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8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7      字数:9952
  沈望舒被她小眼神看得怪怪的,回望过去, 结果路以卿又若无其事的别开了目光。她有些不明所以, 于是想了想又说道:“你之前吩咐于钱有消息就过来通知, 他大概又打听到了什么。不过也不着急, 等会儿叫人把他找来问问就是了。”路以卿应了一声, 仍是懒洋洋的模样, 似乎对于于钱的事也不怎么上心。稍等了一会儿,厨房便将午膳送过来了。因为天热的缘故倒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些清爽的小菜, 这时节吃着颇为开胃, 路以卿正饿着便吃了不少。饭吃到一半, 也没等路以卿派人去找,于钱就又来了。彼时沈望舒已经先一步填饱了肚子,正端着一盘寒瓜在吃,偶尔兴致来了,就喂一块到路以卿嘴边。路以卿正吃着饭也不嫌弃,张嘴便一口水果一口饭的吃了起来,被投喂过后整个人都跟被顺毛似得愉悦。沈望舒知道,路以卿这会儿还有些小别扭——她厚着脸皮蹭进浴房显然是想占沈望舒便宜的,结果她没吃到人反被吃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这时候就需要人哄。小两口心照不宣的事,在于钱这个外人看来就只剩下“腻歪”两个字了。于钱看这两人相处,只觉得胃里有点撑。不过好在他跟在路以卿身边多年,也是见着两人成婚相处的,两人黏糊的样子也着实没少见。因此一见这场面,先就将目光垂下了。倒是沈望舒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秀恩爱,于钱来了她就不喂了。惹得路以卿不满的看过来,她也只是笑眯眯将剩下的寒瓜往自己嘴边送,再不给她。路以卿觉得没趣,这才将主意放在于钱身上:“这么快又来,是有什么事吗?”于钱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过去答道:“郎君,这是卫家军的人刚送过来的信,我不敢耽搁就送过来了。”他也没说之前来过没寻到人,可以说是相当识相了。路以卿闻言放下碗筷,从于钱手里接过了信封,拆开一看却是卫景荣写来的——卫景荣之前伤势不轻,也不是短短时日就能痊愈的,因此此次卫家军反攻他几乎就没能赶上趟。出战是不可能出战的,就只能老老实实留在云擒关养伤,美其名曰坐镇后方。因为之前一番交情,如今路以卿跟卫景荣关系还算不错,偶尔有书信往来,大多也是提及军事。这封信也不例外,是卫景荣跟她说卫家军此战具体战况的。看完之后路以卿便冲于钱摆摆手,说道:“没事了,这封信不用回。”于钱闻言很识趣的告退出去了,路以卿也没继续吃饭,而是拿着那信又看了一遍,末了垂着眸一脸的若有所思。沈望舒见状便问:“信上写了什么?”路以卿自然不会瞒着她,顺手就将信递了过去,口中也答道:“卫景荣的信。卫家军这回的大捷是真不假,不仅收复了失地,还将秦军的主帅和一干将领官员全都俘虏了。这简直就是一网成擒,一个主帅还不够,顺带送了这么多人过来……卫家军怕是做不了他们主了。”沈望舒看信很快,一目十行便将那信看完了,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秦军主帅是宗室,其余将领中怕是也少不了宗室。卫大将军确实做不了主,而且他也不做这个主。”一国宗室的身份可大可小,在战场上俘虏了来,自然是大功一件。寻常宗室的话边关将领直接就处置了,或杀或谈,都没什么要紧。可若身份不同寻常,这些宗室只怕就要送往长安,然后再由朝廷送国书去与敌国谈判,以期获取更多的利益。卫大将军显然知道俘虏身份,不想插手这事,卫景荣此时送信过来说这些倒是有些耐人寻味。****************************************************************************轰轰烈烈的大战就这么结束了,颇有些虎头蛇尾之感。不过战争对于百姓而言,自然是越少越好,早些平息也好让西北的百姓放下忧虑,生活重新恢复平静。当然,战事这么快结束,对于路以卿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打仗,消耗就少,还能休养生息恢复实力。除此之外,此战的胜利对于沈望舒和路以卿而言,也是一颗定心丸——一家三口之前就凭着路以卿的一个梦,下了如此决断,虽是果决,可心中未必就没有动摇的时候。尤其路以卿和沈望舒此来西北算是冒险豪赌,若是赌赢了自有锦绣前程,赌输了说不定就是输掉自己的小命。现如今又一场大事被路以卿的梦境“预言”成功,除了保证了两人的安危之外,也让她们对于路以卿那个梦更加深信不疑。