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者:冬日解剖      更新:2023-06-19 23:41      字数:4924
  等两人成功抵达放映厅,找到座位坐下来,只觉得都快出一身汗了。这是我看过的最麻烦的一场电影。白恬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将汽水递给叶晚。叶晚接过来,放在一旁。好在小地方没那么多广告,电影很快就开始了,两人收回心思,专心看了起来。十分钟后,白恬有些纳闷地拿起那张手写的废票端详着,问:我怎么记得剧情不是这个啊?叶晚没看过,只能摇头。两个人沉默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浪费这票钱。半小时后,屏幕上的画面越来越不堪入目,连带着,放映厅里的声音也让人恨不得立刻离席而去。白恬脸都绿了。她现在终于知道那个老头的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了。坑爹呢这是!成人电影你早说啊!卖未成年人这种电影是犯法的好吗!坐在白恬右边的人浑身都抖了起来,白恬回过神,正想打肿脸充胖子宽慰一下对方这很正常别大惊小怪,转头就看到了笑得直不起腰的人。白恬: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问出口:走吗?叶晚笑了好一会儿,然后瘫在座椅上懒得动弹,一副不想浪费钱的样子。白恬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下去。又过了十分钟,白恬渐渐发现这片子其实还挺好看的。剧情可圈可点,主演的演技和颜值都不错,于是她渐渐忘记了羞耻,专心投入了进去。白恬没有发现,坐在旁边的人变得有些奇怪。这个长镜头还挺有意思的。白恬喝了口汽水,对旁边的人说着,却没听到反应。她转过头去看,然后发现一张红彤彤的小脸蛋。白恬瞬间笑了出来,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叶晚红得发烫的脸,调侃道:叶晚小朋友害羞了吗?其实你可以在外面等我的。言行过于挑衅。叶晚却没有反击,只是用那双没有波动的眼睛看着她,直看得白恬有些发毛,她正想说什么,对方先一步开口道:你最好立刻放手。白恬一噎,满脸写着你让我放我就放那我多没面子?我不。她不仅没放,还轻轻捏了两把,然后逐渐被这个手感给吸引,有些上瘾。小混蛋,皮肤怎么这么好。白恬轻声念叨了一句,叶晚的耐心在这句话落下后彻底告终。不知不觉说出了心声的白恬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还打算继续摸下去时,身旁的人突然伸出手来夺走了她的汽水。哇你好幼稚啊,还抢人家东西的。白恬气笑了,松开手去拿自己的汽水。那又长又细的手臂往上一伸,避开了白恬,但白恬又哪里是会服输的人,她一个奋起往前扑,眼看着快要拿到汽水罐,自己的腰却突然被一只手揽住往前一带。白恬一个没站稳,就栽了过去。座椅的扶手横在她的肚子前面,硌得胃疼。白恬使了力气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又被叶晚给按了下去。这乌漆麻黑的地方,白恬什么都看不清,更没办法找到一个能让她站稳的支撑点,只能漫无目的地胡乱摸索着。还不等她找到支撑点站起来,她那只手就被人给一把抓住了。你干什么呢?叶晚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沉。哦不好意思。白恬终于反应过来,想拿开自己的手。那只抓着她的手却扣住她,一动不动,让白恬没法挪开。黑暗中的一切都会被放大,影院里的背景音在此刻更是让人无法忽略,从来没怕过谁的白恬这会儿莫名打起了退堂鼓。在脸上的热度攀升到新高度之前,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哎算了算了,我不要了,你先放我起来。身下的人没有出声,唯有放在白恬腰上的手动了动,将她抱住拉起来,白恬连忙借力起身,然后就想退回到自己的座位。拉着她右手的那只手却再次用力往前一拽,白恬毫无防备地又一次往前栽到了对方身上。白恬怒了。她费力地爬起来,直接坐到叶晚的身上,然后抬起头平视着对方,恶狠狠地揪住这小混蛋的脸,问:你到底想干什么?冬天的影院里开着暖气,十分燥热。气温与荧幕上的画面交缠着,使得空气也粘稠万分。白恬穿着很厚的衣服,但她还是能感受到贴在一起的另一个人身上的体温。叶晚任由她捏着自己的脸,然后突然伸出手捏住白恬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摩擦。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对方的恶趣味报复还是别的,两人的身份瞬间对换,满脸通红的人变成了白恬。