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渣师兄终成受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2
作者:余梦丹华      更新:2023-06-20 14:45      字数:9856
  男子望着早已消失的人影,自言自语道:“跟在她身后当牛做马大半年了,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啊。”沈孟庄随口问道:“喜欢非要在一起吗?”男子仿佛听见什么不得了的惊天之语,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看向他,答道:“既然喜欢,为何不在一起?”沈孟庄摇头道:“这世上有许多事,不是仅凭喜欢便能解决的。比如…江山社稷,天下苍生之类的,总之难以如愿吧。”男子有些不解,挠挠脑袋,凝眉苦思,不以为然道:“我是个粗人,自然比不得沈仙师您心怀天下苍生,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才活得自在。如果连喜欢都不能在一起,那我要这天下苍生做什么?有心动的人当然要大胆追求啊,不然不就白动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孟庄心头一震,仿佛紧闭的心门被轻轻叩开。看着眼前的男子,沉默了许久,思量再三,轻声问道:“可是……可是若像你这般穷追不舍,她不会厌烦吗?我是说……”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词不达意。沈孟庄斟酌片刻,最终说道:“我是说,若你招惹了人家,而她正好也喜欢你,但是你却因为一些……一些不得不考虑的事情,比如,比如我方才说的天下苍生之类的无法转圜的阻力,而不得不,额嗯……不得不放弃这段求之不得的情缘,这样也非要在一起不可么?”男子愈发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蹙眉道:“要我说这都是为自己找借口,既然招惹了人家,那就该负责。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喜欢不起么?”无心之言,沈孟庄却如当头一棒,会心一击,仿佛心头被狠狠打了一拳,整个人失了力气一般往后一个趔趄。“沈仙师您怎么了?”男子扶住浑身发软的沈孟庄,“您哪里不舒服吗?我送您回去?”沈孟庄推开他,摆摆手轻声道:“无妨。”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大宅,方才的话仿佛被施了魔咒在耳边回荡,一字一句。“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喜欢不起么?”沈孟庄捂着发疼的胸口,浑身战栗。苍玄派轩丘亲传大弟子沈孟庄,“苍玄双孟”沈孟庄,有匪君子沈孟庄,长者称赞,晚辈敬仰,这样一个沈孟庄,不可谓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然而男子汉大丈夫沈孟庄如今却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凭白辜负一个人的真情,这样一个沈孟庄,还能称作顶天立地男子汉么?穿书成为主角的师兄,护他负他,战战兢兢扮演一个人渣的角色,这一路走来,何其荒唐的事都做过了,他难道,怕喜欢不起么?满腔情愫在翻滚,昏暗的困境中,沈孟庄忽而看见了一抹天光,他像是看到了往生的希望,朝着光的方向跑去,而在光的尽头,有一位少年正朝他歪头一笑。这一笑,明媚如夏花。第81章 执子之手安虚峰上, 轩丘闭关多日, 终日忧思难忘,心里惦记着素陶,寝食难安。这日终于忍不住想要前去看看她,然而走到门口却吃了闭门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拒之门外了,轩丘倒也习以为常。近日诸事缠身,算起来, 他已经一月有余未见过素陶了。心中即便是有千言万语也无人诉说,那便写下来吧。