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姑娘的幸福生活》TXT全集下载_29
作者:庄小九      更新:2023-06-20 12:49      字数:9853
  *****红荔嬷嬷没想到,大过年,皇上竟然让她出山教人。她清闲惯了,还真有点儿不愿意。本想找个借口,推辞掉,没想到当天太子就来了。虽然她是先皇太后的贴身宫女,太子算是孙子辈儿的,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平素逢年过节打发寒碧送点儿东西过来,就算是极大的恩典。太子替皇上打理前朝后,更是从来没到过凤仪殿。她是真的意外。这沈氏是什么人?惊动了皇上,又让太子亲自登门。见礼过后,太子送了她一堆补药皮毛,便道:“嬷嬷,教沈氏规矩,也不急在一时。大过节的,不如过完节再开始也不迟。不然,倒叫孤惭愧。”红荔嬷嬷一听就懂,她自然不会做恶人。没想到太子又道:“嬷嬷,那沈氏出身安平伯府,规矩上差了些,嬷嬷只管慢慢教导,别着急上火的,动了家伙,打伤她倒也没什么,气着嬷嬷岂不是叫孤对不起先皇太后?”红荔嬷嬷:……。她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呢?唉……皇上可真是,扔了个烫手的山芋给她这个老太婆。太子殿下对这沈氏,这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还学什么规矩哟!第63章 瞧瞧我有没有衣衫不整?(二合一)太子前脚出门, 后脚陈夫人就立刻把自己关在了寝殿里,当然身边只留下影子一样的高嬷嬷。陈夫人坐在床上,高嬷嬷默默地递给她一块没染色的厚麻布, 还有一只亮闪闪的大剪刀。陈夫人掏出块手绢,咬在嘴里, 无声地哭起来。瞬间眼泪布满了苍白的面孔, 然后她开始疯狂地“咔咔”剪布。剪了也不知道多久,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扯下已经快咬碎的绢子,尖声道:“你……不是夺回殿下的心, 容易么?”高嬷嬷冷冷一笑:“夫人莫不是以为我说的容易, 是说只要三天?别忘了, 我答应帮你的条件。你若是不肯听我的,我明日便出宫。”陈夫人手上一颤,右手剪刀差点儿戳着自己的左手腕。本来父亲对她很灰心,拼着不要陈家的脸面, 准备求着殿下放她回家。是她自己死活不肯,求着父亲替她找个好的嬷嬷教导。最后父亲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高嬷嬷,条件就是, 她事事要听高嬷嬷的,不得擅作主张。她低下头:“我……我都听嬷嬷的, 只要能夺回殿下的心,我什么都能忍,我必须忍。”高嬷嬷走过来, 有些放肆地伸手抬起陈夫人的面孔:“我教你的房中术,你每晚好好练习。白日没事,多去皇后娘娘和柳夫人处走动。云珠的事,暂时别提。”说完,她倨傲地一躬身:“奴婢叫人进来给夫人洗漱。”她出门前,脚步顿了顿,道:“太子是个面冷心软的人,你每日给他写一首情诗,必能打动他。”陈夫人眼中顿时冒出炽热的光——写诗?她擅长。*****太子站在高明殿门口,一脸沉郁,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他今晚来找陈夫人,一是上午跟沐儿吵了架,成心想气气她。二来,也是看在陈太傅的面上。陈太傅明显苍老好几岁,跟他说话不复以前的潇洒自信,而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还主动提出,让陈五也跟其他几个欺负了沈九的孩子一道,从锦文退学。太子因为跟陈家的关系,对陈五也算是看着长大的。陈五聪明伶俐,人也活泼,小小年纪就已经极会结交,不然也不会成为锦文一霸,好多孩子都跟着他跑。太子当时发落了其他几个孩子,见陈五挨了打,便没有要让他从锦文退学的意思。听陈太傅这样一说,再想到另外几个被退学的孩子,家长也无一不是朝中要臣。