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歌 分节阅读 263
作者:三戒大师      更新:2023-06-19 19:57      字数:4767
  d现在,听老阀主说,他已经默默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陆信自然喜出望外,这可以为他节省大量的时间,让陆阀早日强大起来。“老夫为了掩人耳目,没有通过阀中,而是让家奴部曲去打理各处矿山。这些年来,老夫命他们以探明储量为主,尽量减少开采。开采出来的矿石,也全都埋进了土里,所以到现在也没人知道,我陆阀的矿产,其实是各阀中最富有的。”陆尚捋着胡须,一扫从早开始的颓丧之气,沉声对陆信交代道:“至于铁匠方面,封地里确实不多,只有分散在各县城中的,几十家铁匠铺。但都是老夫当年,从原先南朝军铁司招募的熟练铁匠。你接手后,只需招募壮丁、以熟带生,很快就可以将规模扩大十倍。”“伯父未雨绸缪,功在千秋。”陆信又奉上一顶高帽。“唉,在其位当谋其政。老夫当了几十年阀主,岂能尸位素餐,一点不替阀中考虑”陆尚说着,又从匣中摸出另一本账册道:“二十年来,我命管理湖广的人,将每年解往洛都的粮草,都扣下一成,如今积少成多,少说也有个五百万石了。一旦天下有变,足够族人们吃喝数年之外,还能养一支十万规模的精兵了。”陆信闻言,再也不能端坐了,赶忙起身向陆尚深深一揖道:“我代阀中上下十几万族人,感谢老阀主的厚赐。”“呵呵,好说,好说”陆尚拢须颔首,右手却依然攥着账册,没有将其交给陆信的意思。陆信略一迟疑,明白了老阀主的意思,便痛快表态道:“伯父为本阀不辞劳苦一辈子,可谓功勋卓著,我决定以本阀的名义,为伯父新建一座园林,以奉养伯父天年。”“这,有些过了吧。”陆尚假假的推辞着,手里的账册却缓缓递向了陆信。“以伯父对本阀的功劳,理所应当。”陆信一脸诚挚道:“今晚除夕夜,我就当众宣布此事,也算是为本阀添一桩佳话了。”“你是阀主,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陆尚这才将账册交给了陆信,心满意足的斜靠在软椅上,道:“老夫这几十年,也就攒下这点家底,如今全都交给阀主,终于可以无牵无挂的颐养天年了。”“大伯可不能完全撂挑子,扶上马还得送一程,我刚当阀主,日后阀里大事小情,少不了要多请教大伯。”陆信又跟陆尚客气几句,这才请大伯稍事休息,自己先离开了阀主院。。陆信出来,本打算去找大长老单独致谢,但一出阀主院,就被几位执事围上来,请示这个、请示那个,等到把他们都打发了,也到吃中饭的时候了。前面就开着流水席,可陆信哪敢再在族人面前露面照眼下这架势,别说吃饭了,到时候非得被他们活活烦死不可。这时候回家也不合适,家里头一样有一群亲戚朋友围着老爹在等自己呢。今天又是年三十,连个下馆子的地方都没有。陆信不由愁得直挠头,想不到自己当上阀主的头一天,就没有地方吃饭。“父亲是不是发愁,午饭该怎么解决啊”幸好,陆云来寻他了。“嘿,还真让你说着了。”陆信苦笑道:“你说这阀主有什么好当的一点都不自由。”“这话听着,真让人想骂街。”陆云翻翻白眼道:“走吧,去我师父那蹭饭去。”“也好,我正打算当面向副宗主道谢呢。”陆信欣然同意,父子俩便沿着无人的小巷,走向祠堂旁那片竹林。“方才,是从老阀主那出来”陆云边走边问道。“不错。”陆信嘿然一笑,从怀中摸出那两本账册,递给陆云道:“用一座园子,换了这两样东西。”陆云拿着账册,飞快的翻看一遍,不由也是惊喜交加道:“划算划算,这样的买卖不妨多来几桩。”“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儿。”陆信苦笑着走进竹林。“我觉得还有,看老阀主这做派,他扣下的钱也不会是小数目的。”陆云不知足的咋咋嘴道。“哈哈,咱们想到一块去了。”陆信哈哈一笑道:“我也觉着,老阀主还有家底没掏出来。不过也不能把老人家逼迫的太急,慢慢来吧。”“是啊,比如园子修着修着没钱了”陆云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你们两个混蛋,越来越不像话了。”竹林中,响起陆仙恼火的声音道:“竟然跑到我这算计起人来了”父子相视一笑,赶紧打住话头,进去竹林。第五百零八章 斗气入夜,洛都城中爆竹连天,烟花如雨,好一个热闹的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吃年夜饭,各大门阀亦不例外。