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楚萌      更新:2023-06-20 10:42      字数:4645
  优钵罗神情古怪,问: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呢?萧雪禅闭上眼睛又睁开,涩声道:是血河魔尊应无真。他说到最后,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虽然这件事,应无真不是祸首,但他就是迁怒。你们为什么会有个孩子,是否如他们所说,你们优钵罗一边说,一边越来越靠近萧雪禅。萧雪禅打断了优钵罗的话,没有!优钵罗追问道:没有什么?我与应无真并没有苟且之事。萧雪禅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优钵罗又问:那么在你眼中,应无真是个怎样的人呢?该死之人。萧雪禅冷冷地说。优钵罗听了萧雪禅的话,咳嗽一声,说:今日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萧雪禅奇怪地看了优钵罗一眼,然后闭目养神。第25章萧雪禅与优钵罗在地牢中过了几日, 终于有人来了。来者是一名春秋书院的弟子,他打开了牢门,出来吧,萧雪禅。萧雪禅站了起来, 优钵罗也跟着站了起来。春秋书院弟子说:山长只要见萧雪禅一个人。优钵罗刚想张口, 就被萧雪禅按住了肩膀。萧雪禅对着优钵罗摇了摇头,然后跟着那名春秋书院的弟子走了。优钵罗对着萧雪禅的背影, 发出了一声叹息。萧雪禅与那名春秋书院弟子走到一处房间,房间里有三个人,便是如今正道顶峰三人悟真、沈星文和谷明远。春秋书院弟子将萧雪禅带到之后, 就退下了。沈星文再见萧雪禅, 心中五味杂陈, 不知是喜是忧。他感觉眼前的萧雪禅,与他记忆中的相比, 似乎清减了一些。萧雪禅看了沈星文一眼, 便垂下了眼眸。谷明远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萧雪禅, 你犯下诞魔之罪, 你认不认罪?萧雪禅沉默了一会,说:我认罪。沈星文犹豫了一下, 说:我与萧雪禅相识多年,深知他的为人,这其中或许有隐情。他知道他身份敏感,不仅是太清观主, 还是萧雪禅的师弟,这话他不该说,但他终究做不了无情之人。悟真淡淡道:若是有隐情,便请萧施主说出来吧。萧雪禅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此事还要从十八年前说起,当初沈星文带着弟子卫鸿飞来到岁寒山,请我出山,参加正魔大战。在正魔大战中,我被应无真所伤,藏在山洞中疗伤,然后温纶假扮卫鸿飞来送药。我服药之后,过了大概一个月,产下一子。此子虽然是魔,但尚且年幼,并无过错,我便将其封印,送到了槐树村一户农人家中。熟料阴差阳错,槐树村被屠,纪雅正将这个婴儿带回了太清观。接着,就是十八年后此子在门派大比中破封杀人。所以,你与应无真并无私情?谷明远问。是,我与应无真并无私情。萧雪禅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一向和应无真为敌的他,居然有否认与应无真有情的一天。当初假扮卫鸿飞的人是温纶,前不久假扮苏琼楼的人也是温纶,温纶究竟所图为何,仅仅是因为与你有仇吗?沈星文若有所思道。萧雪禅肃容道:此事的幕后黑手就是梦魇魔尊斛律春,屠杀槐树村上下,也是此人所为,温纶不过是受其驱策。谷明远冷声道:那么照你所说,你也是中了斛律春的奸计,并无罪过。我有罪,魔子之事,我不该隐瞒,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萧雪禅涩声道。要说后悔,他心中确实有悔意,但他若真的当初就将魔子之事说出,恐怕平安也活不到十八岁了。谷明远哼了一声,说:按我看,萧雪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悟真看向谷明远,那么按照谷山长看,应该如何处罚萧雪禅呢?给萧雪禅戴上寒铁锁,放逐极北之地,让他凿冰,凿足九千九百九十九块,方可抵罪。谷明远面若寒霜,声音严厉。沈星文听了谷明远的话,心中一惊,这戴上寒铁锁之后,修为只剩十分之一,极北之地又十分寒冷,再加上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也太多了。谷明远又哼了一声,这点惩罚,与萧雪禅所犯下的罪孽相比,仍然远远不够。沈观主既为太清观主,就不应该因为私情,有所偏颇。沈星文轻叹一声,不再说话。悟明将视线转向了萧雪禅,问:你可愿被放逐极北之地,凿冰抵罪?我愿意。萧雪禅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悟明拨动了一下手中佛珠,既然如此,就给萧雪禅戴上寒铁锁,放逐极北之地,直至凿冰九千九百九十九。