她偏过头避开,却又被捏着下巴转过来,被迫与叶晚对视。白恬想认怂了。因为这个情形实在是对她不利,不妙的预感在气氛中弥漫,久违的警钟又一次疯狂拉响。叶晚却好像看出了白恬的退缩,她笑了起来,低声问:害怕了?被轻易激怒的人瞪着她,抬高声音道:我怕什么了?怕这个。叶晚直起身,吻在了白恬的唇上。第16章 一夜无梦昏暗空旷的老旧影院内,唯有荧幕上的微光还在闪烁。在整个空间里回荡的声音覆盖了某个角落里的微弱气息,但对于唇齿交接的人来说,那气息如同心跳声一般,振聋发聩,在耳边盘旋。白恬从没这样体会过缺氧的滋味,明明她可以在水下憋气三分钟不止,此时此刻却觉得空气稀薄到就快要窒息。抱着她腰肢的人坐在她大腿下,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力气并不粗暴,但白恬挣脱不开。不如说,她连挣脱的力气都生不出来。在窒息到来之前,温热的触感从嘴里退出,白恬如获大赦,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可大脑还处在缺氧的眩晕里,让她无法思考。扣住白恬后脑的手收回来,面色潮红双眼却还清澈的人看着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上唇,轻声开口:换气。白恬的眼角也被染上了红色,她怔怔地看着对方说完,还未反应过来,温热的触感又一次覆上来,从她的脸颊慢慢往下,吻上下颚,最后是双唇。下意识张开嘴,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异物长驱直入,白恬晕乎乎地扶着叶晚的肩膀,以防自己浑身无力地摔下去。身上笨重的厚衣服在此刻成了闷热的根源,白恬又热又晕,不自觉地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想要脱掉这件外套。抱着她的人却按住她的手,叶晚从缠绕的唇里撤离,贴着白恬的侧脸,呼出一口炽热的气息,压低声音道:我不打算在这里。花几十秒时间消化了这句话,白恬那溃散的理智终于一点点重新聚拢回来。她一把推开抱住自己的女孩,恼怒地道:我也没这个打算!叶晚笑了起来,她抬手摸了摸白恬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在那一截露出来的脖颈上用指尖轻轻一划,停在羽绒服的衣领上。修长的手指将衣领收拢回来,又拉好拉链。叶晚整理好白恬身上的衣服,抹干净了所有痕迹。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白恬却又红了脸,她撇开头,硬着语气说:放手,我要下去。意外的是,叶晚非常听话地松开了手,白恬一顿,然后从她身上摸索着爬了下去。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感觉有一些飘忽,白恬努力站稳了,便掉头往放映厅的出口走。电影也结束了,荧幕上正在缓缓滚动幕后制作的名单。叶晚从座椅上站起来,看向旁边座位上的两张纸,然后拿起来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推开门走出去,那个身影正站在海报旁边等着她,叶晚停下脚步,看着那个侧影半晌,然后走了过去。白恬用余光看到她走过来,便立刻向着影院的大门外走去,头都不回。叶晚跟在她后面,没有打算加快速度追上她。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没有交流也没有对视,活像是陌生人一样。白恬正在头脑风暴中,她现在不想跟叶晚说话,以免自己做出不正确的判断。叶晚也不生气,好整以暇地跟在她后面,闲庭信步般左看看右看看。时间正好是中午,她打算就近找一家餐馆解决午饭。白恬埋着头往前走,想得太过专注,一不留神就跟迎面而来的高个子男人撞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她连忙道歉着让开路,索性对方只是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就走开了。叶晚收回打量街边的视线,看向走过来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她快步上前走到白恬身边,摸了摸她的腰。白恬被吓了一跳,连忙拍开她的手,低声道:你干什么?这里是大街上!叶晚懒得回答她,一边捏住她的手,一边在她的腰间来回摸了一遍。白恬脸涨得通红,瞪着叶晚半天,在抬起手揍人的边缘反复忍耐着。你钱包呢?叶晚突然开口问。白恬一愣,立刻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我靠!叶晚叹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早消失不见了。算了,追不上了。证件在里面吗?白恬摇摇头,重要的东西和大部分钱她都放在书包最里面的夹层中。