顺带着,她们也算拥有了先知先觉的优势。只是偶然间,沈望舒想起问了一句:“阿卿,在你那梦里,大捷后有这么多俘虏吗?”路以卿闻言仔细回想了一番,便摇头道:“我不清楚,梦里都是跟着你走的,对于边关的大事我知道得也不多。不过我梦里这场仗是赢了,却不记得有送俘虏去长安。”沈望舒闻言皱起了眉,路以卿倒是不以为意,无论现实与梦境有没有改变她都不怎么在意。毕竟她们的到来与加入,已经使蝴蝶的小翅膀扇了扇,说不定哪个环节生出的连带反应,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她其实觉得这样挺好,秦国的俘虏送进长安,只怕又有一阵子闹腾了。两人随意的谈论着秦军俘虏,卫家军的动作却很快。他们一面重新在西凉布防,一面又怕到手的鸭子飞了,因此还没等长安传来旨意,便将那些俘虏直接送回关内到了阳城。卫景荣的伤好得挺快,这回便亲自将人从云擒关送到了阳城。一则是少将军想要亲自押送俘虏,别人押送他不太放心。二来他还想问问赌约的事,他们完成了约定路以卿就该将后续的粮草跟上了。最后还有他的伤,当初情况紧急伤口都是被方大夫用针线缝上的,现在眼看着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也想来问问这些线怎么办?前两件先不提,被少将军找上门的方大夫却是有点傻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他当初救卫景荣就是练手,而且是头一个练手对象。至于之前那些兔子猪崽什么的,要么死了,要么伤养好了也进了肚子,压根没考虑过伤口上那些线怎么办。没奈何,方大夫将人忽悠走后,急匆匆便来寻路以卿问策了。路以卿又不是学医的,对此自然也没什么了解,想了想便道:“当初你给人缝合用的是丝线吧?这东西肯定不能留在伤口里啊,应该是要拆线吧?”说到这里,路以卿莫名心虚了一下,算算日子卫景荣那伤口缝合得有一个月了。而就算他之前折腾过,伤口崩裂重新缝合,到现在应该也长得差不多了。可她忘记提醒了,方大夫好像也没想起这茬,卫景荣那个心大的居然等到现在才来问,他伤口都不会感染的吗?!方大夫闻言也是一脸牙疼:“现在伤口都长得差不多了吧,这怎么拆啊?”路以卿眼神飘忽了下,不想回答却被方大夫盯着,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句:“强拆?”两人面面相觑,却都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说到底吃苦头的也不是自己,卫景荣被方大夫救回一条小命,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就当是为他的心大吃点苦头呗。愉快的决定下来,路以卿也就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至于卫景荣押送过来的那些俘虏,她暂时也没心思去打交道。倒是沈望舒对那些俘虏颇有兴趣,私下去打听了一番,回来后神情便有些古怪,还是路以卿问过她才说道:“我听闻,那些俘虏除了将领官员,还有秦国的祭司。”祭司这个词一点也不陌生,便是祭祀神明的活动中,主持祭典之人。路以卿听到这话神情也有些微妙:“好端端的打仗,军队里怎么会有祭司?”沈望舒倒是见多识广,想了想便给出了答案:“秦国宗室大多信奉神明。有些对此看重的,发兵进军要卜算,驻扎落脚要卜算,攻打城池要卜算,就连埋锅做饭之类的小事都要卜算。”路以卿听完觉得这些人都疯魔了,想想若是祭司被敌军收买,那岂非轻而易举就能将大军带进圈套里?这样一想,她都想建议卫大将军去收买一拨了。可惜,卫家军穷,估计也没钱收买什么祭司。沈望舒见她思绪飘远了,便扯了扯她的衣袖,等她回神便道:“阿卿,你要不要去见见?”第82章 心有余悸沈望舒说的见见自然是去见见那被俘虏的秦国祭司, 目的也是不言而喻——从路以卿的失忆症在明悟大师那里得到点拨之后,她对这些神神鬼鬼以及能够沟通神神鬼鬼的“神棍”们便多了一份探究,秦国祭司虽然跟她们信仰不同,但说不定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呢?路以卿对上沈望舒目光的那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了想倒也没拒绝:“卫景荣这两日在方大夫那里疗伤, 我抽空问问他吧。”她倒是不觉得卫景荣会拒绝这个要求,对方亲自押解人来, 说不定就是为了放水让她见的。此后又过了两三日,错过拆线期的卫景荣很是受了一番罪,终究还是把身上那些缝合线都给拆了。就是过程略痛苦,之后再见到方大夫都有些绕道走。方大夫倒也不介意, 忙活过这件事后, 他的练手也就有头有尾的结束了。