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的都是错的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作者:沈明笑      更新:2023-06-20 11:36      字数:9965
  “二十七单。”他炫耀了一下半小时的战绩,“你们在聊什么?”“他很喜欢你的画,刚刚盯着看了很久。”抛下这一句,lexi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接过新的单子接替了思莱的位置,两人轮换。画?周南俞再抬眼,lexi说的应该是挂在对面墙上的那副宽大的油画,画着他们今天下午才见过的叹息桥,色泽明艳,正值黄昏。“哦,是我画的。”思莱主动认领,“就一般吧,老板喜欢,我就挂在这了。”思莱嘴上说的无所谓,眼睛里倒是藏着小小的骄傲。画得很好——周南俞想这么说,和思莱相处几天下来他也发现对比对方他的话显得太过敷衍,即使他的本意不是敷衍。于是他换了种接话的方式。他的脚尖已经越过了边界线,借酒色灯□□氛正好,他又不由得往前挪了一点。“昨天下午,我有看见你。”他低声说,“在广场上画画。”思莱的眼睛亮了亮,“啊,果然,我就想你一定会去。”不等周南俞反应过来他有刻意制造偶遇的嫌疑,他又顺势说道,“我在威尼斯美院学油画,还剩一节课修完就毕业了,所以最近才比较闲。”“嗯。”周南俞的意面端了上来,他没有立刻动叉,而是仰着头看他。酒架前昏黄的光使他冷淡的眉眼温和了很多,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他轻缓地说:“很好看。”思莱眨了眨眼睛,被在身后的手指绞紧了又松开。“——是我好看还是画好看?”周南俞低下了头,拿起叉子。思莱知道他是不会回答这种问题的,但他分明看见周南俞的嘴角稍稍牵起了一个弧度。转瞬即逝的笑意,不是错觉,肯定不是回应,但也并非厌恶。没办法,你这个样子……我会得寸进尺啊。周南俞吃了几口意面,不得不说,的确色香味俱全,不负意大利美食的盛名。当然或许也只是renata符合他的胃口,或者……是推荐给他这道菜的思莱更明了华人的胃口。思莱给他加满了柠檬水,还私心给他切了两小瓣橙子丢进去。周南俞跟他说了声谢谢,见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睁着双澄澈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要来点吗?”思莱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周南俞在说那份意面,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周南俞显然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仅仅是,看到了思莱的眼中盛着期许。他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回应了那份期许。“好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客气啦。”思莱拿了个新叉子,戳进周南俞的面里,卷卷卷,然后俯下身,把脑袋凑了过去。“喂,kingsley,你在做什么!”坐在另一端的熟客开始抱怨,“别偷懒!”lexi也无奈地提醒道,“baby这是上班时间,小心老板看见又要凶你。”“呵,凶我怎么了,他不还指着我挣钱。”思莱嘀咕完再朝客人们扬声,“等一下,马上来,吵什么呀。”又似耍脾气又似娇嗔的声音换来客人们更多的谈笑,思莱这几分钟的休息结束,回去继续他的调酒工作。周南俞吃完意面又点了份薯格,等待的过程中思莱还转回来给他添了柠檬水。这次多往里面丢了半颗草莓。作为当红偶像男团的队长兼门面,即使周南俞高冷寡言,他也已经收到过太多青睐和爱意。思莱的示好不算过分,他的态度很好辨别:不真的要求回应,但如果他想要什么,他会直白地赋予再索取。而他要的只是下午沿途一路的冰激凌和汽水,并不会给人造成负担。在他真的超越常人完成接近冰山的壮举,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该干嘛干嘛。当立场互换,周南俞变成旁观者来看一个被目光和言语包围的人,角度很是新奇。从前他参加过很多星光璀璨的活动,但却没真的把注意力放在别的艺人身上,毕竟要看也只能看到一众完美的面具。而思莱这种小酒馆里的万人迷,知道自己漂亮,大大方方破相,有人来调情他能脸不红心不跳再亲昵回去,亲昵过头了他不愿意了又转身就走。