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42 助纣为虐
作者:慕吱      更新:2023-08-23 18:46      字数:4154
  42

  起床的匆忙,方清漪只穿了一条吊带,头发还是凌乱的。

  不需要看,她能猜到自己此刻的模样,狼狈,带着纵欲后的憔悴。

  她骨子里还是清高孤冷的,哪怕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说话声音依然平静得出奇:“容屹,我以为我们两个可以好聚好散。”

  “谁要和你好聚好散?”容屹松手,懒散地靠在玄关墙上,漠然道,“南城有关我的传闻那么多,你没听说过吗?”

  “传闻有弄虚作假的嫌疑,我只信我自己亲身感受到的。”

  “抱歉,”虽说是抱歉,他言辞间没有半分歉意,甚至还有着几分嘚瑟炫耀,“有关我的传闻,不管是说我心狠手辣欺师灭祖,还是说我性格阴晴不定……都是真的。我啊——”他压低了声音,尤为恶劣的语气,说,“——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圈内人都避着容屹走,生怕一不小心惹得他不开心。

  偏偏方清漪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招惹人的后果,她得承担。

  “容屹,”方清漪放在门把上的手,渐渐失力,整个人也像是被抽取骨髓般,逐渐疲倦发软,纤弱的身子微微晃动,好似一个不经意就要摔倒在地,“你知不知道这是非法囚禁?”

  “你和我讲法律?”容屹轻蔑一笑,“无所谓,你可以报警抓我,可以去告我,你看是你的律师团能胜诉还是我的律师团能胜诉。”

  “你疯了是吗?”方清漪终于忍不住,抬眸睨他。

  四目相对的一霎,方清漪愣住。

  容屹的眼里满是猩红,他右手颤动的频率尤为夸张。

  方清漪:“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右臂,手刚伸出去,余光里,他的右手伸了过来。目的地并非是接纳她的安抚触碰,而是往上,掐住她的脖子。

  方清漪吃痛的往后仰,后脑勺紧贴门把,呼吸艰难酸涩。

  脖颈处被他死死地掐住,力度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掐死。她疼得喘不过气来,双手按住容屹的右手想往外扯开,可男女之间本就体力悬殊,容屹又是真的在发疯,失去理智般,掐着方清漪。

  “你要……掐……掐死我吗?”她艰涩挤出几个字来。

  约莫过了七八秒。

  收紧的力度,终于转小。

  方清漪如获重生,却又如坠地狱。

  她视线模糊,睖睁着眼定定地盯着容屹,过了许久,终于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她泪眼朦胧所看到的幻觉,而是真的——

  容屹在哭。

  分明要被掐死的人是她。

  可是容屹在流泪。

  他流泪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寡冷又疏离,两行眼泪像是突兀存在于他生命里的东西,不属于他,与他无关。可他双眼通红,眼里倾泻而出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明显。

  是方清漪,最害怕他有的感情。

  是爱。

  是他对她,爱而不得。

  “容屹……”她心里莫名有了种类似于心碎的感情。

  “方清漪,”他伸手,不同于刚才的狠戾,现在的力度,温柔,指腹滑过她被掐过的脖颈处,那里印着鲜明的红色指印,他问,“疼吗?”

  “不疼。”她摇头。

  容屹笑了,他低垂着眼,眼睑处是一片晦暗,也有一片显眼的失落:“骗人。你最会骗人了。”

  -

  商从洲昨晚喝多了,被电话吵醒时,头昏脑涨。

  他眯缝着眼,到处搜寻手机,床上没找到,又下床,虚浮着脚步,手撑墙,站定,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清醒。手机铃声却停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偌大的床只剩他一人,地上他的衣服七零八落。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扯起极淡的一抹笑。手机再度作响,他收回情绪,捞起地上揉成团的裤子,掏出手机。

  看到的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我是商从洲。”他习惯性用这句话做开场白。

  “你好,我是何澍,我们昨晚见过的。”对方也做自我介绍。

  商从洲记起来了,昨晚和方清漪约会的,男的,朋友。

  容屹火急火燎地把方清漪拖走,一刻都不愿意等的架势。何澍回来后找不到方清漪,也联系不到方清漪,急的差点儿报警。

  关键时候,还是商从洲出来,和何澍说:“方清漪刚和容屹走了。”

  面前的应该算是大男孩吧。

  其实现如今没法根据人的外貌分辨出具体年龄,只是商从洲善于察言观色。面前的大男孩,有着属于大学生的清澈气息,尤其是那双眼,很干净。

  脸上的情绪写得很明显,震惊,疑惑,“她为什么和容屹走了?他们去哪儿了?”

  商从洲笑意温润:“还能去哪儿?重归于好去了呗。你是方清漪的弟弟吗?”

  何澍:“嗯。”

  商从洲面不改色道:“方清漪走之前交代我,让我照顾好你。”

  何澍不信:“她真的有说吗?”

  商从洲挑眉:“当然。”

  何澍拒绝了:“不用你照顾,我又不是小孩。”顿了顿,他问,“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商从洲:“这个是他俩的私事。”

  何澍:“但我联系不上她,我不放心。”

  所以商从洲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他了,只是他没想到过了一晚,何澍还没联系上方清漪。要不然,何澍也不会给他打电话。

  商从洲明知故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何澍语气急切:“你能联系到容屹吗?我想知道他到底把清漪姐带到哪儿去了?”