自己过两天还答应了要带沈九去上学。到时候又有一番比较,他也不该为了个女人,太寒了朝中大臣的心。他想了想,便道:“想来他们也受了教训,日后莫要再在学中仗势欺人便是了。那几个,也全都回锦文就是了。”陈太傅可没敢托大,当即便老泪纵横,跪下谢恩,看得他更是心生不忍,更加觉得对陈家有所亏欠,陈夫人也被罚得过了些。陈氏回宫,他当天就过来,便能把当初“侍疾”的说法圆过来,算是给了陈家一个极大的脸面。再看今天陈夫人的态度,也是温顺,从头到尾,没半句怨言,看得他怪不忍心的,几度话到嘴边,想着今天不如就留下算了。可是……真是鬼使神差,茶还没喝,他就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走。现在出了高明殿,也没道理再回头。他站在宫门前,任凭冬夜的风嘶嘶地吹,想了半天,最后无力地挥了挥手:“去神仙殿!”他心里郁郁不乐,也不想坐车,便背手抬头,只管看天上的月亮,慢慢向神仙殿方向走,反正两殿相隔也不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月色,比昨日更好,一轮朗月,氤氲在蓝黑色的天空中,明明遥隔万里,却又好像近在咫尺。一层层月光撒下来,好像四处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他看着看着,那圆月中,仿佛半躺着一个娇美的女子,她脸色如桃花盛开,肌肤如白玉雕成,薄纱轻扬,朝他招着手儿,娇声喊:“夫君……”。太子停住了脚,闭了闭眼,垂下眸子,闷声问冯冲:“她今儿去凤仪殿,可好?”冯冲:……。他是实在看不明白了。今儿一早,那沈氏嚣张成什么样儿了?把殿下气走,他瞧着都替殿下生气。这会子,也没说派个人来给殿下个台阶。殿下怎么又问起她来了?又不是没别的女人,这陈夫人,柳夫人,哪一个不是把殿下捧在心上?虽说要比美貌,他也看得出来,这陈夫人,柳夫人确实不及,可是……要论陈夫人的才情,柳夫人的温柔,沈氏也根本比不上呀。殿下怎么就一门心思惦记上沈氏了呢?他心里有些不满,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太子竟自言自语了一句:“早知道,孤就不该去托红荔嬷嬷照拂着她,就该叫她吃点苦头,好好学学规矩。”冯冲一听,殿下这还有得救。他当即便加油添醋地把今天凤仪殿的事情说了,言词之间,自然是偏向红荔嬷嬷,主要强调沈氏如何护着流采一个下人,毫无规矩,贻笑大方。他说完,便期待地看着太子,恨不能摇醒太子,看女人,别光看美貌啊。太子果然脚步一停,当即变了脸色。冯冲心头一喜,他自小看着太子长大,对太子,时时刻刻都有一颗老父亲的心。他可不希望这后宫的女人,有谁能把太子拿捏得死死的。没想到,就见太子顿了顿脚,恨恨地说:“去临华殿,这沈氏竟是如此不成体统!孤非好好教训教训不可!”冯冲:……。他一时也搞不清楚,殿下是真地要去教训沈氏,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好名正言顺地跑去临华殿。本想劝殿下先冷沈氏几天,可想想之前殿下冷着沈氏一两个月,沈氏也是不痛不痒,反而是殿下自己先受不住……他当下住了嘴,有些绝望地想,这沈氏怕不真是殿下的克星?*****沐儿因为吃得有点儿撑,虽然很睏,但也没早睡。见大家都很好奇,今天在凤仪殿发生了什么事,便半躺在软榻上,让流采搬个小凳子,坐一边主讲,摆活今天的经过。她的想法也简单,与别人斗嘴的事,不光她可能遇到,她这些宫人,也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到时候,也得学着讲道理自救才是。流采便眉飞色舞的讲了一遍经过,听得众宫人不断地感叹。尤其是听到夫人跟红荔嬷嬷发生激烈冲突,竟然是为了给流采要一张小板凳,更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临华殿,平时没事,夫人能叫他们坐着,绝不会叫他们站着,他们都习惯了。