不能说他的回应是勾引,但他要离开肯定是货真价实的绝情。酒客们在看他,周南俞在看他,lexi也在看他。“i know he is fancy,but.”lexi把薯格端给周南俞,继续了之前没说完的话,“但是悄悄告诉你,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她柔声叹息。“尤其是爱情方面。”周南俞放下了杯子。“什么?”“没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提醒。”lexi快速代过这句话,然后忍不住再次尝试推销:“所以你真的不尝尝吗?蓝色玛格丽特怎么样,思莱的招牌之一,度数很低。”她翻开酒单指了指,周南俞顺着看过去,蓝色玛格丽特后面备注着龙舌兰,柑香酒,颜色是……加勒比海。感觉到视线,周南俞抬起头,对上了思莱的眼睛,那里也盛着期许。“好吧。”他应到。“就一杯。”-思莱的酒量格外好,可能是遗传自母亲,他从来没到过上限。高中的时候他就和他那帮狐朋狗友喝遍了半个意大利,换得一个“千杯不醉”的称呼。他和酒也确实有缘,他和lexi因为一杯调错的酒结识,他第一次在酒馆兼职的时候就跟gavin结下梁子,后来他也成为调酒师,把renata的酒和人都划进了自己的地盘。所以不怪他对于他人酒量的悲观估计,也还是那么的乐观。当周南俞面不改色地喝完了那杯蓝色玛格丽特,并淡淡地评价出一句“还不错”时,思莱突然被勾起了奇妙的好胜心。他甚至不介意周南俞到底喜不喜欢他的画,但是喝了他调的酒,周南俞还这么冷淡,这会让他觉得不满足。于是等他稍有空隙,他从酒架上拿出杜松子酒,三合一和蓝橙葡萄酒,飞速地调了一杯蔚蓝天使,再度放到了周南俞面前。“这杯我请。”……周南俞对自己的酒量是有数的。他好几年前第一次沾酒就表现得不尽人意,加上他本人对酒水无感,更讨厌酒精驱使下人的任何反常行为,之后在圈内任何场合他也是一律不沾酒精。但是偶尔他会被朋友约出去,比如楚笑飞这种套路王,选准时机让他倾诉,他不经抗,几杯就让言行脱离掌控。当克制成为默认的身体程序,他讨厌失控,可是过个两年他就又忘记教训。他出奇地脱轨,出奇地心软,竟然没有再拒绝这个叫kingsley的人。周南俞只觉得满目玲琅,思莱银色的尾戒反射着一个小光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只觉得胃部越来越热,喉咙也烧起来。他起身去了下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去前台结了帐,然后想着要不要打声招呼再走……思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吧台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他担忧地望着他,泛着酒色的唇动了动。但是周南俞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话。世界的声响退潮,只剩思莱唤他名字的声音。周——南。周南。周南俞。周南俞呼出一口气,向前倾去,被人抱了个满怀。“……我操。”思莱撑着他站稳,侧过身去看lexi,万人迷和女酒保面面相觑。完了,闯祸了。作者有话要说:fancy,籁西对思莱的形容,原谅我找不到单一的中文词语来表达。fancy作为形容词表示异常复杂的; 精致的; 有精美装饰的; 绚丽的; 花哨的; 昂贵的; 奢华的。很适合我们小漂亮的一个词。祝大家新春快乐,健康平安。无论有何种污浊在世,请继续保持清醒与这世界交手。第6章 事不过三按理说周南俞应该早就习惯坐飞机了才对,但果然超过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还是让他觉得难熬,特别是在后排小朋友尖声哭泣的情况下。他记得一两年前去国外拍画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人猜测,小孩子会在飞机临降落前听见大人听不见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齐刷刷地一起哭。少年用笑意安抚他,声音像是在说童话而不是悬疑故事。他说你别皱眉啦,会有川字纹的。那也是架飞往欧洲的午夜航班,不过距今已经飞得太远了。旅客都走散,海风过境,潮涨潮落,一场盛大的雨在他心中的威尼斯降临。周南俞睁开眼睛。窗外没有雨,天空是颠倒过来的海,蔚蓝一片。感官回笼,日光落在他的脸颊上,照的皮肤微微发烫。他愣了半晌,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坐起身。