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殊绝》TXT全集下载_12
作者:四零九六      更新:2023-06-20 13:46      字数:9850
  房疏心想:”这脚步已经放得够轻了,怎么还是吵到了人?“”怕叨扰你了。“,房疏挣脱了他的手。”怎么又这般疏远了?真是人如其名......“,霍台令低头沉思了片刻,”莫不是房小妾吃味了?是不是回来时看着我和那女了太亲昵了些?你若真的不舒服,那我也不理她就是了。“房疏蹙眉,”还望霍大人自重些!战苦女子勿戏弄!“霍台令没料到房疏真生气了,刚刚耐着性子的心境也被房疏毁了彻底,”呵呵......“,霍台令也面无表情,”我奔波了这般久,受了重伤,为了哪般?功名利禄?留芳百世?我还真不在乎,战苦女子不应该用她们唯一有价值的东西犒赏一下?呵呵.......也是,我为了房大人受的伤,那房大人是不是应该亲自来犒赏一下?!“霍台令的声音不小,应该说他是故意吼得大声,怕是外面的士兵都听了去。房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果然是和霍台令说不了两句就得吵起来,他冷静了思绪,说:“南金姬姑娘,我把她调开了,以后给她寻个好人家。”这本来也是霍台令想要的结果,心里是有些得意,嘴上还是损道:”那可真是可惜了,那姑娘味道很好啊!“,再配上一副食髓知味的表情,瞬间让房疏怒火中烧。房疏额头青筋暴起,他俯身凑近霍台令,说得咬牙切齿:”霍台令!你给我适可而止!“从头到尾,霍台令嘴唇带笑,对于房疏的警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里只有近在咫尺的薄唇,像是鬼使神差一般,霍台令凑上前,蜻蜓点水。房疏如遭雷击,正在想的事,想说的话都化成烟飘散而去,脑海里像灌满了江河湖水,险些溺毙。霍台令笑得更烂,看着眼前人瞳孔都缩小了两圈,脸憋得通红,心里不快都消散了。房疏站直了身体,用手背狠狠擦拭着刚刚霍台令触碰过的地方,”真没有想到,霍大人这般恶劣!“霍台令像是听不进房疏的话,伸了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这一动作简直是对房疏的二次调戏,让房疏心里又急又气,平时伶牙俐嘴的房疏也结了舌。“看吧,这男人的味道就是比不上女人的......”男人的味道就是比不上女人的,这句话里也就“比不上”三个字在房疏本来就空白的脑袋里扎了根。正当霍台令有些得意间,这唇齿间就遭了重创,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之前显得平静又汹涌的双眼,嘴里尝到了血腥味,牙龈疼痛不已,莫不是门牙被这探花给撞到了,疼得他下意识要后退,才察觉后脑被锢住一时间不能动弹,霍台令莫名害怕起来了。这还不算完,看来这探花平时的精力也不只是在读书论道,卖弄酸腐上面,霍台令还没有从上一波惊讶中回过神,又来了一波更大的冲击,房疏掰着自己下颌,一条软糯温滑的异物入了口中,四处扫荡。在京城,霍台令虽花名在外,苟合之事,行的不少,却从不来口舌交流,若是有不识趣的女子讨要,心情好就将女子翻过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心情不好就提裤子走人。所以他身旁的女子都习惯了他的秉性,不过是像野兽一样的人罢了。原来这事儿竟然像短兵相接,有种你死我活之感,不,是同归于尽,都快呼吸不过了。