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者:七哥有酒窝      更新:2023-06-20 07:57      字数:4624
  何似的眼睛很大,乍看不仅没有任何攻击力,相反的,还会让人觉得好欺负,但不知道为什么,方糖就是觉得多被她盯一秒肉就会少一块儿,可就这么认怂也绝对不是她方糖的作风!方糖手下又用力了几分。何似疼得想骂她祖宗。僵持间,何似的手机响起了起来。何似再次开口,放开。方糖有了台阶,烫手山芋一样扔开何似的手,重新靠回了墙边。余光里,方糖看到何似白净的手腕红了一大圈,手抖得几乎抓不住钥匙。随意看了眼来电显示,何似一边接通电话一边用止不住颤意的手开门,喂,小叶子。电话那头,叶以疏刚到周正办公室没一会儿,两人此刻正站在桌前看着一段网络视频神色担忧。听到何似的声音,叶以疏朝周正指指手机,走去了窗边接电话。阿似,到家了吗?叶以疏问。何似手腕一阵阵抽疼,半天没插进去钥匙,心烦的厉害,听见叶以疏的声音时停下动作,认真回答问题,刚到,你呢?我比你早一点。叶以疏迟疑,阿似,吕廷昕可能出事了。何似抓在手里的钥匙猛地掉落。冷硬的金属砸在地面砖上时,发出刺耳的碰撞。一旁的方糖听见声音急忙侧目,一下子撞到了何似白惨惨的脸色。何似,你怎么了?方糖紧张地问。方糖离得远,但叶以疏还是听到了不属于何似的声音,警惕地问,阿似,你和谁在一起?嗯?何似愣了下,如梦初醒,急忙捂着手机朝安全出口走。方糖跟了几步,意识到何似是在有意回避自己,这才停下脚步重新走回门边,捡起掉在地上的钥匙打开了房门。安全出口,何似额头不断有细密的冷汗冒出来。燥热的风从窗户灌进来,吹散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吹不干何似汗涔涔的额头。何似胡乱抹了把脸,汗水流进眼睛涩地她不断眨眼,吕廷昕怎么了?还不清楚。叶以疏抬起眼皮看向远处的高楼,清淡的声音击退了徘徊在何似身边的热风,有人在网上传了一段视频,地点在吕廷昕他们驻地附近,爆炸很激烈。会不会是正常测试?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据我所知,初测一般只安排三到五发,因为测试人员要在现场对每一个炸点做毁伤评估,所以每一发中间的间隔绝对不会短于半个小时,但视频里的爆炸声是连续的,哪怕是最终验收测试,也肯定不是这个节奏。叶以疏说完,何似微张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一滴汗顺着侧脸滑落,掉在窗沿摔得四分五裂。阿似,你还在吗?久久听不到回应,叶以疏担心地问。何似轻声嗯了下,随手拉起短袖下摆擦汗,等等吧,视频已经出来了,官方应该很快就会出声明。我知道,给你打电话是怕你着急。我没事。何似坐在楼梯上,两腿敞开,佝偻着身体,坐姿很颓,小叶子,我不希望她有事。叶以疏软软的心口钻进了冷风,我没办法安慰你,你知道的,我现在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嗯。但是,我还是想说吉人自有天相,没到最后一刻,我们就不该过早地下结论自己吓自己。何似将汗湿的手心在地上来回蹭了几下,黏腻感消失,干净的手心也脏得不成样子。何似怔怔地看着掌心的污垢,回忆起自己在战场数次死里逃生的画面,轻松笑容逐渐回归。好。何似语调轻扬,我们信一次命。叶以疏松了口气,曲腿倚着玻璃墙笑得畅快,好啊。第121章和叶以疏通完电话后,何似又在安全出口待了一会儿才折回楼道, 本以为方糖等不急早早就走人了, 谁知道屋里大门敞开, 方糖正瘫在她家磕碜的小沙发上沉思。何似走过去, 坐在茶几上, 没好气地踢了踢方糖架在沙发扶手的脚,滚下去!方糖不仅没下去, 还是蹬了高跟鞋,大剌剌地踩在了沙发上。何似想问候她二舅姥爷。见方糖躺得着实踏实, 俨然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何似在心里把她踩在脚下摩擦了一阵,说道, 吕廷昕走了。方糖大爷的姿势僵了片刻,很快恢复,走哪儿去了?能哪儿?她一个肩头带衔的最缺的就是自由和随心所欲。......方糖不语, 紧闭着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方糖,你, 吕廷昕......