阁楼房间很小,一张宽大的床就是全部的家具。地板上散落着一些书,画具和几幅卷起的画堆在墙角。床对面的墙被当成一张巨大画纸,大块大块的蓝色堆积上去,几笔勾出波浪和月亮。周南俞看了看这面未完成的深海,朝楼下走去。狭窄的木楼梯一踩就吱哑作响,安静的屋子被他的脚步打扰,他不由得将动作放到最轻。下到二楼依旧没有人,空旷的几十平米空间被搬空,只留下了画,大大小小的画布错落着,有些盖着防尘布有些没有,露出大片绚烂的色彩。周南俞误闯了这间私人画库,未经主人允许他不会深入探寻,但他的目光还是在瞥见熟悉景色的时候停住。那是他连续两日都走过的圣马可广场,面向海的镜头被定格在画中,落日余晖下金色的海闪着光,白鸽扑扇着翅膀,一条独木舟停泊在岸边。独木舟尾端写着一行小小的英文:kingsley. july 2019周南俞走下一楼。一楼的布置总算像是住人的地方,只不过稍显杂乱。开放式厨台上摆着没吃完的通心粉,喝完的汽水瓶倒在旁边。蜜棕色的地毯上落着衬衫和牛仔裤,还有滑板,拳击手套,眼熟的行李箱拆了一半摊在客厅中央。窗户大开着,风带着夏天的热度和海盐的味道吹进来,吹干了调色板上未干的颜料,吹起了梦中人的发梢。画作们的主人侧躺在沙发上,毯子遮住了脸,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到外边。阳光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温柔的刻痕,光束中有细小的灰尘在做布朗运动。大概是因为看多了画,他竟也觉得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幅画。安逸,明亮,让人有梦可做。周南俞深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吐出。他无意打扰人睡眠,却在转身想离开时又使地板发出声响。缩在被子里的人挣动了一下。“……周南?”周南俞的脚步停住。刚睡醒的人五官都皱在一起,头发乱糟糟的,宽大的t恤领口滑向一边。不见精致漂亮,也不见伶牙俐齿,思莱的脸颊上有三道压纹,整个人都是懵的。其实他只睡了三个小时,一顿破戒的酒让周南俞把时差倒了过来,但他还没有。两人无言相对,思莱大脑短路,在周南俞吐出一句“抱歉”之后才醒。“啊……什么?”等下,为什么道歉?思莱努力理解了一下对方的逻辑,明明是他趁人神智不清,出于私心把他带回了家,兑现自己那句“下次见面你要走进这扇门”。而周南俞会觉得是自己打扰了他。真是一板一眼一根筋,思莱掩面,突然开始庆幸。幸好你是被我带回家的。“你,洗漱一下再走吧。”思莱下了沙发开始翻箱倒柜,“家里有很多一次性的牙刷,用都用不完。前两年我呆在中国的时候曾把这里租出去当民宿给游客,所以……啊,干净的毛巾也有。”周南俞在这样的提议前发现自己还真的有些偶像包袱。他对着盥洗室的镜子,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拨了拨头发,抚平衬衫领口,确认一切都完美如常后才再次走出去。可是在他道无用的谢之前,思莱已经变回了精明狡黠的样子。“干嘛绷着一张脸?”他盯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害羞啦?大明星。”周南俞像被戳中死穴一样顿在原地。居然会在异国他乡喝多,并且醉倒在才认识三天的人面前,早上醒来脑子里也只有模模糊糊的一段夜路——太离谱了。要是让组合团队内的人知道,他们一定无一例外会被他吓到心梗,且不说人身财物安全问题,要是睡醒了身边睡着不认识的女人男人,或者各种夸张的描述附带照片直接登上内娱头条,那这就不是一顿烂酒,而是一笔烂账。幸好他遇到的是思莱。警戒盖过了庆幸,他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说句要走,思莱已经走进了盥洗室,留下了两声单纯的笑。榨汁机滴一声完成作业,厨台上被简单收拾过了,煎蛋和生菜夹在面包里,番茄才切了一半。拿出来的碟子和杯子都是两人份。思莱走出盥洗室时客厅再没动静,他已经做好了周南俞“落荒而逃”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等着他的是这样的奇景:周南俞帮他洗了碟子收拾了餐台,然后握着水果刀不紧不慢地切着番茄。一小片地方被他收拾整洁变成舞台,他又变回了最笃定的演出者,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破绽。可他早就窥见了他的裂痕。周南俞一定想象不到,独家观众欣赏他,首先欣赏的是碎片里的光。