房疏也难受得很,纸上得来终觉浅,这实践操作起来,完全没有书上说的”神出窍,腿如泥“,自己嘴皮也磕破了,出了血,嘴里全是腥味,偏偏身下人还有些出神,“比不上”三个字陡然放大,他勾住霍台令无处可躲的巧簧,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这一口痛得霍台令流出了生理反应的泪水,他顾不得背后的疼痛,抬起支撑了半天有些酸痛的手臂,猛得推开了房疏。房疏跌坐在薄被上,这营帐建在沙土之上,空气有些干冷,手下薄被的冰凉也让房疏理智回了笼,用袖口擦拭了嘴角的血。这次换霍台令面红耳张,房疏笑意盈盈了。两个男人就像换了个方式单挑罢了,半点没有旖旎的气氛。房疏心情又是大好,毕竟看情况,自己是赢了,他下床从床底抽出床褥,困意上涌。霍台令摸了摸自己牙齿,幸好,都还在。”你这竖子!你是要吃人?!“,霍台令的咆哮,他也不能忍在房疏这里吃了瘪,这一吼方圆八里估计也听到了。房疏被他震的有些发昏,没有过脑子的来了一句:”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你得唤我哥哥!“。此话一出,霍台令不发声了,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躺在地铺上的房疏。房疏感受背后炙人的视线,混沌脑子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说错了话了。“这......”,房疏又坐起身,也不敢看霍台令,”我说错了话,当我出了个虚恭吧!“刚刚霍台令是起了杀意,薄被下的手握着短匕首,却始终没有提起手,再听得房疏这湿润的一句话,心中禁锢多了的苦楚,突破了闸门,幻化成了庞然大物,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哥哥?......”房疏万万没有料到霍台令当真唤了自己哥哥,这有些无助的语气,一瞬间将他唤回了多年前,和那声:“绝哥儿”,多少有些重叠。再看霍台令,哪里还是那九尺大汉,不过是十二三年纪,骨肉初成的模样,胸前悬挂的玉珠吞光折芒,可身上长期不是青一处就是紫一块,让人误以为是受了虐待.......房疏:“嗯”,应了一声。“这夜里太凉......”,霍台令又红了脸,刀眉朗目,越发英俊,“哥哥陪我一同入寝吧。”房疏有些为难,他连尔良也不曾一同入寝过,罢了,都是男子,又不是刘大刀,也不能让他采了阳去。毕竟自己说错了话在前,他知道这句无心的话对霍台令来说有多大的触动。夹着枕衾被褥上了榻,霍台令让了空位出来。房疏太困了,连后半夜霍台令一直搂着他腰身,他也毫无察觉。冬阳给战后大地上敷上一层薄金,虽然是战后,可大家也忙碌不堪,这顺天战场上,前两天芝兰探花可发了话,“不能让白骨无人收!兄弟们的尸骨化成了灰也得带回去,给他们家人有个交待,灵堂之上有摆放的东西,而倭寇的尸体也得挖坑埋了,怕会引发瘟疫。”要问南金姬去了何处,她主动去做了后勤工作,洗洗衣服,做做饭,房疏对其它人做了招呼,自然也没有士兵敢骚扰她,不仅连士兵不骚扰,连其它姨嬢,姐妹也都将她孤立开了,本来都是丧夫失儿的无助女流,得了明军的帮扶才有个避身之所,当然,有时候晚上也有将领前来讨要回报。当天晚上南金姬准备入寝时,有两姐姐从外归来,听得她们小声议论。一个声音稍微低沉的女声,猜想主人应该是一个丰腴之人,说:“哎哟,刚刚那百户大人缠着要了一次就不行了,□□.......最昂扬时才小拇指一般大!自己还叫唤得大声。”另一个稍微清亮的声音笑了起来,”这些糙汉子不是长得邋遢,就是□□不行,都寻不到一个又靓又话儿好的人。““那大明的芝兰探花可是顶好!哎哟,能睡一次......啧啧啧,倒也是值了!”“想什么呢?那样的男子哪里会找我们?看那个南金姬不就被赶了出来?”“被赶出来了,也挺好,看那探花不是还照顾着她吗?