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37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7      字数:9902
  房疏躲过,将火钳放到身后,“别,要是你哥知道,肯定说我虐待你。”“他不会知道的……都联系不上。”,说到这里姬容又神伤起来。只要是这难民营里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带出还是谭斐发现事情真的如房疏所说那么严峻时下发的命令,他上对朝廷说已经劝解过钦差大臣,他自己坚持不出来,其实他并没有和房疏商量过,不过这个决策与房疏自己的想法也算不谋而合。眼看难民营里瘟疫越来越严重,谭斐心想自己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请了几个法师道士在营寨外做起了法事,为这场“上天而降”的瘟疫驱邪避煞。难民营里,房疏他们裹着厚布忙着熬药看病焚尸。营外,忙着搭建作法台,摆着鸡鸭鱼肉,水果脯盘,几个道士手执桃木剑,摇着祛煞铜镜,口中念念有词,跳了一支稀奇古怪的舞蹈,又开始画起了符咒,一旁乒乒乓乓敲打了半天。当天下午房疏正与几位位医官商议现在的情况,每个人都只露出了眼睛,可每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悲观。一位老医官摇头叹气,“每天感染人数都在成倍扩散,怕我们这里所有人都难逃升天!”“这瘟疫来势凶猛,不如因何而起!”“肯定是得罪了上苍,这是降罪了啊!”“药材也不够了……”几个医官郎中越发悲观,都直叹气,他们已经有几位同僚感染被关在了死人瘟区里。他们才发现钦差大臣好久没有说话了,都转头看他,他一手勉强支头,却突然倒在桌上,昏厥了过去。他们慌得七手八脚,扯了他脸上包裹的白布,一探额头,烫得吓人,他双颊绯红,几个老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们通知了齐将军,齐将军不敢靠近房疏,作为钦差大臣的“特殊照顾”,他们将他单独放在一个堆放医用杂物的小帐里。姬容听说了房疏晕倒,而且因为他不省人事,没有人照顾,心里着急,不顾将士阻拦,硬想闯入,被齐将军像小鸡一样提起,准备拖离这里。姬容单脚点地凌空跃起,挣脱了他的钳制。没有想到这个小公子还有些身手。齐将军:“容公子,房大人交代过,若是他感染了不得让任何人靠近,钦差大臣说的话如同圣旨,我不敢违抗,如你执意硬闯,我只能竭尽全力拦住你。”他拔出背上背的大刀,铮铮地响,这个姓齐地人说一不二,做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姬容有些怂了,心里说服自己:“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梗着脖子问:“那……里面可有吃食?”“这个容公子放心,你听从房大人安排就是最大的帮忙了。”姬容一个人失落地坐在她与房疏营帐门前,她在这里认识的人死的死病的病,现在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第二天房疏还是没有动静,姬容怕他死在里面,吵着说:“这人是死是活总得让人看一眼吧!!”齐将军拦住她,“若是明天还没有动静,就烧了这营帐。”姬容不可思议,说:“你这人流的血是不是都是冷的啊?!”“容公子,你再无理取闹,我只能讲你关押起来了。”不料这夜里营帐杀入一个煞神。一个以前让姬容恨之入骨,现在却能暂时“不计前嫌”的人。正是连夜赶来的霍台令,本来要近十天的路程,他五天就到了,路上跑废了好几匹马。到了营门口,将士们见他手执利器,腿上又有血迹,怕是来者不善,不由分说,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围住,用□□对着他。霍台令现在也是疲惫不堪,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体力和时间,摸出自己牙牌亮在他们眼前,皇上的通缉令应该没有他跑得快才是。“神机营都督霍台令在此!让你们掌事的人出来说话!”地方将士没有见过什么神机营的人,都想着怎么京城来的官都这么落魄,霍台令现在看起来确实落魄,一路上风风雨雨,既然没有怎么休息更没有时间洗漱了加之面容枯槁,若不是他手上斩云刀寒光熠熠,一看便知是刀中良品,都以为他是哪里发了疯的难民。