于是一面在自己的行医笔记中将这件事记下,一面还心思活络得想去军营里晃悠两圈, 那边肯定不缺让他练手的对象。就是现在仗都打完了, 他再过去可能有些晚。路以卿是不管这些的, 扭头就找到了又在养伤的卫景荣, 跟了他说了想看看秦国俘虏。彼时卫景荣正窝在家里养着他那一身皮肉伤,小心翼翼就怕这大热的天感染化脓了。听到路以卿的要求后他目光闪了闪,旋即便答应下来,还换了身衣裳要求同往。路以卿自然不好拒绝,直到跟着卫景荣来到关押俘虏的牢房才道:“少将军, 我想见见秦国被俘的那个祭司, 您能让我与他单独谈谈吗?”卫景荣闻言有些诧异:“你要见祭司?!”路以卿知道他在诧异些什么, 心中好笑,面上倒是不动声色:“是啊,我想见见那个秦国祭司。”说完又解释:“我听我夫人说,秦国宗室大多敬奉神明,祭司在他们眼中地位很高,连行军攻城这些大事都有可能听他们的。我就想见见这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又有怎样的本事。”卫景荣的心思转得也快,很快就明白了路以卿的意思:“你想劝降?”不得不说,秦国的祭司是很特殊的一群人——他们的地位超凡,就连寻常宗室也少有得罪的。他们手段莫测,虽然路以卿觉得听他们话的将领都是疯魔了,可事实证明秦国征战这些年,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战败的,还真没有哪一回是因为被祭司们拖了后腿的。因为祭司从来没在秦**中作过妖,许多人理所当然便将他们忽视了。或者有人听说了这么群人,也只当他们是些说漂亮话的神棍,带在军中多是用来凝聚军心鼓舞士气罢了。可卫景荣知道不是,他这般身份的人,接触的也是寻常人接触不到的人事物。比如秦国的祭司,寻常人大多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他很小的时候就机缘巧合见过。那时的卫景荣就觉得穿着黑袍的祭司神秘莫测,到如今再看见另一个被俘的祭司,这种感觉依旧没变。因此他便知道,那种神秘莫测不独属于一个人,而是属于这个群体。路以卿没有否认卫景荣的猜测,抬眼反问道:“这样不好吗?祭司在秦国的地位非凡,若是能趁着如今机会策反一个,将来拿捏住他的把柄,便能让卫家军少去许多磨难。”祭司在秦国是真有地位,哪怕皇帝想要打仗,他们卜算过后说不宜动兵,满朝文武便都会劝着皇帝打消念头。阵前被俘的这个祭司大抵没那地位本事,可以此类推也能明白,这个祭司在秦国这群俘虏中的地位,或许并不会比主帅低多少。卫景荣听罢想了想,却觉得她是异想天开:“不可能的,这群人若能收买,秦国早乱了。”路以卿其实也知道多半不可能,她真正的目的也不在此,说劝降策反都是顺带的。当下便只耸耸肩,答道:“总要试试,反正说会儿话也不亏什么。”卫景荣深深看她一眼,最后道:“那好吧,我与你一同见见。”显然,他不太放心让路以卿单独去见——对路家的合作信任初初建立是一方面,对祭司们神秘莫测的手段又是另一方面,他也怕路以卿在会面中遭遇不测。路以卿闻言没说什么,似无可无不可的道:“也行吧。”****************************************************************************秦**中跟着祭司是惯例,他们能掐会算最大的作用是预测天气,偶尔也会卜算吉凶。因为算得准,所以大部分宗室将领都是真心实意拿他们当座上宾的,偶有几个态度轻忽的都算是个例。不过无论如何,跟着主帅一起被俘的祭司总是少的,牧仁大概算是这几十年来的头一个。因为知道这一行俘虏的身份特殊,卫景荣使人关押他们时虽然选在了最坚固的监牢,可牢中的布置却并不算苛待他们。至少主帅和祭司的牢房都还算敞亮,睡觉的棉被也还算柔软。路以卿是直接被卫景荣带去牢房的,两人先没进去,只隔着牢房铁门的栅栏往里看看了看。牢房里,一身黑衣的祭司看着还算体面,闭目盘腿坐在床上,不骄不躁的模样看着倒是颇有些从容。不过这从容之下也足够敏锐,几乎就在卫景荣和路以卿看过去的同时,他也蓦地睁眼看了过来。那目光幽深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般让人无端畏惧。卫景荣皱了皱眉,只这一眼就不是很想跟里面的人打交道。不过他既然答应来了,便也没说什么,只问身侧的路以卿道:“你确定要进去与他说话吗?”路以卿对上那目光颇有些心有余悸,可她此来想见的便是有本事的人,而不是糊弄人的神棍。因此见着那祭司不凡,她反倒更伸出了几分期许,便道:“来都来了,自然是要见的。”好一句来都来了,这句话足够劝服大多数人。卫景荣想了想,觉得祭司虽然看着神秘,但身板清瘦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便不真正畏惧。于是点点头应道:“那好吧,我陪你一起。”