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 98 章 明棠之前和这位嫂子……
作者:青木源      更新:2023-06-19 10:52      字数:4092
  明棠之前和这位嫂子见得不多,两人彼此之间带着疏远的客套。

  她知道李王妃出身士族,和她能平安相处就已经算是不错。至于别的,她不在意也不在乎。

  明棠低头浅笑,表示自己知道这位阿嫂的好。

  有了方才那一出,贵妇们显得比之前要安静些。明棠只要把这些人给平安送出府邸就行了。至于她们心里怎么想,和她无关。

  反正各家的关系好坏,不是跟着血缘远近,而是跟着彼此在朝堂上的地位来决定。元澈以前也没见到有这么多亲戚上门道贺关怀过。

  至于家里妇人的喜恶,也完全影响不到大局。面上过得去,差不多就可以了。

  “清河王可惜了。”

  永昌王妃压着嗓子和几个女眷道。

  方才那个同辈的王妃被李王妃一顿抢白,搞得脸上青青白白的,看着她们心里都有些气不过。

  士庶之别,原本就犹如天堑。即使清河王妃的出身还不至于到庶族那么惨不忍睹,但也好不了太多。毕竟名头拿出来也不算响亮,只是运道好,被太后让娘家收作了养女。

  她这声量压得低,没有传到李王妃和明棠那里去。经过了刚才那遭,知道任城王妃没有那个兴致去听妯娌的闲话。只能她们自己压低了嗓子说。

  这话很让周边的女眷们有认同感。一个地位合适,前途光明的郎君,在洛阳可不好找。各家都有些苦恼,联姻的时候,不能及时寻出年岁相当的女孩子。那个时候也不讲究什么嫡出庶出,反正只要年岁相当,是自家的女孩子,就可以了。

  不过前提是,有那么个郎君。洛阳权贵多,随便掉下块砖头,都能在大街上砸中个宗室,尚书。但要和清河王这样的,年岁样貌出身前途,样样都好。那是真难。

  这种郎君一般在崭露头角的时候,就会被各家家主仔细掂量一番,然后各家拼手速,把自家女儿侄女给塞过去。就看哪家手脚够快,有合适年岁的女儿。

  清河王之前,就早已经被几个士族明里暗里的提过联姻的事。这位大王四面不动,每次提起,只当做听不懂。要是直白说了,这位也只是笑笑,说自己暂时还不想成家,多谢美意。

  要是还逼得厉害,他就干脆和家主推荐洛阳里的郎君。让人气得半死,又无可奈何。

  原本她们还乐得看笑话,看看清河王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婚。又是怎样的高门贵女能入他的法眼。

  她们娘家全都是高门,簪缨百年的士族家娘子,他都无动于衷,恐怕只有天上落个仙女下来,才能叫这位清河王满意了。

  她们都为自己娘家侄女感到忿忿不平,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位还真的有挑剔的本事和资格。

  谁知道天降惊雷,清河王妃竟然是这样的人。样貌倒是真的让人惊若天人。可是其他的,能和她们侄女有半点相比的地方么?

  早知道天下男人都好色,但娶妻还勉强知道娶妻娶贤,知道从高门大户里求娶。他倒好,两只眼睛全看着色去了。明明自己就大有美色,怎么还盯着女人的色不放。

  那么多年的圣人书全都喂了狗。

  刚才李王妃说的,明棠已经被封女侍中,这清河王府内,不管男君还是女君,全都在宫内担任侍中。可叫人眼热。

  这老天是真的不公正,高门熬资历,但是身份低微的人却能一跃而上。

  这些嘀嘀咕咕的,被侍立在附近的婢女听到一丝半点,悄悄的告诉了李鹊儿。李鹊儿斟酌了两下,还是过去,告知明棠知道。

  明棠看了眼她,“去给娘子们上点酪浆。最近天气开始转暖,有点燥,记得内里要加点清凉的东西。”

  李鹊儿眼里顿时绽放出诡异的光彩,她言语轻轻的道了一声是。脚步轻轻缓缓的走出去,自己亲自到庖厨底下,准备给贵妇们喝的酪浆。

  酪浆内里加了红豆磨制的浆,添上蜂蜜,和酪浆一混,成了赏心悦目的粉色,放在灶台上火煮开,红豆的风味和酪浆特有的香味融合,格外的勾人食指大动。

  李鹊儿瞧着那些压着声响说话的贵妇们把豆酪喝下去,脸上险些笑出来。

  过了那么小会,永昌王妃就觉得肚子一阵阵痛。她顿时大觉不妙。好在主家的婢女会看眼色,不等她说话,就已经过来引她去净房。

  永昌王妃在众多贵妇的注视下,来来回回的去了好几次,人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这没什么。

  可来去好几回都不见得停,那就是颜面尽失了。

  清河王讲究节俭,钱都用到王妃身上去了。除了王妃居住的地方。府中其他地方,能节省就节省,净房内也用了香。不过香适可而止,只是让人身在其中不至于觉得太难受而已。至于像其他王公贵族那般,把香料鹅毛铺满底,叫人半点味儿都闻不到。

  来来去去,永昌王妃腿都软了,还担心身上有没有沾上什么味道。

  永昌王妃疑心是自己喝的那个豆酪里头有什么,可是看别人全都好好的,半点事都没有。

  用过的琉璃杯也早叫人撤换了下去,换了新的来。

  “婶娘这是怎么了?”明棠像是终于发现了永昌王妃的不对劲,满是诧异的看过来。

  “我……”

  话语还没说完,在场贵妇众人又听到她肚子里一阵咕噜声。

  永昌王妃的脸都绿了,她腾的站起来,想要咬牙撑着好歹体面的答了明棠这话,谁知道那一泻千里的痛快感,逼上颅顶。

  明棠看着面前那张抹粉抹的白白的脸,隔着几层的脂粉,都能看到那变幻莫测的脸色。

  “婶娘?”

