有房屋之际,沈孟庄等人循着黑影赶来。只见夜空中银光飞驰,安世剑凌空而出,凛冽剑气横扫蛇身,大蛇来不及躲避,脸上便添了一道血痕。三蛇同时看向沈孟庄,扬手运招间,诛魔剑、逍遥剑、忘忧剑,三锋并行,剑势锐利击退三蛇之力。意外之变,众蛇难以招架,见十二棺已填满,遂虚发一招,趁机逃回红月。沈孟庄等人见状,御剑追至月中。眼前一片朦胧,气氛幽微,穿过重重迷雾。惊疑间,众人落在一处虚无缥缈之境——洞庭之泽。虚暗之中,周遭怪石林立,水汽蒸腾迷雾茫茫。眼前之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众人小心翼翼前行,却发觉一直踏步不前。突然耳边响起陌生的女子之声,悠扬婉转、轻声细语,欢快地唤道:“沈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话音刚落,沈孟庄如遭一击,茫然不知所措,内心思绪翻腾,被那人一声“沈哥哥”吓得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如今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沈孟庄按捺心中怒气,如鲠在喉,“天地良心呐。”第105章 三首岐婴烟雾朦胧, 突然传来的少女妙音, 惊得众人齐刷刷看向沈孟庄, 陆清远惊疑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唤了声,“师兄……”目光中心的沈孟庄充耳不闻那声莫名其妙的称呼, 信手催动剑诀,安世剑长驱直入探周遭虚实。虽面上从容无动于衷,心里早已思绪乱飞。哪来的姑娘乱认亲戚?他何时有这么个妹妹?这事误会大了,天地良心, 他已经有了一个宝贝,怎么可能在外沾花惹草。等等等等!仔细想想方才周不凡所言,约莫是叶蓁蓁还未上山之时,就更遑论是他了!但见周不凡说得煞有介事, 难不成还真有其事?冤枉!有也不是他干的, 男怕入错行女怕认错郎, 姑娘你认错人了!将事情理清之后, 沈孟庄却不见丝毫放松,心里咬牙切齿暗怼,该死!陈芝麻烂谷子的风流韵事如今要他收拾烂摊子,人在家中坐!沉思之际, 安世剑压风入鞘。有苦难言的沈孟庄只好借机转移焦点, 借口已寻到退路,打发众人返回。未得到答复的陆清远跟在沈孟庄身后,时而埋头走路,时而抬头瞄他两眼, 欲言又止心里七上八下。发觉身后某人的不对劲,沈孟庄停下来朝他伸出手,待他牵上来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郑重其事道:“信我吗?”陆清远怔怔地看着沈孟庄,眨眼凝视片刻后,朝他点头笑道:“信!”无论何时都信,是义无反顾的信,是死心塌地的信,因为他是师兄啊。心中的不安渐渐褪去,陆清远欣喜地跟在沈孟庄身后,众人按原路返回鹿鸣塘。洞庭之泽内,水光滟潋,雾气蒸腾,白雾尽头隐约可见一处幽深洞穴。沉重的呼吸声震撼石壁,细碎砾石从洞顶滚落。夜冷风萧,周遭杳无人迹。方才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从洞中传来,扬声道:“原来是,换人了。”风回幽穴,轩丘跪在黒离身前,将与士白的密探内容禀明之后,问道:“属下愚笨,尊上为何要开赤元?为何更改计划?”眼前的黑影正闭目凝神,操控肉体凡身行一遭红海之狱比魂体出行更耗损内力,更何况他如今功体不全。待暗傀说完许久之后,黒离才缓缓睁开眼,重重包围的黑雾渐渐散开,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本座从未更改计划,开赤元通原始,本就在计划之内。