齐将军得了通知,连忙敢来营门口,“霍大人?!”霍大人看他眼熟,一时有些想不起来。“看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八年前我们在京城见过!”,齐将军哈哈大笑起来,“霍大人都长得这般高大了,差点没有认出来!”霍台令想起来了,他以前是陈璘手下的人,第一次去勾栏院见世面时,他也在。“齐揖山!我来找房疏的!!”,霍台令激动地上前抓住他肩膀。“他在哪里?!”齐揖山表情又严肃了起来,“房大人他……你可能来迟了。”姬容一有空就会守着房疏附近,突然察觉很多人朝这里走来,她第一反应是阻止他们焚烧这里。她越过守卫冲到那小营帐门口,还没有来的急看清人,张开手臂吼道:“不准烧这里!”虽然这里所有人都蒙着眼睛,她分不清谁是谁,可霍台令的眼睛化成灰她也认得,姬容惊得差点忘了呼吸,幸好她现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她努力保持镇定,霍台令肯定是认不得她的。霍台令大掌一挥,将她掀到一边,径直掀开那门帘进去了。“怎么他能进去?!”,姬容怒视齐揖山。齐揖山:“他是神机营都督。”姬容朝一旁吐了一口水,表示自己对他们的厌恶之情,“狗屁当官的!全是对人不对事!什么钦差大臣说话如圣旨,说的一套一套的!”齐揖山不理她,对一旁将士说:“不准霍大人出来!若有违令格杀勿论!”他若要随意进出这里还有人能拦住吗?虽然心里嗤笑他们装模作样,不过有人能进去看看房疏,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现在就是不知道房疏是否还活着。霍台令一听到房疏生死未卜,命悬一线,脑腔像炸裂了一般,嗡嗡作响,只想闯入营内,可齐揖山拦在门口不让他进,“房大人,这里面进去了,可就别想出来了!”“我不出来便是!”“房大人特别叮嘱过,若他感染上了,无论是现在的不省人事也好,癫狂痴傻也好,不能接触其它未染上的人!所以,霍大人,无论你是抱着什么心情来的,都不能让你面见房大人!”逃离京城时,他就已经将所有都置之度外了,已经跋山涉水而来,还会被这种原因阻碍吗?“我进入了就不会出来祸害影响其他人,但是如果你不让我进去……”,霍台令语气渐冷,“我就杀了这里所以人!”齐揖山冷汗直冒,“这……”,他知道霍台令不是开玩笑的主,除了妥协他也别无他法,“委屈霍大人了,若是出来,我会派手下两万精兵围杀你!”就这样,两人算“达成一致”。第58章愿用此生所有幸运相赌,让他活着。他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探得他鼻尖还有气息,纵使有些微弱,霍台令舒了很长一口气,今天透支了他所有的幸运。他赶忙褪了房疏裹在四肢和头上的布,只见房疏脸色绯红,嘴唇皲裂,睫毛抖动如翼。这里摆放了一些纱布,柳叶刀具。房疏就躺在一张竹溪之上,竹席不宽,躺下他刚刚好。霍台令连忙从一旁水壶里倒了一点水,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上,可水杯里的水奚数从他嘴角就流到胸口,他根本喝不下去。霍台令费了好大劲儿才撬开他牙关,度了几口水,再轻轻擦干他嘴角的水渍,房疏低吟几声,还是昏迷不醒。怀里的人瘦了许多,额头上的青筋都凸显出来了,好像自从两人相遇之后,他就一直在消瘦。“玉树真的要变枯树了。”,霍台令将他两手交叠握在手中,轻轻磨挲。霍台令本来几天没有怎么休息,现在像抱着醒神丹,一点不困,一直看着怀里的人,现在每看一眼,每触碰一次,都是他偷来的。“好哥哥,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怨我?”“啊……别说你怨我了,我都怨我自己,出的什么馊主意,说你是钦差大臣没人信,说你是难民还差不多,你应该是混得最差的钦差大臣了。”又回归了一阵寂静。“你睡着的样子虽然好看,可你也醒醒看看我吧……”,声音有些哽咽,近乎哀求。“是不是为了惩罚我?若是,已经够了,离开你这近两月来,我每天都度日如年,嫌弃每天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又怕时间不够了……”霍台令就这样碎碎念了不知道多久,似要把房疏念叨醒来。“我回去就把简惠莲休了,让你做妻不做妾好不好?