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与狐》TXT全集下载_7
作者:一座后花园      更新:2023-06-20 11:33      字数:36881
  “阿姨,我来看您了。”胡礼来得少,前段时间何惜出事,他抽不开身,何正的判决结果都是他托人告诉她的。“小礼!救救你叔叔吧!”刘惜梅情绪激动,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立马起身拉他的手。“阿姨,事已成定局,我没有办法。”胡礼拉椅子过来,坐到她身边,“我今天过来,是找您谈何惜的事。”“惜惜?”刘惜梅像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他还好吗?”“不太好。”胡礼皱眉,“他生病了,心理疾病,目前除了我,还没办法和别人正常交流。”“怎么会这样?”刘惜梅抖着手指,“这是造的什么孽!”“造的什么孽,您不是最清楚吗?”胡礼语气平平。“小礼,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啊,签了免责申明的,怎么能赖在我们头上!你叔叔的事业都毁了!这是他多少年的成果啊,差一步就成功了,明明就差一步!”说起这些,她没来由激动。“不用跟我说这些。“胡礼不太关系这些事。“你怎么能这么冷淡,这也是你的事业啊!”刘惜梅有些神志不清,喊道,“成功的时候你负责收利,出了事就想把自己摘干净?小礼,做人不能这样没良心。”“没良心?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叔叔私底下给人制药的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计较,偏偏阿姨又要跟我提。”胡礼冷笑着翘起二郎腿,满眼不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刘惜梅没想到胡礼知道这些事,心里发虚,说不出话来。“就是委屈了哥哥。”胡礼斜眼瞅她,“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心疼你们呢。”“惜惜在哪里?我要见他!”刘惜梅恍然大悟,才想起还有其他出路,她知道胡礼心硬,索性不再假装可怜,就将主意打到何惜身上,“他一定会救我们的!”“我说了,哥哥生病了。你想要他怎么救你们?”胡礼眯眼,里面装着灭不掉的怒气,“除非他主动见你,否则我不会带他过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我亲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刘惜梅拉下脸。“要不是我,你真以为何叔叔的处罚这么轻松?你真以为没人能找到这里?你真以为舆论压力无所谓?你真以为家属这么容易罢休?”胡礼厌烦,踢了踢她的床腿,“房子还想要吗?每个月的零花钱想按时到账吗?”“阿姨,您不想要钱了?”胡礼问。刘惜梅脸色一变,知道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还是胡礼,因为他有钱,有钱什么都能干。她的态度立马180度调转,眨眼的功夫就已换上讨好的笑容:“小礼,你的意思是,要帮我们吗?”胡礼沉默良久,等他再次开口,眼中已冰冷一片:“我说过的吧。”“等阿姨有了东西,再和我交换。”“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啊!”刘惜梅急切道。“那就把哥哥给我吧。”“什么?!”“把哥哥给我。”胡礼沉声道,“我就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什么意思?”刘惜梅疑惑,不能理解他的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胡礼解释道,“我爱他,想和他在一起。”“什么?你……”刘惜梅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急着反驳,却找不到语言,只能发泄般将身后的枕头丢出去,“你做梦!你这个疯子!他可是你哥哥,他从小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搞他!为什么?”“就是因为他真心对我,所以我也会真心对他。”胡礼笑道。“不行,我不同意!”刘惜梅已经忘了自己的立场,大喊道,“你们是兄弟,怎么可以做违背常理的事?!”胡礼站起来,无视她的歇斯底里,他懒得解释太多:“他很幸福,我会对他好,我来不是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告诉你一声。”最后他整理好衣服,走到刘惜梅身边,轻声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啊!!不可能!!滚!!你给我滚出去!!”刘惜梅张牙舞爪想要进攻,却被闻声而来的护士压到床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温暖的阳光撒向大地,美好又灿烂,胡礼抬手看时间,该去接哥哥了。