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40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7      字数:9815
  房疏点头,“那就叨扰了!何大人一提点,下官才察觉饿极了。”两人行到偏厢进食,何芗让家仆吩咐厨房重新做些吃食。这里面朝一座不宽的花园,有假山乱石,重峦叠嶂。外引沟渠活水分两处,一处引入厨房饮用,一处用做流水与假山结成眷侣,看似不大的花园却五腑具全。萦绕的桂香暂时舒缓了房疏的神经,“桂花才是花中君子,不斗艳,只散香,不似那菊,自作秋天主人,只顾盛装打扮。”“哈哈,引得了房大人一阵感慨,都是两位内人平时无事就爱侍弄花草,那桂花还可以做桂花糕,但夫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那菊花,人人都说菊是花中君子,原来在房大人眼里都是庸脂俗粉了。”“是君子,不过是伪君子罢了。嫂夫人们听了肯定要打我,可别告诉她们。”......“房大人不会是骂我来的吧?”,何芗赧然道。房疏笑道:“非也,我与何大人远无怨近无仇的,我骂你作什么。”家仆端来了四菜一汤,房疏闻着菜香,忍不住先解决生理需要,大口吃了起来,吃罢了一碗,擦着嘴,“好久没有吃过这热腾的饭了!”,又对一旁仆人不客气地说道:“麻烦再给给我添一碗呢,多谢!”“房大人这不会是活活饿成这般瘦了吧!只听说了有饥荒,原来房大人也在饥荒之列。”,没有嘲讽,只有些钦佩心软。房疏接过重新盛了饭的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何芗看他吃得香也不忍心下箸抢他的食,就看着他吃。待他餍足后,何芗说:“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房疏放下碗筷敛眉看他,“你说吧。”“祁大人的夫人.......小产了。”房疏双拳紧握,低声问:“大人呢?没......没事吧。”何芗有些愧疚道:“现在无事,只是才入了牢里的时候,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大出血,差点连大人都没了。说起来都怪我,没有注意孕妇。”“大人无事就好,我可以去看看他们吗?”,这才是房疏来的目的。何芗摇头,“没有会审之前不能见人的。”“是谁交代的吗?”“啊?”,何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房大人什么意思?”“是沈一贯交待了不能让外人见吗?还是其它什么人交待的呢?”,房疏现在提起“沈一贯”这几个字都是咬牙切齿。何芗才恍过神,“不是的,不过和他也确实有关系,因为是他起诉祁大人,会审时他需要在场,他不在会审也不会开始,会审不开始,就不能让外人见犯人,这是规则。知道是房大人的人,我将他们安排在单独的牢房,很安全,只是请你见谅,真的不能让你们见面。他们现在安然无恙--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全部了。”房疏紧咬后槽牙,“我可以看看案宗吗?”“案宗在大理寺,今天是不能给你看了,而且不能给你带原宗,我只能临拓一份给你。弄好之后,我让人给你送上府上。”“在此谢过。劳烦何大人多为照顾。”朝堂没有人知道房疏回来了,所他来六科画卯时其它官员都有些吃惊,便又向他道贺,说着接风洗尘的客气话。刑科左给事中吴翰尸骨未凉,就来了一个从应天府调的年轻官员顶替了他的位置,房疏客气与他打了照面,才知道这人姓萧,名爽,字薄凉。房疏不知道他人薄不薄凉,但说话弯弯绕绕有点多,心眼也多,有些像以前的自己,无甚好感。吴应爵今日又迟到了,进门时猫腰鹤步,一见房疏,又雀跃起来,三步并两大步到房疏面前,说:“复炎何是归来的?怎么瘦了许多?!看来关中饥荒真的很严重呢!”“叽叽喳喳的!”,房疏抬头斜看了他一眼,“你问题太多了!”“哎哟,这神经紧崩几天,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吴应爵仇苦起来,小声够到房疏耳旁边说:“我们吴家弯儿的吴大人全家遭了毒手!虽然锦衣卫那里封锁了消息,但是我知道这凶手就是占玉!他娘的,这个杀人机器居然还活着!杀人不眨眼的东西,吴大人多老实一人怎么就惹到他了?以前还以为他只杀贪官横吏呢!搞得我现在不得不多花些钱请了些打手护卫每天来护送自己。搞得我每天出门像收保护费的!”