不像我们......”“好?是我,也才不去讨嫌呢!没皮没脸了都!咱们也算自食其力!!”听得南金姬心底异常难受。第二天一早她端了水去让霍台令洗漱,进门就看见枕在霍台令手臂上的房疏,两个男人挤一张小榻很挤,霍台令就侧身拥他入怀。霍台令看见了她,做了噤声的动作,她将水盆放在一处就退了出去,她眼里的伤感可被霍台令看得清楚。房疏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刚起床,尔良就来找他了,尔良看他们两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管霍台令的审视,对房疏说:”少爷!郎中今儿准备给闻大人取钉了,怕在体内久了生锈,会死人。“房疏翻身穿衣起身就出了门去,留下霍台令秋风卷积落叶,心里五味陈杂。在前去看闻玄青的路上,尔良问:”少爷.......你嘴角的伤?“”磕到桌上了!“”霍台令嘴上也有.......“,尔良可不傻,这极像春后痕迹。”一起磕的。“,房疏看着尔良探究的眼光,干脆来个撒泼打浑,”哎呀,你问这些做什么?打了一架!“不过也确实像是打了一架。”喔.......少爷,你可别吃了亏,霍台令不是好人......“尔良这老妈子叮嘱闺女一样的口吻,反而让房疏想笑。这次他还真没有吃亏,至少他是这样想的。都说霍台令不是好人,至于他怎么不好人了,也没有人说。取钉过程,尔良看不下去,几欲作呕,只小声对房疏说:”我去外面等候。“曹密和其它锦衣卫将领都在,闻玄青人品很好,大家也都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他。闻玄青虽然喝了麻沸散,但仍然有意识,眼睛半张,时而巨痛,时而麻木,额上汗大如豆。那些铁钉入腹三寸,每只铁钉长如绣花针,但是粗出许多。老郎中,胡子有些花白,因为太瘦,颧骨高突,零星的几根眉毛都是灰白参半,他说话喜欢抽动嘴角,这也将房疏的注意力从闻玄青血肉糊糊的腹部吸引了过来。郎中边说,手下也把握得仔细,抽动了嘴角,”哎哟,这娃儿,遭了什么罪喔?““怎么说?”郎中好不容易夹出一根带血的铁钉,放在房疏眼前,说:”这可都是烧红了再钉进去的!用这酷刑,可能也没得让这娃儿活命,娃儿命大,真挺了过来。“到了后面,麻药失了效,房疏用了一根木棍让闻玄青咬着,怕他太痛误咬了舌头。一直坚持到了后半夜,没有一人离去,最后郎中都累得头晕眼花,站起身差点倒地,幸好离他最近的房疏眼疾手快,扶住了这个老人家。“这娃儿得好生养一段时日,不知道伤没伤到内脏。”上次顺天城地下那个铁窟,其实真是严刑拷打之地也是倭寇最后的逃生路,他们顺着洞口才寻见了被困的三人,当时已经被困到了下午时分,闻玄青一动不动,霍台令趴在房疏怀里一直叫“娘”,房疏都有些绝望了,却又见了光亮,真有重获新生之感。一群人要扶起霍台令,硬是无法将他从房疏身上拉开,无奈,房疏只得一个人将他抱走,最后累得手不是手,腿不腿,头重脚轻,怕不是要猝死,幸好自己也有每天训练。他们将那铁窟掀了个地朝天,才发现地下是镂空,装着的是尸骨累累,不知道埋了多少无名忠魂,大家对着那深不见底的尸坑沉默良久。又过了半个月,已经是十二上半旬,房疏与刘大刀才收到了麻贵的信,信上说了最新的战况,虽说日寇大部队已经覆没在朝鲜土地之上,仍有漏网之鱼,即没有逃脱,也没有被歼灭。有日寇残兵想从乙山偷渡回国,但是因为崖深而道浅,将士不敢进,被陈璘夜里突袭,向其连珠炮发,日寇又四散逃跑,陈璘领军将他们击毙在他们曾经做恶的土地之上。最后还说了朝鲜国王要大谢大明将士,一月下旬二月初邀请将士去王京体验朝鲜人民的风土人情。