他原本没想过要摊牌,不管何氏夫妇是否知情,都不影响他对何惜的爱,这世间没人能阻止他对何惜的爱。只是那一刻觉得恶心而已,当刘惜梅求他帮忙,知道无望后变换的嘴脸,当刘惜梅听到儿子生病后无动于衷却只想让他帮忙的时候,胡礼觉得恶心至极。他的哥哥病了,因为父母的贪婪,摧毁他原本的精神世界,他心理受到创伤,变得除了他就无法正常与人交流,无法社交。刘惜梅却没有任何关心,甚至不多问一句,满嘴都是她的钱,她的房子,她老公的事业,真是恶心透顶,所以他忍不住冲动的恶心回去。“就让我来当恶人好了。”胡礼仰头看向太阳,被刺眼的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他伸手挡住,感受手背上传来的热气,“让你的家人觉得是我强迫你,是我觊觎你,是我玷污你,让世界都来责骂我,怪罪我,惩罚我吧。”我只要你安全。我想要你安心。我便无怨无悔。第18章这年,何惜度过了一个混乱又平静的冬天。他家里出了事,爸爸进监狱妈妈生病,他丢了工作,每天无所事事窝在弟弟家里。人生似乎走到低谷,绝望又不幸,但生活又是那么平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很多东西。比如以后的打算,比如他和胡礼的感情。出事以后,唯一和他保持联系的朋友是大学死党,遥月。说来也奇怪,那些工作伙伴,平日里开玩笑闹得开心的人,他突然就不想见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觉得不快乐,所以不敢再面对那些快乐的人。结束心理治疗一个月后,医生建议他试着离开胡礼独自出门,公园散步,逛超市,压马路,什么都好,只是为了让他适应人群。胡礼不放心,叫遥月来作陪,两人去了大学常去的那家奶茶店,在老旧城区的街角,过了很多年,一点没变。遥月是个极安静的人,他话不多,按老规矩点好饮品,就陪何惜坐下。何惜以前是话痨,负责活跃气氛,现在突然变沉默,也没让彼此觉得尴尬。屋子里暖气很足,需要脱掉外套和防寒保暖用品,遥月怕冷穿得多,帽子,手套,围巾,一件件往下取。“还没扔呢?”何惜喝了口热可可,注意到他的围巾,“听东阳说,是那位高中时送你的?”遥月一愣,低头看手里的纯白围巾,有些难为情的点点头:“用习惯了。”“月月啊。”何惜目光涣散,随意问道,“你们多少年了?”遥月想了想:“快十年了。”“真佩服你,坚持这么久。”何惜困惑,“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生的呢,你之前就没有喜欢过女孩子吗?”“没有。”遥月微微摇头,“就是突然很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是他抢走我书包的时候,可能是他给我买早餐的时候,可能是他送我花的时候,也可能是大冬天在学校门口等我的时候。”“太多了。”遥月淡淡的笑起来,“可能是每时每刻吧。”喜欢大概就是经年之后,发现自己能回忆起与那人的所有细节,甚至包括那年那天他穿的上衣颜色,和背书包的姿势。“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何惜皱眉,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困扰着他,“我初中第一次喜欢的女神,觉得她漂亮有个性,后来知道她和胡礼搞在一起,我也只是生气,然后好像就没有再喜欢过谁。”“每个人都不一样吧。”遥月嚼着嘴里的珍珠,含糊道,“但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自己是一定会知道的。但有的人可能会不承认。”“不承认?”何惜觉得稀奇,“为什么啊,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因为这人可能是多年好友,可能是同性朋友,可能是曾经讨厌的人,可能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人有时候很脆弱的,需要找理由说服自己,才不至于那么难过。”遥月看一眼何惜,“那人甚至也能是亲友。”“喂!”何惜有些炸毛,“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出门前,胡礼告诉我,你们在一起了?”遥月试探性发问。“滚犊子,我没有答应!”何惜恼怒,“就是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我为了安慰他,亲了他一口。”“如果不是喜欢的人,怎么会想要亲他呢?”遥月不解的问。“我们从小就这样。”何惜咽口水,找理由,“他做了好事,我就会亲他给他奖励。”“不是的,我觉得他很喜欢你。”遥月肯定道,“他看你的眼神,从没变过。”“所以我才心烦啊。”何惜垂头,他又怎么不明白啊,可是,“他是我弟弟。”“我觉得……”遥月咬着吸管,小声道,“那都是借口,是你不敢承认自己感情的借口。”何惜一愣,睁大眼睛看向遥月,他这朋友明明是个胆小得把自己的感情处理得一团糟的人,但在对待别人的事上,却意外的敏锐,几乎一语中的。