房疏半是调戏道:“你这样不是更像用屎逗狗--自己找啃?弄得招摇,占玉还没有下手,你可能就被其它乱臣贼子给“替天行道”了。”,他又突然脑中一个激灵,问:“锦衣卫知道是占玉,他们是不是要抓占玉?”天生我材必有用--对吴应爵的八卦能力也适用。他再次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到,虽然并没有人关心他们切切私语些什么。“这可是小道消息,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真的。锦衣卫可吃了四年前的亏,不硬来,派了人私下去探明情况。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闻指挥使。闻大人名义上是去了徐州调查徐州钞关一事,却前往了川蜀一界。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说摆还竖起了大拇指,“说实话,我是没有想过还能再见闻大人下一次了。”川蜀?闻玄青他们怎么会知道的?闻玄青是个楞头青且对占玉恨之入骨!任何一方出了事情,都是房疏不愿意看到的,而且谭吴两家血案也绝不是占玉所为,为什么要把一只猛兽唤来。占玉有难姬悦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要将九莲教与朝廷的的矛盾摆上台面?完全理不通这一堆事情。房疏由衷地说:“你不去做密探真的浪费了你的才能。”几日后,沈一贯也回了京,不同于自己回来时的冷清,皇上亲召入宫为其接风洗尘,小宴百官,这可好,抗洪阻疫求饥的功劳全在沈一贯头了,房疏在百官心里大概就是从头病到尾,病好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忍不了若就提前回京了,百官对房疏含沙射影的讽刺,沈一贯只是笑笑,那分明就是默认的表情。这功劳沈一贯抢得不费吹灰之力,而房疏无可辩解,替了仇人做衣裳,心有万分不甘却又可奈何。对房疏来说,又是索然无味又仪式繁复的一顿饭。等到宴冷人散,房疏躲过其它人的耳目,先出宫在午门背光一角处等着沈一贯。好不容易等到沈一贯,他大步上前,截住沈一贯,怒气汹汹,开口便问:“你为何冤枉祁量意图谋杀皇子殿下!?”沈一贯喝了些酒,有些微醺,眯起眼后才看清来人,似有心理准备,“原来是房大人啊!来来来,我们同上马上车再说,我先送你回府。”这午门口确实不适合说话,但见沈一贯身后几个冷眉冷目的将士,房疏紧握腰侧风光。“房大人怎么随身带着这柄黑青色的剑?!老夫还不至于直接对房疏做什么?又不是莽夫。”“哪里的话,沈大人多虑,几日两宗官家命案闹得人心慌慌的,我府上没有将士,出行也没有护卫,自己肯定要带防卫武器。”说完房疏提摆上马车。马车内两人对面而坐,房疏问:“不知道府里顽仆哪里得罪了沈大人,以致生受这牢狱之灾?使其夫人胎死腹中!!”“房大人怎么开口就说我冤枉他呢?”,沈一贯背着光整个人都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而房疏身处迎光处,愤怒与仇恨都无所遁形。“是大皇子殿下说的,祁量意欲谋害。我只是不能坐视不理,才报了案,这也有错?致于祁夫人小产一事,我也深感遗憾。”说着遗憾,语气里却没有半点遗憾。房疏只想起身撕裂沈一贯虚伪的嘴脸。“朱常洛?!”,房疏怒吼。“房大人!这里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但你直呼皇子名讳可是重罪!”,沈一贯也怒喝到,“你是不是吃了药,连点礼数也没有了?”“我敬我我恒敬之,犯我者不恕之!”,回到京中又是几场所场名利斗争,没有之前关□□面困难的那一点“同战友情”。“就算沈大人去说,我死不承认便是了。”“看来那药还会降智。房大人还耍起小孩脾性!”,暗处,沈一贯轻笑两声,“我又不是一个揪着小错不放的人,况且房大人受了药物影响现在有些胡言乱语。”“哼。”,房疏勾嘴角一笑,几份邪性,眼神冰冷,“沈大人才真是翻云覆雨之人,一切都在算计中,晚辈佩服!”“是吗?今天圣上给我说了一件不在意料中的事情,房大人知道吗?”“我这七品芝麻官怎么会知道天子机密呢?”“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因为占玉一事外加播州平乱暂无进展,皇上将台令召回了。”房疏微愣,才轻道一声喔。“这事情与沈大人有什么关系呢?”“房大人智赛萧何,没有觉得有妥吗?”房疏自嘲一笑,“我这愚笨脑袋不知哪里不妥,请沈大人明示呢?”