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25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6      字数:9752
  有一点借口,郑贵妃母子就会抓住机会惩罚朱常洛,传言非虚。房疏闷头不再说话。路过御花园,房疏被领到了降雪轩,这里正好可以赏景,能看到御花园大半个景色,当今圣上坐在正上方,身穿金黄龙袍,气场不怒自威,圣上右侧是沈一贯,日常的老奸巨猾脸,只是一直笑着,看到房疏来,笑得更灿烂,“哎哟!房大人好久不见!”房疏单膝下跪,做了揖,“参加皇上!”“快些起来吧,没有旁人,不必这么多礼节,快坐下。”房疏坐落在下方,“好久不见沈大人!”料想,沈一贯肯定从李政哪里知道了自己知道他们的秘密了,还能这样曲意逢迎。神宗伸手示意了桌上的点心,“房大人先吃些点心,李戴李大人也快来了。”“谢谢皇上!”房疏撩袖伸指掂起一片杏桃酥,银牙一咬,一点碎屑都没有滴落。不一时,李戴也来了,行了礼,他对房疏含额一笑,意喻隐晦,然后也入了坐。“今日劳烦各位大人前来,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是找你们来谈谈心,大家不必拘谨,特别是房大人,第一次进宫,别太紧张,朕是比较随性的人。”,说完,神宗对一旁杵立的宫女招了手势,给三大人添了杯茶。“沈大人,李大人,我们这几人中,最年轻的就是房大人,看着真是容光焕发,恣意潇洒啊!”两人一旁点头称是。“哪里,太年轻了,阅历太少,劳烦各位大人包容了!”李戴叹了口气,“哪里的话!我时常在想,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儿子,怕是坟头冒青烟了!”沈一贯:“李大人,你这不是占房大人的便宜吗?!您家几位公子也不差,武士文人都是春风得意!”李戴缄默不言。“朕从闻玄青和霍台令那里都听得了房大人极高得赞赏,之前回京的刘大人说起房大人真是滔滔不绝,佩服之情,不过他还提及一件事,让他对房大人真是又爱又恨!”,神宗想起刘大刀说的事情,笑了起来,笑着还拍打起了桌子,威严一点没有了。房疏心里尴尬得很,刘大刀大有要对天下人宣传的趋势。四人聊了些琐事,便提谈到了几位皇子教育事情,李戴叹了口气,“那李太傅年事已高,之前就偶发过晕厥,现在确实是应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神宗挑眉,不甚在意,说:“我记得李太傅可是教的朝鲜语?我听闻刘大人说过房疏的朝鲜语也是相当流利,不如就房大人来当这个先生?做个房少师?”房疏内心不愿,他千辛万苦可不是为了来做先生,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就被李戴抢了话。“皇上,这朝鲜语先生按理来说应该从四夷十八馆中挑选德才兼备的人,而房大人不过是翰林院编修,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神宗支起额头,“哎呀,又要来个名正言顺?韩其深大人不是在朝鲜殉国了么?就把韩大人的官位给房大人,也算徒承师业,我想……也算对韩大人的缅怀了。”沈一贯一旁说:“还是皇上安排妥当!”韩其深就是韩先生,房疏差点忘了他这位恩师的名字了。房疏拱手,“谢隆恩!匡扶教育皇子的重任,下官义不容辞。”神宗才笑着点头,“房大人不仅貌如上仙,战功卓越,也明事理,识大体,怪不得霍大人也犯了浑。”“霍大人犯了什么浑?”,沈一贯急着问。神宗笑了起来,“说出来各位大人可能不信,此事说来滑稽,还望霍大人不要埋怨朕才好。”