轩丘坐在案桌前, 摊开一张宣纸,执笔蘸了蘸墨水, 盯着白纸思量良久, 往事俱涌上心头,一时之间, 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沈孟庄等人带着天字卷返回安虚峰,周不凡心中忐忑不安。回来前他还和叶蓁蓁保证一定会负荆请罪, 然而走到太虚阁门口, 心中便打鼓,一想到要面对轩丘,于他而言,简直比千刀万剐还痛不欲生。周不凡站在门口, 咽了下口水,理了理衣袖,深呼吸几口, 仿佛壮士赴死一般,伸手轻轻扣门。“咚、咚、咚——”“进。”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周不凡硬着头皮走进去,阁楼内阴气逼人,与轩丘那张阴沉的脸一模一样。周不凡一共就来过两次,一次是他当年初入苍玄,还有一次便是此刻。轩丘临窗而立,背对着大门,仅仅从背影便能窥探他那张阴郁令人头皮发麻的脸,这是周不凡在这世上唯二不想看到的面孔。周不凡掀开衣摆,径直跪在地上,低头拱手道:“师尊。”轩丘闻声缓缓转过身,看着脚边的人,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听闻你被凶兽控制了心性?”周不凡愣了一愣,随后轻声答道:“是。”轩丘捋了捋胡子,继续沉默,想了片刻,继续道:“能被凶兽控制的人,都是心中有怨恨有执念。你心中……有怨恨?”周不凡沉默不语。轩丘侧过身看向窗外的银杏树,自言自语道:“应该的,你怨恨我也是应该的。”周不凡低头并未看他,语气冷冷地回道:“弟子不敢。”“你若是不怨恨我,何以被凶兽控制?又何以至今……都不曾唤过我一声?”周不凡猛然抬头看向他,眉头紧蹙,往日的痛恨与不甘都凝结在脸上,最终化作一声陌生的——“爹。”轩丘转过身看向他,负手而立,缓缓道:“当日我被人所害,与你娘……如今多说无益,终是我负了她。想我这一生,为苍生奔波,回过头却发现辜负了身边的人。你虽然自幼进入苍玄派跟在我身边,但我未曾尽过父亲本分,你怨我也是应该的。身为父亲,我未能教你,身为师父,我未能教好你。”话说了一半,轩丘最后看了他一眼,便缓缓走向案桌,挥袖道:“罢了,回去吧。”周不凡看着他的背影,虽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是低头拱手道:“弟子告退。”从太虚阁出来,周不凡并未回到卧房,而是径直走向吾道门跪在门下,这是他第二次跪在这里,这一次心甘情愿。与此同时,后院却闹闹哄哄,一群小弟子围在陆清远的卧房外,不知在争论什么。“你一回来我东西就不见了,还说不是你偷的!”“我说了不是我!”陆清远的卧房内,一名五大三粗的弟子气冲冲地掀开被子,将床上的枕头被褥悉数扔在地上,翻箱倒柜抄家一般不知在找什么。“你藏哪了?赶紧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便告诉师尊,让你吃不来兜着走!”一旁的弟子也上前说道:“陆师弟,你若是拿了人家的东西还是尽早还回来,此事我们便既往不咎,出了这门大家还是师兄弟。若你执迷不悟,便是师尊也救不了你!”“就是就是,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师尊最忌讳!”“怎么以前都没事,你一回来东西就不见了?不是你难道是鬼?”其余人指指点点,陆清远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这时不知是谁嚼舌根,长舌妇一般叽叽咕咕道:“哎哟,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就当自己倒霉。他可是很有手段的,大师兄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鬼迷心窍护着他,我们得罪不起。”“我也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二师兄被罚跪在吾道门也是因他而起,这都第二次了。”“他该不会是狐狸精转世吧,我看我们还是躲远些,不要触霉头,否则像大师兄那样,好好的人被糟蹋了划不来。”“就是就是!可怜了我们人见人爱的大师兄!”……陆清远方才还无动于衷,此刻听他们在背后诋毁师兄,心中怒气横生,双手紧紧握拳,盯着那群弟子眼神如刀,一把拽过其中一人的衣领,抡起拳头狠狠揍上去。