沈一贯只是笑而不语。马车骤停,驾车家仆说:“老爷!房大人府上到了!”“多谢沈大人相送。”,房疏猫腰准备下马时。沈一贯说了一句,“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不让你们见面,他却有的是注意。”听了沈一贯这句话,房疏这夜里辗转好久没有入睡。他查了入关的赈粮,和那天在沈一贯那里看的账宗一样,相差了许多数量,而另外一件诡异的事情是盐印钞关税收,有一部分被贪污了,而贪污这笔巨款的嫌疑直指吴翰,但证据又有颇多漏洞,本欲扑之,被遭灭门。与十年前方家,一切都有几分相似,灭门也是差一点的事情。而宝鸿林听闻房疏回了京,一个夜里,忙里抽闲亲自送了极品燕窝等补品上门拜访房疏,宝鸿林对他的太度还是那样谦卑有礼。“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仆人也没有一个,就不留你吃饭了,这燕窝我也吃不消,宝老板还是带回去吧。”宝鸿林笑容有些僵硬,“房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与我......这般陌生了?”“我去关中前给你的信呢?”,房疏沉思片刻,“是不是给了别人看了?”“怎么会?!我正要给房大人这个呢,见房疏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自胜的。”,宝鸿林笑道从怀里摸出那信,压得平整,火漆一如几月前模样,“这个现在物归原主。”房疏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态度,怕自己冤枉了好人,接过宝鸿林双手递上的信,问:“你为何针对郑家纸墨生意?”宝鸿林悟然后,笑说:“生意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非是针对他们,只是那郑国昌前些年在郑国泰的庇护下挣了好些昧良心的钱,恶人应该有些回报才是。”房疏心里冷笑自嘲--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宝鸿林也只是是生得白净,里面黑着的。第64章自房疏回京起,每天傍晚都会在门口收到一个木盒,木盒里或是死鼠或是内脏,反正不是什么让人心生感激的动作,并附上一封恐吓信。一开始房疏怕这心肺肾是人身上长的,仔细一看才知非是人器,便不放在心上,写的恐吓信上也是千篇一律,什么不离京城则形同此心,尔等鼠辈应烂于地下。进屋,凉凉清清,静无人声。他掌灯,将信置与火苗尖上,轰然起火,瞬间成灰,落在桌上。叹了口气,洗漱之后便上床歇息了。自从知道霍台令被神宗召回后,房疏心里日日期盼起来,不为其它,只是太想霍台令了,有了期盼,每天的时间似乎都变得很长。房疏回了京后只写了一封信与霍台令,按着日头算,可能才收到。京察之事也进了尾声,六部内是小换了一次血,有的升官有的贬职,有的被罢黜,李戴因为自己倒霉儿子,向圣上提了几次退休归隐,本是不允辞,但李戴气色一天比一天差,神宗有些恼烦,只能同意了。吏部尚书的位置都空了出来。因为郑贵妃遇刺,她自己作死再将立太子一事推上风口浪尖,百官请求立长子为太子一事都神宗推给了内阁,而内阁首辅赵志皋就替神宗背了这锅,每天都有人上书苛责他,再加上因为占玉一事,九莲教一事也呈现出纸不包火的趋势,他与九莲教勾结弄权揽财之事怕也是瞒不了多久了。锦衣卫靠不住,他就让东厂的人联合东莽绞杀九莲教“反叛人士”,妄图自救。还没有等到霍台令回京,简蕙莲便找了门了,十一月初的早晨,瓦上也生霜,凉气逼人。房疏正好衣冠,刚开门,就见得简蕙莲杵立门口。正不知道该唤她姑娘还是夫人之时,简蕙莲先开口了,“房大人,我可以进去说说话吗?”,房疏侧头蹙眉,“孤男寡女让人看见了,怕是不太好。”简蕙莲只身而来,手里提了一个木屉,她也不介意,笑着说:“我都不介意,房大人介意什么呢?”“那......你进来吧。”,房疏侧身让她,其实他挺介意的。简蕙莲径直步入大堂,将木屉放下,从里面端出一些热腾腾的点心,“这是我今早才做的,房大人一个大男人自己肯定没有吃好,瘦了这许多,这些点心台令也爱吃的,只是不知合不合房大人口味。”这话让房疏听了心里不舒服,“你就是来送吃食的?”“是的,台令关心的人,自然也是我关心的人。”简蕙莲脸上的笑让房疏心里膈应得很,“你不是有话要说吗?无话的话,带上你的东西还请回吧。”“房大人边吃边说吧,不耽误。”,简蕙莲端了凳子自己坐下,给房疏摆放上了。