沈一贯:“皇上也学起了卖关子!”“就怕你们不信,这霍大人让朕赐婚,他要纳房大人为小妾,若不是他和朕喝了些酒,朕都要以为他是认真的。不过想想……他不会真的认真的吧?房大人?”沈一贯一旁铁青着脸,说:“这霍大人一向语如惊雷,当不得真。”神宗就直盯着沈一贯,“沈大人可能不了解霍大人,他一向也行如暴风,可很少说玩笑话,即使说了玩笑话也要坐实了它。”房疏面如止水,心如波涛,他哪里想到这霍台令真能把这事往外说,说:“这酒是浊脑物,想必当事霍大人有些神志不清,才说这等胡话,只是下官与霍大人确有些私交,前日出了些事情,现在寄居在霍大人府上。”神宗笑了,“看这战上的情谊可当真不一样,这事儿听霍大人说了,这白莲会刺杀朝廷命官,定要全力调查,太嚣张了些。”李戴,沈一贯两人都黑了脸,桌下手掌都透着汗。“上天自有公道,一定会水落石出。不劳圣上操心。”,房疏转移话题,“这宫庭杏桃酥味道真是极好,又香又酥。”四人又聊了其它,不觉就到中午,神宗有些困乏,临行前回头对李沈二人说:“做长辈的可要好生照顾着些。”,说得意味绵长,沈李二人对神一眼,一切都在眼神里。房疏还没有来得急告辞,就被沈一贯唤住,“房大人先留步,我与李大人有话与你说。”这才是今天谈话的目的,房疏便又安稳坐下。“两位大人请讲,下官听着。”沈一贯对身后的宫女侍卫挥手,便齐齐退下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绕弯了,白莲会一事牵扯巨大。”沈一贯那老狐狸的笑渐渐暗淡,“万万没有想到李政为求金榜提名的钱是与白莲会交易而来,他自从入了朝政以来一直用钱财打通上下关系,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让白莲会更能嚣张搜刮民财,形成了寄生关系。前段时间林阳大人本要派人去围剿,却被李政和白莲会以全家性命为要胁,逼迫他撤回命令,这才丧了命。我与李大人也是这件事情牵扯到的枝桠,最近也才知了情,要说收到了多大的好处也没有,只是收了李政一把脆玉溜金扇,我也年纪大了,被这把苏东坡用过的扇子恍了神,就说了殿试的大致范围。”一上来就完全交待了,房疏腹中组织了好久的迂回客套完全没有派上用场,便不说话,看他们要唱什么双簧。李戴更显得疼心疾着,“这个欺师灭祖的不肖子!上辜君父之恩,下负平生所学,我会让他得到惩罚的。”房疏还是一字不说。沈一贯:“房大人知晓了此事,此事也不便往大了闹,双方都得了利,大家都退一步才好。李大人是吏部尚书,可再为你谋份让房大人展拳脚的官职。”李戴点头应允,“这是自然,房大人本来就是人中龙凤,能让房大人效力那可是朝廷之福。要让房大人展手脚,六部是个好去处。”就这寥寥数语,虽然合房疏的意,却也让他遍体生寒,树党怀奸,鲜廉寡耻,希宠固位,利禄自资,任命朝廷重臣在这些人谈笑间就可下定案。现在朝廷譬如病夫,外表四肢健全,腹心之疾已生,元气内消,风邪外入,若无扁鹊华佗之能救,焉能久乎?房疏:“二位大人觉得我能胜任什么职位?”“兵部侍郎?”,沈一贯暗觉房疏胃口不会小,一上来就来了块大肉。房疏摇了摇头,“这邢阶大人因为抗倭一事还恼怒我呢,我去不会被穿小鞋?”沈一贯才想起来房疏说了邢阶坏话的那一桩。房疏说得不卑不亢,“这官职太大了会吃不消,给个六科小官也便成了。不如刑科给事中?”沈一贯有些搞不懂,六科官职不大,权力还是有的,上可骂圣上,下可怼百官,做监督之用,要说有权力,可是也做不了什么决策之事。李戴拍了板,“这是小事儿一桩,可是只做个给事中,怕是委屈了房大人。”“不委屈,劳烦李大人才是。”