至于为何……你可曾听过一句话?”黑影坐在高耸的巨石上,俯首看向暗傀,“奇花四境破东煌”。“属下愿闻其详。”“当年本座被轩丘老儿暗算,魔界大军惨遭东煌阳火袭击,以至于本座被困于此近百年。想要破东煌,唯有四境奇花异心。除此之外……”黒离从巨石飞至对面石柱上,继续道:“集齐四境奇花异心可开不灭天境。”“是传闻中不老不死,暗夜主宰的原始之境?”“正是,不灭天境与魔界相生,利于魔族休养生息,本座要让天下人都成魔成怪。唯有魔,才是万物主宰。”跪地的暗傀沉默良久,叹服黒离的开天之计,沉沉叩首道:“尊上英明。”此时鹿鸣塘中,沈孟庄等人已回到暮宅,暮晚江将受伤的人接到宅中为他们包扎疗伤。门外设有阵法,魔物暂且进不来,众人随即便散去。红月诡邪,天地气氛骤变。深夜肃杀,鹿鸣塘内的老百姓们都提着一颗心不敢入睡,唯恐魔物再度来袭。皎皎月光与艳丽红光交织洒在地上,冷风吹动树梢沙沙作响。突然“吱呀”一声,木门被悄悄打开。一位满脸蛇皮,用破旧手帕掩面的女子小心翼翼地从门内探出脑袋东张西望,见四处无人,慌张地扔掉手里生锈的斧子,铁链铁锁掉在地上,女子也顾不上,胆战心惊地逃出柴房,唯恐被人发现。从柴房跑出来后,女子从后院的狗洞逃出暮宅。一路向东飞奔,生怕慢了一步便又被抓回去关起来。暗夜疾行,女子踉踉跄跄,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一座洞窟外。猛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无比虔诚地说道:“灵阴婆求你救救我,我要恢复原来的样子,我要那个贱人不得好死,求你救救我!”话音刚落,只见洞窟内绿光忽闪,一道符文从洞内飘出来落在女子头上。洞内传来粗哑的老妇声,缓缓道:“此法只能助你七日,若想一劳永逸,便要取出她的心脏,献给洞庭之泽的女婴,你做得到吗?”“我能做!”女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见符文消失,女子脸上的鳞片渐渐脱落,待恢复正常后,却是暮晚江的模样。“我暮江雪,定要将那贱人千刀万剐!”翌日,众人从房内出来,明明过了许久,怎么还不见太阳出来?抬头望去,头顶仍是双月当空,红月正盛。百姓们忧心忡忡,心里嘀咕只怕又是大难临头。城中显贵之家想要收拾包袱逃出城,孰料城门被异术封住,所有人都被困在城中如瓮中之鳖。暮宅内,众人围坐桌前欲用膳,却迟迟不见暮晚江出来。拾春站在门外喊了一个时辰也无人应答,房门被锁无法推开。“拾春你喊什么。”再欲拍门的拾春闻声转过身,却见本应在房内的小姐突然出现身后,心里不禁疑惑。疑惑之后更多的是安心,还以为小姐出了什么事,害她担心一早上。“小姐没事就好。”拾春长舒一口气,走上前欲搀着暮江雪,却被她猛然打开,十分嫌弃地呵斥道:“谁准你这么跟本小姐说话?野丫头本小姐几日没管你,你就敢蹬鼻子上脸了。今日的晨露呢?厨房内一滴都没有,你又死哪偷懒去了!”突然一顿呵斥,拾春一片茫然,站在原地摸着被打红的手背,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回话,“小姐不是说以后都不要了吗——”话音未落,暮江雪狠狠地扇她一耳光,训斥道:“本小姐何时说过?野丫头自己偷懒还赖到本小姐头上,还站在这干嘛?等着本小姐伺候你吗?”劈头盖脸的斥责响彻整条走廊,仆人们纷纷低着头不敢轻举妄动,小丫头们背对着暮江雪唯恐殃及池鱼。拾春捂着侧脸,眼泪啪嗒掉在地上,满腹委屈却不敢言。只好低头向暮江雪行了个礼,随后匆忙跑开。暮江雪却像没事人一般,慢悠悠挪去大堂。拾春跑回厨房拿器皿,双眼通红泣不成声,左脸已肿得不成人样。