云珠和云灵此时坐得远远地,互相对视一眼。云灵也就脸上得意,可云珠心里却是一片酸暖。夫人这样的主子,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去,不光是对流采好,对他们哪一个不好。她偷偷掏出手绢按了按眼角。小照子更是鼓起掌来:“夫人驳得好!我们这些人,对夫人忠心耿耿,好好伺候夫人,便是忠君!”沐儿“噗嗤”一笑,也跟着鼓了一下掌:“小照子,够机灵,总结得极好!今日就学了这最重要的一课:忠君。”忠君这词,可真不错,以后不管跟谁辩,有理无理,一顶忠君的帽子甩过去,就问谁敢不服?今天红荔嬷嬷不就怂了吗?随便污蔑皇家人……可不就是不忠君!她正得意,就听得殿外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道:“忠君?孤看你是巧言令色,欺君罔上!”这声音,谁都认得出来。又清冷又凌厉,冷得让人牙疼,不是太子是谁。沐儿:……。他不是去了高明殿了么?怎么又来了?!底下众宫人全吓了一跳。殿下这是来找夫人茬的?那他们是应该站殿下一边还是夫人一边?有那较真的,不免觉得脑子有点不好使:虽说“好好伺候夫人,便是忠君……”,对方可是太子殿下,好像太子殿下更接近于君吧?好像应该站太子,可是为什么内心又想站夫人呢?好纠结!*****虽然太子的声音气势汹汹,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沐儿还是心里欢喜,还有些说不出的甜。他就是再生她的气,今晚也没留在陈夫人那里。她一会儿便好好哄哄他吧。终归她真没什么要当太子妃的野心。她抿了抿嘴,掩住嘴角难掩的笑意,站起身,低声急问流采:“瞧瞧我有没有衣衫不整?”流采:……您刚才一直歪在榻上,衣衫能整么?可姑娘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却是别有一番风韵,叫她一时都看呆了。“哐当”殿门被踹开,一股寒风涌进来,太子已经进了门。身后自然少不了一堆伺候的人,瞬间就把殿内挤得满满的。可沐儿一看太子那要吃人的眼神,只觉得……殿里结冰了,虽然最后进门的宫人早把殿门关上了。也顾不是衣衫整不整,她只得老老实实地往地上一跪,行礼。她身边的人也全都“扑通扑通”跪下了。太子站在门口,远远看她一眼,板着脸没出声。冯冲暗暗对太子比了个赞,这才像殿下的样儿,就得硬气着点儿。一时冯冲招呼着人给太子脱了外面的大衣裳。太子往沐儿刚才坐着的软榻走去,一抖宝蓝滚黑丝绒锦衣下摆,大刀金马地一坐。坐下才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入眼,沐儿趴在榻前的地上,身姿柔软,头朝下,细腰压得极低,丰满的臀部形成一个妖娆的桃形,正对着他。太子咬牙,刚要喝斥她转过身来,就见沐儿没等他吩咐,已经在地上转圈挪动。太子皱了皱眉,终于还是选择了容忍她的无礼,不然对着那个美丽的桃子,他真是……什么狠话也说不出。可等沐儿转过来,他又觉得还是不对劲。沐儿漆黑的发髻早松垮了一半,斜斜地歪在耳右,好像一朵妖艳的黑色牡丹,发髻上插着的蝴蝶金簪也松脱得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那蝴蝶就要飞起来一样。她垂着头,穿着一件半新的水红色锦袄,大约已经松了领口,这一低头,露出一大段雪白的粉颈,正中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凹,小凹尽头,是一粒指甲大珍珠粉色的凸起,滑腻如玉,让人想伸手去摸一摸。太子眼眸一沉,呼吸不听使唤地窒了一窒,他无奈地闭了闭眼,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力发狠道:“流采,你这个狗奴才!”冯冲:o口o。全殿所有人:……。沐儿:>o<。流采:o……o*****不过震惊归震惊,流采还是很有身为奴才的专业素养,立刻从沐儿身后跪爬几步上前:“殿下有何吩咐?”