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作者:周家十一郎      更新:2023-06-20 02:59      字数:4628
  哦。刘业又细看了一眼。御花园里,秋千架下,白繁漪当初手上也戴着这么一串,她那串珠子是宫中珍宝阁里,色泽鲜红,上好的玛瑙石穿成串制的一条,而乔盛宁手上的这一条,眼见着不比白繁漪的那条差。像是在宫中见着谁也有这么一条来着?乔盛宁早就忘了他曾经当着刘业的面,用这串珠子缠过头发,他见刘业不感兴趣也没有想要跟自己聊天的意思,将手放回被子里,安分的躺好了。瞪着双眼看着幔帐,想着刘业就在自己身边,就是睡不着,两只小爪子搭在被沿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白日里精明对答如流,入夜了却是这么个模样,刘业侧了侧头,见他还没有睡,自己也是许久不曾与旁人共寝,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在想什么?刘业问。乔盛宁侧过头去,两个人黑发相绕,他的眸子里有着两个小小的他。我在想,刚才我那个样子你会不会讨厌我?乔盛宁说的是实话,他方才缠完刘业就有些后悔,对于刘业而言,他是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他这样不知礼数的胡闹,他没有将自己从床上扔下来,多半是因为他仁慈。而自己怎么能仗着人家心地好就胡作非为呢?乔盛宁忘了,刘业对故意靠近自己的陌生人既不仁慈也不善良。敏感多疑,这是帝王的通病。怎么,你很怕我讨厌你,你难道认识我?刘业道。其实我知道你是谁。乔盛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若真是对刘业一无所知的陌生人,在今夜这么拉着他说话怎么也说不过去,自己的言行更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想明天刘业想起今天晚上细节又疑心他,他道:我不是个傻的,我既然知道乔守道的身份,他们叫你大爷,只要留心,你还能是谁?那我是谁?刘业唇角略弯,问道。乔盛宁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瞅了刘业几眼,没好气道:你是当今陛下。身份被拆穿,刘业笑了笑,照理说不熟悉的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会避讳会猜测,可是在这个宁公子身边,他倒很是安逸放心,甚至还觉得他理应猜到。要是他今天晚上没有猜到,他甚至还会有些失望。所以今天在席上,你说的关于我的话,都是说给我听的?不,你不是刘业我也会这么说,那些都是真话。你当真那般敬仰我。若不是因为敬仰你,我也不会这么厚脸皮,非要缠着你说话,非要跟你结交。乔盛宁定定的看着刘业的双眼,他的手将被沿握的死死的,鼓足了勇气道:我说过,我若是能够同你说上几句话,就是当街横死也无遗憾。宁公子言重了。刘业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敬仰追随自己的人是什么样子,他们目光坚定,忠诚不二,可是他们的目光和乔盛宁的却有些不一样。他看着乔盛宁眼中的小小的自己,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陷进去。陷到一个少年郎的目光里,这实在太可笑了一些。他连女子都不感兴趣,何况男子。陛下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阿渊。坦白一切的乔盛宁得寸进尺道。宁公子,我这人向来不喜欢与人称兄道弟。若非血亲不会互称表字,身边跟着自己多年的兄弟都没有这个特例,今天才认识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刘业婉拒。那我如何称呼陛下?乔盛宁继续问。任意。对于他叫他阿深,刘业倒不是很抗拒。我想像他们一样。像谁一样?我想像乔守道他们一样,追随你。乔盛宁对着刘业伸出手。当年刘业是怎么突然销声匿迹,了无痕迹,又是怎么传位给刘平,这一直是乔盛宁心中的谜团。