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27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7      字数:9846
  两人又推杯换盏,郑国泰是彻底有些迷糊了,不仅不听亲随劝阻,反而刮了亲随几个大耳刮子,“扫兴的玩意儿!”“莫为了小人气煞了身子,来,郑大人再喝几杯!”,房疏有拉着他海灌,便对他说了些好听的话,听得郑国泰飘飘然,心想这芝兰探花不也是凡夫庶子,也爱攀龙附凤。袁召也过来敬酒,问:“房大人最近不是在红封的案子吗?倒有空这里来喝酒?”“能来参加郑叔父的寿辰,和郑大人攀谈交心,这可是难得机会……”,房疏扶头,“哎……红封教是头尾皆不见,真是为难我也!”,房疏转头问郑国泰:“郑大人为官多年,必定是有所了解的。”郑国泰眼神有些飘忽,“这红封教当年还不是靠我赏口饭吃?!”,郑国泰儿子--郑承恩忙着上前拦住他父亲。“爹!你醉了!!”,无奈自己刚刚也被袁召灌得不少,父子两人醉眼对蒙眼。“你滚一边儿去!”,郑国泰一推,他这儿子就跌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袁召让人扶一旁去了。房疏忙说:“也是,红封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非也非也,贤侄,此红封非彼红封,现在它背后的人......可动不得!\"“那......这背后,都是什么人?”郑国泰摇了摇头,“说不得......”,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掉脑袋的事情!”“我们两人私下说,别人听不见的。”,房疏好言诱骗。谁知这郑国泰竟然闭口不说了,房疏看他是死掉的蚌--撬不开的嘴。一群人喝得欢乐,没注意闻玄青和祁闹子早就站到了房疏身后,房疏小声说:“带走!”然后起身对郑家人说:“郑大人醉了,刚刚托付了晚辈将他送回府上,这就告辞了。”,两人便架着郑国泰准备走,郑国昌察觉不对劲儿,还想阻拦,房疏忍腿伤站起身,语气转冷:“叔父这是不相信晚辈?我又不是坏人,好歹算是钦差大臣!怎么到了这里左拦右阻?这里莫不是皇土?!”郑晚寒也被房疏这凛冽吓得没有说话,看着他瘸着腿和闻玄青他们架着郑国泰从厅旁侧门出去了。袁召连忙举杯说,“叔叔,郑大人不在了也别扫了兴啊!!”离开了人群嘈杂,房疏忍不住疼痛了,越来越跛,血顺着腿脚流到地上,一路都滴着斑斑血迹。祁闹子也没心思去扶那醉老汉了。“大人,你腿怎么了?!”,他扶着房疏,“怎么腿给伤了!?”闻玄青身后说:“他是为了保持清醒!”房疏甩了甩头,吹着夜风觉得清醒了几分,“没事,直接将郑国泰送到大理寺去!我要连夜审问!!”段宁又被他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看到房疏脸色苍白,头发几乎湿透,腿部渗着血,像刚刚从战场屠杀中逃出来的,可他的眼神决不是逃兵的眼神,他只能是战胜的将军。房疏怕自己脑袋还会晕,三月份夜里在大理寺直接将头泡在冷水里,直到凉意钻心,才抹了把脸,找了个审训之地。一桶凉水泼下,郑国泰也清醒了大半,醒了才发现自己坐在冰冷石凳上,双手被绑在凳子背后。和郑国泰同样震惊的还有段宁,他万万没有想到房疏竟然直接将这横行霸道的‘皇亲国戚’直接押来。经过一晚上的审讯,这郑国泰咬着牙一字都不说,房疏请他坐了老虎凳也是一字不吐,还发誓赌咒要让房疏九族都不得好死,到了凌晨寅时三刻,郑国泰也嚎得累了,昏迷了几次,房疏也渐渐头重脚轻,苍白的脸色也转病态的潮红。