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行不行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8
作者:或许有一天      更新:2023-06-20 12:06      字数:10000
  路家主越发觉得她孩子气了,沈望舒看得也是好笑,旋即答道:“自然是准备好了,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天果真是闲着的吗?只是关于西北的一些事,你还得自己向父亲请教。”沈望舒说的是关于西北的一些常识问题,虽然这些她都已经向路家主请教过了,可她知道不代表路以卿也知道。而她哪怕可以时时提点,也不如让路以卿早做准备的好,甚至于如果路以卿接受不了西北的环境艰难,出发前也还有反悔的余地。路以卿听完乖巧点头,等一顿饭用完之后,果然留下向路家主请教起来。****************************************************************************路以卿听完了路家主的经验之谈,也没打消前往西北的想法。虽然现实确实比想象中更艰难些,可西北荒凉归荒凉,又不是无人区。那里不仅有着十万驻军,还有着通往西域的商路,每年都有不少行商冒着风险行走于沙漠戈壁间,只为攫取更多的利益。旁人能去的地方,路以卿自觉也能去,更何况她还没打算往危险的沙漠里跑。不过沈望舒和路家主的提醒也是对的,因此在深思熟虑后,她便打算趁着留在长安的最后一日将准备做得更充足些——换句话说就是买买买。翌日天气晴好,路以卿检查过行李,便想拉着沈望舒再去长安城的坊市逛逛。外出时见到马车,她忽而又想起那日去相国寺时生出的想法……西北之行可不是去城郊小打小闹,而且此行向西,水路至多可走三分之一,余下的皆是陆路。乘车的话,路不好车也不好,那就纯粹是受罪了,便是想想马车的颠簸路以卿都觉得骨头疼。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到这一点的路以卿干脆就打消了出门的念头。她转而使人寻了铁匠来,在钱财开道下,忙活一天做出几组弹簧安在马车上,勉强做点减震,聊胜于无吧。在平坦的路面上洒几颗石子,再用装了弹簧的马车碾过去,坐在车里还是颠簸。可除了路以卿,其他人却都道已是比之前好上许多了。路以卿不怎么满意,可想到明日就要启程,又有些无奈,最后只能遗憾的嘀咕了一句:“可惜没橡胶,只能在车厢里多铺些东西了。”不过就算有橡胶,她一天也做不出轮胎来。沈望舒这一天都陪在她身边,听她小声嘀咕,便问了句:“阿卿你在说什么?”路以卿这才收敛起失望,回了句:“没什么,我就随便念叨几句。”说完又拉着沈望舒上车:“望舒你先试试这马车,咱们坐这车去西北的话,路上是不是太辛苦了啊?”沈望舒没出过远门,可她本身也没经历过现代社会的各种便利,她乘坐的马车从来都是那样的,如今有了弹簧减震,已是比她从前所乘的马车好上许多了。因此她半点没嫌弃,反而对这辆马车颇为赞扬:“这车经过你改善,已然不错,我坐着比当初王妃的车驾还要平稳些。”她说的是襄王妃的马车,姐妹俩关系虽算不上亲密,可在襄王表露意图前,两人还是有些来往的。毕竟就算是看在路家送上门的那些钱财上,襄王妃也比沈家许多人拎得清。路以卿听罢先是嫌弃的撇撇嘴,继而想到什么,又来了精神。此时天色已是不早,路以卿却还是拉着沈望舒出了门,乘着她新改良的马车,去了长安最大的一家车马行。然后在沈望舒还没弄清她意图的时候,路以卿就已经谈好了一笔生意——她把刚弄出来的改良法子卖了,卖得急没得多少,却也是小赚了一笔。等出了车马行,路以卿便抬起下巴得意洋洋:“看,那日去相国寺花的钱,我赚回来了!”