想要解开谜团,想要真正的跟敬仰之人比肩而立,自然就是走到他身边去,成为他的匕首他的可用之才他的左膀右臂。好。黑夜之中,刘业握住伸向那只自己的手。少年的手有薄汗,温润如玉,微微颤抖。这一刻,他才感受到,他是真正的信仰且信赖着自己。睡吧,明天还要去打猎。乔盛宁握着自己的手久久不放,刘业开口,半晌无人回应。他偏头看过去,方才还信誓旦旦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熟睡过去。只是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不曾放开,像是要身l体力l行,那一句重若磐石的话语。追随你。作者有话要说:握手达成!感谢叶寒江大大投出的营养液+6各位大大们是十一码字的动力啊~晚安啦各位~第24章 踹了几脚不堪负重。天光大白,刘业掀起眼皮,却见乔盛宁半个人趴在自己身上,一手环着自己的脖子,一手顺着衣领滑进胸l膛,炽热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心口。他在自己的颈窝处蹭了蹭。刘业抬手推了推乔盛宁。而乔盛宁睡的依旧香甜,这酒楼客房里的床榻竟然比宫中还要软和,他迷迷糊糊的伸展了四肢,手掌在刘业的胸口出按了按,又游l弋向上,滑过锁骨,阖眼下意识的双手抱住枕头蹭蹭,身下不平,他又伸腿踹了两脚被子企图把被子踹到一边去。??!这触感有些奇怪,温热结实,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揉几把。乔盛宁半眯着双眼瞅了瞅枕头,薄怒的目光正冷冷的望着自己。!!!自己什么时候爬到刘业身来来了?!还把刘业当被子踹了?!刚刚自己揉的是?!!!再深的睡意也瞬间清醒,乔盛宁虎躯一震,两眼一闭飞快的将眼睛合上,佯装自己还在睡梦中,小心翼翼的又踹了刘业一脚,将不安分的手从刘业身上拿开,翻了身一瘫睡回原位。刘业静静的欣赏完乔盛宁的表演,无奈的起身道:起来吧。乔盛宁侧身抱着被子,继续装睡。别装了,知道你醒了。刘业将乔盛宁拉散的寝衣衣带系好,入目所见,胸口嫣l红。乔盛宁哼了两声抱着被子侧身过来,见刘业背着自己坐在床边,逆光的背影,肩宽腰细,他正低头将夜间半卷在手肘处的衣袖折下。他突生一种想要抱住他的冲动。我不是故意的。乔盛宁道。我要是觉得你是故意的,你现在还能安然的躺l在床l上同我说这个?刘业呵斥道还不快起来!乔盛宁从床l上下来,躯体的温度还残留在在指尖,他跟在刘业身后一副犯了错的模样,乖巧又可怜。洗漱完毕换上外衣,见乔盛宁还是行事诚惶诚恐,谨小慎微也软了脾气,问道:你睡觉喜欢抱着人,这是什么毛病?我不是这样的。乔盛宁更是委屈道:我向来不喜欢睡硬床,家中床榻都是铺了上好的鹅毛铺了三层方才可睡,昨日我与你共l寝,床又硬,我下意识的就找软和的地方了,我是真不喜欢抱着人睡觉的,又热又闷。无妨,日后我们也不会再有机会一起共寝。刘业道。两人出门,并肩站在酒楼楼上栏杆处。乔守道和老关已经在酒楼楼下坐着了。老关抬手给了乔守道一拐子,道:你别说,这个宁先生想必是真有些本事。乔守道低头继续吃着五香牛肉面,拇指粗的牛肉粒被炖的烂烂的,一股肉香,泛着红油,面是店家早上现做现拉,入口劲道嫩滑。他能有什么本事。乔守道哧溜了一口面。谁站在咱们大爷身边,再强的气势都要被大爷压一头,你看这个宁先生,他站在大爷身边,那股子懒散潇洒倒是不减。老关摸着下巴上的青碴道:他跟大爷倒是很和谐。乔守道一口牛肉粒差点噎在喉咙里,乔娇能跟刘业比肩,这断不可能。自家的弟弟,搁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母亲生的他时候难产,又是幼子,家中父兄宠的他像个女孩子。后来他还进了后宫,整日里涂脂抹粉,早就没有半点男儿气概。潇洒这词更是跟他沾不上边。不可能。乔守道灌了一口汤。可不可能,你转头看看不就知道了。乔守道不屑的转过头去,站在酒楼上的少年郎君,头系红珠,眉如墨画,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像是随时手佩宝刀游走江湖的少年侠客,又像是身处画舫青l楼一掷千金的博人一笑的世家纨绔。他正侧头不知在陛下耳边说什么。这是乔娇?