其余人见状,纷纷涌上来掺一脚。喧闹声简直要掀开屋顶,沈孟庄路过后院听见一阵吵闹,便寻声而来。走到陆清远卧房外,见一群人扒着大门木窗,心中略有不满。长衫一掀,大步踏进,正气凛然,虽面色平和,却不怒自威,沉声道:“何事如此喧哗?”众人闻声看向门口,见一袭白衫胜雪,背光而立,周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日光,似临凡神祇,伫立于神坛之上,只可远观虔诚地供奉瞻仰。一众弟子见沈孟庄前来,纷纷退至一旁,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齐声道:“大师兄!”沈孟庄随意扫了一眼屋内,凌乱不堪,比起抄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里怒气更甚,脸色也愈发难看。未等沈孟庄开口,闹事的那名师弟便凑过来告状,“大师兄你可是安虚峰的顶梁柱,师尊器重你,师弟们也都仰仗你。你一向大公无私宅心仁厚,如日月之辉,师弟我一直仰望你——”这名弟子倒也是个人精,知道求人之前先拍马屁,将沈孟庄里里外外吹上天,然而沈孟庄却丝毫不为所动。若换做平日,他自然是吃这套的,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尤其沈孟庄这个臭屁精,但是今日他只觉得这人聒噪。不是他马屁拍的不对,话说的不够甜,而是因为——他欺负的人是陆清远。沈孟庄听得不耐烦了,侧目而视,冷眼看向他。那弟子迎上他的目光,不禁一哆嗦,浑身发颤,若不是大白日的亲眼瞧见,否则他会以为出现幻觉,看到的不是人面桃花沈孟庄,而是寒冬冰窖冷山岚。还剩一肚子的马屁话,那人活生生咽回去,开门见山道:“大师兄,陆清远他偷了我的玉佩,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一旁的人附和道:“是啊大师兄,那玉佩可是师弟娘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若是旁的小玩意儿,陆师弟喜欢便让他拿去罢,我们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这玉佩意义非凡,还请陆师弟大发慈悲还回来吧。”那弟子走到陆清远面前,理直气壮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有这枚玉佩你休想拿走!”陆清远看看那人,再看看沈孟庄,方才与人打架的气势此刻在他面前,全都灰溜溜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苍白地轻声唤道:“师兄……”那弟子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别想师兄护你,我告诉你玉佩不拿出来这事没完!像你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师兄才不会护着你,你休想缠着大师兄!”那弟子边说边走到床边翻腾,怒声道:“我就不信了,这屋就这么大,你还能藏到哪去!”噼里啪啦一堆劳什子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来,那人仔细翻找也没找到所说的玉佩。但他仍不死心,继续往里翻箱倒柜。枕头边有一个贴墙摆放的木盒,甚是精致,藏在角落,不仔细瞧还发现不了。那人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一把将小木盒拽出来,说道:“好啊,终于让我找到了,还说不是你拿的,人赃并获!”陆清远见他手上拿的木盒,顿时惊慌失措,欲扑上去夺过来,却被身旁的人拦回来。“不要动!那里没有——”未等他把话说完,那人早已打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出来。东西稀里哗啦掉一地,里面并没有那人要寻的玉佩,然而所藏之物却令在场的人皆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人捡起其中一件,仔细查看,说道:“这不是……大师兄这不是你的发带吗?”