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作者:连朔      更新:2023-06-18 20:52      字数:4734
  赢骄充耳不闻,一手扭住他的双臂,一手掐住他的后颈。膝盖抵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死死按在了天台边缘。这会儿正是晚上,学校的天台上开着一盏定点关闭的小灯。昏暗的灯光中,乔安彦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上半身的一部分已经探出了楼外。他吓得浑身发软,眼泪瞬间糊了满脸,哆哆嗦嗦地喊:“你放、放开我……我、我去告老师了!我告老师了!”赢骄手上微微用力,把他往外推了几分,冷冷道:“再叫一声就把你扔下去。”他眸子森寒,在灯光下映出残忍的光:“知道我家有钱吧?弄死个你还是赔得起的。”“你、你……”乔安彦肝胆俱裂,几近崩溃。碍于赢骄的警告,不敢哭嚎出声,抖着嘴唇勉强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到底、到底想做什么?”“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否则……”乔安彦拼命点头:“你、你问,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赢骄垂眸,沉声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乔安彦倏地瞪大了眼睛。果然!他没猜错,赢骄也是重生的!他是个软骨头,别说是有死亡威胁了,就是平常他也不敢糊弄赢骄,立刻道:“大后年。”赢骄算了下时间,大后年是他们大二的时候。他又问:“为什么会回来?”“我、我不知道。”楼下的水泥地被路灯照的一片清晰,看的乔安彦脑袋眩晕,冷汗直流。怕赢骄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他又道:“真、真的不知道。”他喘了两口气,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当时我在街边,看、看到你和你同学一起进了大学。我……我特别羡慕他,本来想跟着你们,但是进不去。”“晚上的时候我……我死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回来了。”“哪个大学?”“北大。“北大……赢骄忽然勾起唇角,没有景辞,别说是北大,自己大学都不会上。乔安彦口中的上辈子,他应该就和景辞在一起了。“跟我走在一起的人是谁?”乔安彦努力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那个人的脸:“不、不知道。”他咽了口唾沫,惶恐道:“我看清了的,但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我没撒谎。”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乔安彦对自己有执念,又羡慕跟自己走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会记不住那人的脸?但赢骄不觉得乔安彦这个时候敢糊弄他。自己对乔安彦有着天然的厌恶感,对景辞,则差不多可以说是一见钟情了,这两种感觉就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上辈子自己跟景辞在一起,所以才一开始就对他有好感。那么乔安彦呢?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自己或者景辞不好的事,才会让自己潜意识里排斥他?比起自己,赢骄更倾向于是景辞。一来,是因为乔安彦喜欢自己,二来,则是他这辈子对景辞的影响。他继续问:“景辞后来去哪个大学了?”提到景辞,乔安彦的脸扭曲了一下,他喘了口气,才继续道:“不知道,我高二开学不久后就退学了,除了你,再没关注过别人。”自己既然跟景辞在一起了,乔安彦关注自己,就一定会注意到景辞,可他偏偏不知道。再联想到刚刚乔安彦说记不清自己那个同学的脸……赢骄懂了,乔安彦关于景辞的记忆,一定有问题。他垂眸看着乔安彦:“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死的?”乔安彦的脸色登时变得紫涨,他沉默了好几秒,才咬牙道:“病死。”“病死?”“把一切都赌光了,没钱治。”赢骄嗤了一声,把乔安彦拽回来,扔在地上转身就走。这么一个烂人,重活几辈子都好不了。“骄哥,你干什么呢?”何粥几个人找到天台,恰好看到了软在地上的乔安彦,想起上学期的事儿,道:“他又给你送情书了?”郑阙笑道:“所以你现在的日常是,吃饭睡觉打乔安彦吗?”赢骄心里装着事,没心情和他们撩闲,冷着脸大步进了教室。郑阙没心眼,又好奇,缠着赢骄问:“骄哥!骄哥你等等我!”