她还真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房疏坐下,看着眼前的蔬菜粥,清香飘飘,却没有什么食欲。“为什么不吃呢,我又不会下毒的,都是一家人了。”,简蕙莲暗自有一种女主人的姿态。“什么一家人?”,房疏皱眉问。“我知道你与台令之间的关系,不否认,他对你挺上心的。但是......你们始终是有名无份,不过这些都是俗名罢了,只是委屈房大人翩翩公子跟了我们那混不吝的台令。”房疏只想笑,这越听越像正室对偏房说的话,自己在旁人眼里都成了小妾了,还是有名无份的那种。她不是来送吃的,是来膈应人的。“简姑娘也该找个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才是,别白白浪费了年华。”,这句话房疏是真心说来的,“你的路还长。”简蕙莲脸上没有了笑意,“他只是将我从地狱拉入火海,又何必来管我呢?没有归处的自由,我不需要。”“你长得像他娘。”,一句话简明扼要。简蕙莲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是长得罪过了。”,她又深叹了口气,“房大人,有段时间我好恨你,做梦都想让你人间消失,听你远去关中,心里有些欺许,想着不归人总该归来,但是......不归人终是不归人,还消瘦了许多,最后是皇天厚土也拦不住他去寻你。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不管我表现得多贤良淑德。”,简蕙莲抽了口气,继续说:“ 我就想看是什么金窝银窝让他不着家,原来不过是普通小居。”“是比不得府上大气宽敞。”“虽不大气宽敞,却有……”,简惠莲难再诉说,有些哽咽,“几年前,家里给我许了一个同村男子,他待我很好,他会围着我转,我累了他会背我,饿了,他会做吃食,虽然不好吃......”,想到这里,她才嫣然一笑,顾盼神飞。“他说要八抬大轿娶我进门的。我也等着那天,哪知等来天灾人祸......失散于茫茫人海中。”嫁了两次,一次被人从侧门背入,一次连新郎都不在,没有八抬大轿,没有烟花锣鼓,也没有开心。“我对房大人是又恨又妒!”,简蕙莲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为什么能有一个人那么喜欢你!”两人挨着坐,房疏抬手给她拭去了脸上的泪,说:“我年少时喜欢的人说恼我,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他,这份喜爱我可能会带到棺材里,但他......却不知几时会过了新鲜劲。”世人谓我有所得,不知所得谓几何。世人谓我有所失,不知所失换几何。简蕙莲将吃食推至他面前,“房大人快吃吧,这是我起了个大早做了,又走了这么远的路,我没有下毒的,我这人杀鸡都怕见血,怎么会杀人呢?”房疏吃了一个蒸熟的玉白小圆丸,软糯香甜,“很好吃。”受了夸奖,简蕙莲还是有些高兴的:“我以前也做不来甜食的,后来发现台令很喜欢甜食,但他从来不买,像是等着别人给他送来。我便学着做了,这里有合意饼,双色马蹄糕,鸳鸯卷,你尝尝!”“你做得太多了,一起吃吧。”,房疏看着桌上十来碟点心,粉粉白白,被人雕得精致,自己是绝做不出来这种工艺品的,看着都有些舍不得吃了。她也拾了一块马蹄糕,小口咬了一口,“之前给台令做的夜宵,他像是舍不得吃,我每次就多做些,他才好歹是吃了一点。哎呀,太甜了一点,糖放多了。”“有吗?”房疏又拾了一块马蹄糕,用心地品了起来,“没有呢,我觉得刚刚好,不甜不腻。你做得这么好看,我也舍不得吃了,真是很佩服你的手艺。”“真的吗?怪我做得太好看了?”,简蕙莲掩嘴而笑,“你不能夸我了,我对你的恨都不坚定了!”“恨我还把吃得做这么好看?你这样美好的女子懂什么是恨吗?我看你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怕太喜欢我了?”一席话把简蕙莲说得双颊红霞飞,“房大人说话像下蛊一样!不怕惹了别的风流债?!”“这哪里能是风流债?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房疏低笑一声,“你这点心太多了,若是天天吃肯定会被喂成猪了。”简蕙莲有些赧然,“什么好姐妹?!”“你是正室,我是无名小妾,不算是姐妹吗?我年纪比你大了十来岁,礼节上还得唤你一声姐姐。我的好姐姐。”“哎呀!”,简蕙莲飞瞪他一眼,“我刚刚那些都是气话,原来房大人心眼如针,是个记仇的!看着玉面白净,原来是个没皮脸的,叫我姐姐也叫得出口!你说我长得像台令的娘,你怎么也不叫一声娘来听听?