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作者:冬日解剖      更新:2023-06-19 23:43      字数:4875
  接着,叶晚抬起她的手,拿着毛巾擦拭她的手肘以及腋下。酒精的气味似乎刺激到了闭着眼的人,她挣扎了一下,叶晚停下动作,等了几秒后,再次擦拭起来。她却又皱起眉,呼吸也变得急促,叶晚只好放下毛巾,伸手穿过她的手臂,将躺着的人抱起来,坐靠在自己怀里。叶晚一手抱着昏睡的人,一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等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才又拿起毛巾,开始擦拭她的另一只手。柔软的身体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头也埋在她肩上,甚至无意识地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叶晚仰起头,小心地托住她的后脑勺,然后用毛巾擦了擦她全是汗水的后颈。这样才算做完第一步,她将毛巾扔进木盆里,然后抱着已经平静下来的人,让她慢慢躺下。叶晚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才起身抱起木盆回到浴室里。她收拾完这些东西,站在洗手池边垂下头,几秒后,她弯腰按开了浴缸的热水,看着里面慢慢积攒水流。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叶晚坐在浴缸边沿,望着越来越多的水漫上来,似乎在出神。但水到了最佳水位线时,她却立刻伸出手关掉开关,又起身回到了卧室里。仿佛她一秒的出神时间也没有过。这一次叶晚没有再踏进卧室,她只是站在门口,靠着门看着床上的人,等待时间过去。定好的闹钟响起后,她走进卧室关掉闹钟,然后拿起温度计又测了一次。比刚开始的结果好很多,但还是在烧。屋子里的人叹息一声,然后俯下身将床上的人抱起来,从卧室走进浴室。叶晚抱着昏睡的人,先是坐在浴缸边,伸手探了探水温,确定已经降到合适的温度后,才将怀里的人轻轻放进浴缸里。被温水裹住的人下意识瑟缩起来,叶晚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却始终无法安抚不安的人。叶晚停下动作,垂眼看她的脸,许久之后,迈腿走进了浴缸里。她扶着浑身无力的人在角落坐下,然后让对方面对面地靠在自己身上。有了一个支撑点,她不再挣扎,却还是浑身紧绷着。叶晚怕她抽筋,只能环抱住她,轻声说:好了,没事了。洗完澡就会好的。她一遍又一遍重复,拍着她的背,直到怀里的人放松下来,才收回手。浴缸很大,水也很深,叶晚坐靠在角落,拿起一旁的新毛巾沾湿,给怀里的人擦洗。她解开对方摇摇欲坠的丸子头,将皮绳随手套在手腕上,然后拧开花洒沾湿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挤了一点洗发露,在湿发上轻柔地打出泡沫。温柔的力度似乎缓解了她的难受,苍白的小脸上终于舒缓了一些。叶晚给她洗完头发,用温水冲刷了几遍,然后抽出浴巾裹住她的头。两个人泡在水里,一身衣服早已湿透。叶晚的黑色睡裙沾湿后黏在肌肤上,让她不太舒服。但她却顾不上,得趁着水温刚好,赶紧给昏睡的人洗完澡。她伸出手放在白恬的胸口,微微一顿之后,还是用手指解开了睡衣的衣领。这是已经很陌生的身体,叶晚仰起头,将视线放在浴室的瓷砖上,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她解开白恬全部的衣扣,将湿透的睡衣脱下扔进洗衣筐,于是相拥触碰到的肌肤变得更多。叶晚放缓自己的呼吸声,停下许久之后,才再次将手放在那片轻薄的衣料上。她指尖触碰上那一排扣子,正要解开,手腕却突然被人握住。叶晚如梦初醒般拉开距离,对上了一双被雾气湿润的双眼。头上盖着浴巾的女孩微睁着眼,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令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陷入寂静。叶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这很难说是有口难言的无措,还是更隐秘的一种情绪。她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再一次轻启双唇,想要说出一句解释。面前的女孩却突然仰起头,双手用力地扯住叶晚胸口的低领。我都说了,我不要跟你一起洗。她的声音很哑,带着一点病态的脆弱。叶晚一怔,看着她那双湿润的眼睛许久,才发现她眼底的焦点不如往常那样清澈。白恬。她叫了一声,试图唤醒对方。短发女孩却缓缓摇了摇头:别叫我,吵死了,我头好痛。