这大半个月来,霍台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期间还收到过几次陈璘的来信,知道他受了伤,都是关怀之语,还有就是影影绰绰地提谈了两次房疏,暗示他远离这臭酸儒,莫在阴沟里翻了船。每每及此,都有些想笑,陈璘是真关心他,但是还是带了点私人的利益,也是拉帮结派,试图孤立房疏。朝鲜入冬后是一天冷过一天,这两人睡比一个睡可暖和了许多,房疏尝了好处,也不再提分开睡了,天天晚上和霍台令挤一个被窝,渐渐地,又有流言蜚语在将士中传开了。房疏在刘大刀那里与他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这阵子刘大刀是也一点没有闲着,四处有流落的日寇,也亲自亲自带军围剿,虽然难再形成燎原之势,但是会扰乱周遭民众,是一些极其不稳定的危险份子。很多人眼巴巴得望着回老家过除夕,多半是没有指望了。刘大刀说:“光阳附近的村头,有几户佃农全家横死家中,看伤口整齐,不是一般盗贼所为,家中牛羊都遭了窃,多半是散落流寇所为!我明儿就带队前去。”房疏蹙眉:“辛苦刘兄了,明儿我带叶敬州他们前去吧,你和刘舜也四处奔波了许多趟,应该休息了……”房疏在顺天城内救过刘舜,按理说,刘大刀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的,可人情就是越欠越有情。刘大刀也不客气,“你小子!也行,我也安生两天……话说……”,刘大刀挑了挑眉,“怎么样?采阳探花,霍台令那小子滋味儿不错吧……”房疏一听,完全入坠云里雾里,“怎么又成了采阳探花了?!”,想了想,又大惊,“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上面人的“闺房秘事”无孔不出,本来只是两人同榻而眠,流传出来就变了味道,成了夜夜升仙,连谁上谁下都说得有理有据。刘大人走个□□花叫什么采阳?人家房大人才叫采阳补阳呢!像那些女妖精,不都是让轻壮男人泄了精气吗?不过女人是采阳补阴罢了。只是可怜了霍大人,伤病之身被房大人胁迫着行那事儿,看他最近虽然伤好些了,可精气神都不足!胁迫?房大人玉树临风的,怎么的霍大人也不亏!哎哟!这你就不懂了,霍台令在京城虽乱入花丛,却从不曾听说养娈童,好男风,这房大人再好看终究不是女子,没听得那晚霍大人在房大人营中大骂房大人要吃了他吗?!叫得真是可怜喔!真的这么可怜……房大人到可以找我……我……不嫌弃。你倒是想得美,小身板儿,一张小脸也寡白寡白的!阳不足,阴气旺,房大人还真看不上你,等你练得壮实了,到可以毛遂自荐!!哈哈哈。此番谈话也绝没有对房疏得不敬之意,房中趣事,大家都觉得自然得很,只是闲暇时的谈资,所以大家都乐得添油加醋。刘大刀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他们都在说呢!说我的采阳属性转移给你了,还说你的采阳术比起我也不遑多让,哈哈哈!”房疏无奈,这房中留男人留女子都得落下些口舌,要是没人,估计又会传出怕不是个阉人……第19章从刘大刀营里离开,房疏回想这半个月霍台令奇怪的表现,在结合将士们的传言,好像理出了头绪。前几天霍台令还乐滋滋的给自己让位置,后几天就越发不乐意了,稍微有肢体接触,整个人都巴不得缩到榻下去,估计是没有休息好,第二天整个人精神都不好,现在还累积出了黑眼圈。一开始房疏是觉得自己身上好几天忙得没时间洗澡,想起霍台令嫌弃自己味儿大,就好生搓了澡,可一上榻,霍台令表情更凝重了,直接背过身不看他,两人中间有空隙,冷风就贸足了劲儿往里钻,反而冷得不行。原来这霍台令还挺爱惜自己名声……不过他那名声又什么可爱惜的……房疏找到了正在吃晚饭的叶敬州和尔良他们一群人,要和他们商量明日前往光阳之事。