白捡两个儿子,我也不亏的。”“哈哈,原来简姑娘看着娴静,急眼了也是什么都能说。”从那后,基本每天早上和晚上都会来仲先居给房疏送吃食,房疏一开始不乐意,简蕙莲幽幽说自己在明止庵没有人与自己说话,很孤独,而且台令在这里的生活用品比他自己府上的还多,有他的生活气。房疏也没有说什么了,两人相处如家人,原来简蕙莲也是十指生花,能绣一手好绣,房疏破损了没有扔的衣服她便在破损处绣着各式花样,几次从她身上看到牛玉环的影子,生出许多亲切来。只是每天从明止庵来促先居两个来回还是花许多时间,房疏说给她请个马车,不必这么劳累,简蕙莲笑说:“本来就是穷苦人家,不必这么矫情,而且无事也是无事,不如多走走想想事情。一个人走路想事情可是一天中的乐事,不能被剥夺了。”,房疏看她坚持便不了了之。祁量一事还没有个进展,问何芗,何芗说:“沈大人最近帮着首辅大人应对立太子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可能都忘了!我前几日提过一次,他也只是点了头,没有说其它,别说祁大人的案子了,人手不够导致狱里被忘了案子太多了。”一天夜里,房疏便来到沈府,管家一见他说:“老爷还没有回来,房大人改日再来吧。”“那我在这里等他回来。”,房疏不管不顾进门就坐在大堂内,喝着茶水。等了到半夜,沈一贯才回来,一进院就看见房疏在大堂里静坐着,长腿伸直,正在晃悠。看见沈一贯进门,立马起身,上前问:“沈大人!祁量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开始会审?!”沈一贯头疼起来,蹙眉道:“这段时间太忙了!等有空再说。”“耽误不了你两天的!你既然把他关进去了,就要有这些准备才是!怎么能放着两个活生生的人不管呢?”“我每天处理的事情都关乎千万人的生计,两个人算什么?!我时间很宝贵的!”房疏戾气横生,拳头紧握,青筋虬露,一旁两个护卫拔出了刀作出了守卫状。“行了行了!我今天太累了!”,沈一贯不想把事情闹大,“心烦得很,说了冒犯的话,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只是我好心奉劝房大人。别和别人走的太近!说不定会害了别人。”“还请沈大人尽快,没人愿意受这牢狱之灾。”,房疏说完转身离开了。沈一贯气得用力猛拍了一旁茶桌,吓得管事不觉打了抖。“下次别放他进来!”“是!是!老爷!”第二天房疏便知道了沈一贯那句警告的意思。早上简蕙莲没有如期而来,房疏心有疑惑,因为她这几天都很准时而来,可自己也有事忙,便没有在意,到了晚上她也没有来,他便去了明止庵问。没有主人的明止庵也是死气沉沉,虽然主人在也不见得多有烟火气,但现在也活像无人的府邸,门口两个站守的将士也像活僵尸。房疏上前问其中一人:“简姑娘在吗?”这两人应该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房疏,“简姑娘?”房疏看他那个楞头青样子,急吼道:“你们夫人!简蕙莲!”突然被凶,有些委屈,他回答:“早上卯时一刻就出门了,夫人每天都是那个时候出门的。现在还没有回来。”“出门了的?!”,房疏心下不好,“你们府上还有多少人?全都出去寻人!!”那将士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们夫人失踪了!!”另一个将士喝住准备去叫人的那将士,“慌什么?!你是谁呀?!夫人最近每天都是深夜归来的!”房疏从腰上取下牙牌,“刑科给事中房疏在此!简蕙莲失踪了!你们马上结集人手寻找!!”说刑科给事中他们不知道,一说房疏他们都知道,和霍提督关系铁着呢!这才引起了注意了,一晚上沿着明止庵与仲止居的路上寻找,却只在一条幽僻的路边寻得一个点心屉笼,点心撒入了路边草丛里。第二天一早,房疏一时间寻不到人的帮助,慌忙去了北镇抚司才想起闻玄青不在,还没有来得及走恰好被卫广看见,跑上前说:“房大人!你来找师兄的吗?师兄不在。”“我知道......走错了。”卫广看他欲言又止,脸上写忙了“我有心事”,直接问:“复炎有什么事情?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听他这么说,房疏也不客气,说:“霍提督夫人失踪了,不知道你们可不可帮忙暗中调查一下。”卫广脸色也有些为难,说:“师父才往川蜀调动了很有人手,现在京城人手不够,霍提督不在,要不然可以出动禁卫军去寻找。”“这样啊......”,房疏摆摆手,“还是谢谢你了,打扰了。”“人手虽然没有,但是我可以帮忙的,找人这种事儿,也算我的强项,京城地下那些的“蛇鼠蟑螂”我还是有些交情的,他们寻人的效率可高多了。”