沈一贯想了想,“房大人之前的的一隅偏邸也不能住人了,现又寄居在霍大人府上,实在有些委屈寒酸,林大人出了事,他家人也都回了陕西老家 ,他那仲先居正好空了出来,房大人正好可以搬过去。”“沈大人考虑周到,下官不胜感激。”沈一贯哈哈大笑,轻轻拍了他的肩,“哪里的话,以后我们几人可要一条心才是。”第38章“沈大人!这赐府邸一事儿,可没有让你这么办!”,霍台令在沈一贯书房中,气势汹汹,周身气氛寒冷。沈一贯也是火冒三丈,“你做些好事儿!!还向皇上提什么亲,要娶房疏?真的是越来越肆意妄为了!这些怕不都是你安排好的!为了讨你那兔子爷欢心?!可真让我没有想到!!你做事,越来越出格!!”霍台令气极反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那兔儿爷一听有府邸可以连夜就搬进去了,你那里可困不住他,收收心吧!别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沈一贯沉目敛眉,“爹都是为你好……”霍台令气不过,用力一拍桌子,沈一贯有那书桌碎成几段。“为我好?为你自己好吧!你是怕他与我勾结,对您有威胁而已,他从来都没有牵着我鼻子走走。”沈一贯也站起了身,“那你就是□□熏心!把如此重要机密给他看了,再让他来威胁讨好处,你这为博佳人一笑,可让朝廷上下都跟着抖三抖,也不知道你还在皇上跟前吹了他什么妖风!让皇上都对他青睐有加。”“哈哈,反正我在您跟前,只要没有如您的意,不是利欲熏心就是□□熏心,您何时真关心过我?房疏都比你关心我,受伤了只有他在我身边……您有什么资格来谩骂?”这对沈一贯的触动不小,霍台令一向桀骜不驯,做事出格,却从来没有这般如疯如魔。“是爹顾虑不周,你哥云将怨我,你也怨我,剩下个青石又是扶不起的阿斗,爹怎么做都是错的。爹虽有私心,也是怕你心里受伤,那房疏眼里冷得很。”,这一席话,沈一贯说的诚恳,这也是他难得出自肺腑的话。“你也早该娶妻生子了,我托人替你寻寻正经人家女子,该收收心了。”“我想想……我现在就看得上爹的十七夫人,不如爹送给我?”“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没诚意就别说这些假惺惺的话。”霍台令转身出了沈一贯房间,刚一开门就看到端着茶盘的简惠莲,她眼眶微红,也是被霍台令突然开门吓到,三步并两得跑来去了。也不知道她刚刚听了多少。身后沈一贯问:“怎么了?!”,他视野被门挡住,并没有看到简惠莲。“无事。”,霍台令留下一句话就追着简惠莲跑去的方向。在转角处,霍台令拦住了她的方向,“你听我说……”她有些害怕,不敢直视这个高大男人,“你……你要说什么?”“我查过你的身世,你十六岁那年与同村一男子有过一桩婚约,同年,村里闹了蝗灾,粮食颗粒无收,家家户户吃不饱饭,你家五姐弟,你是老大,便被你父亲卖到一员外家作家仆,以换取粮食,那员外与沈大人是故交,看中了你,便被他娶作妾,对不对?”简惠莲点了点头,眼里擒满泪水,没有说话。“你刚来这里,得了你们老爷独宠,被其它夫人嫉妒,被欺负了,是不是?”“你怎么……怎么知道?”霍台令呵了一声,“好几次看见你蹲在角落里哭。想不想离开这里?”简惠莲满眼戒备,不说话。“哎!真是,只有长得像,性格一点也不像。害我以为是转世投胎了!”霍台令说完,转身离开,简惠莲那声“想”声音虽小,却十分坚定。霍台令听完,回头对她笑了笑,便翻身越墙而出。自从房疏乔迁之后,又得了加官进爵的喜事,就陆续有人上门送礼,宝鸿林送来整院的紫檀木家具,房疏拒绝态度很强硬,宝鸿林无奈只送了几匹丝绸,让房疏做些贴身衣物。仲先居是一座三院四出的府邸,三院结构皆是三房围一院,简单悬山顶样式,黑瓦黄墙,分别有名:竹杖院、芒鞋院、轻胜马院。