何似磕巴半天, 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问,你把她怎么了?我把她怎么了?方糖像被点燃的□□一样, 蹭一下从头烧到了尾,我能把她怎么了?!她随随便便就给我卸条胳膊的操作,我他妈能把她怎么着?!何似挠头,......啊?你惹到她了?屁!那她为什么卸你胳膊?我他娘的比你更想知道!方糖坐起来, 气得咬牙切齿,送你闺女和花花回来那次也就算了,她不认识我,可能觉得我一个混酒吧的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卸条胳膊也就算了,可这次呢?!我不就夸了一句她胸大,腰细,腿长,有腹肌,她至于故技重施不?!我这是胳膊!不是猫猫狗狗的蹄子!啊?何似的震惊不亚于火星撞地球,原来那次是她揍的你,缘分!绝对的缘分!滚你大爷的缘分!老娘命都快折她手里了!哪儿能。何似眯眯眼,幸灾乐祸,真残了,不就有理由让她对你负责了?想开点。想不开!方糖攥着拳头,信誓旦旦地许诺,这辈子要是睡不到她,我方糖的名字倒过来写!何似直起腰,郑重其事地鼓掌,有志青年啊,我从精神上支持你,并且心甘情愿做你坚强的精神后盾。方糖瞅着何似虚情假意的表演恨不得拧断她的胳膊,让她也尝尝那种痛到喘不过气的滋味。僵持了一会儿,方糖率先败下阵来。方糖肩膀一塌,表情一垮,欲哭无泪地问,她这一走再回来就猴年马月了,到时候缺胳膊少腿什么的我都认了,哪怕是死了,我也愿意给她收尸,可你说她要是带回来个野男人我怎么办啊?总不能给人阉了吧?这个......何似面无表情,那吕廷昕可能会宰了你。方糖打了个哆嗦,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就咱俩这交情......咱俩没交情。......怼完方糖,何似从茶几上滑下来,转了个身,在下面的抽屉里翻找。方糖疑惑,你干嘛呢?何似随口回答,找上次酒吧的监控视频。酒吧?你工作室那个胖子穿墙而入的贵到死的会所?对。方糖蹲到何似身边,胳膊肘撑着茶几,这东西留在你手里不安全,虽说外界没人知道那堵墙后面能看到酒吧每一个角落的画面,但难保不会他们内部工作人员不会有人为了私利外泄,你还是趁早脱手的好,况且,这东西留在你手里没有任何用。我知道。何似取出一个小盒子,拆开,里面零零碎碎塞了很多东西,最醒目的是十几年前,她从叶以疏那里拿走的领花。何似坐在地上,捏起领花置于掌心,目光平静,方糖,小朱导师判了15年。话题转得太快,方糖反应了下才低声骂了句说道,便宜他了!是。何似握起手掌,收回来放在垂在身前,这个视频是让他为过去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关键。不至于吧。方糖单手撑着脑袋,冷静分析,不就一段视频,最多扯出生活作风问题,这次开庭审理应该已经......话说到一半,方糖突然回忆起刘钊和小朱导师的对话,整个人快速从空中坠落,下面是一个黑暗阴凉的无底洞。吕廷昕,她,她不一定会和小朱导师的人遇到对吧?方糖努力挤出笑容,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的恐惧。何似不忍心见方糖这副表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现在的情况,话在嘴边徘徊了好久终于出口,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出事的不一定是她。方糖努力维持的笑容消失殆尽,苍白脸色取代所有冷静,什么叫出事的不一定是她?何似握紧拳头,领花坚硬的棱角扎得手心生疼,网上爆出一段视频,地点在吕廷昕他们的驻地附近,爆炸得很激烈,不过还不确定有没有人员伤亡。小叶子已经联系到人去打听情况了,应该很快就能知道确切消息,你别担心。是吗?方糖跌坐在地上,表情慌张,动作错乱,这事儿还真只有叶医生才有门路,你们要是有信儿记得通知我啊,我,我......方糖忽然站起来,微微扬着下巴,身姿僵硬,她要活着,我送上门给她睡,她要死了,我替她收尸!何似无话可说。对方糖和吕廷昕之间的关系,何似知道的太少,无从猜测往后的进展,至于现状......方糖已经认真了。对感情的认真的人,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旁人的劝阻不具有任何意义。何似低下头,将领花随意别再衣服上,继续找东西。方糖没走,也没再说话,傻傻地站在一旁,谁也看不穿她心里的想法和背后的故事。