思莱甩了甩头发上的水,走过去喝了半杯果汁,“我一直没空打扫……你是处女座吗,有洁癖啊?”“不是。”“啊,还是中国好啊,叫个保洁一下午搞定,多方便。”周南俞没有闲聊的意思,他把番茄夹进三明治里,将盘子递给他,“你吃吧,我先走了。”“哎~那……”思莱没动那份珍贵的三明治,而是撑着下巴看他。“——北河是谁?”周南俞整个人都怔了一瞬。再次对视时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攻击性,思莱被他瞪得一愣,随即无辜地眨了眨眼,指向他放在台面上的手机。“刚刚弹出来好几条娱乐新闻。”周南俞拿过手机,“他是我的队友。”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的队友。思莱哦了一声。他之前在网上搜周南俞,这个名字无数次和他挨在一起,他也顺带一起看了看。他虽然对娱乐圈的事了解不多,但毕竟他的中文是母语水平,稍微看了一圈粉丝发言就差不多能猜到这两个人在外给人的印象。或者说幻想。而这两个字也像咒语,能让周南俞瞬间竖起了城墙。“走了,谢谢。”这次是坚定的转身。思莱没有留他,甚至没有送他,也没有再说下一次见面之类的话。他有着独家视角看他背影,但跟拥有这份英俊相比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他朝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bye~”-“然后呢?你就放他走了?”“是啊,不然呢?”“他喝醉了那么乖,被你带回家也不反抗,我还以为你会顺利开张呢。”“噗,你说什么呢!”“怎么,不是吗?多好的机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还是说……”lexi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真的动心了?”思莱坐在高脚椅上晃着脚,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那天晚上就说了他是我的理想型啊。”“所以,那个人是谁?”“是他的队友,也是他的‘绯闻对象’,还是个连真名都查不到的小朋友,挺有意思。”“说得像是你告诉他了你的真名似的——”“嘘。”思莱摇了摇头,伸出食指抵在唇前。lexi无奈,“那你就这么算了?之后没那么好运气,再也碰不到怎么办。”“碰不到就碰不到了吧,如果没有缘分我也不能强求,但是……”思莱的眼睛里亮着猫科动物捕食前的光,静候着的,狡诈的。“事不过三。如果真的还能再见面——”“我一定追到手。”说是这么说,其实思莱心里也没底。威尼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可能周南俞真的从这天开始跟他于大街小巷错过,或者是跑到意大利其他地方去观光,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白天在外边画画,晚上按时于renata出勤。学校里的朋友大多不是威尼斯本地人,他约了几人出来去游客常去的餐厅打卡,消磨了五天,还真连周南俞的影子都没看见。第六天开始,思莱停止了刻意的乱逛。他怕热,威尼斯的夏天给他的感觉不亚于在中国蒸桑拿,他时差倒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开始白天呆在家,晚上出门活动,颠倒成年轻人标准的暑假作息。可是在家也无聊。思莱的领土意识很重,他杜绝任何狐朋狗友来家里开趴。在家除了画画和打游戏,他甚至闲到开始打扫卫生。他要么乱得彻底要么干净得彻底,三层楼的打扫花了他两天,主要是清理各处干涸的颜料很是费劲。收起了散乱的画具,他的屋子其实很空旷。打扫结束他倒在沙发上,静谧的屋子里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声和一点点水流在作响。还说别人洁癖,其实是他自己洁癖。宁愿封闭也不想太吵,宁愿一点都得不到也不想要不明不白的一夜情。明明当时知道可能那一句bye-bye可能是永久,他也不会挽留。毕竟得到都是一时的,只分长短,没什么区别。只有失去才是永恒的。对吗,daddy?-第十日,思莱在家呆到觉得浑身没劲时终于想起来他还有运动量要补。他精瘦有力的四肢线条在这么荒废下去绝对会变得松软,他想了想,带着他的拳击手套出了门。思莱常去的拳馆不在威尼斯主岛,坐船过去要半个钟头,那里是本地人的居住区,没什么特色,鲜少见到游客。拳馆的主人是renata老板的朋友,也算是熟客。