待到那唯唯诺诺林阳死后,房疏鸠占鹊巢,才对这个隐忍的官员有些了解,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豪迈却横死在狱中。岂有盛世而杀才者?有的。房疏搬迁之时就带上了祁闹子,现在他屁股好些了,看着那些上好的家具,心疼得跳脚,“让我来这里,就睡破床?坐破凳子?宝老板差这点吗?真是个酸腐!”“祁量,你别不识好歹!”,房疏生气了,“你可以滚去霍台令那里!”祁闹子才安静下来,一旁讷讷吐槽,“是因为谁,才回不去了?”宝鸿林问:“尔良呢?有两天不曾见他了。”祁闹子被房疏嫌弃,又对宝鸿林鞍前马后,先给他拉椅,后又递水,现在又听他问,马上接上话,“在那什么茅院陪两个姑娘玩耍呢!”竹杖院靠着南门,南门旁有一个比较大的茅房。所以祁闹子更愿意叫它茅院。“姑娘?什么姑娘?”,宝鸿林一听也好奇了起来。“长得像妖精一样的姑娘!还喜欢在身上画着奇奇怪怪的东西,额头上还画了莲花,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姬悦生得有几分妖异阴柔,就被祁闹子私下唤为“大姬姑娘”,若不是房疏骂了他,他还要唤“大姬姬姑娘”。房疏一听他颠倒是非,心里火气不消,“什么姑娘?!”“开个玩笑的!是大姬……姬公子,和小姬……姬姑娘。”,祁闹子故意学起了口吃,说罢,自己一旁笑得前俯后仰。宝鸿林对他的恶趣味,只是皱了眉头,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李戴送了几个仆人来,本来有几个年轻丫头,被房疏拒绝了,只留下两个小伙——瞿百、瞿千。三个嬢婶——白二婶、白三婶、白四婶。房疏正忙着和他们一起收拾安排府里,也没有怎么留宝鸿林,宝鸿林前脚刚走,闻玄青后脚就来了。说起来两人自从回京后就没有怎么见过面,前段时间听说他和霍台令围捕烛照时受伤,房疏也没有来的去查看,只见他腿还有瘸拐。闻玄青一来,房疏连忙嘱咐祁闹子去让姬容姬悦不要出门来。闻玄青也只是寒暄了两句,说了些恭喜的话。房疏假装漫不经心,“你师兄这两天忙些什么?”“不知道……好几日不曾见过他了。”等闻玄青离去后,祁闹子又钻出来了,说:“我打听了,那天闻大人和霍大人受伤那天,霍大人突然暴走发生了什么。”“有话就说”,房疏在书房,摆整好青花瓷,摆上从去年所住里搬来的书籍。“当时闻大人腿部被九莲教的砍伤,霍大人手臂也被砍伤,逮捕了烛照之后,押解回巡抚司,曾大人第一反应是去查看闻大人伤势。都是徒弟,差别真是大啊。”房疏没有什么表情,只说:“手心的肉总比手背的肉厚些,心脏都不是对称的。”“想想霍大人也挺可怜的。没爹疼,没娘爱,好不容易有个师父吧,还是个偏心眼。”房疏手顿了顿,又继续掸书上的灰,“你不是也没爹没娘?还学起感叹了。”“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怎么没爹娘?!只是死得早,才生了我没两年就患病死了,一直被祖母带大。小时候邻居家,也是两兄弟,全家人都偏爱老幺,那老大一天趁家人不在,把弟弟扔锅里煮熟了,后来老大也活活被他爹打死,他娘也患了失心疯,不久就失踪了,闹得家破人亡。”房疏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也不知道霍大人小时候想不想把闻大人给煮了!?哈哈哈哈,反正我对这种事情有些阴影。”“听鸿林说你经历了蓟州之变?怎么逃出来的?”想起来,祁闹子头皮还发麻,“当时我祖母年事已高,寿终正寝,我也无归处,就加入了刚刚从朝鲜撤回的防海南军,南军在战场奋勇杀敌,回国后却立功不叙,薪饷不继,南军才有些鼓噪,总兵王保让我们缴械去演武场集合,结果王保带兵对我们挥刀乱砍,断臂残指满天飞,脏器混血流满地……幸好体格瘦小,运气也好,我不顾性命拼杀逃过一劫。