最后一个抽屉拉开,里面除了一袋垃圾袋,别无他物。何似挫败地将抽屉推回去,对自己犯的这个低级错误后悔不已,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丢在桌上!平复好心情的方糖重新蹲下来,缓声说道,你别急,再想想,会不会是叶医生收拾东西的时候帮你收起来了?你的东西,她一般会放哪儿?何似心烦意乱,她帮我收拾的东西多了去了,平时要找什么都是直接问她,根本不会留意东西放在哪里。何似语气里无心的依赖让方糖心口发酸,表情变得不那么自然,要不去书房看看?优盘这种东西,很可能在书房。对啊!我去书房看看!何似站起来就往书房跑。没一会儿,方糖就听见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方糖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紧密的视线从每一次可能放东西的地方扫过。经过储物间时,方糖停了下,随后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储物间里没有窗户,光线很差,隐约可见摆放整齐的大小物件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除了墙边的箱子......方糖在墙壁上摸到灯,打开,暖色光线顿时照亮了昏暗的空间。方糖毫不犹豫地朝箱子走过去,本以为会是一堆零碎物件,然而,等她看清楚箱子里的东西时,脑子空了一瞬。忽然,何似兴奋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找到了!方糖下意识合上箱子,却还是晚一步被何似瞧见了。那是什么啊?何似边往里走,边疑惑地问。方糖含糊其辞,不清楚,估计是不用的旧物。哦。何似不疑有他,兀自兴奋地说:我马上把这个视频拿给周正,你和我一起去还是回单位?方糖不假思索,一起!好!话落,两人匆匆往外走。走到楼下时,何似摸了摸口袋,没有手机。方糖,你等我下,我上去拿下手机。何似说。不等方糖阻拦,何似已经重新跑进了楼门。方糖想着不就拿个手机的事儿,何似不会多疑到去看箱子里的东西。可事实上,方糖错了。何似的确着急,没心思关注多余的事情,但她知道夏季用电安全,出门必定关灯。方才,两人急匆匆离开时,遗忘了储物间的灯。何似小跑着过去关灯,视线触及方糖刚才打开的箱子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被迫的,她与曾经丢掉的心事不期而遇。学校毕业典礼那天,因为手伤被裴俊赶回国的何似去了医院找叶以疏,值班护士告诉她,叶以疏请假了,很久,因为生病长期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胃穿孔。何似不太能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反应,只是隐约记得那种违心的畅快交着心疼感很难受,好像有人活生生地在挖她的心,掏她的肺,疼得她连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护士以为何似是找叶以疏看病的,见她扶着墙,弯着腰呼吸急促,急得大喊正在忙碌的护士长。何似听见护士长那三个字,什么都顾不得想,随手抓起放在脚边的相机包跑开。因为太过着急,她忘记自己伤在手腕,医生叮嘱她要尽量避免负重,而她,偏偏用那只手拎着笨重的相机包。逃离医院,何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这一走,走回了母校。曾经,这里的老师以她为荣。后来,她辜负了所有希望。很多时候,何似是怯懦的,尤其是在面对那些对她有恩,她却无以为报的人时。所以,当何似看见以前带过自己的老师时,拔腿就跑。不巧,她想躲得一个接一个找上门。何似没跑几步,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另一位老师。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何似插翅难逃。不得已,何似被拉去了系办和恩师促膝长谈。这次谈话坚定了何似留在战场的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