拿起桌上的瓶子转身险些撞上沈孟庄,拾春赶紧后退一步侧身挡住红肿的脸。沈孟庄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拾春,说道:“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拾春姑娘随暮小姐上山采药难免磕着碰着,此药外敷见效快。”侧身对着沈孟庄,拾春低着头不敢看他,颤颤地伸出手接过瓷瓶,哑着嗓子道了声谢。今日之事来得古怪,沈孟庄除了送药外,主要还是想摸清原委,便谨慎地试探道:“拾春姑娘与暮小姐一同长大?”“是。”拾春极小声地回答,随后又突然改口,“不不不,不能这么说,是小姐待我恩重如山,赏我一口饭吃,才有今日的拾春。我不敢和小姐比肩,这话沈仙师可千万不能让小姐听见。”拾春斟酌着小心回答,沈孟庄却已听出话中玄机,继续说道:“暮小姐宅心仁厚,昨夜城内死伤无数,此刻不见日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难怪暮小姐今日忧心忡忡。”站在一旁的拾春点点头,跟着他的话答道:“是,也不是。”“嗯?”沈孟庄凝视她,等待她说出答案。“小姐一直都是如此,我本该习惯的,只是有些难受罢了。”沈孟庄静待未语,拾春抬头看了看他,犹豫了半晌,最终说道:“这话原本不该我说的,但是……但是沈仙师想必也看出来了,我就不瞒您了。其实小姐从小就是如此,性情古怪喜欢发脾气,以前换了好几个近身丫鬟,都被她打跑了。我是七岁进府,与小姐同龄,一直服侍她忍受她的打骂。直到去年腊八节,小姐突然失踪了七天七夜,老爷夫人就寻了七天七夜,最后都要放弃时,小姐又突然出现。自那日回来,小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对老爷夫人特别体贴孝顺,对下人也很亲近,一直到今天。”话说到这里,沈孟庄约莫猜出七八分,还未等他开口,拾春又补充道:“对了,小姐以前不叫这个名,是老爷觉得名字不吉利,才改成了暮晚江,小姐以前叫暮江雪。”话甫落,突然“轰隆”一声,天外一道闷雷响彻云霄,随即一声惊叫在宅内回荡。闺房内,满地破布和棉絮,暮晚江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众人纷涌而至。沈孟庄等人闻声赶来,只见一条大蛇正从墙角的洞口钻出去。惊魂失魄的暮江雪在房内大呼小叫,沈孟庄等人翻墙追赶大蛇。昏暗夜空下,众人一路疾行,茫茫中紧跟着大蛇又回到了洞庭之泽。再观黑暗幽穴,寒潭蒸腾,潭中龙角隐隐闪着蓝光,隐约可见一柄长剑在水中逐渐清晰,剑身之影在水中飘荡。黑影在寒潭上空盘旋,黒离盯着水中的剑,眉头紧锁。永夜魔章已经在重塑,他与魔剑已有血契,不可能完全感受不到剑之所在。为何如今一丁点感应都没有?寒潭内暗光流动,黒离心中猜测,此事莫非与他有关?此刻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那件事。黒离召来暗傀交代计划后,暗傀按照他的吩咐随即匆匆离开,前往鹿鸣塘。永夜魔章正在重塑,三首岐婴即将回归,接下来便是拿回他的魔核与残缺的元魂,也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洞庭之泽,沈孟庄等人正与逃离的大蛇交手,那只人首蛇身不敌众人,趁机虚发一招,随之仓皇溜走。众人再次被弥漫的蒸汽围绕,眼前之物仿佛都浮游水中,如无根浮萍随波逐流。雾气渐渐将众人分离,沈孟庄愈发看不清眼前之物,欲催动内力驱散,然而吸入体内的白雾锁住他的内力无法御剑。周遭白茫茫一片,沈孟庄环顾四周,小心谨慎。