房疏对他们来说是常客了,都拉着他吃饭,就着清粥小菜,围着火堆,房疏说了明天的事情,他们更激动,说终于可以出去活动活动了,每天除了训练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快憋坏了。房疏还是有些担心,“大家还是得小心一些,日寇狡猾得很,我希望大家都平安无事!”叶敬州笑着说:“复炎放心,我手下的人的都有分寸。”叶敬州私下也不叫房疏为“房大人”了,唤他的字,现在三人亲如手足,战地兄弟,出生入死,可谓“情比金坚”。尔良却一旁有些闷闷不乐。房疏问:“尔良,你怎么回事?”尔良是鲜少会表露心迹的人。他摇了摇头,不想当着这么兄弟面前说。房疏识趣,不再追问。回去路上,尔良要送房疏,房疏心里好笑,知道这小子憋不住话。“少爷……你每天都和霍台令睡在一起?”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房疏听着怪怪的。房疏点了点头,“怎么?尔良也要来管管我的‘房中事’?”尔良脸都黑了,几日不见说得都是些下九流。“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亲了……”“哈哈!”,房疏笑了起来,“你小子,再好,还能比我们好!你在我心里可一直都是坐着第一把交椅。”尔良低着头,瘪着嘴,不说话。“霍台令那种痴傻憨人,我能和他走多近?!这朝鲜冬天冷得很,当个暖炉罢了。”尔良比房疏都要了解他自己,他知道这个叫霍台令的男人对少爷来说是不一样的,说起他的名字都是眉梢下弯,嘴角上翘,带着些羞意,又欲说还休。走到一半,尔良内急,就跑了回去,几分钟的脚程,可真让房疏体会这冬老虎,他连跑带跺地回了帐中。进门就被霍台令两指掂笔在一旁矮桌上写写画画的场景逗笑了。“你笑个甚么?!”,霍台令连日来休息不好,有些火气,而让他无法安寝的人就是这个嘴角含笑的青衣男子。房疏说:“你笔都捉不对”上前就握住霍台令的手,“来哥哥手把手教你!”,这几天房疏当这个哥哥当上了瘾,每次霍台令喊一声哥哥,他都感觉通体顺畅。重要的是,这个臭小子也不像往日狂妄自大,有几分像驯服的猫,这种成就感让房疏有些飘飘然,如升青云。霍台令有些僵住了,房疏靠得近,他的头发都扫到了自己鼻尖,痒到了心尖上。“五指执笔,大拇指顶住,食指和中指勾上........”霍台令心乱如麻,当然是一字都没有听进去,心乱也是罢了,脑子也被房疏的体味蕴得发晕,血气都快速运转起来,有些微微耳鸣。前几日伤口时常发痛,睡觉的注意力也都在保护伤口上面去了,这伤口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晚上就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春夜帐暖,檀香浸骨,薄纱覆肌,躺在凉簟之上,掀开薄纱,是一具精瘦身体,再往下看,伏着一模糊之物,似是玉仃当,那人一开口便是:“好弟弟,来陪陪哥哥”,梦里的场景有些不清楚,可这房疏的声音可是真切得很。惊得霍台令寒夜里出一身薄汗,旁边人睡得舒服,而自己却辗转反侧,身体与心里都不十分不适。后面几夜这梦境越发具体,还是那个场景,只是后面自己竟然被拉上榻,覆上他身,又不得其法,每每惊醒,皆是不能入眠。不得不承认,他是对这人有了不正常的妄想。现在房疏几乎是贴着他耳旁说话,吐气如兰,回过神,像被击中了麻筋,用力甩开了房疏的手。霍台令赤着脸有些怒气,说:“能写个字儿就行了,哪来这么多花招?!”房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前一秒安静自怡,后一秒就像逆了毛的猫,这算是阴晴不定还是少年心性?