叶晚连忙摸了摸她的头,确定温度后,才松了松被攥紧的心脏。洗完澡睡一觉,然后吃点药,就不会痛了。她放轻声音,想哄着她继续洗澡。女孩却睁了睁眼,看着她,说:你又想骗我。叶晚顿了顿,垂下眼半晌,才艰涩地吐出一句:不会的,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白恬盯着她,突然说:我不信。叶晚收回了手,垂落进满池的水里。下一秒,她的衣领被扯了扯,你让我洗澡,你怎么不洗?还说不是在骗我。女孩抬高了声音,竟是含带了一点委屈。叶晚没有抬眼去看她,只是低声问:那我该做什么,你才会再信我一次?水快冷了。女孩看着她,突然伸手扯下了她睡衣的肩带,略带蛮横地说:你跟我一起洗,不准再骗我。叶晚抬起头,忍不住笑了笑,可笑着笑着,她却有流泪的冲动。面前的人抬起手,捧住叶晚的脸,问:你怎么笑得这么难看,不想跟我一起洗你就说啊,我又不会为难你。她说着,还念叨了一句: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叶晚的长睫颤了颤,她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却说:白恬,水冷了,我们起来吧。她伸出手,想要抱着女孩起来,却被对方推开。你又是这样,你怎么总这样,逗我很好玩吗?说要一起洗澡的是你,问可不可以的是你,每次我答应了,你就反悔。短发女孩把她按在墙上,大声道:你怎么这么烦,你烦死了,我讨厌你!叶晚撇开头,又一次说:水冷了,你还在发烧,我们起来吧。我没病!你有病,你太有病了。她说着,却哭了起来。你真的有病,你莫名其妙,我不要喜欢你了,我不喜欢你了。叶晚终于忍耐不住,垂下头闭上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温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滴落。那些眼泪落进温水里,便再也找不见了。突然有一双手抱住她的肩,将她揽入怀中,头顶的声音问:你哭什么,生气的人是我,我才要哭。明明是这么说着,她的动作却很温柔,抱着叶晚没有松手。好了不要哭了,我不生气了。女孩大方地说着原谅,可她不知道,她要原谅的人已经停留在九年前。怀里的人无声地落着泪,女孩软了软口吻,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不要哭了,我骗你的,我没有不喜欢你。她说完后,见没有成效,便推开些距离,捧起长发女人的脸,凑上去吻了吻眼泪流下的地方。接着是鼻尖,眉心。最后,轻柔的吻落在叶晚的双唇。作者有话要说:第67章 趁人之危白恬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在梦里, 她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沉浮在某一处温暖的地方。水流包裹着她,在她耳边温柔呓语, 然后虔诚地将她拥入怀里。她从未陷进过如这般旖旎而缱绻的梦乡, 却甘愿沉溺于此刻的柔软之中, 哪怕不再醒来。灵魂深处似是被点燃,剧烈燃烧着,却又不让人痛苦。她随着水流一同沉沉浮浮,任由它包裹自己的身体, 给予她未曾品尝过的甜美。由内而外,温润柔和, 竭尽一切。最后又再次陷入黑甜的睡梦之中。清晨第一缕光刺破窗纱洒下来时, 面朝窗边侧躺着的人终于从熟睡中醒来。她还未睁开眼,便被大脑迟缓漫开的痛感拉扯住,下意识皱起眉来。白恬抬起手, 揉了揉不断阵痛的太阳穴,一点点缓解之后,才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全然陌生的环境。纯黑色的轻薄窗纱在视野里随风摇曳,白色落地窗后面的阳台上,摆着一盆绿意盎然的盆栽绿萝。视线往上, 一盏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为昏暗的屋内点缀上光芒。空气中似乎飘荡着不算陌生的气味, 那是很淡的香气,清新干净, 却离得很近。白恬看着那壁灯许久, 才眨了眨眼,将视线下移。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纯白色床单裹住身下,露出一截腰腹的肌肤。白恬慢慢埋下头,看到一只横抱在自己胸前的纤细手臂,毫无阻碍地与她肌肤相贴。这时候她迟钝的触觉才从浑噩中复苏,背上紧紧相贴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清晰地传来,直抵大脑。白恬一瞬间想起了这气味是什么。是叶晚身上的味道。背后的人睡得很浅,已经被她细小的动静给吵醒。抱在白恬胸前的手臂动了动,却收紧了一些,揽住她光滑的肩头。一道有些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醒了?白恬怔愣地睁着眼,没有回答。对方抬起手来,抚摸上她的额头,然后吐出一口气,将温热的气息吹在白恬的耳尖上。