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无德无能      更新:2023-06-20 05:37      字数:3303
  咻纵横珠破空而出,仿佛尖刀出鞘,割裂空气,杀气腾腾。那二人显然一惊,立刻回身用刀格挡,刀身与纵横珠相撞那一刹,炸出砰然一记巨响。二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扔向墙面,空气烟雾弥漫,刺鼻的味道刺激着咽喉,迫使人爆发出一阵阵的咳嗽。香九身法诡异,几个闪身逼向他们,捡起他们的长刀,刺进他们的胸膛。不带一丝犹豫。两声闷哼后,二人断了气,风月小楼重归平静。香九搀扶起弥勒忍,半扶半抱的进了他的卧房,将他丢上床,又翻箱倒柜的找出瓶瓶罐罐给他上药。双手沾满了血。不知是急还是慌,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领口,濡湿了衣裳。弥勒忍死死咬着帕子,忍住没叫一声疼,几番下来,四肢百骸跟脱了力似的,呼吸沉重,嘴唇发白,比大病一场还惹人揪心。香九问:他们是谁?咱们雎鸠城的人。弥勒忍合上眼睛。香九为之一怔,她竟然动手杀了自己人。弥勒忍揪住她衣摆:二城主,你快回宫去,别出来,外头不安全。香九追问:何处此言?令。城主,你阿姐,发了追杀令。追杀谁?你!弥勒忍的五官因痉挛而扭曲。香九跳开身,双眼血红:怎么会时间来不及了,你快回去,快回去,风月小楼不能再藏身了,更多的人就快来了。那你呢,你没接令,他们不会留你活口的。弥勒忍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哆嗦着下爬榻,推开窗户,将她推出窗外,:别担心,我哪是容易死的人,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走,我找好安身之所便传消息给你。可是别可是了!弥勒忍终于急了,咳了两口,捂住震痛的胸腔,马上走!香九咬咬牙,固执着没让眼泪掉下,抬眸凝望弥勒忍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心底。最后,什么也没说,道了句保重。又一人香九的脑子很乱, 近日发生了太多的事, 她想理一理, 但线索断断续续, 中间缺失的太多,连不成一条完整的线。她走的很快, 喘着粗气, 目光四面闪烁,好似担心下一刻会有人冲出来,割断她的脖子。巍峨的宫门就在眼前,她手足无措的进了门, 松下紧绷的神经。左右是红色的高墙, 甬道幽深而长, 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她从没有如此无助过, 紫禁城不是她的家, 但她的家却抛弃了她,要至她于死地。为什么?香九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从小不得父亲喜爱, 父亲只喜爱阿姐,可阿姐却喜爱她。呵护她,庇佑她。对她来说, 阿姐是像父亲也像母亲一样的人, 有男人的果敢刚毅, 也有女人的柔软温暖。离开北原的这段时日,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她。而她竟然要杀她。香九浑浊的眼眸渐渐变得清明,她的阿姐不会这般待她, 定是遇上了难事,遇到了迫不得已的事。迫不得已到要用追杀令,来拖延时间。想到这,她倏尔捏起拳头,神情一阵白一青,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断雀。断雀是断英之女,断英是父亲拜把子的兄弟,父亲过世后,他一直不服阿姐占着城主之位,总是横加干涉。一副屁事多的死样子。所谓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断雀得他真传,整日嚣张跋扈,有一回以切磋武艺为名,竟将刀架在了她阿姐的脖子上。香九讨厌她,整日蹲在角落画圈圈诅咒她长命百岁、孤独终老。许是诚心感天动地,断雀如今三十而立还孤身一人,脾气越来越暴躁,行事作风也越来越乖张。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眼下还摇身一变,成皇贵太妃。去你个香蕉棒棒锤。香九灵光一闪,像是摸到河底石头般有了底。她估摸着断雀潜入紫禁城,跟她的目标是一至的寻找密旨。至于原因很可能断英想拉拢隆亲王,以便更有力的图谋城主之位。另外还有个额外任务,顺便把她咔嚓掉。理清这些关系后,慌慌的小心脏,不再那么慌了,唯一担心的,是她阿姐的安危。