他就是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内心如此纠结,为什么在听到胡礼表白后,会有又高兴又难过的情绪。如果拆分开,是那么明显。他的高兴是因为胡礼的喜欢是他想要的,是得到后的喜悦,他的难过是兄弟的情谊和社会的规则,禁锢他原本该有的回应,该做出的反应。何惜突然觉得他比遥月更懦弱。“你觉得我喜欢他。”何惜问。“嗯。”遥月点头。“所以我傻了。”何惜叹气,他的思路逐渐清晰,他回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原本一团乱麻搅得他心情烦闷,苦不堪言的东西,渐渐变得明了。“我家里出了事。”何惜拧紧眉头,将心里发霉的阴暗暴露出来,“我爸闹出人命,我想不通,他明明是个十分爱护生命的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错事。”“其实我想得通,我早就想通了,因为他贪心他的功利心,改变了他初心,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只是假装不想知道而已。”“因为自始至终都有胡礼帮我担着,他帮我赔偿,帮我处理后续,帮我承担责任。”何惜顿了顿,“因为他爱我。”遥月静静当着树洞,没说话。“我挺没种的,一边享受他的好,一边不承认他的感情。”何惜摇头苦笑,“真不是个好哥哥。”遥月摇头安慰:“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很迷茫而已,认清自我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是啊。”何惜露出笑容,“所以狐狸一直在等我。”从初中胡礼告诉他有喜欢的人开始,到因为误会彼此疏远,到何惜升入高中两人分别,再到考上大学后的陌生,进入社会的隔阂,他们之间好像一直是他在向前走,胡礼在身后追的关系,而胡礼似乎没有哪一刻停止过。他幡然顿悟,那人一直坚持着,不过是在等他回头看一眼。傍晚的霞光有些美,厚厚云层,挡住蓝天,是甜蜜的粉,优雅的紫,光彩的橙。何惜和遥月聊了很多,直到他把心里想说又无法诉说的话全部讲出来,他觉得轻松,觉得灵魂都轻巧许多,大有飞上云霄做云翳之势。两人刚起身,胡礼的电话打来:“哥,你在哪?我刚下课,去接你回家。”“大学城,文源北路,街角的奶茶店。”何惜给他报地址。“等我五分钟。”胡礼似乎已在路上,周围有汽笛声。“跟我一起走吧。”何惜挂掉电话,夺过遥月正要叫出租车的手机,“都是有男朋友的人,还自己打车。”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遥月很乖顺,笑着没说话。五分钟后,胡礼的车开过来,后座坐了个女生,和胡礼一同下车。“?”何惜眯眼睛,满脸问号。“半路遇到的学妹,在这里做兼职,赶时间,顺路送她过来。”胡礼解释道。小学妹声音糯糯,点头感谢:“谢谢胡学长,真的非常感谢。”“没关系。”胡礼礼貌应道。“真是有够巧的。”何惜皮笑肉不笑,拉着遥月上车。他习惯性坐进副驾驶,不知道发什么脾气,“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站在外面的学妹睁大眼睛,她指了指车,小声问胡礼:“学长不是说,副驾驶只留给一个人吗?”“对啊。”胡礼笑着跟她招手,往驾驶室走,“就是那个人。”“卧槽!”原本软萌的学妹突然爆出口,她不敢相信般伸手捂住嘴巴,激动的朝已打开车门的胡礼道,“学长!祝你们幸福!”胡礼对她点点头,坐进车里。“你女人缘挺好的。”汽车发动后,何惜忍不住道,“从小到大!”“哥,刚刚那姑娘。”胡礼带着笑意,低声缓缓道,“祝我们幸福呢。”“你!你要不要脸!”何惜瞬间羞赧,伸手去捂他嘴巴,“乱说什么啊!”他下意识看向后视镜,觉得让遥月听到这些非常不好意思,结果遥月正大方的对他笑,见他看过来,十分少见的眨了眨眼睛。何惜的心情突然变得明朗,那是一种海阔天空的豁达。他放开手,惩罚似的捏胡礼的脸:“你跟她说什么了?她要祝福我们。”“什么也没说。”胡礼偷偷侧头看他一眼,“可能是我看你的目光太炙热,被她发现了。”他很喜欢逗何惜,每次他哥哥发脾气的样子,都好可爱,何惜很容易脸红,只是被他的暴躁掩盖了,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何惜,他都好喜欢。但这次,何惜没有发火,他带着从未有过的心情,平静的说:“以后这种情况,就不要让别人乱猜了。”“你就老实告诉他们,我们在谈恋爱。”“嘶”,马路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帅气的黑色越野毫无征兆的停在路中间,车里的三人都是一震,何惜被吓到,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不要命了敢这么玩!他正要开口骂人。那人突然压过来,捂住他的头狠狠吻住,唇齿纠缠间,他只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他全身发软发麻,霎那间什么都忘记,只是本能的回应,因为那也是他想做的事。两人就在夕阳里的街道,突兀停在路中间的车里,吻得难分难舍。“那个,何惜?”