沈望舒见她这得意的模样就手痒,很想撸毛,可出门在外到底还是忍住了。她捏了捏路以卿的手,含笑望着她:“是是是,还是阿卿厉害,要走了都还不忘最后赚一笔。”路以卿被她这么一说,又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跟路家商行平日里经手的钱财相比,她刚赚那些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当下轻咳一声道:“你都说这法子好了。就可惜我们家没有车马行,而且如今也急着离开长安,否则光是给那些达官显贵改进马车都能大赚一笔。”沈望舒并不怀疑路以卿的能力,虽然她总是忘事,可每回都能有奇思妙想赚取钱财。路家主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对于给钱给人都给得毫无负担。最后一天赚到钱的路以卿心情很好,眼看着时间虽然不早了,还是拉着沈望舒在长安城里逛了一圈儿:“咱们四下看看吧,下次回来,也不知何年何月了。”第52章 良药苦口路家人走得很低调, 不低调不行, 怕被有心人发现就走不了了。清晨, 天方微明, 路以卿一行便登上了马车。等马车驶过街道时, 街上都还空空荡荡的, 马蹄踩在长安的青石板街道上都带着清脆又沉重的回声。之后便伴随着这马蹄声,马车一路将人载到码头上,昨夜就送过来的行李甚至已经装好了船, 就等她们登船便可以拔锚启程。送行的人自然是没有的,路以卿两人和路家主所乘也不是同一条船。双方一个北上西北,一个南下江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背道而驰了,片刻同路也没有。码头上, 路以卿牵着沈望舒, 与路家主相对而立, 不远处停泊着背道而驰的两艘船。路家主抬手想摸摸路以卿的脸, 可想到女儿如今到底长大了,不好再摸脸,于是改为拍了拍她瘦弱的肩:“阿卿, 此去西北莫要强求,阿爹会一直在金陵等着你们的。”路以卿点点头, 咬着下唇看着路家主——她穿越至今不到两月, 与路家主相处也不过月余, 对方虽是顶着她亲爹的身份, 可她心里始终记得对方只是原主的父亲。她会费心救他,也会向他索取,可说到底心里也是隔了一层的。直到此时分别,她方觉不舍。路家主见她不说话,眼中却明晃晃写着不舍,不由得笑了:“舍不得吗?咱们父女聚少离多,我还以为你都习惯了呢。”说完叹口气,又道:“不过这回也是不同,该是你去闯荡了。”说这话时,路家主神情间隐约有些落寞,看着路以卿的目光便像是看着即将展翅的雏鹰。路以卿心里蓦地酸了一下,一把抓住了路家主的手:“阿爹你等我,至多三年五载,我定就回来的。在这之前你切要保重自己,莫要再着了旁人的道,钱少赚些都没关系的。”路家主一听她说三年五载,便知她此去西北已不是寻求个庇护那么简单。他本欲说些什么,可想到如今的路家也只他父女二人,忽然便也生出了几分豪气,不再过问更多。只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又重重在路以卿肩头拍了一下:“你啊,三年五载的时间难道还短了吗?”其实对于路以卿打算要做的事来说,三年五载真的不长,可对于分别来说就太长了。所以路以卿被亲爹拍得肩膀一沉后,还是讷讷回了一句:“那,那我尽快。”路家主闻言失笑,也不与她玩笑了:“逗你呢,记得做事万勿急躁。”路以卿又乖乖应了一声,接着路家主又叮嘱了沈望舒几句,无非是请她照顾好路以卿。言辞中带着客气,也隐约透露出亏欠之意,不过沈望舒并不觉得委屈就是了。双方交涉一番,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也是分别在即。