发带末梢绣着两片桃瓣,苍玄派唯有沈孟庄用此样式,旁人一眼便能瞧出来。沈孟庄盯着消失许久的发带,心中略显疑惑。那日他清洗之后晾在外面风干,转眼便不见了,还以为是被风吹跑了,为何……“还有这个,这不是师兄的香囊吗?”沈孟庄闻声看过去,那弟子手中拿的正是他丢了好久的香囊,原以为是下山不小心弄丢了,但……“还有还有,师兄这都是你的!”沈孟庄看向那一堆东西,除了发带香囊,还有他的衿带、手帕、剑穗,甚至里衣也有。那名弟子指着陆清远说道:“好啊,你不仅偷我的东西,还偷大师兄的,大师兄平日对你如何你心里没有一点分寸吗?而且,而且还偷这么……这么……”话到嘴边,那人似乎有些耻于开口,遂别过脸看向大师兄,忿忿不平道:“大师兄,这事你要如何处理?陆清远偷鸡摸狗,手脚不干净,理应按派规处置!”沈孟庄却无动于衷,看着那堆东西,沉声道:“是我送他的。”“什么?”那名弟子张着嘴简直难以置信,“可是这些都是你的私人物品,要送人怎么会送这么……”沈孟庄转过头看向他,面色平静,一字一顿道:“有问题?”那人只好悻悻地缩回脖子,应道:“没,没问题……”那名弟子继续翻找,整座屋子都寻了几遍。陆清远直直盯着沈孟庄,眼眶含泪,木盒被打开的一瞬间,仿佛他羞于见人的秘密也被人硬生生地,从不能见光的黑暗中扯出来,堂而皇之地曝光在众人眼中。简直无地自容,他珍藏的心思,他奉在心头的欣喜,全都赤裸裸地扔在众人脚边,任意指点嘲笑。陆清远看着沈孟庄平静的侧脸,心里忐忑且惶恐。师兄方才看见了,全部看见了,他背着他偷偷收藏他的东西,他背着他整日整夜妄想他,师兄对他那么好,而他做了什么?他不切实际地妄想,不自量力地想要索求,师兄也会笑话他么?师兄会讨厌他么?师兄会觉得他……恶心么?屋内翻腾的动静一直持续,突然不知是谁闯进来,大呼道:“师弟我找到你的玉佩了!在这里!”那名弟子闻声抬头望过去,一把接过玉佩,欣喜道:“你在哪找到的?”“我就在你床底下找到的,该不会是你昨儿换被子给甩到床下的吧?”“有可能,唉,没事了。那啥,大师兄,我玉佩找到了,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师弟对不住了,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那人说罢正欲离开,沈孟庄却开口道:“站住。”一群人闻声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你们诬陷了人,此刻打算逃之大吉?”那名弟子指着陆清远道:“他先动手打我的!”沈孟庄负手而立,低声道:“我没看见。”“师兄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那名弟子只能哑巴吃黄连,有任何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谁让他是沈孟庄,是轩丘师尊信赖器重的大弟子,若真要向师尊告状,他会信谁一目了然。那人走到陆清远身前,挠挠脑袋,似有千斤顶压在头上,沉默了许久,最后才含糊不清地小声说道:“对不住啊——”话音刚落,那人便跑没影,其余人纷纷跟在后面迅速撤离。待所有人走后,沈孟庄的脸色才稍稍回转,走到陆清远身前,轻声道:“没事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直接来找我,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沈孟庄伸手欲摸上陆清远的脑袋,手掌还未落在头顶。陆清远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如决堤的洪水。陆清远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泪,肩头细细抖动,脸上满是泪痕。沈孟庄从未见他如此难过,心里揪成一团,万分心疼,眼前人的所有喜怒哀乐都牵动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他难过,自己也跟着难过。沈孟庄伸出手欲替他擦拭眼泪,陆清远却继续往后退,似乎在躲避他。从小声抽泣逐渐不受控制地变成嚎哭,仿佛将藏在心里的所有哀苦全都发泄出来。