“谁给你的狗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全屋的人全懵了,不知道太子说的是什么事。流采呆了一呆,张着小嘴,看了看她家姑娘……啊?难道还是为了“夫人”这称呼?她脑子里滚滚都是浆糊,殿下这是怎么了?这么在乎姑娘,早上干嘛要把姑娘气得哭?她家姑娘可从来没哭得那么伤心过。她跟别人不同,她才不管什么忠君欺君,在她心目中,她家姑娘就是她的君。姑娘让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她当即硬着小脖子回道:“殿下,您给奴婢的改口费,奴婢一分没动呢。回头还给殿下!”*****太子眼眸一寒。果然他宠她太过,连她身边的婢女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冷哼一声:“把这欺君罔上、放肆无礼的丫头拖下去,打上三十大板!”“啊……姑娘救我!”流采小鸡一样尖叫了起来。声音凄厉无比,几乎能掀翻殿上的瓦片。可是,她叫的不是“殿下饶命”而是“姑娘救我。”太子一开始发作流采,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也免得直接跟沐儿撕破了脸,最后又不欢而散。要打流采,她必会给流采求情,她只要愿意低头多求他两下,他嘴上再教训几句,早上那场架,也就蒙混过去了。可是流采这一叫,好像往他心口又捶了一拳。这小丫头,明明知道他讨厌她叫沐儿“姑娘”,还敢当面叫得这么响。这主仆两个,可见半点没把他的喜恶放在心上。在她心里……他算什么呢?怕是连这小丫头都不如。“要你家姑娘救你,也容易。沈氏,你是要孤打流采三十大板,还是要孤三十年不再踏足临华殿?”他的声音比刚才殿外传进的冷风还冷,一字一句说完,便下颌紧绷,半垂眸子,看着沐儿,黑长的睫毛一根根分明可数。然后,他就见沐儿终于抬起了头。她平素总是粉红水润的面孔变得惨白一片,眼眸眼见着就泛起了红,亮晶晶的泪滴凝聚起来,挂在黑长的眼睫上。她慢慢挪到他膝盖前,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把脸儿蹭在他的膝盖上,以从未有过的卑微哀求道:“殿下,是妾跟殿下赌气,才叫流采改口的。都是妾的错,殿下要罚就罚妾吧。流采,流采,你快改口呀!”“夫……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殿下要罚,就罚奴婢吧!”流采立刻乖乖改了口,哭哭啼啼地喊。她从来不在乎自己对她如何,如今为了个丫头……竟然这样求他。太子眸中的怒气一点点冷却下去,好像冬天结了冰的湖面,只有一片呆板的沉寂。他为了宠爱她,对朝中三位重臣之女诸多冷落,以致于万家女儿进宫不到一年,就没了。陈太傅更是战战兢兢。柳相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元宵节,他对沈家又是赏灯,又是亲至,柳家就在隔壁,看在眼里,心里能好受么?他明知不妥,可为了让沈家在京中再无人敢欺,还是大张旗鼓地做了。换来的……没有半点真情,只有大得没边的野心。她的心从来没嫁给过他,所以她才会让流采叫她姑娘。他慢慢站起,见沐儿还紧紧抱着他的腿不放,他声音低微而阴沉:“孤数三声,不回答,孤就走。”临华殿所有的人:……。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啊?夫人再是个好夫人,也不可能为了个小丫头断送三十年的荣华富贵呀!可是若是夫人真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看着流采去死,他们又觉得有些幻灭。终归……夫人跟别的主子也没什么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看着流采,不觉都嘤嘤哭了起来。刚才听了流采的摆活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难过。