路家主转手将方大夫留给了路以卿二人,说道:“方大夫跟着路家多年,也是看着阿卿长大的,有他跟在你们身边我也能放心。再则西北与长安环境不同,你们此去恐有不适,需得带着药材和大夫以备不时之需。还有那边的战乱,战事平定前你们也别瞎掺和。”路以卿听话的一一点头,她虽欲去西北结交卫家军,可也明白战争的危险。之前她就使人购买粮食药材运往西北了,这些送去给卫家军便是雪中送炭,能用钱解决的事没必要以身犯险。老父亲叮嘱了许多,许多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到底也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路家主最后说了一句:“登船吧,你们先走,我看着你们离开。”路以卿心中不舍,可还是一咬牙拉着沈望舒转身就走了,头也没回——从前都是路以卿站在码头送路家主离开,如今两人位置对调,心情也是各有复杂。去西北的船就是路家包下的,船不算太大,除了载着路以卿二人的行李,便是近几日刚从南方运过来的粮食。原本这些是给路家在长安的粮行准备的,只是如今商行南迁,长安里的粮行也早已易主,这些粮食便正好运去西北,也算是路以卿运作的资本。两人登船后,船很快离开了码头,路以卿和沈望舒一起站在栏杆内回望。路以卿看的是码头上冲她们挥手,然后毅然走向另一艘船的路家主。沈望舒看的却是朝阳笼罩下,巍峨的城墙,以及城墙后那熟悉的长安城。此时恰好起风,扬帆起航后,船行得很快。岸边的景物渐渐变小,码头上的人变得像蚂蚁,巍峨的城池最终也只剩下了一道影子。只有那初升的朝阳始终照耀这大地,将远处照得一派明媚,将水面映出一片波光,也为阳光下的人披上一层金光,晒得暖意洋洋。路以卿搂过沈望舒的肩膀,与她保证:“望舒,相信我,咱们还会回来的。到那时,襄王再也欺负不了你我,旁人也再不敢予你我轻视,一切都会好的。”沈望舒微微倾身靠在她身上,浅浅应了一声:“嗯,我相信你。”****************************************************************************路家主临行将方大夫留给二人,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路以卿和沈望舒都没坐过这种沿江航行的大船。沈望舒从前至多在平静的湖面上乘过画舫游湖,路以卿就更别提了,只在公园里坐过小船划了两圈。两人都对坐船没什么经验,初时还对坐船这事满是新鲜,对着岸边风景指指点点。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之前还搂着媳妇大放豪言的路以卿就晕船了——她躲在船舱里抱着窗户便不撒手了,一面想要借此固定住身体不要摇晃,一面又想借着江风扑面能舒服些。沈望舒急得不行,也没时间看什么风景了,转头便开始照顾起人来。万幸方大夫准备充足,除了晕船药之外,还带了酸梅上船以备万全。结果这些都被路以卿第一时间用上了,她头一天晕船吐得不轻,吃了酸梅又喝了晕船药,当晚还是摊在床上成了咸鱼。好在年轻人适应力不错,路以卿晕了两天之后倒也渐渐适应了起来。到第三天路以卿终于能含着梅子爬起来了,她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还与沈望舒抱怨:“方大夫那晕船药也太难喝了,害得我这两天都没吃下去东西。万幸今天感觉好些了,否则真怕没病死就得先饿死了。”沈望舒听完还笑,而后一本正经与她说教:“良药苦口,阿卿病了就该乖乖吃药。”路以卿没吃药,而是好好吃了顿饭,吃饱之后终于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结果转过头,之前还冲她说教的人却倒下了,唬了她一跳——大抵是放下了心事,之前还好好的沈望舒一转眼也晕起了船,晕得比路以卿还厉害,当天就晕晕乎乎躺床上起不来了。