记忆中乔娇的容貌也模糊起来,像是怎么也无法对上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大爷,宁先生。老关起身相迎。吃什么?见他昨日席间除了喝酒吃了几口菜,所食甚少,估摸是不合口味,刘业问道。乔盛宁看了一眼乔守道吃的面,见那面油腻,又看了看临桌,都是红汤红水。他是南方人,口味偏甜,而金国居北,以咸口为主。宫中的饮食他尚且挑剔,何况市井小吃。牛肉面?老关道。乔盛宁摇头。红油抄手?老关又问。乔盛宁又摇头。那胡辣汤总要来一碗吧?他一脸嫌弃的看了看那黑糊糊的汤水,道:没有什么想吃的。怎么,宁先生什么都不想吃?老关呼哧呼哧的吃着面,一嘴的红油道:这可不行,街口有顶好的包子,我跟先生买两个来。我要红豆包,或者糖包子的也行。不必麻烦。刘业见两人热乎劲心里烦闷,又想他早上所言床榻之事,见他目光逡巡四周一脸嫌弃,以为他大家公子的脾气犯了,看不起平头百姓,他道:你自己挑一样吃,既然要跟随我,就把你那些讲究给我扔一边去,这里没谁是来伺l候你的。不麻烦不麻烦,大爷你们等等我去去就来。老关像是看不清局势,说完将碗往一放,撸起袖子一抹唇就走。倾刻,连个影子也不见。怎么大家都吃的,独你吃不得?邪火见深,刘业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一些臭毛病。早年间黄河决堤,粮食稀少,百姓们啃树皮食树根,现在情形稍微好些,也没有到人人吃饱的地步,他倒好,挑三拣四。我乔盛宁无话可说,他的脾胃他清楚,昨天在酒楼用了一些已经是勉强,若是强行再吃,怕是会闹肚子。只是说出来,愈发显得自己娇贵了。刘业从不为小事动肝火,更不会跟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生气。今天倒很是反常。乔守道将两人的茶盏里各倒了一杯茶,道:这酒楼的茶还不错,尝尝?意识到自己失态,刘业也是一愣,将茶喝了降降肝火。他今天要是没有骑射的本事,他也不打算要他了。小二。乔守道一挥手招了来人,道:将这个撤下去吧。刘业看了一眼。粗瓷的盘子里装着半碟花生。他吃了这个起疹子。乔守道见刘业看着自己,贴心的解释。乔盛宁对花生过敏?如今对花生过敏的人这么多吗?大爷!宁先生!你们猜我碰见谁了?老关一手举着一屉包子,大声吆喝道。我见着了白姑娘!从老关背后羞羞答答走出来的白繁漪,绞着帕子,有些为难道:我跟老关说了我不来,是老关硬要拉着我过来的。白姑娘坐啊!老关一边招呼白繁漪坐下,一边将一屉包子放到桌上。白繁漪被刘业送出宫没有对外宣扬,她也是要脸面的女儿家,逢人问起怎么出宫了,也只答是在宫中住腻味了想出来住几日。竹盖揭了,一屉子包子热乎乎的冒着热气,老关颇有些王婆卖瓜的意思举了一个乔盛宁面前道:宁先生,刚出炉的包子,新鲜着呢,趁这热乎劲来一个?见乔盛宁面有难色,他又道:红豆馅和糖包子对半开,这个是红豆的。嗯!乔盛宁愉快的接了,咬了一口,道:是不错。北方食面南方食米,北方的面食也就比南方做的好些,同样是包子,南方的包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一咬就塌还粘口,北方的就不同,劲道弹牙。不错就多吃些,这都是先生的。白姑娘吃了吗?老关对乔盛宁的热乎劲,看的乔守道鸡皮疙瘩掉一地。乔娇再来家的时候就招男人,如今还跟平亲王刘平藕断丝连,要是再来一个老关,乔守道扶额道:老关,平日里也没看你对哪个兄弟这个样子,难不成看上宁先生了?守道你胡说什么呢!宁先生是那样喜欢男人的人么,我老关是个粗人,从小就羡慕那些贵气哥儿,言谈得体,赏心悦目。我得大爷赏识跟在身边,也算见了不少哥儿,但都比不上宁先生,宁先生啊,就是我向往的贵公子模样。老关道:我对他好些怎么了?没怎么。乔守道看着吃包子吃的心安理得乔盛宁,像是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夸赞,他转头问道白繁漪:白姑娘吃了么?嗯。嗯什么嗯,白姑娘没吃呢。老关疑惑的看了白繁漪几眼道:刚刚我遇到白姑娘的时候她还说没吃,一说我要拉她过来,她就说吃了,白姑娘你这是跟谁闹别扭吗?老关这些跟刘业出生入死的兄弟早就将白繁漪看成刘业未婚妻,未来的皇后,总是想着办法撮合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