陆清远揉着眼睛,满脸都被泪沾湿,衣襟也湿了一大片,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师兄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可是我真的,真的好难过,对不起……对不起……拜托了……”拜托不要对他这么残忍,拜托不要再让他不自量力地妄想,拜托不要一次次给他希望,拜托了……于他而言,心爱之人的温柔是这世上最好的解药,也是最难治愈的毒药。天地山明水秀,世间绝色美不胜收,然而他陆清远,却只想要一个人。这个人,便是他的人世间。可是这人世间,只是他的妄想而已。爱而不得,人间至苦。陆清远转过身,背对着沈孟庄,整个身子都在发颤。仿佛用尽这辈子的勇气向身后那人诉说他的心思,一直深藏在心底的心思,无论那人是否接受,是否会讨厌他,他都想亲口告诉他。不是今日才想,而是今日终于忍不住了,满腔的情意已经汹涌到嗓子眼,不知何时便会从嘴里跳出来,毫无防备。陆清远低头抽噎,仍是断断续续,小声道:“其实……我一直……一直都很,很……很喜……喜……一直都很喜……喜………………”话到嘴边,陆清远突然有些胆怯,从未有过的惊慌与不安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裹挟着他,如果说出来,他和师兄,会怎么样?如果一直不说,将这份心思永远藏在心里,那么他和师兄会一直一直好下去么?师兄会永远待他这么好,不会讨厌他,可是……也仅此而已了,他和师兄,仅此而已了。永远都只是师兄弟,永远都是兄友弟恭,永远都只能站在他身后仰望他,无法与他并肩而行。想要站在他身边,想要大大方方地拥抱他,想要堂堂正正地独占他。想要“沈孟庄”这个名字,永远只属于“陆清远”。所以,想要告诉他,想要亲口将这份感情传递给他。陆清远捂着流泪的双眼,紧咬牙关,浑身窒息般瑟瑟发抖,也许心怀热爱的人,才会有满腔孤勇。最后孤注一掷般,轻声却坚定道:“我喜欢你!”沉重的四个字从嘴里说出来,陆清远忽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个洞,所有的力气都一泻千里。他说出来了,他说他喜欢师兄,很可笑吧。师兄温柔待他,他却对师兄抱有这种污秽的歹念。日日夜夜,对着师兄的私物妄想,师兄肯定觉得他很恶心吧。两个男子之间,竟然也有儿女之情,竟然也会有非分之想。陆清远无奈地掩面苦笑,他说出来了,他将要失去师兄了,他再也无法永远陪在他身边了,然而他却没有办法从此割舍这段感情,即便师兄会讨厌他,觉得他恶心,他仍会永远思念,永远仰慕。师兄这么美好的人,当然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吧,师兄会与这世间最好的姑娘结为夫妻,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呢,他这么————满脑子的杂念如一团乱麻在肆无忌惮地缠绕疯长,陆清远自暴自弃般低头苦笑,然而未等陆他将满腹胡思乱想发泄完,身后突然被一股温暖笼罩。整个人被紧紧抱在怀里,陆清远双眼睁大,呼吸停滞,连心脏都停止跳动,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纷纷一扫而光。沈孟庄从身后猛地抱住他,将他严严实实地搂在怀里,胸膛紧贴他后背,即便隔着□□,两人心跳也是相连的。真真切切的温度,滚烫的呼吸,急促的心跳。沈孟庄伏在陆清远肩头,侧脸相贴,在他耳边,轻声且坚定地说道:“我一直在等你。”陆清远的心脏跳到嗓子眼,鼻尖一酸,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如断线的珠子。师兄的意思是……陆清远转过身,回抱住沈孟庄,紧紧搂着,胸膛紧贴着胸膛,唤道:“师兄……”穿越重重阻碍,两人最终还是勇敢且坚定地拥抱对方。所爱亦爱,人间至喜。第82章 形影不离石魔将混沌之眼交给暗傀之后, 便与血蝙蝠继续返回暗境, 寻找第二枚凶兽之眼。捡漏的任务最轻松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石魔与血蝙蝠便优哉游哉地在天上飞来飞去,时而看看脚底的小镇,时而落在湖边小憩。