结果在外面还是混不下去,还是回到了军队……”说完,祁闹子本来就十分瘦屑的身体,佝偻了几分,“真的厌烦了这种四处无家的生活啊!本来想跟着霍大人谋个官职的……全被房大人你给搅和了!”“跟着我不一样吗?何必跟着他?”祁闹子听完,眼神都斜看了房疏一眼,“你?!房大人,我可不是傻子,跟着霍大人可比跟着你容易多了。”“你看不起我?”,房感觉到了嫌弃,心里又要较真起来。“那哪敢啊!”。才说完话,瞿千就跑了进来,“大人,有锦衣卫上门来了!”看瞿千着急撩慌的,房疏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到了门口,才看见是黄庸。“房大人,霍大人让小的带着些人来给您看家护院。”黄庸拱手就要告辞,房疏叫住了他,“霍大人呢……他……算了,没事儿,你把人带回去,我这里不需要。”“霍大人说,如果你问起的话,就让我转告您,他最近很忙,可能要去播州镇压叛乱……”“播州?他现在在哪里?”“正在兵部和几位大人商谈。”黄庸不肯带人走,等到晚上,房疏带着尔良和祁闹子亲自带着那几十个锦衣卫去了明止庵,却扑了空,霍台令并不在府中。房疏将一个包裹交给黄庸说:“这是我今天才去裁制的丝绸被衾,让你家大人还是换着用……别有了味儿还不换。”回去路上,祁闹子吐槽说:“宝老板就送了这么一点上好丝绸,还让你送人了……”房疏也开始忙碌起来,一大早要去六科直房做事,开始两天只是跟着其它人了解些日常事务,礼科的人情绪有些高涨,对皇上不立太子之事埋怨颇深,纷纷吵着要上书,这两日听得这些事,房疏耳朵也要起了茧子,内阁这两天也被六科的人吵得头顶秃了皮,这事儿自然也到了皇上耳朵里,直接弹劾罢免了一个礼科给事中,工科右给事中,依然是扑不灭他们的‘勇往直前’,说得是:“愿为国土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国本一日不立,国根一日难定!”,虽被罢免却赢的一片喝彩,在朝堂中留下英魂美誉,便已经足够。下午时分,房疏又要去上书房给几位皇子授课,只是每次他时不时察觉大皇子会盯着他看出神,他私下问其它少傅太傅,“大皇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说,他上课时最认真的,也最努力完成课业。这次房疏让他们用朝鲜语自己写句诗,无论什么都可以,房疏便矮身在朱常洛身旁,看着他写,只见朱常洛握笔的手抖得不停,房疏问:“殿下想写什么?”朱常洛咽了口唾沫,“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才说罢,一旁三皇子朱常洵就大笑起来,“春天到了!有人思春了!!”其它皇子平时都跟着朱常洵,唯他马首是瞻,此时也都跟着哄堂大笑,朱常洛笔都有些抓不稳,宣纸上抖散了点点墨汁。房疏起身拿起戒尺,“三皇子,您上前来!”朱常洵努了努嘴,不动。“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惊抖了一下。“上来!”,房疏声音低沉,魄力十足。朱常洵才意识到这个新先生不是在唬人,他慢慢走上前。“你可知你错在何处?”“何错之有?!”,朱常洵也回过神了,呛着声,如果承认错了,就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了。“第一:不尊师重道!先生在授课,哪有你插嘴的道理?!第二:目无尊长!对自己兄长口吐秽语!手伸出来!!”