这可吓坏了路以卿,成日守在沈望舒床边端茶倒水不说,汤药更是一碗碗的送了过来。结果这回换沈望舒被苦药喝坏了胃口,闹起脾气不肯喝药了。生病的人总是脆弱,可之前劝她“良药苦口”的人又是谁?路以卿舍不得沈望舒吃苦,更拿她没办法,转头便去寻了方大夫,委婉说道:“方大夫,你这药能不能做成药丸吃啊?每天喝这许多汤药,望舒都吃不下饭了。”方大夫从上船就开始熬药,看着路以卿这要求多多的模样,也是一脸没好气:“你说做就做啊?这晕船的汤药做成药丸,药效起码减半,你舍得少夫人多受几天罪?”路以卿当然舍不得,于是她提出了一个十分睿智的建议:“那吃双倍的药丸不行吗?”方大夫听了想打她:“是药三分毒没听说过啊,乱吃什么吃?!”被训得没脾气,路以卿最后还是灰溜溜端着药碗回去了。虽然她还带回去了能冲散苦味的蜜饯,可沈望舒闻到这药味儿还是想反胃,完全不肯吃——沈望舒身体底子比路以卿差些,路以卿喝了两天药就好了,沈望舒喝了岂止两天,整个人眼看着都消瘦憔悴了。路以卿心疼得不行,只得将药碗放远些,又取了梅子给沈望舒吃。后者靠在她怀里恹恹的,脸色白得厉害,路以卿也只能劝:“望舒你再忍忍,明日咱们到下一个渡口就停下,等下船养两天再走。”沈望舒被抱在怀里感觉好了些,可她骨子里其实也是倔强的。想到此行乘船也非一两日之功,早晚都得适应坐船,于是便摇头拒绝道:“不必了,平白耽误时间。”这不是沈望舒第一次拒绝了,事实上之前行船就遇到过合适的渡口。那时沈望舒刚开始晕船,路以卿就提议过停船暂歇,结果沈望舒没同意。路以卿想着自己就晕了两天,适应得还算快,便也没多说什么。可现在不同了,她听到沈望舒的话有些生气:“咱们又不急,耽误什么时间?再说又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呢?!”在沈望舒面前,路以卿难得强势,怒气冲冲的模样反而让沈望舒不敢反驳。她软下了态度,伸手摸了摸路以卿紧绷的小脸,只好笑着妥协:“那都听阿卿的。”路以卿这才满意,她又扭头看了眼汤药,还是没舍得强求:“那你听我的,今日便先喝碗粥。”沈望舒没拒绝,倚在她怀里,微微眯眼的样子像只撒娇的猫:“嗯,要你喂。”第53章 不喜欢就好路以卿终于说服了沈望舒上岸休整的事, 想着那晕船药对于沈望舒也没用, 索性便将药倒了。停药后再喂沈望舒吃粥, 她果然便吃下了大半碗, 而且强忍着没再吐。如此, 也终于让人放心了些, 几日折腾下来不仅沈望舒,路以卿也已疲惫不已。晚间的时候,路以卿难得反客为主, 将晕船的沈望舒揽进了自己怀里。行船的波涛声本来很是扰人,可许是疲惫,许是安心的缘故,两人这一夜睡得却都不错。尤其是沈望舒,她窝在路以卿怀中睡去时,几乎都忘了这行船的颠簸, 只觉得路以卿的怀抱柔软又安稳。翌日醒来, 沈望舒精神好了不少, 路以卿见了很是高兴。恰逢方大夫亲自来送药,她当面不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转头却将那一碗苦得掉渣的汤药都给倒江里去了。给沈望舒喂了一颗梅子,自己顺手也吃了一颗, 路以卿拿着空碗与沈望舒玩笑:“望舒你说, 方大夫熬这药这么苦, 倒江里得毒翻几条鱼啊?”沈望舒有了精神, 也陪她说笑:“那你不赶紧去寻渔网, 等鱼飘起来正好可以捞。”路以卿听了连连摆手:“不了不了,鱼吃了这药大抵都是苦的,跟吃药一样,入不得口了。”两人说笑一番,也不去通知方大夫不用煎药了,左右今日她们就会到渡口上岸休整。等上了岸脚踏实地,本就已经好转的沈望舒想必也不用再吃什么药,修养两日足矣。这日风大,船借风势也行得更快,半晌午的时候就抵达渡口了。