正巧这日血蝙蝠抓着石魔在天上飞行,昏昏欲睡之际,突然与迎面飞来的大鸟撞个正着。因为分不清是谁逆向而行, 此次事故的责任难以划分,两方便叽叽喳喳地吵了起来。大鸟瞧对方丸子大的脑袋, 瘦弱的身躯像没发育好,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趾高气扬地成群结队撞向血蝙蝠。然后出乎意料地, 一群血蝙蝠抓着石魔被大鸟们撞翻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血蝙蝠个小倒没什么, 石魔这种大块头简直如陨石坠地,直接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坑。巨坑不远处抬头便可见高耸的城门, 赫然刻着三个字——“绛红城”。此事安虚峰上, 因众人身受重伤需要修养,便暂缓几日下山。这日,沈孟庄与陆清远在后山练剑。两人脸上带着笑,眉眼温润, 嘴角上扬,似有高兴不完的喜事。沈孟庄执剑于林间,剑挽花舞, 光华流转。顷刻间,竹叶萧萧而下,窸窸窣窣,沈孟庄反手挽剑,飞身而下,从身后掏出竹叶雕花递给陆清远。陆清远欣喜地接过,宝贝似的护在怀里。随后也从身后掏出一枚香囊递给沈孟庄,他偷拿了师兄的香囊,今日便送他一个自己亲手绣的,虽然是第一次绣,但是以后会进步的。沈孟庄接过香囊,鼻尖轻嗅,隐约闻到一股杜若花香,是他常用的。见陆清远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清澈鹿眼里闪着灵动的光,似楚楚可怜的小鹿。沈孟庄不禁心头一动,低头凑到他眼前,轻声道:“定情信物?”本以为陆清远会羞涩地否认,没想到他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低着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沈孟庄愈看愈喜欢,挑起他的下巴,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盯着他打量,格外妩媚动人,逗他道:“你许了我,可不能反悔。”陆清远如拨浪鼓一般摇头,脸颊胭红,眉目雀跃,俨然一副含羞可人的小媳妇模样。沈孟庄喜欢得不得了,伸手揽过小媳妇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他额头轻轻蹭了蹭。陆清远同样欢喜得紧,抱住沈孟庄的腰,紧贴胸膛,心跳声就在耳边回荡。果然呐,恋爱中的人呢,看什么都是高兴的,一堆泥也能看出一朵花来。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忧思难忘,愁云惨淡,然而此刻却深陷甘甜漩涡,无法自拔。明明平日最讲究风致品格,如今竟也学民间俗人剑上挽花,用三脚猫的功夫讨心上人欢心。不晓得他师父若是知道自己苦心栽培的大弟子,学了一身本领,竟用来花拳绣腿,逗他的心上人,会不会当场气死过去。陆清远窝在沈孟庄怀里蹭了蹭,小声道:“师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说了在等我吗?我真的没听错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我好怕这又是一场梦,千万不要让我梦醒。”说罢,环抱住沈孟庄的手加重几分力气,紧紧拽着他的衣衫,唯恐这是一场梦,一睁眼,抱他的人就不见了。沈孟庄同样加深力气紧抱他,肌肤相贴的温度想要给怀里的人更多的安全感和依赖。“是真的,我真的说了在等你,你真的没有听错,我们真的真的在一起了,比真金还真。”一字一句比蜜还甜,陆清远高兴得忘乎所以。“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准备好。”沈孟庄突然起了坏心思,慢慢松开抱住他的胳膊,一点一点脱离,调笑道:“还没有准备好呀,那等你准备好了我再来?”说罢便故意松开怀抱,眼看温暖就要退散,陆清远紧紧抱住不让他离开,仿佛要将人揉进骨子里。“不不不,我在准备,很快就好了,很快的!”沈孟庄再次抱紧他,低头轻笑,轻抚他的脑袋。