朱常洵才十五岁,比房疏矮了一头,气势上输了一截,下面的几位皇子都噤若寒蝉,低头,没有人敢发声。只能伸出手,房疏用了些气力,打了第一下的时候,朱常洵就哭了出来,把手别在身后不再拿出来,房疏不管他哭得大声,拖出他的手,又打了一下,力道不减,这次朱常洵嚎了起来,门外侍卫破门而入。朱常洵大吼:“杀人了!房少师杀人了!!”侍卫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房疏对他们挥了手,他们才退下,朱常洵更绝望,涕泗横流,衣襟领口都打得透湿。“既然不懂礼,那就抄一遍《礼记》,五日后交给我。”“你打都打了!怎么还要罚抄?!”“那就两遍。”朱常洵啼啼哒哒,攥紧拳头,才回到自己位置上。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一侧的朱常洛。房疏:“三遍!”“为什么?!”“不得转移不满,仇视他人。”房疏授完课准备离去,被朱常洛唤住,“房……房先生,这是我用朝鲜语写的……劳烦您帮我批一批。”房疏拍了拍他肩膀,收下了那张纸,将它仔细折叠好。揣在怀里。十八岁的朱常洛和房疏一样高,只是看房疏的眼神里总有似有似无的仰视。时间过得快,转眼到了三月中旬,这期间房疏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最近他时不时旁敲侧击打听兵部消息。这天一大早,兵科给事中——吴应爵,跑到房疏面前,打断了他看公文。“房大人!这次皇上任用兵部侍郎——李化龙大人督三省率四府将士要围剿杨应龙,这杨应龙太嚣张,皇上都气得不行了。”房疏语气略有急切,“有没有派锦衣卫,神机营的人去?”吴应爵搔了搔额头,“本来是要派霍提督去的,好像是因为三司会审,审问那邪教头目,扯到了霍大人,现在反而成了嫌疑人,脱不开身,就派了他手下应典恩把总带领三千营前去。”“这霍大人和邪教扯上了什么关系?”一旁另一位大人说:“哎呀!这么大的事儿,房大人还不知道?以前江湖上是三教鼎立:九莲教,白莲会,红封教,其中九莲教一家独大,自从那个什么占玉失踪后,九莲教就没落了,后来红封教暗戳戳的壮大,现在可是比白莲会更毒的一根刺,还是直入脏腑摸不到的那种,有些什么成员,都不知道,神秘得很。昨儿那个烛照在大堂上公然说霍大人与红封教有勾结,当场就被拘禁在了大理寺,听说严刑拷打了一夜呢!”房疏额上青筋冒起,声线都拔高了,“怎么能听那烛照一片之词就用刑呢?!”吴应爵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些,这些都是小道消息,谁知道那烛照提供了什么证据,只是这次霍大人麻烦绝对不小,他平时就树敌不少。”一天来,房疏魂不守舍,到了下午授课后,朱常洛问:“先生......那诗您给我评了么?”“殿下,实在抱歉啊,近日来有些忙,过两天一定给您看看。”,说完就急忙走了。房疏带着祁闹子绕了半个京城到了明止庵门口,明止奄比以往更冷清,若不是站了几个配刀校尉,真以为是荒凉尼姑奄。房疏上前问校尉:“黄庸大人在吗?”“房大人,黄大人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小的们也不知道。”“好......”,房疏转身就走了,去了京城大理右寺,祁闹子腿都快走折了。到大理右寺也碰了壁,房疏说求见大理寺卿大人,门卫只说:“大人很忙!没空见虾官蟹客。”祁闹子本来累极,房疏还没有急躁他先来了劲儿,“你个贼人!