  商从洲瞄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多。

  他整个人惊醒了,容屹的脾性他清楚。

  容屹是哪怕加班到凌晨五点,也会在隔天八点醒来的人。决计不会睡到这个时间点还没醒。即便是醒了又继续……这他妈方清漪要被他弄死吧。

  “我能联系到,清漪弟弟,晚点我再和你联系。”商从洲挂断电话前,还不让何澍好过,直接把何澍的身份坐实。

  什么男的朋友。

  就是方清漪的弟弟。

  电话挂断后,商从洲边穿衣服边给容屹打电话。

  不接。

  狗崽子不接电话。

  正当他要打给酒店经理查监控时,房门响起“嘀——”声。

  门推开,容屹出现在他面前。

  “二哥,你怎么在这个房间?”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商从洲松了口气,“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找方清漪找的要急死了?”

  “让他死。”容屹语气漠然。

  他走了进来,隐约闻到房间里熟悉又晦涩的味道。只是当时的容屹大脑乱糟糟的,无心多想。他把自己扔进房间里唯一干净的沙发上,仰头,盯着天花板。

  “二哥,我也想死。”

  商从洲一改方才的急躁,悠闲地钻进浴室里刷牙洗脸。

  听到这话,他没劝,反倒说:“死之前立个遗嘱,把你的财产都给我。”

  容屹:“你真不要脸。”

  商从洲:“你晚点死,我联系一下律师。”

  容屹胳膊挡在脸上,没好气:“滚。”

  商从洲洗漱完后,走了出来,叫了个午餐。等待午餐过来的时间里,他问:“方清漪呢?”

  有两三秒无话的空档。

  商从洲心底油然而生怖感,“你对她干了什么?”

  “二哥,我想把她关起来。”容屹下颌线紧绷,抿紧的唇,说出来的话,尤为残忍恐怖,“不让任何人看到她,也不让她接触除我以外的别人,这样,她就是我一个人的。”

  “容屹,你疯了是吧?!”

  商从洲“腾地——”起身,“方清漪被你关在哪个房间了?”

  容屹没说话。

  商从洲少见的动怒:“你他丫的知不知道你这是非法囚禁?快把房卡给我。”

  “二哥,我真的很喜欢她。”容屹充耳不闻。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容四,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喜欢得建立在尊重彼此的基础上,你不能一意孤行,得在乎她的感受。”

  “我还不够在乎她的感受吗?她说不想谈恋爱,行,我和她玩暧昧,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二哥,”容屹激动的小臂上青筋暴起,“我要是不在乎她的感受,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她走吗?我就是太在乎她了,所以我什么都没有。”

  “……”

  “……”

  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商从洲提取到他话里的精华,“你放她走了?”

  容屹藏在小臂下的双眼,洇出雾气,他强忍着翻涌的泪腺,阖上眼,沉沉地嗯了声。他无可奈何的口吻,说:“我能不放她走吗?我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就算她让我去死我都毫无怨言……”

  “我就想让她爱我,可是她做不到。”容屹反常地笑了一声,“她为什么做不到?明明我们做了所有恋人会做的事,她为什么还不爱我?二哥,你说为什么?”

  商从洲给不出答案。

  他视线落在凌乱的床上,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她睡了他之后就能跑?

  给出答案的,是齐聿礼。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凉飕飕的语调:“因为你俩不合适,容四。”

  容屹却自然地应了声:“我知道我俩不合适,但我想,万一呢?”

  齐聿礼:“世界上最充满希望的词就是’万一’,也是我最瞧不起的词,希望这种东西——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寄希望于万一,我会毁了别人的希望。”

  既然他没有遇不到万一,那别人也不能遇到。这就是齐聿礼的准则,蛮横,嚣张,无礼。

  商从洲和容屹说了无数的大道理,容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齐聿礼的话,毫无道德可言,容屹却将其视为真理。

  容屹忽然坐了起来,“三哥,你说得对,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能让她好过。”

  商从洲要疯了:“能不能讲点道理?”

  齐聿礼斜睨他一眼,嗓音温凉,带了抹嘲讽:“既然选择讲道理就回去当你的外交官,我们这种奸商,最不喜欢的就是讲道理。”

  食物链顶端的人,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不需要讲道理,他的准则就是最大的理,无人反驳。

  如今,齐聿礼将高高在上的这一套传授给容屹。

  容屹是完美的学生,“我以前就是太讲道理了,所以落得这么个下场。我现在不想讲道理了,我就想得到她,哪怕被她说我阴险狡诈也没关系,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烂,烂到骨子里。”

  齐聿礼助纣为虐:“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容屹:“不用,我自己能行。”

  商从洲被气笑:“你俩真是……容屹,我警告你,别乱来,你知道的,大哥最不喜欢你惹是生非。你别忘了之前你对容家下手的时候,大哥把你打发去意大利的事儿。”

  “那就再去一次好了,”容屹一脸无所谓,眉梢轻挑,似乎想起了什么,“约拉姆想让我当他儿子很久了,你说要不我去意大利接手他家族怎么样?”

  “他都快八十了,你当他孙子差不多。”商从洲叹了口气,未几,算是默许般叮嘱容屹,“别闹太大。”

  容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