冯冲心里大约明白他在想什么……大约就是逼着沈夫人表个态,承认是把殿下放在第一位的。可是……看殿下这副能杀人的模样,他要是沈夫人,也不敢随便选,万一选了殿下,殿下还是赌气把流采给打死了呢?沈夫人还不得伤心死,两人将来别说和美,怕不得成仇。他上前一步,想要卖卖老脸,劝一劝,不想他身形刚动,就听到一声爆呵:“闭嘴,谁都不许替她求情!”冯冲后悔得心头默默吐血。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刚才怎么就加油添醋,要说沈夫人为了流采跟红荔嬷嬷闹呢!他虽然有些看不惯沈夫人对殿下这么拿着,可是也不希望殿下真跟她闹到这个地步。他怕殿下真伤了心呀。*****沐儿也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逼她二选一。她心头甚至掠过一丝荒诞的想法——太子难道在跟流采争宠?可这想法太过荒诞,刚冒头就被她掐掉了。她想,肯定就是霸道,见不得人有丝毫违逆他。他今天去了高明殿,又来临华殿,也许根本不是她最初想的那样,只是急着来找她算帐罢了。她知道她应该选太子,然后再好好哄哄他。可她心里好像塞着一团粗麻,早上的伤口又开始扯着痛,他怎么就这么霸道呢,她就只能站在他许可的地方,远了不行,近了也不行。就算她说选他,使劲哄他,他要是还不肯消气,硬要打流采三十板子,怎么办?流采那小身板,别说三十板,十板子下去,怕就没命了。若是她要流采……她抬眼看了看他。他仰着头,下颌的线条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美,微微凸起的喉节散发着一种难言的魅惑。可这一切全都冰封在冷漠与坚硬里。他说三十年不见她,怕是真的。三十年,多漫长呀,沐儿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撕下了一小块,痛得她喘不上气来,水晶珠子般的泪水一粒粒滑落,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她哽咽着哭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想,一边气……他一次次把她的心撩拨得当了真,现在却是这样绝情。可见……皇后娘娘说得对,在他心里,自己也就是个玩意儿。喜欢时哄两下,不喜欢了,随手就丢开。他嘴上动不动就说要跟她成双成对,可她当了真,他又嫌弃。沐儿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寒,越想越心累,最后她索性懒得再想。三十年就三十年,反正,她总不能看着流采去送死。再说,就算她现在讨了他的欢心,等太子妃进了门,她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不到三年,就像万夫人一样,倒在了宫斗的路上。还不如,趁现在一拍两散,她保了小命,还过她的清静懒散的日子!双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意思,不自觉地就慢慢松开了太子的腿。她跪在地上,低头,掏出手绢抹了抹眼泪,就是不说要留下太子。不知道为什么,临华殿里顿时噪声震天。半天,她就听见太子突然“呵呵”笑了两声,抬脚绕过她,直奔殿门而去。“殿下,穿上衣裳,外头冷。”她没抬头去看,只听见冯冲着急地喊。“哐当”,无辜的大殿门大约又挨了一脚。一股寒风从外头传来,沐儿背心一片冰冷。“夫人……你留下殿下呀!”流采在哭,在摇她。沐儿却觉得这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不具名小天使的营养液。两个人都误会彼此的心意了。不过恋爱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总觉得自己是付出更多的那一方。沐儿:三十年就三十年。