说什么虾官蟹客!!”,说罢祁闹子就和那门卫扭打与一团,大理寺是何等地方,房疏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冲出一群黑甲将士手持长矛将他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带头二话不说将正在与门卫互殴的祁闹子直接蹬趴下,红缨枪抵着他背脊。刚开始房疏只是以为他们来维持秩序的,没想到那带头人手持红缨枪准备使力要取祁闹子性命,房疏抬脚踢开了那人□□,“你们怎么能随意杀人!!”那带头人眼小颧骨宽大,脸上有数不清的细疤,看着丑陋骇人,看着房疏还穿着官服,“哪里来的七品芝麻官?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撒野,一律当刺客处理!”房疏扶起祁闹子,“我们这便离开。”“离开?给我扣上!莫不是哪里的刁民带了个傻帽冒充朝廷命官!!”祁闹子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街头打闹了,又听得别人叫他傻帽,现在更不能忍,他拔出腰间配剑,房疏还没有来得急阻止他就上前那和首领撕打成了一堆,祁闹子武艺不低又不要命这首领不是他的对手,不出几招就被祁闹子踩在脚下,啐了他一口水,“你他娘的,不仅长得像屎,身手也是屎!”“祁量!你住手!”。一把拂尘将祁量打倒在地,房疏赶紧扶起他。“这是做什么呢?这不是房大人么可别伤了房大人!”。房疏回头看到门口出现了几个公公,为首的他识得,是东厂掌印太监--陈矩。“参见陈公公!”“哎哟,刚下午去刑科拿佥签,还说没有寻见刚上任的芝兰探花,这不,在这里碰上了。房大人来此,如为何事?”陈矩跟班替他捡回拂尘,他走到房疏跟前,房疏心里暗道不好,陈矩素来和霍台令不合,“陈公公拿佥签是为何事?”“还不是为了霍大人,皇上听闻此事,要彻查霍大人呢!这不......才来问候两声霍大人。房大人来此莫不也是为了霍大人?”,陈矩见他不说话,“看来这传闻都是真的了!哈哈。”房疏蹙眉,“什么传闻?!”“都说你们战场情谊比血浓比海深,房大人竟然连公文也不拿,只身就来,看来是担心得急了!”,陈矩说话阴阳怪气,眉间轻挑,多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来看看,没想到戒备森严,下官这就走。”“那房大人慢走,霍大人还活着,请放心。”听了这话,更不放心了。当晚,一个黑色身影从仲先居跃出,朝大理寺而去,如墨鸦一样与黑夜融与一体。第39章“大人!抓住一个刺客!”,门外吵吵闹闹,火把光透着门扉透入室内,把大理寺卿夫妻吵醒。“相公……”,邓氏起床气很重,若是吵闹到了她,自己这把老骨头少不得被拧打。段宁翻身起床,微微打开门,对门卫说:“刺客直接砍了不就行了?!什么事情都要来叨扰我?!”“大人……刺客不是一般人……”,将士表情十分为难。段宁翻了个白眼,“不是一般人?是二般人?!直接砍了!”段宁准备关门,将士不得已伸出一条腿挡住,“是芝兰探花!”房疏现在是窘迫不安,被麻绳五花大绑摁在地上,明明是调查清楚了大理寺守卫换班规律,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武状元阳佟一,不知怎么来大理寺做了统领。要说这个阳佟一也是有些来头,家里本是江南富商之家,从小却是个武痴,不好家里的金银经,只喜刀剑棍棒,之前还对闻玄青下过战书,要单挑比武。闻玄青没有理他,就直接打上门,闻玄青被迫应战,那天只打了平手,被曾凌天出手阻止,他只能愤愤离去。阳佟一抬起房疏的脸,左右看了一圈,“看着眼熟……”他身后是下午那个面容狰狞的将士,他接声,“这是刑科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