总算是不烧了。她说完,又问:头还痛吗?很痛,可是白恬已经感觉不到了。她任由对方抚着她的脸,然后将她翻过身去,面对着面。闯进视野里的是春光乍泄,那雪白的身体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朦胧暧昧。白恬呼吸几乎窒住,身前侧躺的人却扣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之对视。一双纯黑的眼眸沾着浅笑,朱唇轻启:烧傻了?白恬张了张嘴,却克制住,平静地问:我为什么在你家?叶晚没有松开手,反而用指腹在她下颚上轻轻摩挲。你两天没出门,我觉得不对,就闯进去了。白恬看着她的眼睛,似是在揣摩话语的真假,嘴上却只是继续问:然后呢?叶晚撑起上半身来靠在枕头上,一头长发散落下来,半遮半掩地落在她肩头与胸前。尽管只是一个动作间,白恬却也看清了,面前的人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果不其然,对方下一句话便是反问:你不记得了?白恬垂下眼,伸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因为大腿深处突然复苏的异样感觉而愣在原地。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寸缕未着的身体,拽起床单过来,遮住胸前。撑在枕头上的人平静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出声。太阳穴刚压下去不久的痛楚又席卷而来,白恬闭了闭眼,想要驱散眼前的眩晕,却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手下一个不稳,身体便又往后一倒。有一个怀抱接住了她,略带安抚地拍拍她的肩,然后说:我炖了粥,你等我一会儿。叶晚将她放回枕头上,然后翻身走下床。她赤足踩上大理石地板,白恬侧过头,避开视线。叶晚却毫不在意,她弯腰一捞,将睡袍拿过来裹住赤身露体的自己。然后穿起房门口的拖鞋,走去了厨房。散乱着一头短发的人蜷缩在床上,抱紧了身体。她的碎发落在额前,传来淡淡的香味,和另一个枕头上的气味如出一辙。柔软的大床上干净舒爽,而她身上除了某一处隐隐复苏的感觉以外,也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连病中的浑身汗液都没有。白恬眼前的眩晕迟迟不退,她只能慢慢闭上眼,让大脑平息下来。粥的香气比脚步声更早一步传进卧室。端着木盘的人脚步轻盈,走进卧室后先将床头柜的东西挪了挪,才放下木盘。盘子上是一碗粥和一杯水,还有几颗药。叶晚坐在床边,轻声道:先喝点粥,再吃一次药,会好受一点。她说着,又从床头柜拿起温度计,按开之后抬起白恬的手臂,将温度计夹在腋下。躺着的人没有反抗,因为她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温度计滴滴响起,叶晚拿出来一看,终于松了松眉眼。体温正常了。她说着,伸手抚开白恬额前的碎发,对她笑了笑。床上的人却连半个表情也没给。叶晚收回视线,放下温度计,然后端起粥,用勺子搅拌了一会儿,才伸手过来扶起床上的人,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舀了一勺白粥,吹散温度之后,送到怀里的人嘴边。对方顿了顿,意外地张开嘴吃了下去。叶晚垂下眼,却只是继续舀下一勺,就这样一来一往,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喂完了整碗粥。热粥暖了暖胃,白恬被扶着躺下,一声不吭地看着身前的人端起碗走出卧室。床头柜放着那杯开水和药丸,她收回视线,闭上眼继续休憩。半个白昼一晃而过,白恬再次醒来时,身上终于有了力气。她无声地爬起来,在空旷的卧室里环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白恬索性掀开床单,赤着身体走下床。卧室右后方的尽头有一扇门,她推测是衣帽间,略迟疑了一下,便走过去。等走到门前,她握住门把手拧开门,抬头一看。白恬。有人在身后叫了她一声,白恬瞬时回神,关上门转过头去。长发女人抱着一叠洗干净的衣物站在床边,正看着她,神色平和。她好像没有介意白恬窥探了自己的隐私,只是招了招手,说:你的衣服干了,快穿上吧。白恬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她抱住胸前,撇开了头。叶晚将衣物放在床上,转身走出卧室。外面隐约飘来香气,白恬闻了闻,发现是久违的味道。她看向床上的衣物,她贴身的内衣,她睡觉前穿的睡衣,都在这里。但她站在原地,依然陷在刚刚的惊鸿一瞥中,迟迟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