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更新:2023-06-20 01:17      字数:5177
  c市的习俗,二十八洗邋遢,这一天都得把自己洗干净。楚云本来不讲究这些的,可念及家里就她一个长辈,所以还是尽量按照习俗来,洗完,她把贺西宁叫到自己房间,将上网本提前送了。你上学应该用得着,用网的话就可以去我那里。礼物实在贵重,贺西宁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只能说:谢谢楚姨。楚云怕她不好意思,不多说这个,见天这么冷,决定带她喝两杯。其实就是没事干,也没说的,看看电视喝小酒,打发时间而已。喝过酒么?她问,一直以来都没看见对方沾过一滴酒。果然,贺西宁摇摇头,想了想,说道:很少喝。陈君华管得严,认为喝酒打游戏那是混混才做的事,大人喝那叫交际,贺西宁向来行为端正,不让喝就真不喝,即便同学一块儿聚会,齐硕他们起哄劝都不管用。楚云没问,直接开了瓶威士忌,倒了点递给贺西宁。试试,以后等你当医生了,可不能这么喝。真当了医生,小酌一杯还是可以的,但肯定不能随心所欲,医生辛苦,有时候大半夜还得赶回医院,喝酒误事。贺西宁迟疑片刻,接下。两人窝在铺着棉被的凉板上,腿上盖着厚重的毛毯,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中途,楚云出去接了个朋友打来的问候电话。贺西宁将dvd打开,放碟片看,她喜欢张曼玉,毫不犹豫选择了《青蛇》。楚云接完电话进来,看到电视机屏幕,愣了一下,不过没其他反应。这部片子很经典。她说,过去坐下。贺西宁颔首,她不太会喝洋酒,尤其是威士忌这种高度数的,只觉得喉咙里又冲又难受。楚云会喝,执起杯子抿了口,嘴唇红润而鲜嫩,她可能有点醉了,眼神都有点散,略带迷.离地看着电视机。电视机里,青蛇和白蛇在水里游.动交.缠,暧昧,娇媚而朦胧。第21章 燥热楚云从来不会乱想的,可现在脑子里却像塞满了浆糊一样,连思考都不能。不知为何,她越看这部电影越觉着不对,以前她都拿这个当男女爱情看的,如今突然有了别的意味,那意味中包含的东西太过于惊骇世俗,以至于她不敢深想。这是从未有过的,像口中的烈酒,由喉咙流进了骨血之中,然后乍然生出一股热意,蔓向四肢百骸。四十多度的威士忌醉人,来势汹汹的,将她脑子都醉糊涂了。楚云也觉得自个儿是真醉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念头。明明就是姐妹情深,不过气氛旖..旎了些而已,亦或许是王祖贤和张曼玉实在是妖媚撩人,加之水波浪漾,才会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只是两个女人,哪可能呢,这可是正经的碟片,还是她曾经看过的,且不止看过一次。楚云再倒了杯酒,别开视线,望向旁边的贺西宁。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机屏幕散发的亮光照着。大概因为洗过澡不久,贺西宁看起来比刚剥壳的鸡蛋还要嫩,但她的神情却是淡然的,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稚嫩与成熟在她身上交织混合,得以完美的体现。她喝得不比楚云少。一杯喝得差不多,楚云给她倒了些。一来一去,一瓶威士忌竟然被喝掉了大半,其中一半多都是楚云喝的。酒劲儿上头,脑袋开始昏沉,两人谁都没说话,客厅中只有电视机里传出的娇笑声。楚云比较怕蛇这种冷血动物,平日都是绕道走的,可演出来完全不同,那么阴冷的品种,生生教两个女演员演出了无限的似水柔情与诱.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蛊惑人心的美。蛇尾在水中游.动,搅得一池水晃荡。楚云动动手指,无意触到冰冷的杯壁,蓦地回神。贺西宁在看着她,问道: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楚云别开脸躲避她的探究,摇摇头,没什么。好在贺西宁没继续问。天地间起了大风,晚风将黄桷树上的叶子吹得哗哗直落,铺了一地。楚云出去透气,冷风吹着,她勉强清醒了些,不过作用不大,随着酒劲儿越来越大,实在是晕得很。贺西宁还在屋里看电影。楚云回头看了眼,瞥见屏幕,正在放小青与法海斗法那一段,这一段也算是全片的经典片段之一,徐克借由两条蛇尾的交.缠、流水的迸发,以及各种艺术拍摄法子,用以委婉地展现男.欢女.爱的场景。她看过,自然是懂的。初初看的那次,是和朋友们一块儿看的,那时哪会不懂这些,看完大家都尴尬得很,还有人偷偷讲这就是色.情.电影,搞得所有人都不好意思。那会儿楚云也挺羞赧的,如今再看,莫名觉得这段有些碍眼,远远不及青蛇白蛇在一起美,当初那么有触动的一个场景,现今看了,竟莫名不太舒服。