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有些摸得清楚这人,他若凶,对他笑笑再好言说两句,也就过去了,别在此刻针尖对麦芒,要不然又得见血收场。“台令说得是,不像我们这等酸儒,对这些计较得很。”房疏坐到另一头矮桌,给自己倒了点凉开,喝了一杯水,嘴角沾了水,他又用袖口拭干嘴角。他这一系列动作怎么看都充满了雄性气息,并不像女子那般轻态含羞,半遮半掩。“你看我做甚?”,房疏上下打量了自己,“打扰你思绪了?话说,你这是给陈大人的回信吗?”霍台令突然警觉,一手捂住信,由于握笔姿势不对,慌忙间,笔头翘起,墨汁洒了半张脸。“哈哈”,房疏笑得直不起身,霍台令太像被大人抓住小秘密的孩子,“你怕什么?你就写了个开头,我能看见什么“霍台令看他笑得欢乐,看自己出了糗,心里暂时也没有那见不得人的想法,说:“没人教你尊重别人隐私?!!”“这话从锦衣卫指挥使霍台人口中说出来........就像,狗突然说屎不好吃了一样!”这是记住上次的话了。房疏在外人面前衣冠楚楚,一丝不苟,一副陌上人如玉的模样,其实也喜欢说些不入流的话,还喜欢做一些市井流氓的动作,比如看书入了神,会脱了布鞋布袜,用手指在脚指间来回穿梭,再停顿片刻再伸到鼻尖用力嗅上一嗅,再露出一副餍足的表情.......这些小习惯多得很,霍台令都不忍直视。霍台令表情认真,说:”你别来看!小心杀人灭口!““不是.......”,房疏指腹蹭了蹭鼻尖,不知当讲不当讲,每次这样,也是肯定要讲出来的,“你开头就写错了.......”霍台令低头认真看了那五个字,问:“哪里错了?!别找茬!”房疏冲劲儿又上了头,说:“五字就错了两处!”“哪里错了?”房疏拉过纸,看了一眼。说:“陈朝爵青监。首先,你不应该在信上直呼长辈名,字,号,应该写陈大人。其次,青监是长辈对晚辈说的,你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应该写尊监之类的。”霍台令也有些不服气,“我看他每次都写的青监.......”“你是晚辈嘛,就应该的呀,看,哥哥又给你上了一课。”现在霍台令听他说什么“哥哥”,都像榻上闺语,用以调情,竟有些背德之感,又忍不住想偏了去。霍台令有些报复似的,说“还有,什么叫毛都没长齐?要不要脱了给你看?!”,说着还站起身要扯裤头。“快别闹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对我撒尿了!”,房疏有些发火了,也站起了身,“你幼不幼稚?!”房疏自诩脾气很好,却总是很容易就被霍台令激怒了,像这种人出门轻则被泼粪,重则被插刀,所以这小子是怎么活到二十三岁的?“你说我幼稚?还没有敢这么我说我!”霍台令裤头松开,想越过矮桌要给房疏一点颜色,刚一跨,裤子真就掉了下来,绊了跟头,就要来个狗啃泥的时候,房疏一把扶住他。这可真是糗大了,刚刚的怒气被难堪挤出了胸膛,房疏憋着笑,心想:“别让孩子太难堪”霍台令连忙站起身,拉上裤头,一时不敢抬头看房疏。“不是要看看毛长没有长齐吗?哥哥还没有看到呢。”外面夜风吹了进门,桌上的灯摇曳起来,险些熄灭,晃得两人身影波动,房疏突然打了个冷战。“别再叫什么哥哥,弟弟,听着烦!”“那真是可惜了,我弟要是活着,和你也差不多一般大......”房疏佝偻着身子,缩上了榻。霍台令本来也冷了,现在却不敢上榻,还在矮桌旁坐着,“你还有弟弟?是不是被你挤兑死的?”房疏也不和他计较,答道:“说起来确实怪我。”霍台令听出了他不快,突然间善解人意了起来,转了话题,问:“下午刘大刀找你说了什么?“,说完,也在心里反问自己:”在意个什么劲儿?他伤心又不掉自己一根汗毛。”“说是光阳附近还有倭寇,改不掉本性,伤财害命,明儿,我要去一趟,那地靠海,虽然沿海岸有兵驻守,还是怕他们偷渡跑了。”