萧雪禅又被关入了牢房之中,身上多了一副寒铁锁。再过几日,他就要被放逐极北之地。被寒铁锁束缚的感觉,对他来说,十分陌生。他现在只能提起少许真气,以前就是千斤巨石,他也能举重若轻,但现在就这么一副锁链,对他来说都沉重非常。优钵罗看着萧雪禅,眼神很奇怪。萧雪禅被优钵罗盯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我在看一件稀奇的事情。优钵罗看了看萧雪禅手上的铁链,又看了看他脚上的铁链。黑沉沉的铁链,将萧雪禅的肤色衬得愈发白皙。眼前的情景,竟然有几分引人遐思。什么稀奇的事?萧雪禅问。优钵罗笑了,但是他的笑容有些冰冷,他的眼睛也很冷,原来这么细的一根绳子,就能束缚猛虎。你不懂。萧雪禅沉声道。我不懂。优钵罗顿了顿,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干涉,不过,我希望你能更爱惜你自己。萧雪禅偏过了头,不看优钵罗,你劝我爱惜自己,你又为何在此,与我同受这牢狱之灾。这地方算什么,便是尸山血海,修罗地狱,我也呆过。优钵罗挥了一下佛珠。萧雪禅挑了一下眉,我对你愈发好奇了。优钵罗定定地看着萧雪禅,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愿你知道的时候,不要恨我。忽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过了一会,一个人走到了牢房前,正是沈星文。他看着萧雪禅说:师兄,好久不见。萧雪禅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和沈星文在牢房内外相见。沈星文仍是座上宾,而他成了阶下囚。沈星文没有得到萧雪禅的回应,也不以为意,他知道萧雪禅就是这么个性子,师兄就要去极北之地,下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所以我来看看师兄。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师兄尽管同我说。没有。萧雪禅摇了摇头。沈星文站在牢房前,不知道要说什么,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似乎无话可说。良久,他才开口道:你与应无真,真的没有私情吗?他虽然在悟真和谷明远面前,为萧雪禅作保,然而心中还是有一丝疑问。他相信萧雪禅的为人,但萧雪禅确实与应无真生下一子,这个孩子的存在便是铁证如山,让人如何相信这两人毫无瓜葛。你与我同修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吗。萧雪禅语中有失望,我能与任何人有情,却绝不可能与应无真有私。优钵罗听到萧雪禅的话,拨了一下佛珠。沈星文勉强笑了一下,我信师兄。若无其他的事,你走吧。萧雪禅转过身,背对着沈星文。沈星文看着萧雪禅清瘦的背影,知道因为他对萧雪禅的怀疑,惹了萧雪禅的厌弃,极北苦寒,师兄多保重,但愿你我早日重逢。说完,他就离去了。三日后,就是罪人萧雪禅要被押送极北之地的日子。萧雪禅在牢房中闭目打坐的时候,听到脚步声,睁开了眼睛。一名春秋书院弟子走到牢房前,打开了牢门,萧雪禅,走吧。萧雪禅站了起来,走出了牢房。他在这名春秋书院弟子的引领下,一直走到了春秋书院的门口。春秋书院的门前,有一支小队,便是此次押送萧雪禅前往极北之地的九人,分别来自三大门派。众人看着萧雪禅,眼神复杂。这位昔日正道人人敬仰的前辈,如今是戴罪之身。萧雪禅已到,众人便上了路。萧雪禅走着走着,往后看了一眼。他这才意识到,队伍之中,并没有优钵罗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优钵罗在,还是希望优钵罗不在,但优钵罗真的没有来,他心中竟有惘然若失的感觉。不过,这份感觉就像风中烛火,风一吹,就熄灭了。一路上,刚开始还能见到草木,后面植被越来越稀薄,天气也越来越冷。终于,到了极北之地。满目皆是冰雪,白茫茫的一片。寒风凛冽,如刀割面。三教弟子将萧雪禅带到一处冰屋,这冰屋呈半圆形,有一个小门,门前有一根寒铁柱。一人将萧雪禅身上的寒铁锁系在这根柱子上,这样他就只能在冰屋附近活动,不能逃离。做完这一切后,一人说:萧雪禅,望你好好改过。说完,众人就离去了。萧雪禅看向四周,荒无人迹。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伫立在冰雪之中,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第26章萧雪禅走入冰屋之中, 里面生活所需一应俱全,倒也没有在这方面亏待了他。不过,极北之地,终究不如中原。他扫视屋内, 视线停在一把放在墙角的冰镩上。