太子:你……重点又歪了。第64章 画风好像有点不对(二合一)沐儿想, 接下来的日子,她一定会经历一番水深火热、人情冷暖。可是两天过去了,她觉得……画风好像有点不对。这三十年不被宠的日子跟意料中的日子差距有点儿大, 最先发现这一点的是她最近被云家姐妹养刁了的嘴。她本来已经作好了准备迎接刚进宫时的那些肥肉霉菜。虽然她有自己的小厨房,可是一应份例还是要从东宫的大厨房领取。柳氏与她已经撕破了脸, 不趁这个机会痛打落水狗, 什么时候打?可是她发现……这两天,水果特别甜,青菜特别翠,连米饭好像都比之前的甘糯香软。就这些小小的变化, 加一起, 好像比之前更好了一些。她想了想, 断定是云灵云珠两姐妹看她可怜,发挥了十成的功力。这天晚饭,她吃完一个鲜美无比的鲍汁蒸蛋羹,抚慰了一下自己暖暖的心口, 便招了云灵云珠两姐妹进来打赏。没想到,姐妹俩死活不要赏钱,说以后用钱的日出多着, 别在她们身上浪费了,又坚持说东西好吃, 真不是她们两个的功劳。“夫人,您别不信,真是从东宫小厨房领来的东西好。”沐儿还真不信柳夫人会贤惠到这个地步, 不打落水狗就已经不错,有什么理由比之前还照顾她?只得叫了全福和小星子来问。*****全福有些垂头丧气的。他真没想到,夫人会这么倔,好日子没过几天,竟然把殿下得罪得这么狠。这临华殿算是彻底废了。可是……要说离开临华殿,他还真舍不得。毕竟遇到这么个主子,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听到沐儿问这事,他有些哭笑不得。他也以为,经过那日的事,他再出门,又会是以前的待遇,少不得陪小心说好话。没想到,办起事来,竟比之前还顺利。去领个什么炭烛纸布插花什么的,都捡最好的给。那态度,怎么说呢……如果以前是有所图的巴结,这会儿就是带了几分真心。临了,都会说一句:你们夫人心情怕是不好,多劝解着些。缺什么,只管来,捡好的给你留着。他初时不明白,后来私下一打听,才醒过味儿来。可他抬眼看了一看自家一脸平静的主子,一时有些犹豫要不要把那些话说出来。倒是流采在一边,轻轻叹了口气。那天之后,流采就像病了一样,人蔫蔫的,总觉得是自己给夫人闯的祸,也不说话,只时不时老气横秋地叹口气,小脸都瘦了一圈。沐儿转眼看了看,拍了拍她的小肩,笑道:“小小年纪,叹气叹得跟老太太一样。跟你说,殿下不过是借题发挥。我想明白了,殿下是因为我……僭越了,才把我打入冷宫的。你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流采低着头,吸了吸鼻子,眼泪又“吧嗒”掉下来,沐儿索性有些强硬地抬起她的小脸,拿自己的绢子替她擦了泪,凶道:“不许再哭了。再哭,就送你回安平伯府去!”流采瘪着小嘴,蜡黄着一张脸,忍住了泪。全福在一边,看得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这流采也太有福分了。换个人……现在尸体怕已经在乱坟岗喂野狗了。“夫人,说了您别生气,如今宫里人给夫人取了个别号……倒没有不敬的意思。”“别号?”沐儿将手绢收起来,看着全福,别号她以前倒有一个,叫懒姑娘。“是呀,私下有不少宫人都管夫人叫西霞夫人。”“西霞夫人?什么意思?”“西霞就是惜下。为的是……像夫人这样,为了护着个婢女,连自个儿一辈子的荣华富贵都不要了的主子,别说见过,听也没听过呀。所以,大伙儿,便忍不住都想对夫人好些。”*****沐儿顿时涨红了脸。她哪有这么……高尚?她当然不能看着流采死,可她也拨过自己的小算盘。她一边脸红,一边抬眼看了看周围宫人的脸,从全福,流采,再到云灵云珠,个个看着她的眼神都在发光,好像真看着什么活菩萨一样。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动,这些人才算是有情有义,有他们陪着,过三十年清静日子也不错。便也懒得解释什么。虽然她从不在乎名声,可有个好名声总是件好事。反正日子不难过,她便安心了。凤仪宫的学习还是照旧。