你若答应,就回答一声好,好不好?”这句话似乎真起了作用,房疏靠在他肩头低哝一声,一开始霍台令没有听清,他又低哝一句,“台令”,这两个字抨击这霍台令的心扉。房疏睁开眼皮,眼里血丝已经退散,他自嘲一笑,“真是……梦里面你还来捣乱。日日思君不见君,梦里来相会……”,他又闭上眼睛。“我……”,霍台令惊喜万分,一时组织不了语言。房疏又睁开眼睛,一手拂上霍台令脸颊,“臭小子……这么久了,一封信都不曾给我写过,你师弟都给我写过信。”没想到他恶人先告状。“你给他们都写了信,却没有给我写过……”“我写了……”,房疏哆哆嗦嗦从胸口摸出一封信,“还没有送出去……想想还是不送了。”“为什么不送?”,霍台令接过信笺,没有涂上火漆,拿出信纸,看了起来。“我们之间……别在藕断丝连了……”,房疏叹了口气,“你让我进退两难……你千不该万不该是他的儿子……”霍台令看着信,“吾爱台令,见信如晤。苍天怜我,与你偷得朝夕已是奢,心如饕餮求多多,虽身离千里,举头共忘一轮月。你如星月,我如风,星月照天下,吹风入京城。前夜淅沥,又恐浪起,一不愿苍生再含苦,二不愿离别之日再添期。通宵祈祷,上苍开恩,昨夜小雨只有润物之用,无化水蛟之势。凡事亲为,因怕得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世人谓我再世孙叔敖,实则愧之,然实委又不足道也。”,后面的墨迹与前面有些不一样,应该是后来又添上的,“有似箭归心未敢归,然留人之道惨烈,昨日瘟疫肆虐,鬼哭狼嚎惊人心,生离死别断人肠,火山焰海吞白骨,牛头马面勾怨魂。回京之期不见头,若君有挂念,还请勿念。”,最后一段墨迹犹新,才加上不久,“今日头晕,似已染疾,头也沉沉心也沉沉,装着你念着你,又生悔意,离别之时未道别离,上苍罚我,再无重逢。本不信鬼神,于君,愿有来生,不饮孟婆,十八年后,再会京城,尽述前世相思,愿君别恼勿怪。又怕阎王说我恋京城,我只恋京城君。殊绝绝笔。”啪嗒两声,纸上被泪晕开了两处,一处相思一处重逢,霍台令不曾察觉自己落了两滴泪。“梦里真是什么都发生,居然看见你小子哭了……”,房疏费力伸手擦拭了他的泪痕,“快别哭了……哥哥看了,这里疼。”,房疏捂着自己胸口,“你怎么瘦了好多,我不是叮嘱了婶娘,若你来了府上,好生给你做好吃的吗?你肯定没有来府上......”霍台令笑说:“你不在,没有什么好吃的,想你都想饱了。”房疏笑了,如蒙了一层光,让零台令移不开眼,“这梦真好,这是不是我积了一些福报.......”“你可积了好些福报。”,霍台令看他史无前瞻例的直率,不舍得说穿,“你为何想回京城又不敢回?”“哎......”房疏敛笑蹙眉,“怕。”“怕什么?谁要吃了你?!”“怕你,怕你为了你那爹要杀我。”,房疏脸上露出莫大委屈,“我怕哀默大于心死.......”,说完眼眶又红了。霍台令正要被他气笑了,见他要哭,连忙用手轻拍他背,像哄小孩子,“我怎么会杀你!!你是不是傻?所以你就去刺杀郑贵妃?”房疏将头埋在他胸口,报复似的在他胸襟口擦泪抹涕,“你知道了?可惜心软了,没杀她。”看着胸前湿了一块,霍台令苦笑,“你可真敢,要是被抓住了,不用别人杀你,你就是九条命也不够赔的。”“被他们杀了,也不想被你得逞......”,房疏捂着胸口,“至少这里不疼。”“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什么话也不同我讲......你知道你做的好事儿,让他们借势演了几场,扰得京城人仰马翻,罪魁祸首却远在千里。”“他们活该......”“他们确实活该。”,霍台令刮了他鼻头,问:“十八年后,你还想来勾我的魂?我都是个老头儿了,你还不放过?”房疏瘪着嘴,“就知道你嫌弃了......”“我哪里敢嫌弃?我是怕你个小伙子,到时候嫌弃我中年男人长得丑,体力差。别等什么下辈子了,下辈子都是宽慰自己的,没有下辈子,就要这辈子!”“不嫌弃......这辈子来不及了……”,房疏闭上眼,“黑白无常该来……”话还未完,就被印上一吻,轻柔又滚烫。房疏双眸大睁,使出浑身气力,只将他推开了一寸,“这不是梦!!”霍台令笑了,捏了他脸,“想不到聪明的房大人也糊涂了。”“你怎么.......和我.......”,房疏险些急哭,“我得了病,会传染人的!得病的人多半活不过十日,你不要命了?”,他开始在霍台令怀里挣扎,虽然力气没有恢复,可是霍台令现在也难控制住他,一脚踹在霍台令胸口上,霍台令只能放开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房疏连滚带爬躲在屋角里,“你别过来!”