房疏钻进被窝缩成了团,被子太薄了。“要去多久?”“不定……不知顺利与否……好冷……”,房疏一个劲儿地在榻上抖动。霍台令不去看他,背对着他继续写信,他身形太高大了些,挡住了房疏灯光,让他更觉得冷。“我和你们一起……”房疏一听,有些震惊,“嗯?!”,转念琢磨,这小子莫不是有什么打算?“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接近二十天没有活动了,浑身都有些僵。”“喔,就你一人?”“嗯,我让曹封之他们去了麻贵都督那里,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人。”“还有你师弟……”“不是我师弟!”房疏又缩回了被窝里,手脚冰凉,说:“不是就不是吧,这么大声做什么……你还不上榻休息?你黑眼圈都有了,一看就是精气神不足,气血亏损。”“你先睡吧……我把信写完。”这么冷,可让房疏怎么睡。睡个通铺都比这好,一堆大汉,挤着也不冷。“哎……你们两个有啥好聊的,无非是这鸡零狗碎的废话。倒不如陪哥哥睡觉……”啊……霍台令在心里哀嚎,这个男人是不是看透了自己心思,学起了勾栏院里的勾魂计。房疏见他还在‘奋笔疾书’,丝毫没有上床的意愿,有些赧然,问:“我……味儿重?”。这男人太聒噪,刚刚静下的心,又烦乱起来。“才知道味儿重?”满屋子都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味儿,洗了澡之后更大,熏得人脸红。“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呢……”,房疏起身,“我去找玄青收留一晚吧……”霍台令一听,马上回头看着房疏,低吼道:“那哭包自己的伤都没有好,你去挤他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好……”,记忆里霍台令从来没有问候过闻玄青伤情,更别说去看望了。霍台令顿时结舍,“这……猜的!”“喔……”,房疏抱着枕头,还是打算往外走。“你还去?!”房疏闹不明白他激动什么,说:“我不去找闻大人,我去找刘大人……”一听,霍台令更急了,扯过房疏,说:“你不知道他癖好啊?!”“他不是都吓萎了吗?有什么好怕的,况且他还没有丧心病狂想对我下手吧!”此时,刘大刀在榻上,刚刚要睡着,突然打了个喷嚏,大恐:“阴盛阳衰,都打喷嚏了,不详!大不详!房疏这竖子,害惨吾矣!”这个丧心病狂说得霍台令都有些心虚。“你去吧……明儿,将士们就该传:霍大人被榨油尽灯枯,房大人夜半觅食刘头!”车军里的将士都叫刘大刀为刘头。“你去哪里听得这些秽语?!”,其它人说,房疏都觉得没什么,从这当事人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莫名臊得慌。“上个茅房都能听得,成了饭前便后的‘佳话’了”房疏扶额,这段时间也见识了士兵们自娱自乐的精神,刚刚霍台令说的,他们还真能编得出来。房疏脱下青衫,整齐叠好,将补丁压在下面,也不管霍台令就上榻睡去了。从顺天到光阳策马只需要两多个时辰,天色微亮,房疏就在营左集合了几十人,这几十人都是叶敬州连夜挑选出来能打能抗的人。天气太冷,策马途中,众人的手都僵得没了知觉。房疏拿着刘大刀给的地图,险些拿不稳,手冻得不听使唤,这一张纸也重如铅,入了一个深山老林,前方都没了路了。叶敬州四下打量,问:“房大人,莫不是错了道?!”房疏从怀中拿出地图,重复确认多次,“没错”,他指着树林深处,“是这条路,走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