前年父亲去世的时候思莱过了一段很乖戾的日子,有近两个月的世间他几乎天天闷在拳馆里,从被别人暴揍打到暴揍别人,为他之后遇上gavin和他的跟班时的一打五奠定了基础。再次来到这里,他并没有丝毫追忆往昔或宿敌的意思,但没想到他刚走进去,一声口哨响起,熟悉的低笑声随之而来。他立刻翻了个大白眼瞪回去。gavin·moretti赤着上身,露出从脖子到大臂、胸口大片的哥特图案,他好像对他的纹身真的很满意,但那在思莱看来属实太丑。他黝黑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勾起挑衅的笑。“哟,这是哪家的野猫啊?”“gavin,你他妈真的烦人。”“我跟你打招呼呢,你这就跳起来了?”“你配吗?你死了我都不会跳。”“说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跟三号码头的小虫子说什么了?”“?他来找你告状?他妈死了。”“baby sley,你的这张嘴真的比下水道还臭,吸太多前男友的*了?”“……”思莱单手拽起t恤拉过头顶脱下来甩到一边,戴上他的拳击手套用牙拉好松紧,翻到拳击台上,朝gavin扬了扬下巴。“来。”……如果威尼斯坊间真的仔细留意过思莱和gavin的对话,大家会知道所谓牵扯到豪门恩怨的猫狗大战其实比十岁小孩吵架还无聊。任性无礼,闹脾气上头就动手,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有什么不开心不顺利逮到对方正好合理发泄,互为出气筒,这甚至可以说是奇妙的缘分。上一次的伤刚好这一次就又差点破相,思莱指着gavin的鼻子骂,被摁到警局才消停。拳馆的老板不在,也难怪不熟悉他的工作人员把他俩当成砸场子的。消停之后的他像一只泄气的猫,谁也不想理,谁问话都不答,警官询问姓名还是gavin乐呵着给他答的。把他的名字录入,立刻有资料调出来,思莱打完架累了,垂着脑袋想他在这里留下的record会不会太多,之后再回中国不会被禁止入境吧。“好了,两位,等你们的担保人来,交了保证金再走。”这个街区的警官跟他们不熟,也没兴致闲聊,站在铁窗外丢下一句就走了。思莱过了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他扬起脸唤了一句,“我哪有什么担保人?”“系统里录入过。”“哈?”想起了什么,他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是谁?”“nanyu zhou. 你都不知道是谁我怎么知道?”“……这里太远了,不用叫他来了。”警官先生瞥了他一眼。“是吗?我刚刚打过电话了,他说他来。”第7章 画与花周南俞在布拉诺岛上呆到了傍晚,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降雨,他正要往码头走。这个威尼斯东北部的渔港被居民们一笔一笔刷成了童话镇,每一栋小楼都有一种绚丽的颜色。窗台上还放着各种不同的花,商店里多的是鲜亮的蕾丝制品,他逛了一天,眼前帧帧如画。他选了围巾和杯垫当作礼物,然后又在烘培店里买了饼干来尝,跟着老师来写生的孩子排着队走过他身边。这片水域上的每一寸空气里都藏着艺术,游客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摄影师和绘画者。终于他也被故土来的年轻女孩认出,对方没有要求合影,而是期望能拍一张他的人像。他答应下来,成为被定格在单反镜头里的风景。在他的允许下照片被发到了网上,失踪人口终于有了下落,照片半个小时后就破了万转。周南俞点开微博推送看了看,画面上的自己一身黑色站在色彩斑斓的背景里,渔网和被单一起被风吹起,卷曲的条纹窗帘和门框旁的雨伞象征着平凡和静谧。楚笑飞顾辉李其安都点了赞。他退回主页再刷新,北河也点赞了这条,时间显示着刚刚。队长请了假,其他成员当然也回家休息,这算是闲来无事许久他们的第一次营业。除了他和北河的那一点纠葛,组合五人的关系很好,没什么事让他烦心,如此他的逃避也不会体现为失责。北河的合约会在一年半之后结束,虽然没在台面上说过,但他知道大家潜在的担忧都是北河还会不会续约。潇洒如风的少年好不容易找属于他的“他”,很有可能会选择放弃聚光灯下的生活,去跟恋人过平凡的日子。而周南俞没说,在北河走之前,第一个离开的可能是自己。数月前他得到了从小就渴求的答案,母亲的顽疾同样随之好转。他现在就想结束“富二代到娱乐圈玩票”这种事,脱开束缚去环游世界。可他真的已经自由了吗?“可以帮我们拍张照吗?”一对情侣拦下了周南俞和他的思绪,他们依偎在桥头捧着花,朝他伸出了手机。周南俞帮他们拍了几张,于是活泼的女孩抽了一枝雏菊送给他作为谢礼。