“不求同年同月生,愿同年同月死。”,霍台令笑得几分邪气,他起身慢慢靠近躲在角落里的房疏,活像逗弄老鼠的猫,“我们一起不喝孟婆,一起过奈河桥。”听得房疏羞得脸又红耳也红,“你把那信还我!不是写给你的!!”霍台令又将刚刚放入胸口的信拿出来,读道:“吾爱台令,见信如晤......台令是谁?还有谁叫台令?”房疏羞得炸毛了,他起身欲夺,霍台令高他小半头,高举一手,房疏是怎么也够不到了,下意识就挠他痒痒,霍台令皮厚,没有如他意。房疏便开始胡乱拉扯他衣襟。“房疏!你抢到也没用,我都背下来了。”,霍台令开始了他的有感情背诵,羞得房疏全身冒热气,拉扯力度更大,“你个流氓!!快还我!!!”突兀的叮铃声打断了两人的打闹,他们同时看向声音的源头,一串银链出瑞在地上,霍台令连忙俯身去捡,房疏眼疾手快,连忙扑到地上,捡起那串银链,在眼前看了看,问:“这不是金南姬的手链吗?我不是埋了吗?”这次换霍台令脸红了,讷讷呆呆得,想出不话说。房疏呵呵笑起来,“你又回头去挖了出来?哎哟,原来是个别扭怪!”“还给我!”,霍台令伸出手掌,“你快还给我!”房疏有种出了口恶气的快感,不仅不还,还刺激着他,“谁那晚还放烟花哄我开心来的?放的什么烟花?我想想......”,房疏右手食指轻敲下巴,侧头故意作思考,“对了,是玉兰花呢!比那次大宴上放的烟花好看多了,看来是费了些心思的。我当时怎么不懂美人心呢?”这次换霍台令低头不语,房疏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我说得玩的......”霍台令摇头却还是未抬头,“幸好你还活着.......我好害这是我的梦。”房疏适才的玩笑脸耷拉了下来,“你快出去吧......别被我连累了。”“如果你真的有病,我怎么能出去连累别人呢,若你没有病,我更不能走,有病没病,我都要待在这里的。”,霍台令一脸温顺了起来,“而且我违抗圣旨,已经是死罪了。你不要我,那这天下没有地方可以容我了!”房疏嗅到血腥味,注意到霍台令右腿血顺着大腿流到了地上,原来是刚刚两人打闹的时候,霍台令本来就包扎粗糙的伤口裂开了。边听霍台令讲他离开京城之后发生的事,房疏就着这库蓬里现在的柳叶刀和树线给房疏缝起了伤口,刀伤豁口有些大,看得房疏心惊,每缝一针都像穿在自己心上,每穿一针,房疏便问:“疼吗?”,房疏每问一句,霍台令便答:“有你在,不疼。”,如此这般一问一答,不厌其烦。幸好房疏在抗倭时跟着随战郎中学得一手好的缝伤技术,血也止住了,伤口也打理得还算像样,只是针钱像一条大蜈蚣蜿蜒在霍台令腿上,“身上又多了条疤,阳佟一真是执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纯粹的人,在京城待了三年就为了和你比试一场,不惜赌命。真是下了狠手,这么深的伤口。”“他若不这样,我现在就该在牢里度过余生了。有伤口还好,那小子差点将我齐腰斩了!”听了这里,房疏后怕起来,脸上的担忧不加掩饰。“你来这里能做什么呢,现在只能陪我死......”霍台令趁他忧伤,在他脸上香了一口,“在这里我安心,若不来,只能后悔。”被他偷亲了这口,“让你远离我一些!生命本来就脆弱,你偏偏要走捷径!”霍台令揽着他腰,让他坐在他完好的左腿上,“见了你还不能亲热,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毒死了!”“热呢!大热天的,不要这么腻歪。”,房疏挣脱了他手,从裤腰带里抽出那把溜金扇,坐在霍台令一旁给他打起了风。房疏恢复了些体力,才察觉快两天没有进食,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拿起一旁干粮准备就着吃,又听着连着两声敲门声。房疏蹑手蹑脚轻轻开了门缝,才见地上一壶粥和几碟小菜,拖盘还有一张小纸条。“什么东西?”,霍台令侧头问他。端起地上吃食,房疏闩上门,说:“我亲随端来的小粥,不过是他自己煮,估计味道不会好,这里肉食也紧缺地很,你只能将就些了。”房疏将清粥小菜放在两人面前的地上,给霍台令盛了一碗。“那个小个子?昨晚还拦着我,不让我进,你哪里来的亲随,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房疏笑得牵强,“以前的朋友。”“是占玉的人吧?”,霍台令直接了当的说。