段宁叹了口气,“房大人,你还是先去休息,一时半会儿我看是问不出什么东西,这郑国泰也撑不住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急不得的!”房疏还没有听完,眼白一翻,从椅子上滑落下去,祁闹子与闻玄青眼疾手快,赶紧捞住他。段宁怕出了人命,连忙对阳佟一说:“快去太医院请医师!!这都是些什么麻烦事儿啊!?”祁闹子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掐着人中,房疏才□□一声,细如蚊呐,好歹让众人松了口气。阳佟一脚程极快,不到一柱香便带来了伤寒科和外科两名老医官。段宁在院里恼得直打转,阳佟一被他转得心乱,“大人恼什么?”“这霍大人说了不得带来麻烦,这房疏就是个麻烦精,感觉他能搅出个大事来!差点出了人命!”“霍大人自有定夺,先别恼,直接和他说了罢。”“我这就去说,事情有些失控了!”陈矩这面上书说得上自己已经将白莲会的余孽肃清得差不多了,还拉出一些与之有勾结的地方官员,罢黜了许多五品以下的官员,好多还直接被抄了家。另一件事情就是李政辞官,已被批准,成了平民。刚刚清醒的房疏听祁闹子一旁碎碎念,忍不住嗤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惩罚......这明明是赏赐。”,他起身,发现腿部被包扎着精细,疼痛感消减了许多,可一下地还是有些不支。“这是我今早上给大人削制的木杖,你将就用两天吧。”,祁闹子递上刚刚立于门侧的木仗。房疏接过,称手得很,“你小子倒有两下子。闻大人呢?”“曾大人有事,暂时唤他回去了。”“那郑国泰呢?我今天让他断了手脚也得审出个东西出来!”,房疏才说罢门就打开了。段宁进来,对祁闹子说:“我与你们大人说两句话,你先出去。”等着祁闹子出去,阳佟一从窗户跃进,用汗巾蒙住房疏的口鼻,房疏意识又渐渐涣散,耳边只有一句:“得罪了!”第41章“房大人都昏迷了近两天了……”,是曹封之的声音,“才从开封府回来,还没有落脚又被你抓来了。”“这不是霍大人不放心我一个人看不住房大人吗?”,黄庸叹气说,“没看出房大人倒是个能折腾的。”曹封之:“两天了……霍大人哪里也应该收场了吧。”“应该快了……昨晚他来这里坐了大半夜,又被陈矩叫了出去。”“房大人……刚刚房大人眼皮动了一下……”两个人没再说话,摒住呼吸。房疏睁开眼,就对上两双打量的眼睛,和黄粱黑瓦顶,他猛得起身,两人躲得快,没有磕到头。“我这是在哪里……”,房疏扶着额头,半天没有回过神。黄庸诺诺的说:“这是是顺天府城外,霍大人名下一处避暑居……”“我不是应该在大理寺吗?!”,房疏起身,寻找祁闹子送的木杖,“快送我回大理寺!”两人不动,房疏看他们不帮自己,也寻不见木杖,自己一瘸一拐准备出门,曹封之拦在门口,“房大人,您还是先休息吧!”房疏推他不动,“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霍台令到底在瞒着我什么?!”黄庸身后说:“您冷静一些……房大人,我们是不会让您离开这里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房疏侧头转眼,便直剌剌朝后仰去,被黄庸接住。他又开始浑身抽搐。曹封之看这情况,手足无措,举棋不定。“封之!快去唤郎中!!”曹封之刚准备转身,就差点撞上霍台令,“大人……房大人……”霍台令越过曹封之,看着黄庸怀里抽搐的房疏,他上前扶起房疏,拍了拍他的脸,“别装了……我来了。”霍台令对另外两人使了眼神,他们带门出去了。“你这个样子很傻啊!”房疏用力推开了他,“你怎么出来了?!我昏迷了多久?郑国泰呢?!”“每次见面你的问题都是这么多。”霍台令脸上的胡子已经刮得干净,穿着绯红蟒服,腰配牙牌,身别绣春刀。