这东西虽然他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不过他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此地之人, 便是用此物来凿冰。他拿起冰镩,走出了冰屋,开始凿冰。他不知道凿了多久, 手脸都冻得没有知觉了。若是他修为仍在, 纵使极北苦寒, 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不过他戴上寒铁锁, 修为十不存一。忽然, 他看到了一角白袍。那一刻,他心神剧震。他抬起头, 看到了优钵罗。两人在风雪中对视, 世间一切都成了背景。良久,萧雪禅才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来?优钵罗微微一笑, 说: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他手中也拿着一把冰镩,凿起了冰。萧雪禅的胸膛之中, 涌动着一种陌生的情绪,他不知道这种感情叫做什么。他低头道:你不用这么做。他们要你凿冰九千九百九十九块,没说别人不可以帮你吧。优钵罗手中动作不停。你又何苦呢?萧雪禅涩声道。优钵罗将凿好的一块冰放在一边,若是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才叫苦,我心甘情愿,怎么能算苦呢。萧雪禅不说话了,沉默地凿冰。优钵罗也无言凿冰,不时看萧雪禅一眼。四周除了凿冰声,只有风吹过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冰屋前的冰块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冰山,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优钵罗见萧雪禅的手冻得通红,十分心疼,温声道:休息一会吧。萧雪禅说:好。两人进了冰屋,冰屋内四面皆冰,虽是以冰所造,但室内比室外温暖许多。优钵罗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木柴,我出去找点木柴,生个火,会暖和一些。现在天已经黑了,明日再去吧。萧雪禅劝道。优钵罗点点头,那我明天再去。两人各自坐下,萧雪禅闭目养神,优钵罗却在看他。突然,优钵罗握住了萧雪禅的手,萧雪禅的手冷得惊人。他说:你的手好冰。萧雪禅想要把手抽出来,却被握得很紧。优钵罗握了萧雪禅的手一会,然而萧雪禅的手还是没有温度。他说:是我糊涂了,我的手也是冷的。说完,他解开衣襟,竟是将萧雪禅的手放在了胸膛上。他平时穿着白袍,感觉并不健壮,此时解开衣物,才发现体态健美。你萧雪禅触到优钵罗胸前肌肤,一时尴尬。优钵罗低声道:萧雪禅,你感受到了吗?什么?萧雪禅偏过头,不看优钵罗。这是我的心。优钵罗的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萧雪禅。他看着萧雪禅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个人。萧雪禅除了感受到优钵罗胸前温热外,还感受到了有一颗心,正在优钵罗的胸膛里跳动,而且跳得有些快。他竟忘了挣扎,多日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他睡着了。优钵罗抱着萧雪禅,看着萧雪禅熟睡的容颜。世间有无数美人,可没有哪一个,在他心中,比得过他怀里这个。他知道,萧雪禅是云中白鹤,他惟愿这只骄傲又美丽的白鹤,在累了的时候,愿意在他怀中休憩。过了一会,他在萧雪禅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很轻,又很郑重。萧雪禅日日凿冰,虽然单调无聊,但他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更何况有优钵罗相伴,也不算寂寞。过了几日,极北之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名黑衣人,穿过风雪,来到冰屋之前。他看着冰屋前垒砌的冰块,眼神复杂。不过这复杂的情绪,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下一刻,他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萧雪禅看到此人,面色一冷,应无真,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你这般以恶意来揣测我,真是令我伤心,我明明是来关心你的。应无真捂着胸口,佯作伤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