她说这是他们意大利的国花,代表纯洁的美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如果你的恋人也在这里,请你送给她吧。”周南俞没拒绝这份好意。他捏着花走过桥,先前遇见过的小画家们已经找准了地方坐下来,支开画板画夕阳。他的目光扫过孩子们还略显稚嫩的色彩,在一片金色的波纹中也仿佛看见了谁的发丝。他因自己的联想怔愣了一瞬。这时电话响起,周南俞停顿了半晌,按下接听。他对屏幕上的那一串数字没有印象,可系统显示这区号归属于意大利。中年男声响起,“请问是nanyu zhou先生吗?”“我是。”“kingsley nelo在我们这里,您愿意来局里一趟吗?”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感觉很微妙,毕竟对方刚刚还在他的神思边缘游走过。他说好,然后走到就近的小商店里,找店主帮他记下了地址。周南俞花十欧买了一袋甜甜圈,以感谢店主提供的地图和路线标记。坐船再步行来到那个地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拎着一袋甜到他无法下口的甜甜圈还有一枝雏菊踏入警局,顶着一路注目礼走进里边的办公室签字。他从来没想过有天会在给人交保证金这件事上变得熟练。从他走进视线范围内开始,一双琥珀般的眼睛就对准了他。他回望过去,思莱那张白皙的脸上果然又添了些青紫。周南俞无声地叹了口气,等着警官放他出去。于此同时还有几道目光锁定了他。周南俞扫了一眼,不难分辨出为首的是谁。健壮的拉丁裔青年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在对方正要开口说什么之时,思莱仿佛有感应一般猛地回头瞪过去,附带一句恶狠狠的“请你闭嘴”,硬是把调笑或挑衅堵了回去。他刚刚说,“请”?gavin·moretti着实吓着了。“走吧。”一旦回归自由,思莱抓起他的背包就快步走了出去。“对不起啊。”脱离众人视线之后,思莱停住了脚步,再度道歉。他等了两个小时等到他,其中四五次都觉得他是不是找不到路,或者后知后觉到麻烦,于是不打算来了。转而再想,他所青睐的周南俞应该是那种答应要来就一定会抵达的人,结果并不意外,对方甚至比moretti家的人来得还快。所以他更加歉疚了。在此之前,他从未让谁为他辗转这么多。他真的独自生活太久了,惹麻烦不是一天两天,但他从来都自己解决。更何况现在他想给周南俞的,已经不只是四百欧和一份人情了。就算知道周南俞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思莱还是郑重地又说了一遍:“抱歉,我真没想到……”“没关系。”周南俞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不耐烦,没有抱怨,也没有追问和迟疑。他只是扬起了手上的袋子,低声问:“吃吗?”周南俞尝过思莱喜欢喝的那种橘子汽水,只喝了一口就被留在舌尖的甜味劝退。在买甜甜圈的时候,他就默认思莱大概率可以帮他消化。于是恼人又粘人的猫并没有被责怪,还神奇地得到了一袋甜甜圈。他们所处的地方并不繁华,比威尼斯主城的夜昏暗太多。街边晚灯下面,周南俞没有看见,这只受伤的猫瞬间红了眼眶,露出了一刹那的脆弱。思莱背过身去,拿出手机快速地按了一串号码。“……稍等我一下。”电话被接通,思莱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kingsley orsini. ”“在所有系统里去掉我的担保人,nanyu zhou以及他的联系方式,有关他的一切记录都不要留下。”“我的record不用管,现在就做。”说完这三句话之后他就挂了电话。没有翻译和解释,周南俞从来都不需要他解释,所以他直接告诉他结论:“我让人挪去了你的信息,我再有什么事他们不会找到你了。”周南俞嗯了一声。思莱还想说,你到哪儿都是这样做好人吗?你不是大明星吗,真的不怕麻烦?你到底是一根筋的单纯还是傻?可是他没有再出声。一是不问就可以当作他有被稍微地区别对待,二是不管人家傻不傻,他就是那个黏上去的麻烦。回去的这段路变成了他们认识以来最沉默的一段路。坐船登上主岛之后,乌云攒满,天开始飘雨。两个人都没有伞,思莱要还他保证金,所以他顺其自然将人又带回了家。然后雷声滚来,雨越下越大。思莱垂着脑袋,内心哭笑不得,甜甜圈太甜了,老天又偏偏在这个时候还在帮他。周南俞理所应当进来避雨,他在被收拾地焕然一新的客厅里站了一会儿,把手上的雏菊放在了餐台上。他没有可以送花的对象,心底也没有爱意只剩隐秘的遗憾,他现在在这里,至少有人与花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