说完招招手,一旁便有狱卒过来打开了坚固的铁门,放了二人进去。卫景荣和路以卿一同进的牢房,说实话就两人的身姿气度而言,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首先都会放在卫景荣身上。毕竟是少将军,一身杀伐果决,昂然而立便是大好男儿。与之相比路以卿就太年少了些,比卫景荣矮小瘦弱就罢了,一张脸也是稚气未脱,看着就少了几分气势。可此刻两人进门,祭司牧仁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路以卿身上。更直白些说,从牢房门打开的那刻起,他看都没看卫景荣一眼,一双幽深黑眸始终注视的只有路以卿。卫景荣自然察觉了,因对方的“目中无人”微微皱眉。他看了看牧仁,又回头去看路以卿,却见身旁的少年同样皱着眉,这才打消些疑虑。路以卿也被对方看得挺不舒服的,她垂眸想了想,还是直接问了:“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牧仁闻言也不答话,只一双眼睛仍盯着她看,似乎饶有兴趣,又似乎若有所思。可就从那张平静的脸上,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在看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路以卿被牧仁看着,初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对方目光有些幽深。可四目相对片刻,她却觉得对方的目光越来越幽深,到后来便好似深潭一般令人深陷,连带着脑子都开始迷糊了……好在就当此时,她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脑海中那种恍惚感才在刹那褪去。一瞬间,路以卿背上冷汗就下来了,她察觉到了眼前人的危险,再不敢与他对视。肩膀上那只手没有挪开,仍旧重重的按在肩头,耳边传来卫景荣带着担忧的声音:“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神情好想有些不对。”路以卿这时已出了一身冷汗,卫景荣的声音给她带来了几分安心——她忽略了眼前的祭司并非明悟大师,他们并不是一个阵营的,对方现在甚至正身陷囹圄。万幸自己没有拒绝卫景荣的陪同,也万幸卫景荣机警,否则今日真是怎么栽的都不知道。抬手抹了把头上冷汗,路以卿这才扭头冲着卫景荣勉强笑笑:“我没事,多谢了。”卫景荣很是敏锐,对上路以卿的目光就发现了她眼中尚未褪尽的惊惧。而他作为旁观者,虽然没能明白之前那一瞬发生了什么,可却也察觉到必然有事发生。沉吟了一瞬,卫景荣又问:“那现在,你还打算留下吗?”路以卿沉默了,想抬头再去看对面已经盘坐的祭司,又有些不敢。她抿紧了唇,想到之前的事还有些心有余悸,便摇头道:“不了,咱们走吧。”这样的人,且不说他会不会被劝降策反,他便是答应了也没人敢信。至于路以卿原本的目的,此刻见识到了对方的不友好之后,自然更不敢寄望于他。卫景荣闻言也没多失望,因为本就没抱有希望,他只当是完成了盟友一个请托罢了。两人当即便要走,却不想刚转过身,之前一直不开口的牧仁却在此时开了口:“就这么走了,你不想知道你的灵魂哪里出了问题吗?”第83章 神魂有损“就这么走了, 你不想知道你的灵魂哪里出了问题吗?”祭司牧仁的话来得猝不及防, 让毫无准备的路以卿脚步下意识的停滞了一瞬。只是一瞬间的停滞而已,可却来不及了,因为身旁的卫景荣不仅听到了牧仁的话, 也察觉到了她的停顿。微微侧头,路以卿便对上了卫景荣疑惑的目光。她心中顿时就是一咯噔,少见的生出些慌乱来——失忆症是她的秘密, 除了路家少数几个人外,旁人都不知道的。这件事也是可大可小, 无关紧要的人听说了不过当件趣事, 可有心人听了却可能发现她的弱点。卫景荣如今是她的盟友, 可难说这辈子两人都不会出现分歧。毫无疑问, 路以卿并不想在卫景荣面前暴露弱点,所以她在假装无事和坦然应对之间犹豫了一瞬。最后她抬起头,坦然的看向卫景荣问道:“少将军, 能让我与他单独说几句话吗?”卫景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要与他独处?可是这个祭司看起来很危险, 你之前就险些着了他的道。”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路以卿自己体会得比卫景荣更深。不过穿越而来的她知识面比卫景荣更广,这会儿她大抵已经想明白了,自己之前所遭遇的大抵便与催眠类似。听说有本事的催眠大师能让人无知无觉的中招, 当事人被|操控还不自知, 实在是可怕得紧。