景辞本来正在安安静静地做题,听到这一声喊,下意识地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李宙的脸顿时映入眼帘,景辞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同桌已经不是赢骄了。他抿了抿唇,正要低下头,就听见郑阙又道:“乔安彦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呢?上次被你揍了一顿,现在还敢来。”赢骄之前打过乔安彦?什么时候的事?景辞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辞哥你不知道啊?”郑阙看出他的疑惑,立刻给景辞科普:“也是,那时候你在阳城考试呢。就那三天早上,骄哥一连把乔安彦打晕了三次。还被老刘警告了。”“好点了没?”“不疼了,现在好了。”“那就好,你安心考试。”所以,开幕式上,他的头疼才会突然好了。景辞怔怔地看着赢骄,跟他分开以后心里一直梗着的痛苦和不安忽然就消失了。原来,赢骄一直站在他身后。郑阙哈哈一笑:“人家邀请他脱单,他直接将人打晕了,辞哥你……”“放心吧”这三个字还没说出来,赢骄忽然将他推到了一边。赢骄没看景辞,他单手插兜继续往前走,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经过景辞的座位时,忽然屈起一根手指,在他桌面轻轻叩了一下,低声道:“脱单?他脱光了都不关我的事。”景辞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翘了起来。第八十六章赢骄回了座位之后, 破天荒的没有立刻做题, 而是倚在墙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何粥几个人本来想要问问他和景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又怕不小心说什么戳到了他的心窝子, 私底下嘀咕了一会儿,决定采取迂回方式。正好彭程程这周日过生日, 借着这个由头把他叫出来,灌点酒, 说不定能撬开他的嘴。“骄哥,”何粥转过身,对赢骄道:“后天晚上我们在悦味轩订了包厢, 聚个餐, 顺便给老彭过生日,你来吧?”赢骄哪里有心情聚餐,但彭程程生日他不到说不过去, 点了点头, 答应了。何粥见状松了口气,还要说什么,教室门忽然被推开,刘老师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吵吵什么!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话?!站在走廊里都能听到你们的声音!”他走上讲台上,严厉地扫了一眼下面:“精力多的用不完了是吧?行啊, 周日大扫除的时候都卖力点!”话音刚落, 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哀嚎之声。省实验每年开学都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每个班级负责不同的区域。虽说范围不大, 但七班这些人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几次,更何况是打扫卫生。“烦死了。”李宙把手上的书往桌子上一丢,苦着脸对景辞道:“咱们班这学期分的是晾衣场,脏东西太多了,根本捡不完。”省实验一共两栋宿舍楼,男生一栋女生一栋,两栋楼之间隔着的部分就是晾衣场。虽说学校明令禁止往楼下扔东西,但还是有些学生不听话。什么垃圾果皮,甚至臭鞋臭袜子,都往下丢。晾衣场啊。景辞抿了下唇,抬眸往讲台上看了一眼,见刘老师的注意力不在他们俩这,小声道:“要是让你去晾衣场,我替你。”李宙快被他感动哭了,连忙摇头:“不不不,不用!这活哪能让你干。”“没事,”景辞斩钉截铁道:“我就爱去晾衣场干活。”李宙面色复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这算是学神的一点小爱好?学习学累了,就去进行点体力劳动醒醒脑?他抹了一把脸,应道:“行。”“安静!”刘老师拍了下讲桌,瞅着几个嚎地最大声的,一一瞪过去:“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偷懒耍滑被我抓到,这学期的值日就多一个月!”见教室里瞬间没声了,刘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打扫完我会去检查,要是敢糊弄两下就完事,下午就别想放假了。”说完之后,他走下讲台,正要对卫生委员交代几句,目光落到景辞旁边,登时顿了一下。刘老师走过去,敲了敲李宙的桌子:“谁让你随便换座位的?”李宙欲哭无泪地站起来,他也不想换的好不好?最后一排多自由啊,聊天打游戏绝对安全,身边还有一个话痨小伙伴,可他敢拒绝骄哥吗?“老师。”赢骄站起来:“我想换的。”刘老师看看他,又看看景辞,想要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他指着赢骄:“你跟我过来。”