“我放了郑国泰……他是也是我的人。”,霍台令满脸笑意,“你为了救出我,也不惜割肉刺腿?”房疏别开眼,“不是……我是为了查出真相!”“是吗?我就给你说说真相……”,霍台令拾过一把椅子,他坐上椅子,双手交叠,眼神深不可测,嘴角微勾,“红封教教主就是我……”正如门分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水来。似是六月霜落下,又如冬夜震惊雷。房疏坐在地上,不知如何应答。霍台令居高临下,伸出双手,“小妾要不要抓我回去,履行你的公道?”“你胡言乱语……我听不懂……我要走了!”,房疏起身,被霍台令拉住。“那我就交代得明白些,六年前京察,皇上让我去查红封教,我查得一清二楚,但是我没有上报,关乎许多皇亲国戚,朝廷命官,士农工商各阶级都有涉及,这些蠹虫们真是扰人啊,非要让我做这个教主……四年前道录司那把大火是我让人放的,十三重殿宇焚烧殆尽,就是因为里面一个老道士说我是淫尼之子。三年前右都御史浙水分尸案也是我让人做的,还有盐司衙门集体辞退案,还有……”房疏不再听,挣脱了他的手,“你说着些给我听做什么?!”“你昏迷了都在念叨的,不惜刺腿保持清醒的,不就是渴望知道这些吗?你不是只想知道真相吗?真相比谁都重要吧,是吗?真相比谁都重要吗?”房疏回首看他,不答反问,“你为何?为何要......?”霍台令仰躺在椅子上,似乎在看房梁,也不答反问,“你要去揭发我吗?嗯?”房疏不回答,沉默了许久,“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哎~和你好不容易谈谈心,半天都不在调子上,太无趣了。是不是只有做,你才会诚实一点?”房疏眼眶已经红了,“收手吧……你答应我,我便不会揭发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哈哈哈哈,你过来……”,霍台令拍了拍自己腿,示意他。房疏不理他,却被他一把拉入怀里,在他脸侧偷了个香,“你是因为担心我……是不?”房疏试着挣扎两次,没有挣脱,“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事情轻重?!!”,房疏急了,伸出手啪得将霍台令脸打偏在一边,脸顿时红了一半。他挣扎起身,打开门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在一条通幽小径处碰上了祁闹子,祁闹子脸上都是青紫痕迹,看着是才和别人打了架。“快!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房疏虽然腿脚不便,也不影响他翻这八尺高墙。出门便看到两匹红棕骏马,祁闹子带头将房疏带离这里。曹封之脖子上几条被抓的血痕,他急咧咧的追来便看到人影翻出府去。“别追了!”,霍台令半张脸上是一个绯红巴掌印,他有些羞赧,“被猫抓的!”“那祁量是不要命的疯徒!大理寺闹腾了一番,又跑到这里来闹!”,曹封之想着刚刚自己吃的亏,恨不得将祁量扒皮啃骨。轰动的朝堂的百莲红封案结案了,红封教教头是一直低调行事的户部侍郎——揭建言,与沈一贯祖籍一样是浙江人,顺带扯出一一堆名义上和红封教有关系的人,包括一些土司,临清、济宁、淮安钞关当职人员,还涉及了一些外命妇,牵涉可大可小。霍台令无罪释放,还因为被冤枉受了无枉的牢狱之灾,被神宗赏赐了一件金缕衣,以表慰问,全程是一副受害人形象。此案□□劳最大的是房疏和陈矩,皆赏赐白银数千两,金银玉器数件。后来郑国泰不服,非要治大理寺纵容官员滥用私刑,却也只字不提房疏名号。