眼前的祭司很危险, 可路以卿垂眸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要中招, 我之前就已经中了,再多留一会儿也没差。”她说完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若少将军担心,之后不妨多看着我些。”说到后一句,其实也是路以卿的不自信,想要卫景荣这个外力干预。卫景荣听出来了,深深的看她一眼,最后倒也点了头:“那好,我去外面等你。”话音落下他便走了,这回倒是意外的干脆。只是人一出去,牢房的铁门便又被关上了,落锁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路以卿和牧仁的耳中,似是在警告后者别耍花招。牢房里,路以卿转身正面对着牧仁,目光却再不肯与他对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牢房外,卫景荣背对着牢门停顿了一瞬,听到这句话传来,便也迈开步子走远了——他是个守信的人,说出去等便不会在这里偷听。至于留路以卿一个人在牢房中面对牧仁是不是有危险,那是路以卿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在此时直接插手。卫景荣的脚步声并不重,可隔着一道铁门,却是一步步清晰的传入了牧仁的耳中。他等到卫景荣走远,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路以卿身上,见她垂着眸也不以为意。盯着路以卿看了一会儿,牧仁这才开口:“郎君姓路吧,就是那个给卫家军提供了粮草的人。”被一口叫破身份的路以卿有些诧异,她下意识想抬眸看看牧仁神色,反应过来又不敢。于是依旧垂着眸,语气也尽量平淡:“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牧仁没再说什么,只是路以卿不敢抬眸,便也没看见他眼中越来越浓郁的兴味。路以卿不想跟他卖关子,之前的遭遇也让她清晰的意识到两人的立场对立,于是又开口道:“你之前叫住我有什么目的,想说什么,便都直说吧。”牧仁闻言又看她一眼,终于收回了目光:“如果我让你放我跟元帅出去,可以吗?”这自然是不行的,且不提路以卿做不做得到,她是压根就不会这么做。哪怕她穿越而来对梁国并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可她现在跟卫家军算是盟友,好端端不可能坑自己人一把。眼前的祭司不是善茬,这话也没法接,路以卿自觉谈不下去了,索性转身想唤狱卒来开门。可牧仁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见她转身便又道:“我知你做不到,所以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这话正常人都不会信,可路以卿还是停下了脚步,打算听他怎么说。然而与路以卿以为的故弄玄虚不同,牧仁一开口竟是直接说起正事,还跟她透了底:“我看到了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出了问题。它被人攻击过,所以出现了损伤,而且还有另一个的灵魂在你的灵魂上留下了痕迹。此外你身上应该戴着法器,它正在帮你修复灵魂,可是太慢了。”一番话暴露了很多信息,从牧仁说他能看透灵魂的那一刻起,路以卿心跳就蓦地加快了许多——她穿越而来,便是夺舍,身体和灵魂必定是不匹配的。可牧仁没提这茬,他笃定的语气仿佛认定路以卿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这让路以卿心中生出了一缕疑惑,甚至怀疑起对方是否信口开河,而牧仁的最后一句又打消了她的念头。路以卿轻轻抬手,捂住了心口的一点微凉,那里的衣衫下有枚染黑的白玉。****************************************************************************路以卿从牢房里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她逗留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可获取的信息量却是巨大的,以至于从牢房里走出来时神情还有些恍惚。卫景荣在外面等她,见状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道:“你没事吧?”路以卿恍然回神,敛去眉宇间的那点踌躇,摇头道:“我没事,劳少将军久等了。”