突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竟是那日的女子,戏谑道:“我当沈哥哥心里没有我了,原来是换人了。”循声走到洞穴前,沈孟庄警惕地看向洞内,眼神深沉幽深若有所思,问道:“阁下是?”只见一团黑影从洞内渐渐逼近,迷雾消散,一只大蛇探出脑袋逼近沈孟庄,蛇眼尽是杀伐之气。沈孟庄立在原地镇定自若,大蛇与他对视片刻后,随即缩回脑袋,悠悠然道:“本将乃三首岐婴之女婴,昔日本将曾救你一命,如今该你报恩了。”女婴,三首岐婴之三体中功力最强者,容貌艳丽平日气态妩媚,战时杀伐果决遇佛杀佛。合体之后的三首岐婴实力达到顶峰,仅次于魔尊黒离,是魔界中当之无愧的战神。思虑片刻之后,沈孟庄缓缓开口道:“阁下所救是谁便寻何人报恩,沈某不抢他人风头。”“是么?你以为若没有本将,你如何能鸠占鹊巢?”话甫落,一团白光从洞内飞出落在沈孟庄身前,化作一口透明冰棺。待里面的人影渐渐清晰,沈孟庄心头一震为之愕然,看着里面的人不知所言。“如何?你若不想帮本将,本将自会如你所愿寻该寻之人。”只见雾气围绕着冰棺,棺内的魂体虚幻缥缈,如一缕青烟。白衣无尘,静静地躺在棺内,细看之下,竟是沈孟庄的模样。“一年前,本将苏醒,没想到醒来便见到许久未见的熟人成了孤魂野鬼。本将大发善心好好保管这缕魂至今,你说本将要不要为这个可怜人重塑肉身,让他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女婴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孟庄,语气里尽是高高在上的玩味与骄纵。等待沈孟庄步入她的陷阱,为她所用。“好。”沈孟庄沉默良久,终是答应了她的要求,“你想怎么做?”鱼儿如愿上钩,女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第106章 魔尊舔颜与女婴的谈话仍在脑中挥之不去, 沈孟庄步伐沉重, 心中思绪交缠几番权衡, 最终却是苦中作乐地怨道,让他穿书刷任务, 怎么也不把路铺干净了!!这是何等的**!“大师兄咱这是要去哪?”跟在身后的周不凡四处张望,发觉他们走的并不是回暮府的路。“三首岐婴实力强悍,不宜强攻。眼下最佳之计便是找到其余被封印的化体,逐个击破。”沈孟庄走在众人身前, 低头沉思。以女婴所言,他之血脉能感应禁印所在,但为何是他?沈孟庄思量间,划破指腹, 将血滴在探魔仪上。但见红光暗闪, 探魔仪的指针疯狂旋转, 随后指向西边山谷。循着探魔仪的指示, 众人御剑而行,鹿鸣塘往西千里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势如破竹。山脚下,巨石滚落,尘封地下已久的坚石禁窟现世, 一群寿延派弟子手执拂尘候在洞口。待沈孟庄等人赶至禁窟内, 却见寿延派的尊上以人血浇灌地上的金身蛇像。被放血的无辜百姓绑在石柱上,裸露的肌肤上伤口深可见骨,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丝毫没有挣扎的力气任人宰割。眼前之景令沈孟庄勃然大怒, 安世剑光影凌厉,似与主人同样的愤怒,银光飞驰砍断石柱上的绳索。剑势回旋,招式犀利,杀向寿延派众人。兵刃交锋,剑势之利卷起满地沙石,寒光挑风再现威能。然而寿延派众人受魔尊之力护体,功力增强,拨弄拂尘竟能接下安世剑的攻势。赶来的周不凡等人,随即加入战局,数锋并行,刀光剑影里整个禁窟内一片烟尘就在众人交战时,突然黑雾弥漫,一道人影从雾中杀出,利掌直锁天灵。正与寿延派交手的沈孟庄无暇□□,来不及闪躲,身后的陆清远大喊一声师兄,冲出对手包围,剑气肃杀拦下暗傀。