路以卿一直守在窗边看着,眼看着远处的景色拉近,渡口上的人越来越清晰,便知道大船马上就要靠岸了。她兴冲冲的,拉着沈望舒就要下船:“走吧,听说这渡口连着个小镇,咱们午膳也可下船去镇上吃。这些天你都没好好吃过饭,我吃鱼也吃腻了,正可以改改口味。”两人要下船修养,晚间自然也是不回船上的,得带几身换洗衣裳才方便在岸上投宿。结果沈望舒刚操心的吩咐丫鬟去收拾,就被路以卿拉了起来。不多时船便靠岸抛锚了,除了初时一阵轻晃,之后已不复行船颠簸。可沈望舒晕船几日到底虚弱,冷不丁被路以卿这一拉,竟是脚下一软险些跌倒。路以卿吓了一跳,回身将人抱了个满怀,急道:“你怎么样,没事吧?”沈望舒怕她自责:“我没事,就是一时没站稳而已。”说着在路以卿手臂上扶了一把,借力就要站直身子。结果下一秒天旋地转,却是被后者直接打横抱了起来:“算了,还是我抱你下船吧,万一摔了心疼的还是我。”沈望舒抿抿唇,默默环住了路以卿的脖子,没有拒绝。然后她将脑袋靠在了路以卿肩头,借以恢复之前那阵天旋地转带来的晕眩感——路以卿不打招呼就抱她,对于晕船的人来说这举动可算不上友好。这会儿她就算还想走,也怕自己晕头转向直接摔了。路以卿却不知道自己闯祸了,美滋滋抱着媳妇走出了船舱,然后一路抱下了大船。有丫鬟跟在二人身后下船,还有于钱在船刚靠岸就先行一步,去小镇上打听住宿了。等两人下了船,脚踏实地,沈望舒之前那阵晕眩也早缓过来了。她不喜大庭广众与人亲昵,于是在路以卿肩头上轻推了两把:“放我下来吧。”路以卿似乎有些不舍,可还是听话的将人放了下来,还小心的伸手扶着。结果沈望舒站起后身子果然晃了晃,有些不解道:“我怎么感觉这脚踏实地还跟在船上似得,有些摇晃呢?!”听到这话,路以卿差点儿没忍住笑,最后却赞同的点点头:“说得不错,刚我也是这种感觉。不过脚踏实地是真,走两步也就习惯了。”沈望舒听话的走了两步,终于渐渐缓了过来,沉沉吐气的模样仿佛大石落地。****************************************************************************路以卿她们临时停靠的是一处名叫金关的小镇,小镇因临江略显繁华,又因江上商客往来镇中客栈酒楼也是样样不缺。于钱便寻了处最好的客栈,包下了上房以供两人休息。用过午膳休息半日,晚间的时候沈望舒便恢复了精神,也没有了晕船的反应。“我感觉好了不少,如今也不觉得头晕了,咱们明日就能继续启程了。”沈望舒睡了半日有些迷糊,拥被坐在床上,可说起话来倒也是条理清晰。路以卿听了却不乐意,便道:“你急个什么?都说咱们此行不急了,去早了说不定还能撞见战事,走慢些也不耽搁什么。”说完摸摸沈望舒脸颊,又心疼道:“望舒你这几日是没照镜子,照镜子看看就能知道,你最近消瘦了多少。下巴都快尖了,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沈望舒眨眨眼散去最后一点睡意,抬眸看过来时,却见路以卿脸颊鼓鼓的模样。她觉得有些好笑,于是顺手用手指戳了戳:“哪有这么厉害,我也就是这几日没胃口而已。”路以卿不拦她,也不与她分辩,一口咬定了要修养两日再上路。沈望舒争不过也就作罢,又与路以卿腻味了一会儿,这才起身一起去用了晚膳。出门在外,吃食没有在家中讲究精细,但还在此地距离长安也有千里之遥了,一些吃食都是长安城里没有的。两人便都吃了个新鲜,尝着好的还让于钱多买了几份送回船上——此行不仅有路以卿几人,除了方大夫,路家也还有几个管事跟着她一起去西北见机施为。路以卿让送的是点心,方大夫回了她们一包药,看得路以卿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没怎么理会。然后趁着沈望舒难得精神,两人饭后索性去这金关小镇逛了逛。