那就好,我身上还有钱,先去吃饭吧。叶晚说着,拉起白恬的手继续往前走。白恬却哭丧着脸拽住她的手,开口道:可是,可是你出门的时候把钥匙给我了。叶晚一愣,也想了起来。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街边的店里突然响起一首萨克斯吹奏的《回家》,过于应景。但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饭还是要吃的。叶晚带着白恬向路人打听了一下,然后钻进一条美食街,沿着街头吃到了街尾。白恬是个很容易满足现状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没啥出息。几块钱的麻辣烫就可以让她心满意足地拍着肚皮打嗝儿,更何况c市的美食闻名世界,哪怕发展稍微落后点,但民以食为天,只要吃得好那别的东西都可以容忍。叶晚胃口不大,肠胃还有贵族病,不干净的东西能让她直接躺进医院。所以这一路上都是她看着白恬吃,偶尔在白恬递到她嘴边的时候,才勉为其难地张开嘴。等解决完温饱,那点郁闷也就烟消云散了。白恬冷静地想了想,然后问:阿姨几点下班她有说吗?没钥匙,又没办法直接联系上邢芸,就只能等她下班回家后她们再回去。比起这件事,我更在意她到底有没有备份钥匙。叶晚平静地说。白恬沉默了。一个独居的人,才刚搬来没多久,有两份钥匙的概率实在是不言而喻。好在这个答案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刚从小吃街离开没多久,叶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一个公共号码。她接通电话,果不其然听见了自己母亲的声音。简单交代了丢失钥匙的整个过程,叶晚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备份钥匙妈妈带在身上的,可是怎么办呢,妈妈现在还在隔壁市内出差,要明天才回得来。叶晚看着白恬紧张的神色,不动声色地叹口气,回答道:我身上还有钱,可以住旅店。但我们没有带证件。邢芸啊了一声,想起什么,连忙道:那你们去妈妈一个熟人开的店里住吧,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住一晚的话还是没问题的。叶晚记下地址,又跟邢芸互相叮嘱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走吧,今晚得在旅店住了。她看着白恬,随意地说。这个结果比白恬预想的要好太多了,否则因为她的失误害叶晚跟她一起露宿街头的话,无论叶晚怎么想,自己都会过意不去。邢芸说的地址有一些远,都快出c市的区域了,打车无疑是浪费钱。两人找路人询问了一下路线,决定去车站坐大巴车。在车站买了票,两个人走进厕所把头发扎起来用帽子遮住,然后戴上了在药店买的口罩,便一起上了大巴车。临近元旦节,回家过节的人挤满了车站,白恬和叶晚心照不宣地选了大巴车的最后一排,以免在人挤人的前座遇上扒手。就这样,她们从市内一路颠颠簸簸地到了郊外。等到下车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冬日里白昼短,黑夜长,两个人加快速度,在天黑之前抵达了旅店。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热情招待了叶晚和白恬,连住宿费都不肯收下,叶晚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纠缠过久,只能作罢。说是旅店,其实更像是农家乐,吃的饭菜都是老头自己种的,又新鲜又好吃,让叶晚的胃得到了完美的满足。晚饭后,白恬自觉地帮忙收拾了碗筷,还想进厨房洗碗,却被老头赶了出来,只能跟叶晚坐在一块儿看电视。刘爷爷人真好,让我想起我姥爷了。白恬难得说起自己的家事,叶晚侧过头来,安静听着。或许是地理位置比较偏,农家乐里今天没什么客人。白恬和叶晚坐在大厅里的竹椅上,身后是收银台,另一旁的柜子上还摆着几罐药酒,散发着酒味。白恬撑着头,想到什么,露出一个笑来,继续道:以前我家院子里也种了很多菜,都是我姥爷一个人种的,不让别人碰。他嫌我们笨手笨脚的,顾不好菜。有一次我自作聪明,跑去浇水施肥,然后那油麦菜就死了。我姥爷气得吃不下晚饭,又舍不得揍我,我半夜起床上厕所,都能听见他在叹气。叶晚跟着笑了起来。我从小就对做菜感兴趣,经常缠着姥爷要他教我。他说不行,这手艺是老祖宗定下了规矩,传男不传女。但每一次他做菜的时候,知道我在偷偷看,也没骂过我。就这样我靠着偷师,也把他的手艺学了五六成。白恬说着,摊开自己的手,看着上面细细的伤痕和老茧,这些都是她热爱这门手艺的证据。叶晚看见了一条白线,这伤痕到现在都如此清晰可见,足以证明当时的伤口有多深。她抬起手抚上这条线,用指腹轻轻划过,留下了自己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