房疏拱手道谢,“那多谢卫兄了!!”卫广宽慰着:“房大人放心,这普天之下敢在霍提督头上动土的人坟头草就老高了,说不定是嫂子迷路了,指不定回去时她已经在家喝茶了。”心里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是迷路了不回家,还是说:“但愿不是遇到不侧了。”“自己家仆管不好来寻我?!新勾搭的相好不见了也来寻我?!你当这里是哪里?!房疏!是谁给你的脸!!”这次房疏逮到沈一贯在家直接冲了进去,见面披头盖脸就问简蕙莲的下落。那晚沈一贯的话分明就是与他有关,若他不是幕后黑手,起码也是知情者。沈一贯也是十分恼怒。“沈一贯!嘴下留德!!简蕙莲失踪了,看在过往的情份上你也应该帮她一把!”,房疏气得牙痒痒!若他不是老纪大经不起揍,早就吃了房疏几记拳头,虽然房疏也不是一个喜欢动粗的人。“我嘴下留德?!你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和霍台令那小子搅在一起的?不是图能利用他?!现在趁着他不在京忍不住那二两肉的冲动对他夫人起了邪念,勾搭起来,我就知道你这种男人怎么可能对台令有什么情爱?!简直是笑话!他年纪小受了你的骗,我可是看看明白。”,沈一贯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你可真会用恶意揣测别人,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房疏一字一句问:“你知不知道简蕙莲的下落!?”“我怎么会知道?你自己树了什么敌自己不清楚吗?跑来我这里咋咋呼呼!”房疏气极反笑,“敌人?我这人敌人很少的,现在想起来的就只有你了!”“房疏,你自己脑袋不好用了,回去洗洗睡一觉好好想想!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沈西!送客!!”,那沈管事进了书房做了个请的动作。“沈一贯,此事最好与你无关,要不然......你娘给你的命会废在我手上!你儿子......也拦不住!!”,房疏一把推开沈西,沈西一个踉跄差点闪到了老腰,眼看着房疏径直出门去。“老爷......”,沈西看老爷脸色不好,从没有见过这个情况,多年的家仆经验也没有告诉他答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住了口。沈一贯垂首一笑,又突然暴怒将书桌上的笔墨砚纸都挥了一地,“哪里来的贼子!看我是好欺负是不是!?看是谁让谁先死!!这个混帐!!”老狐狸生气了,自己那个忤逆儿子怎么想,管他的吧!!第65章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家门口的木盒又出现了的。这次房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就在门口将其打开,有一支头钗--简蕙莲的翠珠钗,此刻一断为二。“你这头钗看着成色不太好,有些浊,你为何每天都戴着?”“这是娘送我的,用我的卖身钱买的。”盒内照常有一卦信,外面漆黑看不清,房疏回房掌灯,信上只有一句:“复仇始也!”,字迹与以往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这并不一个人写的,可不妨碍是一个人做的!如果要他“认错道歉”,他也不是弯不下腰的。第二日一大早房疏便去宫中,准备向郑贵妃伏首认错,步至寝宫门首,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头戴灰帽身穿青灰马蹄袖,身旁跟随两个小太监。“李进忠?!”,房疏只是震惊他怎么还没有死。他身旁一个小太监咋呼起来了,尖着噪子嚎到:“什么李进忠?!知不知点礼数?!这位可是魏公公!”“魏公公?”,本想说:“切了根棍子就改姓了?”,想着自己是来认怂的,也不说话。那狗仗狗势的小太监不依不饶起来,“尔等七品小官,见了印绶监少监也不行礼?!”李进忠抬手打断了那小公公,他声音不像小公公那般尖细,却也少了浑厚,“你才是无礼!这位房大人可是我的“恩人”呢,房大人,我今天这模样这还得多谢您呢!我现在改名了,我姓魏名忠贤,忠义贤良!”房疏呵笑一声,“原来忠义贤良是这个意思,那下官可真是恭喜魏少监了!几月不见,平步青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