“四年前追杀占玉时,我见过她,就算她露个眼睛,可眼神是一看就准的,她还是个女人呢。”,语气冒着酸气,“没想到房大人出差还带女人”房疏盛粥的手有些微抖,“别找她麻烦,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哼笑一声,霍台令冷声说:“我自己都是朝廷重犯了,哪里想去管这些闲事!不过,若你和她处得太近,那就保不齐我“戴罪立功”了。”“行了!”,房疏低笑一声,“快些吃吧!”霍台令也确实饿了,他喝了一口,说:“这粥都一股糊味!她怎么煮得粥!?好好的白米煮得发黄”“别挑剔了,在这里有吃的都不错了!”,房疏饿得急了,连喝了两碗,这病染没有染上,反正吃得香这件事是会传染,霍台令也跟着吃了些。霍台令看他擦着嘴角,“我看你不是染病,是累晕的,吃得这么香,怎么看也不像有病的人。传闻得了这个病的人身上会有黑斑,肿块,流脓,你脱了衣服,我帮你看看。”房疏一醒来处于与霍台令相逢的惊喜与担忧中,确实还没有来得急思考。“你别有什么邪念!”,房疏尽量让自己显得凶恶。“我本来没有这样想的,你又提醒我了。”,霍台令摊手表示无奈,“而且你这样秀色可餐,虽然受了伤,可我是正常男人,有些冲动也正常吧。”房疏没想到他这样不要脸,“那不给你看了。”“逗你的!现在是你的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你生着病,我不动你。而且我也受了伤,真扭打起来,我还不一样打得过你,我都没怕你强上我,你害怕什么?”他说服了房疏。玉面娇羞,脱衣的动作也含羞带涩,霍台令真怀疑他是故意这样引诱自己的。霍台令全程一脸一严肃替他好生看了身上,而房疏也满心紧张,若是无事最好。这具躯体除了消瘦许多,并无黑斑脓疮,瘦得背上脊骨都凸出来了。霍台令心痛地拂了他的背,说:“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这背上怎么还长了些痱子?”房疏被他摸得起了鸡皮疙瘩,他连忙套上内衽,“天气太热,又怕传染,只能将身上露皮的地方都裹起来,捂出痱子也正常。”“既然没病,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屋也热得很。”房疏摇头,“不行,若后日我们都无事再出去,怕是染了病还没有明显症状罢了。”霍台令起来,从后面抱住这瘦弱,抱着都明显见小了,“都怪我......出这馊主意,让你来这里抗什么洪?”“你也来这里,也算是你活该了.......别自责了。”“这哪里算惩罚,这明明是恩赐了,与你单独在一方小天地......”第59章长途拔涉加之忧心忡忡,看到房疏活生生在自己面前,霍台令沉沉睡了过去。房疏也松了口气,祈祷到了明后日也能安然无恙。他带着惊喜也带来了忧虑,若皇上真要治他死罪,又可如何是好。又埋怨起了自己的自作聪明。两人相拥而眠,彼此呼吸平顺绵长。万事不由人计算,一切都是命安排。第二天中午等霍台令醒来时,怀里的人体温滚烫得吓人,霍台令惊坐而起,轻拍房疏的脸:“房疏!房疏,你醒醒!”只见他薄唇微张,吐着一口口浊气,他脖颈子处起了一个肿块,左手处起了黑斑,霍台令紧紧搂着房疏,“你快醒醒......我好害怕......你起来给我说说话。”也许是霍台令卑微祈求起了作用,房疏开始睁眼,无意识喃喃低语,“好痛.......我好痛”,他想伸手去抓脖子处的肿块,霍台令眼疾手快,扣住了他的手,“别抓,乖啊!”,并在他额角轻亲了一下,以示安抚。“渴......我想喝水。”,房疏挣扎不过,只能喃喃低语。“好好好,我给你倒水喝!”,霍台令连忙倒了一杯水,房疏连忙抢过,一饮而下。“不够,还要!”就这样房疏喝了一大壶,还低哝着不够。霍台令看他喝得小腹隆起,抱着他安慰道:“够了......够了,别再喝了。”霍台令将下巴搁置在他头上摩挲,动作十分怜惜,表情隐忍痛苦。“台令啊,我头好痛啊。又渴又痛,我要死了!”“胡说!我给你揉揉,乖,我给你揉揉。”霍台令又给他揉起了太阳穴,“你不会死。你就是太累了.......太累了。”他多想将房疏的痛苦的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可他现在头不疼,口不渴,只是心疼得尖儿也抖手也颤。房疏似乎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推开了霍台令给自己抚太阳穴的手,“你快离开这里......真的会传染......”,他头痛欲裂,说句话已经是忍住了莫大的痛楚。