  明棠还想上前一步。突然永昌王妃一把将她推开。身后的婢女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一众人看着永昌王妃火烧火燎的往净房那儿跑。婢女在后面拼命跟着,都跑不过她。

  明棠两侧被婢女搀扶着,内堂上一众人望着永昌王妃消失的方向。

  内堂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哪怕是那么点点的动静,都听不到。

  过了好会,明棠像才反应过来,让其他几个婢女过去跟着。

  她调转过头对其他贵妇笑笑,“婶娘似乎有些肠胃不适,诸位娘子请坐。”

  “应当是春日里木气太盛,克伤了肠胃。”

  有个贵妇轻声道。

  都是高门士族家出来的人,自小熟读经典,随便抓住个医理出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四周的人也很快听明白了。

  毕竟今日是来道贺的,不能因为别人就忘了正事。

  贵妇们又重新坐下来,开始言笑晏晏。

  过了小会,有婢女悄悄的进来,和李鹊儿耳语了几句。李鹊儿听后,脸上一言难尽。她到明棠耳边悄声把方才婢女的话说了。

  “叫人送些干净的里衣给永昌王妃。”

  永昌王妃半道上没忍住,现在脸面都丢尽了,不敢回来。从她自己府里带出来的婢女一时间也慌了神。谁知道会有这种事,而且在人家里做客,也没有半道去换衣裳的道理。谁也没有准备。

  这下可好,主仆们在半道上面面相觑,永昌王妃羞愤欲死。亏得不是在内堂,要不然就真的颜面扫地。

  还好有个婢女反应快,连忙去找清河王府内的婢女,请婢女去准备热水衣物,好保全自家女君的脸面。

  内里的衣裳换了,明棠估摸永昌王妃也吓得半死,生怕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叫人瞧出来的端倪。

  她心眼子就一个窟窿那么大,在宫里是没办法,必须与人和善。她没有什么蛮横的本钱。

  但今日不同往日,当着她的面说坏话,感叹元澈娶了她,是元澈的晦气。那就把她惹毛了。

  元澈自己都万分乐意,这群贵妇为他在那儿抱屈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干脆就找了领头的永昌王妃的晦气。她也不怕永昌王查出个什么。原本就是来讨好的,而且就他家王妃有事,其他人都好好的。不是她自己肠胃不好,还能怪到主人家里来?

  永昌王妃没有回来,贵妇们也没有人问一问。坐下来继续言笑晏晏。

  然而这片安宁没有持续多久,突然隔着几道墙的前堂那儿轰隆一阵案几被翻掉的动静。

  那声音太大,像是平地一声雷。

  贵妇们的谈笑被这声巨响当即给砍断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一致看向明棠。

  明棠起身,“我过去看看,诸位稍安勿躁。”

  她对李王妃点点头,示意李王妃将这些女客安抚住。

  她起身去了前面。

  魏国是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女人当家在魏国处处可见,女人可以去官署为丈夫儿子或是要官,或是叫屈。没有什么藏起来不能见人的规矩。

  平民百姓家如此,王公贵族更是松了几分。贵妇贵女们公开骑猎都是再平常不过。

  她去前面看看,和宾客打照面也没关系。

  走到前堂,就见到锦衣华服的一群人,拉着场中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一个已经抽出了环首刀,作势就要往对面那个砍过去。另外一个脸红脖子粗,脸上湿漉漉的,应该是被人泼了酒。

  “楼远你这个竖子!我资历比你高的多,今天你竟然敢当着主人家的面给我难堪,我宰了你!”

  “你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跟在齐王身后,一个胜仗都没打。谁不知道你们家那几个都是捡漏的。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了!”

  “于勉你那个位置说不定哪天就要换人做,脖子上的脑袋就掉了!”

  两个人叫嚣像是被抓住了翅膀的鸭子,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传来。明棠听着堂上的叫骂,感叹这嗓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然后就见到其中一人挣脱了其他人的束缚,也抽出了腰间佩刀,就要往另一个劈过去。那些平日里在朝堂上威风凛凛的人物,现如今都慌了神。

  元澈一把抓住于勉持刀的那只手,“你们两个今日都酒喝多了。醉得不轻。先都去醒醒酒再说。”

  于勉正在怒火上头,不听劝阻。又要挥刀去砍人。但是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岿然不动,他用力下去,也不见撼动半分。

  “我说,先去醒酒。”

  元澈冷下来的嗓音叫于勉把未尽的叫嚣全都吞下了肚子。

  元澈将他手里的佩刀取下,送回于勉腰间的刀鞘里。

  元澈回身过去,盯着楼远,“我和你伯父也有几分交情,这是打算连半分脸面都不留了?”

  楼远年岁和元澈差不了太多,年轻气盛,听到元澈这话,假装偃旗息鼓。原本摁着他的人,见着他消停下来了,随即松开。谁知道才松开,楼远就抄起桌上的酒壶对准那边的于勉砸过去。

  于勉眼疾手快,敏捷的往下一蹲,酒壶擦着头顶飞过去,越过众人的头顶,砸到了明棠面前。

  酒壶落地嘭的四分五裂,里头的酒水在裙裳前迸溅。

  元澈没料到明棠竟然来了,他慌张的走到她跟前,脸色苍白着仔细看她,再三确认明棠没有受伤之后,才返回堂上。然后对准楼远,一拳捣在了他脸上。

  那一拳的力道打的楼远当即向后扑倒,一张嘴,哇的吐出口血。血里还有两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