突然禁窟外天雷轰隆,一道紫电劈向山谷,只见一群人首蛇身从红月中涌出,拖着妖应十二棺携无边邪祟逼近禁窟。众人皆被寿延派纠缠无暇□□阻拦,暗傀步步紧逼,陆清远挡在沈孟庄身前接下杀招。与陆清远交手,暗傀不敢动杀意转攻为守。连声惊爆,禁窟内地毁石飞。沈孟庄与寿延派之人僵持,抬头便见禁窟外一群蛇身涌入,转头又见那金像开始出现细缝,碎片逐渐脱落。战况胶着形势逼人,沈孟庄心中反复拉扯。是顺势而为还是尽力阻止,两个念头在耳边割据。忽而瞥见一旁石柱下血尽而亡的百姓,猩红干涸的伤口、森森白骨,触目惊心。沈孟庄只觉心脏被揪成一团,容不得他再思量。最后一咬牙下定决心,不管了,什么原装货让他去死吧!打定主意的沈孟庄,提元运气击退寿延派。此刻功力最强的暗傀有陆清远拖延,给他留出来时机。只见他抽身冲出战场,安世剑攻势更强,剑势转化,气贯长虹,一道剑气横亘在蛇身之前。奈何小怪无尽,一群邪祟前赴后继涌向沈孟庄,杀之不尽、杀之不死。战局外的小蛇们趁机拖着十二棺,吭哧吭哧挪到金像前。只见寿延派手捻符文,霎时十二棺血光百耀,金像剧烈抖动裂缝愈来愈大。骤然,一道蓝色身影破石而出,邪气笼罩,狠杀光芒横扫战局,众人顿时被震开数米。陆清远见状提掌运气,击退暗傀,大喊了声“师兄”冲过去接住沈孟庄。其余人皆被邪气所伤,登时呕红。但见那金像中的魔物缓缓睁开眼,相貌俊美,笑里藏刀。众人受伤之际,人首蛇身与一群邪祟将众人团团包围,暗傀飞身落在魔物身侧,说道:“还未恭喜千靥回归,你是第一个。”魔物嘴角上扬,戏谑道:“竟然不是女婴了?”千靥,三首岐婴中最深藏不露者,个性轻浮,曾因调戏女婴被其砍断四肢,伤好之后完全不长记性,依旧我行我素。容貌俊美,仅次于魔尊黒离。虽看起来极其不靠谱,但对魔尊忠心耿耿。就在两魔谈话间,沈孟庄等人却觉一股阴沉雄浑的压力逼迫而来,五脏六腑似要被压碎。千靥邪力饱提,威势横扫四方。禁窟内山石崩摧,满目疮痍。终招在即,眼见情况危急,众人难逃升天,千靥忽而瞄到沈孟庄身后的陆清远,抬起的右手停在半空愣了片刻。就在此时,沈孟庄抓住时机,豁命一拼。众人无心恋战御剑驱散邪祟,杀出一条生路,逃出坚石禁窟。见众人逃脱追之不及,千靥收回手,与身旁的暗傀对视,笑道:“魔相大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没交代啊?”且观暮宅内,府中上下惴惴不安,见沈孟庄等人负伤而归更是心惊胆战、恐惧万分。沈孟庄为众人疗完伤,随即察看府内情况,将护持阵法加强后便回了卧房。冥冥夜空,冷风肃杀草木萧索。红月燃耀,诡邪之气摧压小城。倏然,一声骇人嘶叫划破长空,林间窸窣,血红月光掩染天际。黑雾骤浓,裹挟草木众城,黑云掩月,月下黑影盘旋,嘶叫着从空中俯冲而下直逼暮宅。血蝙蝠飞过屋檐,黑雾之中,一道身影凌空跃上屋顶。但见陆清远长发披散,负手而行,暗傀紧跟其后,黑雾将两人包裹随即消失不见踪影。黑雾弥散,飘然至坚石禁窟。只见陆清远君臣从黑雾中现身,衣袂飞扬,血瞳锐利,傲睨一世之姿似天下在握。盘腿而坐的千靥睁开眼见到陆清远,随即跪地行礼道:“千靥见过尊上。”“本座等你多时了。”说罢,陆清远轻抬右手,脖间死印艳邪如獠牙嗜血。红色印痕如藤蔓蜿蜒攀爬,沿着胳膊缠绕指尖。陆清远提元运气,一化无穷,黑雾从指尖涌入千靥胸膛进入体内。一股雄厚迫人的内力贯入心脉,千靥随即配合运气,两种雄沉之力冲破千靥体内的禁术,功力大增。大功告成,陆清远收回手,死印恢复正常。昂首而立,看着千靥道:“禁术已解,如今你来去自如,尽快找到女婴和恶相,回归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