虽然第一天有些不愉快,可这两天,红荔嬷嬷倒对她客客气气地,连跟着去的点翠,也有一张小凳子坐着。教的内容,从后宫人等各种品级开始,不光是后妃,也包括太监宫女侍卫等,内容十分琐碎,从穿着打扮到月领多少份例无一不包。她虽然觉得记着一个三等宫女每月拿多少钱、司膳司有什么职责,跟她都没什么关系,可是想着人家老嬷嬷七十多了,还要认真准备东西,费神教她,她倒也没偷懒,能记的都记下了,不懂的也认真提问。转眼就到了十九。她便有些记挂着九哥儿第二天去锦文上学的事。当时太子说要送九哥儿去,她还感动得让九哥儿叫了“姐夫”,现在想来真是脸红。她稀里糊涂地怎么就忘了,二十这天,太子还有早朝呢?哪能放下朝中大事不管,出宫送九哥儿上学?可见太子真不过是随口说说,她因在这些事上不留心,便当了真。一早,她就交待全福:“明儿锦文开学,辛苦你一大早跑一趟安平伯府,陪着他去锦文看看,也跟他说一声,若是在锦文还挨欺负,便说病了,别去上学了。”对她来说,九哥儿好好的长大比什么都强,读书这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不是什么大事。九哥儿胆小又单纯,又没什么靠山,真进了官场,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不如就好好学学管家理事的庶务,踏踏实实过日子。可听到全福耳朵里,便觉得……他家夫人可真是个惜下的性子,对弟弟也是这么娇宠着。别人家孩子打着骂着也逼着去上学,到她这里,竟是叫弟弟倒退着走。全福十五那日,留下看家,也不知道太子说过要送九哥儿去锦文的事。想着夫人既然交待了这事,他自然不能怠慢,忙忐忑不安地去找柳夫人要出宫的腰牌。*****沐儿选流采不选太子,得罪了太子失宠的事,十六当晚就作为一件奇事传遍了全宫。柳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当时听了冷笑了一声:“做戏也太过了些。”她的贴身丫头葡萄不解。她便解释道:“好端端的殿下做什么出这么道题给她?怕不是她名声太烂,殿下这样肆无忌惮地宠她,怕前朝的大臣们有微词罢了。你瞧着吧,不出两日,宫中必会传出沈夫人有多仁义的风声。过两天,殿下又找个借口,怕会宠得比先前还厉害。”她这样解读,自然不会自己去撞枪口,做什么小动作,跟沈氏作对。只得按下心里的烦躁,默默地回想着她爹的教导:什么都不做,就是什么都做了。她爹说得实在有道理,万夫人不就毁在做太多上么?好在陈氏回来,对她倒是比之前恭敬了许多,皇后娘娘也十分看重她,她在东宫还当着家,除了夜里孤寂些,日子倒也不难过。过了两天,宫中还真传出沈夫人有了个什么西霞夫人的名号,她便更觉得自己料事如神。正想着去找陈氏,一起吐吐怨气,就听到说临华殿的总管要腰牌出宫。她打听了一下,说是为了沈家小九上学的事,她便痛快发了牌子派了车,还让葡萄去问,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帮忙的地方,反正这种便宜的贤德名声,谁还嫌多呢?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自然有她的好处。*****全福捏着轻易发下来的腰牌回了临华殿,越想越觉得不能理解……他家夫人不是失宠了么?下面的人念了她的情谊也就罢了,怎么柳夫人也一副更急着巴结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宫中的几十年算是白过了,楞是看不明白。他当天晚上就出了宫,怕第二天等宫门开了再去,赶不上趟。二十日一大早,辰时,他就到了沈家。守门的人自然认得他,忙请了进去。没多久,就见九哥儿打扮得整齐漂亮地出来了。见到他,扬起一道漆黑的长眉,张口就天真地问:“公公不是姐姐身边的人么?我还以为只有殿下会来。”全福:……。也不怪他们,宫外消息没那么灵通,根本不知道殿下已经跟夫人闹翻的事。只是惊奇,原来殿下还说了要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