一座小镇,自然比不得长安繁华,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路以卿和沈望舒手牵手,踩着夕阳在这小镇的街上走过。见到有人行色匆匆赶着回家,有人饭后出来散步,也有人还守着小摊想卖出最后一笔……鲜活的小镇没有长安那许多规矩,这里没有宵禁,也没分坊市,傍晚时分还有孩童在街上打闹奔跑,看着很是热闹。对于这种小地方,路以卿适应得很快,看着那些守着摊子不愿意离开的小贩,还有心情凑上去看两眼。可惜没什么好东西,已经见惯好物的路以卿终究只是看看而已。沈望舒没打扰她看热闹,事实上眼前这一切对于头次出长安的她来说,也有兴趣四处看看。然后两人走着走着,路以卿忽然就在路边停下了,沈望舒没注意到她面上的若有所思,顺着她的目光一瞧,却见路边一个老妇人守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的是四五只白兔。刚满月的白兔不过巴掌大,浑身毛茸茸的很是可爱,女孩子大抵都是喜欢的吧?沈望舒如是想着,眼中不禁浮现几分笑意,而后低声问路以卿道:“阿卿喜欢这个?”路以卿正走神,听问先是“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反问沈望舒道:“望舒喜欢这些小东西吗?”沈望舒见她摇头否认不似作假,心中有几分奇怪,听问便回道:“不喜欢。”路以卿也没追问原因,听到她说不喜欢时好似还松了口气,轻声呢喃了句:“不喜欢就好。”沈望舒听见了,不知她这话何意,但紧接着却见路以卿弯腰问那老妇人道:“阿婆,你这兔子要卖吗?”老妇人守着篮子自然是要卖的,听到有人询问,自然乐呵呵给开了个价。路以卿没还价付了钱,将所有兔子都买了,老妇人便爽快得连篮子一同送她了。拎着篮子摸了摸里面的小兔子,兔毛软软的摸着其实很舒服。几只兔子胆小,被路以卿一摸就全挤做一团,成了一个个的毛球。可也有一只胆大的,被路以卿摸过之后反而凑了上来,小鼻子一耸一耸的在她手上轻嗅,似要记下她的味道一般……可爱得让路以卿都快不忍心下黑手了。不过这一篮子兔子到底还小,于是路以卿又问老妇人道:“不知阿婆家中可还有养成的大兔子?若是有,我要买的话,您可肯卖?”老妇人是不愿意卖的,她就指望大兔子生了小兔子卖崽,不过路以卿肯多出钱就又另当别论了。沈望舒便眼睁睁的看着她出来一趟买了许多兔子回去,而且一回头就让人全送去船上给方大夫了,私下还与那送兔子回去的小厮耳语了几句。后者听完一脸古怪,多看了路以卿好几眼,这才领着人拎走了许多兔笼。沈望舒没听见路以卿的吩咐,看着那些被拎走的兔笼,疑惑道:“方大夫喜欢兔子吗?”路以卿闻言笑得奇怪:“我不知道方大夫喜不喜欢养兔子,不过我记得他挺喜欢吃的。”喜欢吃也没有这种送法吧,难道不该是做好了再给人送去吗?沈望舒有些不明白路以卿的做法,不过也不等她想明白,眼前就多了一个小毛团。是路以卿捧着那只嗅她手的兔子递到沈望舒面前,问她道:“这只挺可爱的,咱们要不要留下?”第54章 好好的大夫沈望舒最终没同意养那兔子, 她说不喜欢不是假话,而且两人此行去西北也没空养这小东西。路以卿唉声叹气了一阵, 又对着手中的兔子叹道:“算了, 本来还想给你个长大的机会,现下看是没有了。我会提醒方大夫把你放到最后的,如此多活一日是一日吧。”沈望舒被她说得眉头一跳,不禁说道:“你若真舍不得它死,不如放生。”结果路以卿却摆了摆手,说道:“那便不必了。你看它这么小,放出去跑也跑不快, 不是被豺狼野兽吃了,也得被人逮去剥皮吃肉。既然都是死,那还不如进了我的肚子呢。”沈望舒听得莫名其妙,之前不还说是送给方大夫的吗, 怎么转头又进了她的肚子?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沈望舒却也看得出路以卿不是很想与自己说这个, 于是便略过了这个话题不谈。