景辞有些担心,也想一起出去解释。书刚放下,桌面就被路过的赢骄敲了一下:“没事儿,你继续看书。”景辞只能按捺住心里的焦急,坐在座位上等他回来。走廊里,刘老师紧蹙着眉:“你怎么回事?当初要换的是你,现在说换回来的也是你!你和景辞闹矛盾了?”“哪儿呢?”赢骄笑笑:“景辞马上就行第二轮选拔了,我怕耽误他学习。”刘老师闻言,脸上的表情更不满了:“你就非得在他学习的时候打扰他?”“倒不是。”赢骄懒洋洋地倚在墙上,唇角带笑:“主要是他太关心我了,宁肯耽误自己的时间,也要给我讲题。换成李宙,他就不用这么分心了。”刘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刘老师忽然有点想打人。“真没别的事?”“能有什么事?”赢骄若有所思地道:“不然是我妻管严……”刘老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用力在他后背上锤了一下,打断他:“给我滚回去做题!”赢骄揉了揉被打的地方:“遵命。”转过脸,他的表情立刻就淡了下来。最不想换座位的那个人就是他,但同桌离得太近了,万一无意之间碰到景辞怎么办?赢骄走进教室,正对上景辞看过来的视线。刘老师还在外面没走,这会儿教室里正一片安静。赢骄不好跟他多说,只简单地道:“放心,老师答应了。”景辞松了口气,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看书。赢骄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刻苦,就是想在竞赛中取得一个好成绩,好改变目前的情况。他心疼地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之后,思索了半天,撕了张小纸条写了几个字。想了想,又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一直等到下课铃响,见景辞放下书,赢骄这才走了过去。李宙十分有眼色的站起来,给他让了位置。赢骄把凳子往外拉了拉,离景辞更远了一些,坐了下去:“还难受吗?”“不难受了。”景辞摇头,怕赢骄不信,又加了一句:“从花坛回来之后就好了。”艹!赢骄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特么是在他们俩身上安了监视器吗?“那就好。”赢骄点头,轻笑着看他:“对不住,最近不能抱你也不能亲你了。”景辞的脸一红,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结巴道:“没、没事。”“不能跟你亲近,就只好一心向学习了。”赢骄把手机掏出来,推给景辞:“手机你帮我保管?”景辞怔了一下:“不用的,你也没有瘾。”而且……他还想晚上偷偷跟赢骄联系。“这段时间我晚上都会住宿舍,到时候去找你。”看出他在想什么,赢骄心里软的不像话:“除了你我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密码是你现在的生日,如果有消息,你想回就回,不想回也无所谓,不用特意告诉我。”赢骄挑眉,意味深长道:“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看,放心,没有片儿,都是想着你的。”景辞呛了一下:“万一……万一你有要紧事?”赢骄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含笑望着他:“行了,别推了,除了你我还有什么要紧事。”景辞这下子连耳根子都红了,他胡乱点了下头,收起了手机。赢骄离开之后,景辞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这才猛然发现,赢骄说是手机让他保管,实际上相当于主动把全部的隐私都暴露在了他眼前。景辞的胸口涨涨的,又甜又暖,心里最后那一点儿怅然若失也终于烟消云散。周日那天,李宙果然被分配到了晾衣场,而景辞则因为深得卫生委员偏爱,领了个在教室拖地的活儿。“真的换啊,辞哥。”李宙有些不好意思地给景辞递了一把笤帚:“不然算了吧?”“没事。”景辞冲他笑笑,拿着工具去了晾衣场。因为刚刚开学,晾衣场上挂着的衣服并不多。视线毫无阻碍,一眼望去,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被风吹的到处都是的垃圾。同被分配在晾衣场的几个男生叫苦不迭,景辞望着他和赢骄曾经呆过的那一处出了会儿神,弯腰开始清扫。他有强迫症,就连扫过的地都比别人要干净,看的七班的几个男生叹为观止。本来想偷下懒,被这么一对比,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也开始卖力苦干。晾衣场旁边是通往食堂的路,几个高一的女生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清理掉下来的枯枝。其中一个长得挺漂亮,吴伟成一边扫,一边频频往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