寒风狂肆地吹着,楚云手脚都是冰凉的,她回客厅坐下,坐了一会儿,想去厨房煮点解酒汤,但着实不想动,也不想再看电影了,于是裹着毛毯的一边,和衣躺下,闭着眼睛休息。贺西宁斜了眼,眼皮子懒散地耷拉下,又再抬起,她知道楚云醉了累了,所以安安静静的,不去打搅。喝醉了,意识还是有的,只是慢慢地就变得模糊。听着电影的声音,楚云越来越困,到最后都分不清自己在哪儿。身上盖着毛毯,以为在房间里呢,她便翻了个身,结果压到了贺西宁的手。贺西宁没有缩开,而是微微俯身下来,低声喊了两下。可惜楚云回应不了,她连嘴巴都张不开。烈酒在她肚里烧着,浑身都热,虽然喝酒不上脸,可双颊烫得很。贺西宁见过许多醉酒失态的人,包括陈君华,陈君华鲜少喝酒,偶尔喝多了也会哭,廊桥院子那么多户人家,有些男人喝多了,醉得不知所以,脱衣服砸东西甚至啃树的都有。楚云是最安静的,连话都没两句,喝多了倒头就睡。楚姨她再喊了声。楚云还是没回。贺西宁默然无语,盯着她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电影还在继续,已经进入了悲情阶段,音量有些大。这人睡了,贺西宁应该把电影音量调低的,可是没有,她没管这些,脱了拖鞋,半躺在凉板的外侧。然后看着电视机。什么都没做。张曼玉和王祖贤是真的美,贺西宁没太关注剧情,全程都在看她俩的互动。徐克是天才的美的发掘者,亦是展现者,这部电影确实经典,即便许多场景有破绽,但瑕不掩瑜。电影快临近尾声时,楚云已睡得很沉,一动不动。贺西宁不由自主伸手抚着她的脸侧。好烫。与她的手的微凉对比鲜明。熟睡中的楚云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把脸贴过来,寻求凉意。酒将她全身都烧得热热的,十分难受。贺西宁神色一动,但依旧没任何多的动作,只是随着楚云的贴近,她忍不住动动拇指,指腹在那光洁的下巴上刮了刮。兴许是痒,楚云偏偏头。直到电影放完,贺西宁才抱着楚云回房间。女生大多力气小,但不包括贺西宁,抱起一个人简直轻松,把对方放床上后,当看到楚云嘴唇干干的,她身形一顿,半晌,蹲下去,轻声问道:楚姨,你要喝水么?没有回复。楚云张合着唇,应当是渴得厉害,呼出的气也灼.热。贺西宁出去接了杯温水进来。床上的人虽然醉得不省人事,但喝水还是会的。喂水,擦脸,敷帕子贺西宁照顾她到大半夜,威士忌后劲儿猛,楚云身上的热非但没退下来,反而愈发灼.烫。贺西宁本打算帮她脱了外套就回房间,窗户没关,院里的冷风一吹,倏地将窗帘吹动。楚云梦见了蛇尾,冰凉凉的,可以解她身上的燥.热。第22章 不该有她本该怕的,可没有。兴许是知道在梦里,故而格外大胆,非但不让那蛇尾躲开,反而抱住了。看碟片的时候楚云就在想,小青不该抱法海的蛇尾,至于为什么,她不知道,总之就是不想,那般旖.旎的场景,以往看了都没什么的,偏偏觉得不适,感觉哪里不对劲。在某些方面,她并不是一个冷淡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平日素来温和而正派,而为何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想法,楚云自己都想不通。蛇尾凉快舒服,她抱紧了,只可惜自己没有尾巴,不然非得缠上去不可。梦里的场景可真够怪异,与电影里的相差无二,只是模糊得很,完全看不清楚,现实世界是寒冷的冬天,梦中却一点不冷,水不会流动,更没有质感。她太热了,不由自主把蛇尾抱得再紧些,恨不得融进.身子里不分开,可惜蛇尾要乱动,总想离她远点。楚云把它搂住了,在水里沉沉浮浮,任水漫过胸口,漫过肩头,将头发全都浸湿了,湿答答地贴在光洁的后背。有声音在喊,可她听不清。恍惚间,蛇尾忽地把她卷住,从水里勾了起来,她猝不及防,双手扶着尾端。蛇尾该有鳞片的,但梦里却摸不到,相反,十分地光滑细腻,还带有微微的热意,楚云贴了上去。梦境断断续续,衔接不起来。迷迷蒙蒙的,蛇尾忽然幻化成了人,楚云抱着的地方变成了背部,但还是看不见,只能听到对方在低声说话。声音很熟悉,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对方是女的。楚云吓了一跳,眉头紧紧锁着。梦境变了,周围黑了下来,她有些不安,更有些难受,感觉非常怪异,从未有过的难受席卷而来,不像以往那样一会儿就没了,而是一直存在着。觉得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需要什么来填满,于是半张着红唇,放任了对方进入齿关之中。蛮横,占有,放肆至极。她终于听清楚那声音,果然是经常听见的。楚姨她是真的醉糊涂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醉醺醺的,反应太慢,好不容易睁开眼,瞧见的却是一片黑暗,房间里的灯早被关了,除了她,再无别人。