卫景荣又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两眼,似乎想从她脸上寻出什么蛛丝马迹,同时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只一会儿而已,不算久等。再说你说我带来的,我也应当将你完好的送回去。”还有些话卫景荣没说,其实从路以卿差点中招起他就后悔了——他不该带路以卿来的,别说劝降只是个幌子,哪怕她真有本事说服祭司投诚也不该来。毕竟对于如今的卫家军来说,路以卿这个未来的衣食父母。显然要比那不靠谱的祭司重要得多。可惜开始后悔就代表他明白得晚了,之后又听到了路以卿的秘密,自然再不好阻止她。当此时,卫景荣稍稍放下心,好奇又浮现在心头。只是他不好问,路以卿也不可能主动与他说,便道:“今日多谢少将军,我还有事,便先回去了。”卫景荣点点头,末了又叮嘱句:“那些祭司也是神棍一流,你莫要轻信他们的鬼话。”路以卿点头表示受教,告辞离开后,卫景荣又召来几个护卫暗暗跟着她——这不算跟踪与监视,是路以卿之前自己说的,让他派人看着她以防万一。等人都走远了,卫景荣这才回头往牢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光沉沉。另一边路以卿显然忘记这茬了,走了一路也没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直到她回去暂居的小院,看见向她走来的沈望舒,微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缓些。沈望舒见她回来这么晚,便知她已经去见过祭司了,于是问道:“如何了?”路以卿却没立刻回答,只伸手揽住她肩膀,将她往回带:“不急,回房再说。”沈望舒没察觉异常,只觉得大热天,路以卿按在她肩上的手有些热。可她也不会推开她,从善如流的回到房中后,还给她倒了杯凉茶:“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先喝杯凉茶降降火气吧。”路以卿接过抿了一口,皱眉嫌弃:“没有酸梅汤好喝。”沈望舒闻言笑了笑,应承她:“那明日便让厨房准备酸梅汤。”两人闲说了几句,到底还是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沈望舒接过路以卿递回来的空杯子,又倒了一杯凉茶递还给她:“怎么样,你今日可见过那秦国祭司了,他可是有真本事在身?”路以卿捧着茶杯没再喝,沉吟了一下便直言道:“见过了,那祭司倒似有真本事的,就是不知他话中几分真假。”说完又与她复述今日所闻:“他说我魂魄受过冲撞损伤,因而有所不足,还说明悟大师送我的平安扣是法器,可以帮着温养神魂。”沈望舒听到这里恍然,也许白玉变黑并不是被什么侵染,只是能量流失的一种表象。不过她也没急着发表意见,又问:“那阿卿你说他话中有假,又是哪里?”路以卿便蹙起了眉:“他说明悟大师送我的平安扣温养太慢,而且难以痊愈。若想要尽早恢复,最好是去秦国国都请他们的大祭司出手。”说到这里她嗤笑一声:“且不提这话是真是假,就是秦国大祭司那般的身份,寻常人哪有本事请他出手?”沈望舒闻言说不清担忧还是失落,但到底是理智的:“恐是他想借你脱身。”路以卿也这么想,而且她心里的疑虑比沈望舒更多——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所谓的魂魄损伤可能是穿越过程中的损伤,魂魄上留下的痕迹也可能是原主的。但她不能理解的是牧仁并没有提她魂不附体的事,是他没看出来,还是他隐瞒不说,亦或者还有别的隐情?莫名的,路以卿对此格外在意,甚至隐隐觉得事情的关键正在于此。反倒是秦国大祭司什么的,她并不怎么在意,左右都是天边的人,摸都摸不着的。揉了揉眉心,路以卿有些烦恼道:“左右不能背叛卫家军,咱们先等等看吧。”第84章 嚣张跋扈路以卿所谓的等等本是想等这批俘虏的后续安置, 哪知没等几日却先等来了牧仁在监牢中自尽的消息。路以卿当时都惊呆了, 她还以为对方提及秦国大祭司,是想让自己设法助他脱身,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帮她治疗。哪知不过等了几日, 对方竟就这般烈性的选择了自尽。既然如此,那牧仁之前跟她说那些话做什么?纯粹做好人,学雷锋吗?!路以卿直觉不是如此, 于是又去问卫景荣详情。依旧养伤的少将军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于是路以卿只能将目光放得长远, 想想何时能往秦国国都去一趟了。大概是因为牧仁的自尽, 路以卿对他的话反倒多信了几分。时间便在这纷纷扰扰中不断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