段宁本来也身体这几年越发疲惫,经夫人劝解,干脆就辞官告老还乡,准备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现在又是五月中旬,听闻段宁明日便收拾回乡,房疏内疚不已,便上门拜访,段宁也丝毫没有埋怨之意。“为官四十载,能全身而退是最好,你也不必内疚。”房疏又和段宁说了些湖广地带的人□□,聊了些麻城五艳绯色佚事,听得段宁也老不正经起来。不料阳佟一来打断二人,“霍大人来了……”房疏倏然慌忙,来不及告辞,霍台令就信步入堂,对阳佟一说:“阳佟,给我也倒些茶,来得倒是正好,房大人也在,二位聊什么?”霍台令如到自家,拖开木椅就坐在房疏对面。“霍大人平时都忙得没有影子了,昨儿来了,怎么今儿又来了?”霍台令接过阳佟一递来的茶水,“阳佟也坐下吧,难得能聊聊天。”,又转头,轻轻在房疏脸上扫视了一圈,“段大人要离开京城了,怎么说,晚辈也应该来看看。”段宁:“看你小子红光满面的!是有什么好事儿?”霍台令笑了,说:“没有什么好事,只是今儿在西京菜市口斩首了许多‘红封教徒’”,说完对上房疏紧锁的双眸。“自上次一别,好久不曾和房大人说说话,每次见了就匆匆离开,是太忙?!”段宁和阳佟一表情略有些不自在,或侧头看一旁炉烟,或垂首看脚。“是吗?可能是没有注意到霍大人,还请见谅,段大人,宫中还有事情,祝您明日与夫人一路顺风,安度晚年,小侄就此告辞。”房疏起身就离开了。刚过转廊,就撞进一个宽大的胸膛,头顶声音愠怒,“你看到我就跑?!方殊绝!”“你要做什么?!玩弄他人很好玩?”,房疏左右是走不过去。“我今天是看见大理寺门口的祁量才进来的。还有……老远就嗅这你的味儿了。”哈,原来是味儿。“所以……你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想交合了?!”,说罢房疏不顾周围偶有来往巡逻的士兵,便开始宽衣解带,“那快点吧!我真有事!”他和他一开始不也是因为这该死的味道?该死的道煌珠!该死的自己……霍台令抓住他发狂的手,“你突然发什么疯?!”“不是快一个月没有和我做了吗?你肯定是憋着了。”霍台令也怒了,“我需要憋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哈哈哈,是呢,您后院花花柳柳那么多……所以我是你养的狗吧?被你用把柄栓着,把您伺候了就送点功劳给我……上次沈一贯的案宗也是你故意给我看得吧?!这次又默不作声让我领了百莲红封案的功劳……被打下的全是沈一贯的党羽,不管你和沈一贯有什么爱恨纠葛,是把我当剑使了吧!”“即使是,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沈一贯可是你的杀父仇人……怎么说,我也是帮了你!”。说罢,房疏眼角一滴泪已经滑落,“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利用!特别是你!!”,房疏有些哽咽,他收了声,“既能与莺莺相会,何需青郎来解馋?还请霍大人放过我。”本来霍台令心中有些软化,又被他最后一句激怒,他揪着房疏领口,直接拖进了最近一间屋子。这是像是一间书房,又不似书房,只是一间档案库,罗列数排书架,上面有些卷宗灰尘几乎有一指厚,必定都是些老档案。屋子用黄木镇地,应该是许久不曾有人进来,阳光照射出,能得看到尘烟弥漫。霍台令力大,直接撞断了门闩,然后又用绣春刀做闩别住门,压住房疏,玉色腰带本来松垮,一扯就开了衫,这次霍台令本想横冲直撞,可有想起上次流血事件,还是保留了些耐心。房疏银牙紧咬,不拒不迎,不吭不响,像灵魂出窍,霍台令将太医院送的龙阳秘籍学得透彻一一在房疏身上试点所学。霍台令学什么都能融会贯通,又对房疏熟悉,饶是那二,三两肉,四,五处痒,也被霍台令把控得死死的。装作死水全无浪,也被春风卷浪起。