遥月也被吓得不轻,本来只想当个小透明,哪想身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他只能站出来,“胡礼?我们先把车开走好不好,停在路中间不太好。”“抱歉。”胡礼被推开,意犹未尽的舔了下嘴角,发动汽车。“没事。”隔了几秒,遥月忍不住小声道,“我也祝你们幸福。”“啊!”何惜羞得无地自容,“月月你不要这么一本正经说这种话好不好。”“谢谢。”胡礼一本正经道。街上行人匆忙,华灯初上的大学城商业街道,三五成群的大学生,皆是青春浪漫的气息,可隐藏在这些明目张胆的喧嚣下面的,又有多少无法倾诉的心事,藏着多少隐晦难言的爱恋。谁又能赐给他们勇气,向所爱之人表白呢?热闹、沉默,得到、失去,热爱、遗忘,不管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何人何性,这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应该得到祝福。第19章这年冬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快过年的喜悦中,街上张灯结彩,火红的灯笼高挂,造型各异的彩灯包裹在行道树上。街边小商铺很多关了门,门前贴着:回家过年,营业时间xxxx的字样。所有游子都归家,与家人团聚。腊月二十九的早上,何惜早早起床,这是他第一次为胡礼准备早餐,虽然弄得有些狼狈,但主要是心意,胡礼还是通通吃了个干净。然后他上楼,洗澡,刮胡子,打开衣柜拿出准备好的衬衫和西装。胡礼站在他身后,默默看他做着这一切,随后走过来将人拉到床边,自己也坐到床沿,亲手为他解开睡衣扣子。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缓慢移动着,像在拍一组绝美大片。但这只是他的日常,认真为何惜换衣服。何惜张开手臂,乖顺的让他脱掉自己的睡衣,替自己穿上衬衣。胡礼起身为他系领带,这条暗绿格纹领带是他特意挑选的。“我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胡礼比何惜高半个多头,为了能系好领带,他佝偻着脊背,白色纯棉家居服服帖的裹紧他背部线条,“每天早上醒来你都在身边,我们一起吃早餐,为彼此系领带,再一同出门。”“可是你没穿正装。”何惜抬头看他,“我没办法给你系。”“嗯,开车不方便。”胡礼结束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好领口,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拿起床上的西装为他穿上。“哥哥,你真帅。”一切准备妥当后,他说。帅气的黑色越野车停在郊区的康复中心门口,何惜侧身去后座拿那束香水百合,捧在怀里闻了闻。“我去了啊。”他侧头亲吻胡礼的脸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坦然。“真不要我陪你吗?”胡礼仍不放心,拽紧他的手不愿松开,尽管这件事是他们一周前就谈好的。“不用,那是我的亲妈,她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在努力,我也想为你努力嘛。”何惜会心一笑,“我会按时回家,今天一起过年啊。”“我等你。”胡礼道。“嗯,要给我做好吃的哦。”何惜伸手去捏他的脸,这张精致得不可方物的美丽脸庞,别人只能远观欣赏,他却能随意把玩,“我想吃老鸭汤,麻辣水煮鱼和土豆泥。”“好。”胡礼点头应道,他无比认真的交代,“我等下会去买菜,然后回家做好年夜饭,等你回来一起吃。”“我和妈妈一起。”何惜笑得自然,“我会带上她。”“好。”胡礼侧身给他一个吻,为他打开车门,目送捧花的何惜离开。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新年的喜悦氛围并没有越过屏幕传到电视机外的世界。桌上丰盛的佳肴已经凉透,宽敞的别墅没有开灯,胡礼靠坐在沙发旁一动不动,他面无表情,像在思考又像在发呆,只是他坐了太长时间,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房子里暖气很足,是舒适的温度,但由于太过安静,显得冰冷。千家万户都点燃团圆的灯火,唯独这里是寂寞的。胡礼从下午一点到家,准备饭菜,到现在晚上九点,他等了八个小时。他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何家人告诉他,母亲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等她回来,等了五年,最后他等到了母亲的墓碑。他幻象过自己的父亲,听说是位有权势的英国人,他想象某天早上,一位高大的英国绅士,敲开何家的门,热情与他相拥,告诉他有多么思念他,直到18岁那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从小到大,他有太多等待,一次次的期望又一次次失望,后来他懂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要靠双手去争取,不会有人将它们送上门来,所有等待注定会落空。