崔阀阀主院中,今晚红灯高悬、喜气洋洋。大厅中,摆开两溜长桌,桌上山珍海味、美味佳肴琳琅满目,瓜果点心、美酒佳酿堆积如山。崔晏的儿孙子侄们一边,家中女眷坐另一边,一家人热热闹闹、觥筹交错吃着团圆饭。厅堂中,还有家养的伶人歌姬在唱曲耍把戏,逗得小孩子和女眷们哈哈直笑。崔晏也放下平日里的威严,笑眯眯的端着酒杯,看着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心里十分满足。当然,人们无论何时,都不会让阀主大人受冷落。崔晏的身边,围着几个老兄弟,还有几个能说上话的子侄,有的为他斟酒,有的陪他说笑,人生至此,真是了无遗憾了。但崔晏总觉着,似乎少了点什么。他目光扫过厅中众人,只看到崔夫人和崔宁儿母女,神情便黯淡了下来。“父亲,怎么了”崔平之时时刻刻,都将一半心神放在崔晏身上,见状马上凑了过来。“嗯”崔晏郁郁的叹口气道:“你大哥,怎么没来”“大哥是来了的。”崔平之闻言笑道:“但他非要坐在外间,说是怕父亲看见他生气。”“哼,他就是故意跟我闹别扭”崔晏闷哼一声。“我就说嘛,他这样不合适。”崔平之马上行动起来。“我这就把他叫进来。”须臾,崔平之去而复返,领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崔盈之,从外头进来。屋里的动静一下子轻了许多,丝竹声居然显得有些刺耳了。“你大过年的,甩脸子给谁看呢”崔晏瞪一眼崔盈之,忽然语气一软道:“你爹我还能过几个年”“父亲”听父亲这样一说,崔盈之也顷刻间就软了下来。“儿子是怕影响父亲过年的心情,这才躲在外头。”“你不跟我抬杠,就不会影响我心情。”崔晏白一眼崔盈之。“是啊,大哥,我总跟你说,父亲早就原谅你了,现在总算信了吧。”崔平之推了崔盈之一把。“还不赶紧给父亲倒酒。”“是啊,盈之,这些年你不在京里,老阀主过年都不安生啊。”长辈们见状也从旁说和,崔盈之便就坡下驴,给父亲倒了酒。崔平之又给他让了座,让他在父亲身边,好好陪着说说话。但父子俩毕竟隔阂日久,真坐在一起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崔盈之有些尴尬的看着桌面,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为父和阀中几位老人看了日子。”忽听崔晏悠悠说道:“二月二是个好日子,就在那天让宁儿出阁吧。”崔盈之闻言一愣,他哪能做的了这个主赶忙偷眼朝自己夫人望去。“什么事都要听她的,你还有没有点主见。”崔晏不悦的低声说道。殊不知,崔盈之根本不是去看崔夫人,他是要征询崔宁儿身后那个侍女的意见。见小侍女微微颔首,崔盈之便收回了目光,低声道:“全凭父亲做主就是。”“这还差不多。”见崔盈之还有救,崔晏满意的点点头,看他一眼道:“这次回来,就别回南方了。尚书省有个兵部侍郎的缺,你正好补上。”“是。”崔盈之本就没打算再离开洛都,自然一口答应。见儿子终于不再跟自己唱反调了。崔晏老怀甚慰,让崔盈之从旁斟酒,跟几个老兄弟喝得不亦乐乎。还没到子时就已经烂醉如泥了。崔盈之便和崔平之扶着父亲回屋,伺候他上床歇息后,便听到城中报恩寺响起了新年钟声。“大哥,新春大吉。”崔平之笑嘻嘻的向崔盈之伸出了手。“都多大人了,还来这套。”崔盈之白了弟弟一眼,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金锞子,丢到了崔平之手中。“讨个吉利嘛。”崔平之笑得十分开心。“大哥,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那厢间,崔宁儿母女陪着老夫人守完了岁,便先行一步回升平坊去了。进家门之前,崔夫人瞥一眼正对家门的坊墙上,只见一条人影倏地缩回了黑暗中。“呸。”崔夫人郁闷的啐了一口。“阴魂不散的东西,大过年都不让人清净。”“随他们去吧。”扮成丫鬟的苏盈袖,对此完全不以为意。三人进去屋里分了利是,打发走了在家守岁的下人,崔宁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姐,你不是不打算和那小子成亲吗怎么又改主意了”“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是阀主的儿子了,值得我把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许配给他。”