路两旁时不时有奴才路过,见她神色忽喜忽忧,都以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她冷冷抬头,不爽道:你瞅啥!再瞅丑老子把你眼珠子扣下来。她撸起袖管,昂首挺胸,一派狐假虎威。那些奴才自知惹不起这位爬龙床的大太监,纷纷点头哈腰,作怂狗比样。香九本就心情不好,朝着他们的背影嗤了一声,拐上另一条道。这条道在慈宁花园附近,因慈宁花园年久失修的缘故,一直不受待见,人影稀少。香九要去寿康宫找断雀算账,情急之下,抄了这条近道。秋日凉风瑟瑟。风裹挟着枯叶,在石板路上旋了一个圈,散在香九脚边。香九正在气头上,一脚将它们踢开。枯叶猛烈的摩擦了下地面,嚓的一声,全碎了。又是一阵凉风吹来,这回都吹进了香九的脖子。她本能的缩起双肩,双臂互相摩擦着,等待体温的回暖。身后,一把凛冽的剑,刺透凉薄的空气,速度快如闪电。香九旋转跳跃不停歇,堪堪躲过,剑身从她耳畔掠过。只差一丝丝的距离,便要割上。老妖婆,你可真是贼心不死!断雀啐她一口,骂道:小兔崽子,老娘早看你不顺眼了。巧了,我看你也不顺眼,你瞅瞅你面相,一看就是生孩子没□□儿的主。断雀面部肌肉抽了抽,变得狰狞可怖:我看你就没□□儿。话音刚敲地,又刺出一剑、两剑、三剑每一次都被香九有惊无险的躲过。却在第四剑时打了个剑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挑断了香九的腰带,藏在里头的纵横珠飞了出来,飞向半空。眼见着要落地时,断雀的手凭空一抓,尽数抓在手里。香九懊恼的跺跺脚,叫嚣道:我就不信你敢扔。岂非青天白日,无法无天。断雀得意的上前,腰一扭一扭的:我有什么不敢,我是皇贵太妃。我倒想看你没了纵横珠,能翻出什么浪花来。香九憋屈,暗道这下跑也没地方跑了,纵横珠精致小巧,只要执珠之人腕力够有劲,想扔多远就能扔多远,逃跑之人根本避无可避。嘿嘿,香九变了脸,露出谄媚的笑颜,雀姐姐。姐你妹!断雀没耐心,作势要扔她。香九连连倒退,喊着别别别。雀姐姐,你不能把对我姐的脾气,发我身上吧,我多冤啊。她挪到一口吉祥缸后,蹲下.身子,扒着缸沿,露出两只如星月般明亮的眼睛。我姐看不上你,那是她有眼无珠,回去我就劝她,真的,我日劝夜劝,保准让她来和你赔理道歉。但前提是你得把我命留着,一来有人帮你说亲,二来铮!一把剑钉在吉祥缸上,剑柄因震动而微微发颤。缸身崩开裂纹,起先是一条,丝线般粗细,微不可查,然后是两条、三条、四条裂纹越来越多,也裂得越来越快。最后像一只黑色的蜘蛛网盘踞在缸身上。咔嚓。缸裂了。缸内满满当当的水,像冲破堤岸的洪水,向四下倾泻、奔腾。香九浑身湿透,小脸惨白,只骂这嘴没个把门的,戳中了人家的伤心事。再一瞄断雀的脸,阴沉得快滴出水来。完了完了,怕是因爱生恨了。香九左右张望,像是要找条逃跑的路。断雀已把剑握回了手,牙齿咬得咯咯响。若是之前,香九还能有一线生机,现在武器没了不说,对手还黑化了。她逃无可逃,踉跄的爬起身,后背紧紧贴在湿漉漉的墙面上。有本事,咱们赤手空拳的打一架。断雀冷笑:你当我傻呢。断雀一面说,一面把剑架在香九脖子上,就像当年把刀架在她阿姐容清的脖子上一样。剑身折射出冷光。香九咽喉一滑,妥妥的害怕。断雀用剑尖挑起她下巴:小兔崽子,方才不是耀武扬威很厉害吗?香九笑嘻嘻:您误会了正说着呢,下巴明显一疼,一股热流淌下:姐姐,姐姐,好姐姐,有话好好说。说甚?断雀挑眉,你自幼聪颖,又得容清调.教,自然已经猜出我此行的目的,我能让你活?她喘了口气:不过,你把关于密旨的线索都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听听这话说的,就像穷光蛋跟别人借钱,还牛比哄哄的。香九看透了她一般,眼眸一闪一闪亮晶晶,嘲讽道:您不会还一点线索没有吧。断雀嘴角又一抽,妈蛋,她就不该和这兔崽子废话。她有些气急败坏,一把收回剑,在下一瞬重新刺向香九,直抵咽喉。香九下意识的闭上眼,电光火石间,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打在断雀的手背,稳准狠。剑身歪了,在香九的颈侧割出一条小口。香九又惊又恐,捂着脖子,看向小石子飞来的方向。端太嫔!?香九僵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拇指挨个掐过其余四指,勉强稳住因震惊而焦虑和烦躁的心神。端太嫔端端立在那,一身华服,双手叠在腰身前,颔首道:二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