他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不用再无助的只能祈祷好运降临,可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有些东西,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得到,只能靠上天恩赐。比如他的爱,比如他的何惜。胡礼将自己蜷缩在角落,他觉得有些冷,克制不住的颤抖,电视里热闹的小品正播到一半,观众的笑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可最后传到他这里的,不过是忽明忽暗的冷漠光线。“砰”,有人开始点燃鞭炮,“啪啦”,冲上天空的烟花瞬间炸开,变成五彩的流光倾泻而下。别墅的门打开了,整个房子一下子明亮起来,胡礼愣愣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何惜西装革履,正朝他笑,手里那束红玫瑰妖艳美丽。他站起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何惜紧紧搂在怀里,用激动又颤抖的声音喊:“哥。”何惜伸手回抱住他,笑容满脸的拍他的背:“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没在,你也哭鼻子了。”“欢迎回家。”胡礼不管不顾,死死抱住他不松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菜都凉了。”“没关系。”何惜一直在笑,好像有天大的喜事发生,“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几小时。”“这可是你说的。”胡礼低头用自己的额头碰他的,轻轻厮摩,终于肯放下伪装,撒娇的样子像回到多年前,“那我赖定你了。”何惜举起手,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胡礼紧紧勾住,认真的表情像在宣读结婚誓言。“新年快乐。”何惜轻拍他的背,后仰拉开彼此的距离,捧住他的脸吻上去,“让你久等了。”玫瑰花掉到地上,散落一地花瓣,房间里似乎充满淡淡的花香,人生突然变得美好。胡礼贴着何惜的唇,觉得人生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时刻了,这次他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他闭上眼睛那刻,余光中看到何惜身后,刘惜梅有些克制的表情,和漫天绚丽的烟火。“新年快乐。”他小声说,以及那句从始至终从未改变的,“我爱你。”三年后,何正出狱,来接他的是刘惜梅,何惜还有胡礼。刘惜梅站在最前面,身后并排站着两个后辈,胡礼亲密的拥住何惜,他们都带着温和的笑,站在门口迎接他。何惜接过他的行李放进车里,回头叫他爸,胡礼也跟着叫了一声,何正愣住,侧头看向妻子。刘惜梅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坐进后车厢,他们就像普通又平凡的四口之家,就如同十多年前那样,享受普通的快乐。别墅被胡礼买回来,家里的装潢一点没变,散发着旧时光的气息,但何正却觉得感动又内疚,他欠这个家太多,欠胡礼太多,但现在,他的家人在他犯了大错后仍然愿意原谅他,接纳他。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侧头看厨房里忙碌又亲密的两个人,有些疑惑的看向妻子。刘惜梅喝一口茶,淡淡道:“他们在一起了。”“什么?”何正愣住,没听明白。“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在一起了。”刘惜梅很平静,她从最初的歇斯底里到后来的胡思乱想,再到何惜在她床头跪的七八个小时的反复纠结,直到如今坦然接受,她经过了很长很久的心里斗争,最终选择面对现实。但这些都不重要,早已随着时间远去,所以她不想和丈夫分享太多,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重新手握幸福。“你同意了?”何正不知道这三年他们是如何度过的,但胡礼肯定是真心帮助了他们,才会让原本支离破碎的家再次粘合,他心里有亏欠,不敢多问。“嗯。”刘惜梅淡笑着点头。“这世上,找不到比胡礼更爱惜惜的人了。”刘惜梅坦然道,“所以我祝福他们。”何正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又什么都变了,但那些似乎变得不重要,他失去过,所以明白拥有是多么珍贵。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他们这个四口之家,会和千千万万个有□□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获得平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