苏盈袖勾一把崔宁儿光滑细嫩的下巴,笑盈盈道:“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小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崔宁儿哭笑不得的跺脚道:“你让我嫁给他,我没意见,可你自己舍得吗”“我有什么不舍得的”苏盈袖还待嘴硬,目光却飘忽起来。“娘,你看看小姐,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崔宁儿嬉笑着挽起崔夫人的胳膊。两人旁观者清,早就看出圣女对陆云的心思,绝非单纯利用那么简单了。崔夫人捏一把崔宁儿,让她休要再胡闹下去。“快去给圣女打水卸妆。”“哦。”崔宁儿应一声,不情不愿的退下去。“圣女。”崔夫人一边帮苏盈袖拆下头上的发饰,一边忧心忡忡道:“眼下咱们非但已经和太平城失去联系,洛都的分舵又被天师道清剿一空,还有商家的人在虎视眈眈,咱们现已陷入孤立无援的险地中。此时应以圣女的安全为第一要务,切不可冒险啊。”“我知道,我知道商大小姐一直迟迟不动手,就是想逼我落荒而逃,黄了这门亲事。”苏盈袖轻轻擦去腮上胭脂,剪水双眸中透出不屈不挠的光道:“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让她如意。这个婚我要结,这个堂,我也要拜”“圣女,何苦要斗气呢”崔夫人无奈的看着圣女,不知她往日的狡黠多端,都去了哪里“这可不是斗气,这是我和她的战争。”苏盈袖将一枚碧绿的玉佩攥在手中,淡淡一笑,不容置疑。第五百零九章 新阀主露面从周代开始,每逢岁首,都会举行最高规格的大朝会。在正月初一这天,公卿贵族、文武百官,乃至藩属各国使节,都要进宫向天子朝贺。因此天还不亮,刚刚守完岁的大玄官员们,便拖着疲惫的身体,穿上簇新朝服,乘上各自的车马,从四面八方朝紫微宫络绎而来。这会儿还没到卯时,紫微宫大门紧闭,应天门外广场上,便已经三五一堆的聚集了好些官员。他们打着哈欠,互相拜年问安,嘻嘻哈哈的谈笑风生,要比平日上朝时轻松太多。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负责纠察百官的御史们也会难得,睁一眼闭一眼。“听说了吗”一个红袍官员戴着貂皮的耳包子,双手拢在袖中,一边跺脚一边对众人道:“昨天陆阀有大事发生。”“谁没听见那钟敲的山响,还以为陆阀要跟谁干仗呢。”旁边一个官员没戴耳包子,便用披风遮住耳朵,缩头缩脑道:“没想到,居然是要举行传位大典。”“啊”这些官员都不是士族出身,消息自然不大灵通。大眼瞪小眼的问道:“老司徒把位子传给谁了陆修还是陆侠”“都不是,是陆信。”红袍官员道。“啊,为什么是他”但凡不知情的官员,都被这消息惊呆了。“你们不知道了吧,他现在已经是天阶大宗师了。”红袍官员得意洋洋,仿佛与有荣焉一般。“陆阀上下昨天好一个庆贺,老司徒当即就把阀主之位传给了他。”“吓,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要说大玄朝,过去一年哪个官员的名头最响亮,自然非火箭般蹿升,又流星般陨落的陆信莫属了。“他去年开年,还是个郡尉,这到了年根下,就摇身一变,成了一阀之主了。古往今来,有蹿得这么快的吗”“是啊,都以为他得罪了老太师,至少是前途暗淡了。”官员们提起陆信来,也是无不由衷赞叹。“没想到人家居然东方不亮西方亮,靠真本事当上了一阀之主,这下老太师没法再打压他了吧。”“那是当然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啊。所有的阀主都是位极人臣的公爵,从官职到爵位,一样也少不了他的。”官员们啧啧有声,羡慕的口水直流。“不可能的。”红袍官员叹了口气道:“老太师吃了闷亏,岂能善罢甘休,今天早朝怎么也得卡他一卡,不会让陆信痛快的。”正说话间,便听一声响鞭传来,百官赶忙止住话头,纷纷让出一条车道,在路边躬身迎接各位阀主和左老公公的车驾。一辆辆悬挂着各阀族徽的马车缓缓停在紫微宫门前,各阀随车的执事跳下车来,将锦墩放置于车门前,然后才打开车门,搀扶着自家阀主下车。最后一辆车上,林朝也扶着左延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