他哪里舍得让这个人空等,此刻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么喜欢他,当初应该早些说出口的,竟然犹犹豫豫耽搁了这么久,而且最后还不是他先说。总归是一次遗憾,不过,所幸一切还不晚。来日方长,他会好好疼爱他的。与此同时,幽穴内,暗傀手里捧着一只玉碗,盛着童血,缓缓走到寒潭边,将碗里的血掉进水里。只见黑雾浓重,血水如一条条藤蔓,蜿蜒而上,仿佛透过浓雾在黑离的身体里生根。黑影愈发浓厚,黑离的模样也愈发清晰。有了童血滋养魂元和魂识,无需肉身,他也能来去自如。黑离慵懒地半眯着眼,看向暗傀,道:“如何?”暗傀跪在他脚边,回道:“启禀尊上,解除禁印的永续之光被埋在干乾绝地,属下正在想办法冲破地气拿到永续之光。迎尊大典正在准备,尊上恢复肉身,回归魔界之日,便是应尊大典举办之时。还有那位尊上,属下正在设法恭请那位尊上来此幽穴,届时尊上与那位尊上相见,魔核归位之后,便能摆脱禁印束缚。”黑离仰躺在石块上,一只手枕在脑袋下,一只手把玩身前散落的长发,漫不经心却潇洒肆意。暗傀在幽穴内待了数个时辰,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地差不多方才出来。封印黑离的幽穴不在暗境也不在魔界,正好落在两界之间,处于异空间。幸好暗傀有士白给的指路符,否则他是进不来的。回到灭辉宫,甫一坐下,门外便风风火火闯进来一道身影,大嗓门地说道:“暗傀,你这事做的太不厚道了!你可知道为了取童血,我的人被苍玄派杀了多少吗?”暗傀并未抬头看他,自顾自提笔在纸上作画,缓缓开口道:“多少?”“三千精兵!三千呐!你知道他们从一个小屁魔训练成精锐兵要多长时间吗?”暗傀继续画他的画,并未理会。“我告诉你啊,以后这种光死人的活不要再找我了,我的人难道就低人一等吗?你怎么不调遣你的人马?还是说你留着兵力以备后患?”暗傀这才抬起头看了长邪一眼,轻声道:“长邪,你口口声声‘你的人’,可是你别忘了,这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你的’,‘我的’,他们都是尊上所有。你可以对我不敬,但是别忘了,这里的主人是魔尊,不是你!”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暗傀盯着他眼神如鹰隼般锐利。长邪无言以对,冷哼一声,拂袖离去。从山下归来,士白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安虚峰,然而却并未找轩丘,而是掩人耳目地寻至一处山洞,四下张望趁无人注意,摸进洞内。山洞内黯淡无光,隐约有水滴落在坑洼里,溅起滴滴声。士白一路摸索至山洞深处,终于看见一口冰棺摆放在尽头。冰棺四周施了阵,隐隐能看见细微的蓝光。士白抿嘴一笑,轩丘虽然功力深厚,但到底不是干这种活的人,论阵法,还是他士白最擅长。只消一眼,便能看透阵眼,甫一挥袖,轻而易举便能破阵。冰棺下的阵法被破,士白负手前行,走到棺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周师弟,轻笑道:“周师弟,不是我要害你,谁让你姐姐是素陶,而你姐姐又喜欢那个轩丘呢?所以等你见到阎王爷,千万记得,是轩丘害死了你。”说罢,只见士白扬手正欲劈下去,突然一道剑气从冰棺内飞啸而出,幸好士白躲得快,否则一剑封喉,先见阎王的倒是他了。冰棺内有剑阵,若是符阵士白还胸有成竹,换做剑阵,他却是无计可施。论剑,轩丘自然无人能及。士白轻笑一声,拂袖离去,算他有点心思。一路赶往南乐峰,古梁仍如往常一般,坐在阁楼内听素琴,观天象。手中羽扇轻摇,眯着眼打坐。士白前脚才踏进门,他便张口道:“你来了。”似乎是早就算准他会来找他一般。士白也不客气,坐到一旁,开门见山道:“古梁师兄可知如何破太虚剑阵?”古梁闻声张开眼与他对视,手中仍是不紧不慢地摇晃羽扇。若换做旁人,士白奔走牵线也好,请君入瓮也好,或是打探消息,说话都是九曲十八弯,从来不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一步一步引诱别人按自己的路走。等跳进坑里,把自己害死了,回过头却发现和他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