之后也没再见过那只兔子,想来是被路以卿送走了。之后两人又在这小镇上修养了一日,沈望舒身体彻底好了,便也没在此久留——金关小镇到底太小, 也无特色, 除了下船休息顺便采买些东西, 确实也没有久留的必要。不过说起采买, 沈望舒又有满肚子话说。头一日两人在小镇里散步, 路以卿随手买了十几只兔子上船就不提了,当她真是送给方大夫吃的。可第二日她又使人去镇上买了许多猪肉猪仔回船上,说是要在船上养起来慢慢吃……沈望舒很想说些什么,可想到之前路以卿与她抱怨船上吃鱼吃腻了,到底还是忍下了没多说。两日一过,沈望舒恢复了神清气爽,一行人便又登船启程了。许是过了晕船的适应期,沈望舒再乘船时没了之前晕船的症状,连着路以卿也轻松放心下来。不过船上的日子就那样,没什么事做,从船头行到船尾也不过百余步,活动范围小得很。路以卿和沈望舒正常度过行船的第一日,便在窗边看了一日风景。第二日同样的风景再看也是无趣,路以卿便拉着沈望舒一起去船尾垂钓,船只行驶的当口自然也没能钓上来什么。等到第三日再重复这样的日子,路以卿索性便不出门了,铺纸提笔打算写一写自己的商业计划。然而纸上刚写了一行,船只一个摇晃,路以卿手中的笔顿时划出去老远,一张纸都被那黑色的墨迹画废了。如此遭遇重复过两次,路以卿便只能将笔扔下了。“好无聊啊。”路以卿趴在桌上,看着对面怡然自得的沈望舒恹恹出声。无论在哪里,沈望舒似乎总能静得下心来。之前病倒时还露出两分脆弱,对路以卿也露出几分依赖,如今身体一好倒又恢复了往日从容。她闻言笑了笑,伸出手指在路以卿鼻间轻点了下,说道:“既无聊,带着的那几本西北地理志你怎的不拿出来看看?”路以卿一听就捂住了脑袋,一副厌学模样:“才不要,这船上摇晃得这么厉害,那地理志上的字又写得那么小,看多了会头晕的。”这话不假,可也不尽不实,沈望舒一看她那乱转的眼珠便知道,这人只是不爱看书罢了——似乎从认识开始便如此,无论路以卿失忆多少回,她对书本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相信若非辨识布料是路家的立家之本,恐怕她当初连那些册子都不会愿意翻的。罢了,也不指望她读书博功名,西北之事也有父亲教导过了,沈望舒便不强求什么。又看路以卿仍是恹恹模样,随手往她嘴里塞了颗糖:“那不然,还是出去走走?”糖是沈望舒在小镇上买的,当时路以卿正吩咐人去买猪仔,沈望舒心情复杂又想到路以卿爱吃,碰到卖糖的就买了些。说来小镇没什么特色,可又因为临江多有商船,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是不少。这糖就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做得很是不错。路以卿嘴里被塞了糖,清甜的滋味迅速盈满口腔,让她满足的微微眯了眯眼。旋即舌尖一卷,将糖块顶到腮边含着,咕哝了句:“这糖倒是不错,就是买少了些。”沈望舒闻言失笑:“买的不少了,别贪心,也够你在船上吃了。”路以卿听了直起身子,却是摇头晃脑道:“不够不够,就我一人吃,那不是吃独食吗?你我说好要同甘共苦的,共苦还在后面,现在合该是同甘的。”话音落下,不等沈望舒在说什么,路以卿忽然就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然后趁着沈望舒微微晃神的当口,舌尖一顶,又将腮边的糖送进了沈望舒的口中。不过她也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缓缓加深了这个吻,只讨到该讨的便宜,这才恋恋不舍的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