霍台令苦心耕耘,房疏几度晕死。云雨一席之后,霍台令对着神志不清的房疏说:“小妾真是好心肠,只想将我推入他人怀中?你不是智赛隋何,机强陆贾吗?!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最应该用屁*股勾住我才是!!你就这般讨厌我?!都不惜置生死于度外了?!”看他嘴角流涎,眼光涣散,轻拍他枫型胎记,“无所谓……讨厌我的人多你一个也不多……”不知房疏听进去了多少,低喃:“不讨厌......”,说完又伸出舌头舔涎。霍台令哼笑,“不讨厌什么?”他又不吭声了。“不讨厌这样弄你?嗯......还是这样子比较乖。”瞿千瞿百正在打扫院子,看得一个高大男人抱着房疏进了门,这男人左右环视了一圈。两人扔下条帚,上前问:“这位官爷!我们大人怎么了?”本来十分担忧,但见房疏睡得安然,也就放心了,指着竹杖院说:“大人卧房在里面。”霍台令蹙眉出门说:“这院里一个护卫也没有?”瞿百有些不高兴,“我与弟弟就是护卫!”准备转身出门,祁闹子气喘着进门来,脸上又是被揍的痕迹,刚刚半日不见房疏出来又直冲了进去,阳佟一只说不知道,态度傲慢,直接就点燃了祁闹子怒火,又与阳佟一打作一团,上次没有打赢,这次也直接上手。若不是段宁阻止,阳佟一能活活打死祁闹子。然后段宁说:“应该是......霍大人送回去了吧。”进院果然看到了准备离去的霍台令,霍台令脸上没什么表情,对他说:“明日你来我府上,升你做百户,给你分配兵力。 ”祁闹子连忙点头答谢。不多时房疏就醒了过来,看着熟悉的房间,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羞从心中来,恼向眉间生。羞也是自己,恼也是自己。祁闹子端着补汤进门来,看着房疏醒来,“大人,你先喝些药。”房疏闻不得药味,他捏住鼻子,“端下去吧......你又是和谁打架了。”“阳佟一那个傻缺!看不惯他那二世祖的样子!你别看我被打成这个样子,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张臭脸都被我抓花了。”“敢情你打不赢就靠挠人?若是把他惹到了,你可小命不保,你别到处耍疯!”夕阳余晖透过窗户进入了房间。祁闹子有些委屈,“我怕他们又把你藏了起来。”,祁闹子又看了一眼房疏,“大人......您别和霍大人对着来,您说您万事的深思熟虑的,怎么在霍台令那里就讨不到好呢......”见房疏不应答他,他又说:“您不觉得您在霍大人面前特别失控吗?”“就你话多!是不是又讨了什么好处!?”有些被看穿的尴尬,祁闹子挠头,“不是.......不全是,我是担心大人的。”“我看你是随利两边倒!”今天大理寺那间档案室一直在房疏脑海里挥之不去,那门锁今天被霍台令损害了,明天段宁又要离开大理寺,现在正是他们降低戒备的时间。晚上又化黑衣人,房疏是彻底摸清了大理寺地型与防卫部署,潜入了那房里,白日的凌乱似乎被收拾过了。这里的卷宗按着时间,地理位置与士农工商分类排得有序,没费多少时间房疏就找到了十年前‘马价银’案相关资料。房疏掌着手灯,寻出笔墨将相关案宗都拓了备份。带回了家里仔细寻找蛛丝马迹,连续几晚看到深夜。又过了几日,房疏刚进上书房便见到朱常洛红着眼眶,瑟缩着双肩,看他脸色实在不佳,房疏便上前问:“殿下发生了何事?”朱常洛眼里全是恐慌,他抓着房疏的手都在发抖,“琏英死了.......她就死在我屋里......”\"琏英是谁?\"一旁朱常洵说,“还不是上个月父皇赏的一个宫女,听说今早就上吊死在了他屋里,也不知道是不有的人自带阴煞气,把人给克死了!”“三皇子留些口德为好!”朱常洵努了努嘴,不以为意,却还是有些忌惮,没有说话。