“不,我不会走的,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霍台令抓住他的手把在手心轻抚,“会好的。等你好了,我们寻个地方,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的小日子,好不好?虽然我们偷偷喝过交杯酒了,我还是想把你正大光明的娶回家,三拜九叩首,然后送入洞房。”“你小子......”,房疏红了眼眶,“骗了我喝酒......”,他又摇头,“我可想杀了你爹,你还要娶我?我怕你也杀了我。”“这件事,我们以后好好说好吗?”,霍台令看他眼里苍凉,“你为什么固执得认为我要杀你?”“你怕李政说关于沈一贯的事情,你就断其四肢,割其口舌,生不好死,只待秋后问斩。”,房疏或是因为身上痛楚或是因为心里痛楚,他紧握了拳头。“你真是个傻瓜!还不是因为他对你动了粗!我才断他四肢的。”,霍台令拂上他的手,扳开了他的十指,“他的舌头可不是我做的。是沈一贯那个老滑头做的!”房疏别开头,躲避他的眼光,“我对你也并没有多重要,你何若在这里不顾性命?”“房疏!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我真想撬开看看!”“当初......李政绑架我的时候,你不也是不顾我性命就动手了?还说没有人能威胁你......我只想躲你远远的,可......你现在在这里,又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让人沉沉浮浮......”,房疏开始抽抽答答流着泪水。生重病的人会特别脆弱,若是平时,霍台令怕是永远无法得知他这些心情。“我.......”,霍台令想解释,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很是慌乱,连忙用指腹揩去他眼角的泪水,一颗接一颗从他眼里流出,“我知道那不是你......他们绑错了人,你身上每个毛孔我都知道,他们寄来的手指像猴子的手指似的,哪有你的好看?麻袋里的人也没有你身上香气,他不是你,我才敢动手的!你别伤心了......”房疏听得楞楞的,心里一股不可名状的喜悦让他暂时忘却了疼痛,转而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我说真的!你被绑的那几天,我整宿整宿睡不着,恨不得把京城掀个地朝天!所以这次......你也不能死,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活了!”,霍台令只能吻在他脸上宣誓自己的认真了。“十年前的马价银案,等你好了,我慢慢和你说道,倒时候你有什么选择我都陪着你,绝不阻拦好不?”房疏没有回答他,身体似乎在惩罚他刚片刻的愉悦,因为他现在被一阵撕心裂肺的侵袭着,快要吞噬了他的意识,他抱头疼嚎,倒处翻滚,霍台令也控制不住他了。霍台令只能大喊:“来人啊!!来人救命啊!!!”,房疏趁他力有松懈,挣脱钳制,以头抢地,只听得咚得一声,霍台令惊开六叶连肝肺,唬坏三魂七魄心,连忙抱起撞晕过去的房疏,额头渗着血,刚刚那声动静,霍台令好怕头骨磕碎了,他刚刚这里想自杀啊!霍台令不管不顾冲出那帐里,就看见姬容守在门口,大吼:“快去请郎中!!快!!”虽然之前房疏有令若他感染,无须医治,生死由天,可许多人还是钦佩他的仁慈大义,现在也有两郎中无畏而来。两个老郎中来到这小帐里,先将他头部包扎,探他高烧不褪,又见他身上肿块,露出的眼里皆是担忧。霍台令忙问:“你们两个老头!说句话啊!怎么医治?”“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先吃些药,能不能好全看天意了。”说完让人去抓了一些川乌,防风,天麻,半夏等一些缓解头疼和治疗风寒的药。“这位大人,劝你还是防护一下,你这样裸露着很容易染上的......房大人平时裹得严实也染上了,会不会是通过眼神传染?”,两个郎中又讨论上了,“难道人与人之间对视也不可以吗?”“有可能啊!!我们以后别看病人的眼睛了!!”“哎,肯定是玉皇大帝怪罪了!瓦役砖钞赋税这么重,酷吏横行,天上的神仙都看不下去了,只是房大人这么好的人,都误伤了,哎,天上人间一样不开眼啊!该惩罚坏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