好似刚刚真是一场梦。因着太累,楚云又闭上眼睛,无暇去深究到底是不是现实。下半夜一场雪匆匆而来,不一会儿堆起一层白色,窗台下亦堆积了雪花。她再次做了光怪陆离的梦,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快天亮时,梦境倏尔变换,这次回到了之前那片水中。仍是那个女的,可具体的场景却是惊骇世俗。楚云被挟住了退不开,虽然看不见对方的模样,但她闻到了淡淡的薄荷香气。梦的最后,那人额下滑落一滴汗,汗水顺着瘦削的脸侧流,从下巴滴落,倏地落进了楚云的锁骨上,白嫩如玉的肌肤上立马湿了一小块。她醒了。那么冷的天,背后却汗涔涔的,里衣都润.湿了,曲了曲两条腿,很是不舒服。刚醒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记不起来,心有余悸,砰砰砰直跳,好似要跳出胸膛,以至于楚云都产生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的错觉,她愣愣抬起手摸了摸脖颈,全是细汗。窗外仍旧黑魆魆一片,雪花飘飘,现在才五点,离出门上班还早。她喘了喘气,顺顺急.促的呼吸,就这样呆愣地坐了许久,直到感觉有点冷了,才把搭在腰间的被子拢在胸口,然后倏地一下直挺挺倒在床上,眼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黑夜中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瞧不见,梦里那些暧昧的场景却逐渐清晰起来,一帧帧地浮现,好似真的经历过一样。楚云有些分不清真假,如果是假的,那个吻未免太真实了些,但不可能是真的,如果真是这样,她哪会感觉不出来。虚幻或者现实,她都不愿意去深究。这是躲避,避开那些内心深处的害怕。这种事情,她应该梦见男人才是,可对方却是女的,货真价实的女人,与她一样,大概是看电影看傻了才会生出这种荒唐的梦。楚云抬抬手,用胳膊蒙住自己的双眼,仍未能从梦境的余惊中挣脱出来。三十二了,或许真像朋友们说的,是时候该找个对象,不然怎么会做这种古怪的羞耻梦。两个女人,怎么可能她知道同性恋,但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读大学那会儿,班上有两个男的就是一对,可最后的结果呢,双双退学治病。97年,中国同性恋去罪化,2001年,去病化。现今距离去罪化已将近十年之久,大家都这个都比较包容了,提起同性恋已不再避如蛇蝎,可对于老爷子和楚云这类人而言,他们能做到尊重,但不能做到毫无芥蒂地接受。尤其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楚云努力将那些不应该的想法甩开,但越是这样,脑海中的回想就越清晰,无边的黑夜最容易滋生那些肮脏的念头,致使人沦落其中。那个女人仿佛就在她身上一般,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亲吻她的耳廓、脸侧和脖颈那冷冽的薄荷香萦绕不散,像密密匝匝的丝线将她缠.绕住,她就是粘附在蛛网上的猎物,就快要被结网的主人一点不剩地吃掉。池水缓缓荡着,一漾一漾的。她有点烦躁,摸着黑啪地一下打开灯。刺眼的灯光使得她闭了闭眼睛,缓了好一会儿神。怔怔躺了良久,楚云坐起来,望望雪花飘动的窗外,收了换洗的贴身衣物进浴室洗澡。因为喝了酒,她身上一身酒气,十分难闻,一进浴室就将衣裤脱了,随意扎起散乱的乌发,拧开水,等水温差不多合适了抓紧时间洗。早上的热水比较烫,冲久了浑身都暖和起来,楚云接了捧水浇脸上,清醒清醒。浴室里白汽蒙蒙,视线有些模糊,朦胧间精神一阵恍惚,控制不住地又继续想那个梦,那些场景愈发清楚,跟真的发生过一样。即便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可凭借那声轻喊,楚云也知道梦见的是谁。她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不论别的,贺西宁可是晚辈,与她侄儿侄女同辈,真是梦魇了才会那样,昨晚就不该看那部电影。可能是跟贺西宁相处太久,生活中没有其他人的出现,所以才会如此。楚云关掉水,抹了把脸,扯过自己的毛巾擦身子,边擦边看向对面的半身镜,镜子里的自己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就是脸色有点白,昨晚没睡好所致。穿上衣服,她下意识走到镜子前,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白皙的脖颈,又移到锁骨处,莫名怔神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