整堂课,房疏只看得朱常洛直冒冷汗,房疏怕出事便送他回慈庆宫休养,与别处寝宫不同同,这里位置凋敝,人迹相对稀少,连门口守卫都只有两人,看起来也是倦容满面,站着打盹,一见有人来,连忙咳嗽两声才打直了腰板。从慈庆宫中跑出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走路有些佝偻,问:“殿下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读课吗?”朱常洛脸色煞白,半靠在房疏怀里,“王安......这位是先生房大人。”王安又对房疏行了礼,“快去寻太医院的人吧,殿下怕是受了惊吓而入了寒。”王安便踮着碎步跑开了,房疏便扶着朱常洛进了寝室。四下打量一下,寝室与书房共用,床榻前便是挪叠如山高的书本,屋内摆设极为简洁,床帐都是通体素白。房疏替他牵好被衾盖住,朱常洛一直拉着自己,“先生......先别走,我怕......”房疏只拍了他手,低声说:“我不走,等着医官来。”等着那老医官来,房疏招过一旁王安到了寝宫外,问:“那琏英是怎么回事?”“哎,上月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发了善心,送来个宫女,本来还怕她是来捣鬼的,有些防着她。结果那宫女天生是个乐天派,怎么防她也不恼,慢慢地与我们也熟悉了起来,她时常讲些笑话来逗殿下开心,难得殿下能舒展眉头看着开心了许多,谁成想今早就吊死在了殿下房里,殿下要睁眼就看见了她死不瞑目的表情,当时就吓得大叫了起来,想起来,今天殿下也没有怎么说话,中午也吃得极少,现在更是吓得入了病。”房疏:“既然女子是个乐天派,怎么突然就上吊自杀人了?这几日可有什么可疑之处?”王安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我不知道......”\"有事就说,自有公道的。\"“前几日三皇子殿下的贴身太监--李进忠经常公然调戏琏英,说些市井流语,脏得很!琏英很恼他,那日我撞见李进忠将琏英拖到麒趾门旁拐脚处,就要脱琏英裤子......当时琏英都吓得哭了起来,幸亏我及时赶到。”房疏问:“这太监......如何行苟且事?”王安垂眉,说:“这李进忠是才入的宫,听闻之前就是市井无赖,在宫外还有妻儿,赌债欠得太多,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进了宫就讨得三皇子开心便收入宫中,也不知道到底断没有断根,就算断了根,怕也断不了淫思。”所幸朱常洛并无大碍,只需要多休息安神即可。房疏便去找了今早收尸人,这人表情木然,“早上死了的宫女?哪位?今早宫里死了好几个宫女呢!”“就是慈庆宫的那位,有没有什么尸检卷宗?”收尸人指着一旁抠脚喝茶的人说:“检尸的在那里,你去问吧。”房疏保持着微笑,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那邋遢人斜了他一眼,“尸检卷宗?不没有来得及呢。明天来吧。”慢慢收敛了笑容,“我这要得急,我现在可以等。”,房疏拉了凳子坐了下来。邋遢人看他身着七品官府也没有再绕口舌,就去了安乐堂内验起了尸体。不足一柱香时间,那人出来了,“窒息而死,只是生前有行房事的痕迹。”“就这些?没有其它了?”那人有些不耐烦,“死个宫女而已,还能有多复杂?!不过若不是那个王安给了点碎银让把尸体放两天,她现在都应该化成灰了!”“我要重新看看!”,房疏直直朝安乐堂走,那人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只能跟着他走。屋里腐臭难当,所有尸体放置与木桌上,皆用白布覆住,内具尸体脚腕上挂着木牌,写着姓名生辰,房疏寻了一圈没有找见。那人指了最角落的位置,“在那里呢!”房疏看了她脚上木牌:琏英、万历丁亥年端月生人。掀开白布,是一具骨肉均匀的裸尸,面容秀丽,身上有诸多掐痕,房疏仔细打量了以后,除了些检尸人刚刚所说的,还在指甲里发现了一些肉屑。房疏出门后,对那人说:“这位大人,这还要写个文案盖个章才好!”“真是事儿多!”,那人又不情不愿写了几句鸡抓狗刨的字儿,再盖了章,才把房疏送走。第42章房疏心事重重出了宫,祁闹子带了些人来接他。他身后都是一些锦衣卫校尉打扮的将士,问:“他们是何人?从何而来?”“大人……我刚刚做了百户,这都是我下面的人!我让他们来护卫您的!”看祁闹子闪烁的眼神,房疏心里有数了,“既然是霍大人下面的人,我也不好留你……不必再跟着我。我也不需要有人跟前跟后。”“别啊!房大人……我心还是在您这里的!”,祁闹子死皮赖脸跟上。房疏背手走在前面,“昨日郑姑娘来信,说让我今日前去与她商议你与蝶兰之事。”祁闹子雀跃起来,便将下面的人打发回了仲先居,自己独自跟着房疏去了郑府。家丁一见房疏,便带领两人绕廊回桥,途中碰上了郑国昌,他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赶紧让家丁拿了些上好的贡茶去给房疏品品,便又让家丁赶紧带房疏去郑晚寒院里。郑晚寒请他去自己闺房里坐,房疏拒绝了,指着凉亭说:“这里坐坐便可,姑娘闺房我等粗人不便入内。”这也在郑晚寒预料之内,“复炎真是大忙人,官服都未换……”“是我冒昧,不懂礼数了,望郑姑娘见谅……”那家丁就将那贡茶泡好端了前来。“没有……复炎穿什么都是翩翩公子,叫神女也相思。”,说完,白玉脸上飞霞。房疏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郑姑娘,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一旁蝶兰红了脸,偷瞄着祁闹子,祁闹子对着她眨了眨眼,羞得蝶兰不再抬头,只盯着地上。在房疏府上吃得好了些,祁闹子也着了些肉,不似原来那般瘦,倒也看着精神。“这郎有情,妾有意,我自然是替蝶兰高兴还来不及的!这事儿定下后……我与复炎算不算亲家?”“你非高堂,我非父母,如何算亲家?”房疏的一本正经逗笑了郑晚寒,她掩嘴笑了起来,“罢了,不逗复炎,只是这谁家女儿也没有白嫁的道理。”“郑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尽量满足。”郑晚寒眼睛咕噜转了两圈,“知道复炎为官清贫,这金银财宝我不缺,也不感兴趣,我也不绕弯儿了,五日后,是我十六生辰,复炎可否能陪我一天?”身后的祁闹子背后都凉出了汗,生怕这事儿得黄,他可宁愿这小姐求金银财宝。“姑娘生辰必定府上热闹非凡,迎来客往,我如何能陪姑娘?”“我不做那一套,来参加宴席的能有几人是真的来祝福的,大多是走个过场,对我来说,能和喜欢的一起幽会一天就是最高兴的事了”这倒是提醒了房疏,某人的生辰也是最近。房疏把着茶杯,思考了片刻,“可以。”其余三人都松了口气,郑晚寒拉着他手说,“复炎可以寻个媒婆来商定他们俩的婚事了!若不是看在复炎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把蝶兰许配给这油头滑脑的人呢!”“我没有油头滑脑……”,祁闹子一下子断了声,不敢再开口,怕惹了嫌。“多谢郑大人开明豁达,只要他们能开心过日子,也不枉我们操心。”,房疏似乎也沾了些喜气,笑得开怀。沈一贯亲自上了霍台令府上,恰好霍台令没有出门,“好久不见沈大人,气色有些不佳啊!怎么想起来我这寒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