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者:词却惊怜      更新:2023-06-18 15:03      字数:5173
  韶伶久脸一红,无忧又了解般点头,“好吧,是全身都疼。”见他这副毫无愧疚的脸色,韶伶久忍不住控诉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这样吗?”无忧嘿嘿一笑,“你家小皇帝兴许还感激我叫你喝酒呢,光明正大得了偷吃的理由。”“我……”韶伶久不敢相信他能这么不要脸的说出这些话来,憋红了脸却找不到话来回他,干脆被子一拉,脸埋了进去。无忧哈哈大笑,“小年轻不愧是小年轻,这就不好意思了?”韶伶久突然觉得,这个人被关起来真好,不然绝对能惹得江湖上对他喊打喊杀。太欠揍了。无忧又笑了一会儿,抬脚走了过去,将手放在被子上。韶伶久以为他要拉开被子,惊得赶紧拉紧了被脚,他可是什么都还没穿!隔着一层棉被,无忧催动手中细粉,韶伶久本来紧拉着被角的手便软了下去。无忧轻轻的拉开被子,给他盖严实了。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喂进韶伶久的嘴里。他倒了杯水边喂边摇头,“既然坑了你一把也不能坐视不理,有条蛊虫侵蚀你的大脑太久了,也不知道现在喂药进去还有没有用处,看你运气吧。”说着他将杯子放回原处,“不过就算是出了问题,你家那皇帝也养得起你。兴许你变成个傻子,他还很高兴。”无忧兀自念叨着出了门,一看时辰,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韶伶久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透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正被景逸抱在怀里。或许是因为受了一下午的佛香礼,景逸睡得很好。韶伶久见他没有要醒来的意思,也不敢乱动,怕惊醒了他。韶伶久静静的看着景逸安然的睡颜,心里的想法翻到了天边。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跟自己一直敬爱的哥哥在一起。两个男人或有些不伦不类,但若是仔细追寻从前,景逸对他的爱一直都很明显,从来都没有想要遮遮掩掩的意思。偏偏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倒是白白的蹉跎了些无辜岁月。思及此,他心里又暗暗多了些许高兴。欢喜景逸对他的这份不肯放手的情感,庆幸他也没有错过了景逸这么好的人。韶伶久越想心里越多了些难以言明的情愫,他轻轻的伸出手触了触景逸卷翘的睫毛,低低的笑出了声。景逸这副乖顺的样子难得,韶伶久正想伸手出去继续再来一次,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小坏蛋,干啥坏事呢?”被人抓了个现行,韶伶久却心里一甜,一下子紧紧的扑进他的怀里,“阿景,我好喜欢你啊!”景逸一听,先是微微愣了一下,才笑了,“那你只能喜欢我一个。”韶伶久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胸口,心里愈发觉得甜丝丝的,吸了一口景逸身上独特的龙涎香,抬起头亮着眼睛看他,“阿景也只能喜欢我一个。”景逸伸手揉他的头发,“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两个人再依偎了一会儿,屋外传来了长青的声音,“主上,饭菜送来了。”景逸起身,长青正好推门进来,将食盒放好走了出去。休息了一下午,韶伶久已经能自己动了,他自己坐起身子,景逸便端了饭过来,“吃吧。”韶伶久边吃边想,这种瘫痪一般的日子,会不会太颓废了些?吃完饭,休息了好一会儿。韶伶久又看着长青提了好几桶热水进来,兢兢业业的倒进了木桶里。景逸自桌上拿了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他,长青目不斜视的接过,把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粉末一一倒了进去。粉末遇水既散,长青取出一枚银针,试了试,水里无毒,长青垂着眼便退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韶伶久总感觉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景逸站在床榻边脱了外袍,他这才问道,“阿景,这是要干什么?”将外袍中衣一件一件的脱下叠好,景逸才转头来看他,“明日富冬日,按照规定,皇帝需得在前一夜八禁,并以菩提花粉末沐浴浸泡半个时辰。”“哦。”韶伶久点头看他,“那你快去,不然待会儿水凉了。”景逸似乎目光闪烁了一瞬,韶伶久疑惑不已,“阿景,怎么了?”他环视了一下景逸仅着的里衣和里裤,“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景逸毫不犹豫的抬手解了衣带,露出了他健壮白皙的上身,韶伶久顿时觉得自己被晃得有些眼花,以手扶额移开了视线。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这么堂而皇之的直视景逸的身子,果然如他很多次想过的一样,身强体壮,肌理分明,实在是他强求不来的好身材。景逸弯腰脱下里裤,韶伶久视觉冲击更大了,晃晃悠悠的差点晕过去。他微微躲着转过头去,不敢再看。“阿景,你还是快去沐浴吧,待会水更凉了。”景逸轻笑一声,终于肯放过他,走了进去。韶伶久无聊的抬头看屋顶,过了一会儿,寺外的萧声又传了进来。他疑惑的问道,“阿景,这么晚了,天气还那么冷,究竟是谁一直大晚上的吹箫啊?”景逸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恂王。”“恂王?”韶伶久惊讶不已,“恂王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吹箫?而且看这几天,这萧声每天晚上都在响,从来没停过啊。”景逸道:“之前无忧拿我当过挡箭牌,躲的就是恂王韩澈卿。”韶伶久恍然大悟,“我知道,无忧说他用你躲过仇家,结果后来还是被抓回去了,还被打了。原来他的仇家就是恂王殿下。”“不是。”景逸否定道,“他们算是一对夫妻。”“什么?”韶伶久声音便高了几个调,“无忧不是男的吗?恂王不也是男的吗?他们怎么会是夫妻?”景逸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十年之前,江湖大盗无忧其人赫赫有名,为人放纵潇洒,浪荡恣意,以劫富济贫为守则,帮了不少穷苦百姓。恂王府那时还是韩澈卿的父亲韩炀当家,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无忧要来盗他王府至宝的消息,大发雷霆派了重兵把守,并放下了消息赏金要捉拿他。无忧本人毫不知情得朋友相邀还傻呵呵的跑上了天城自投罗网,半路遇上了韩澈卿,两人作伴而行。韩澈卿那时是天城有名的冷面玉公子,不知怎么被这个老不要脸的撩拨的。被陷害抓入恂王府之后,韩澈卿三番五次劝说自家父亲无果,劫了他两人就逃了。过了两年,韩炀重病难治,决定找回自己的儿子,并再三说明,只要他们答应了他的要求,就同意无忧进他的家门。”景逸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韩家本来世代受书香熏陶,最不喜无忧这种满身江湖气的人,约法三章要无忧前往寒清寺受佛香十年,期间两人不可见面,十年过后才可团圆重聚,若无忧待不下去了,也可自行离开,这份条约便不作数。之后无忧就来了,至今刚好八年,还有两年。”韶伶久忍不住愤愤不平道,“这样的条约对无忧也太不公平了吧?十年只能呆在一个地方,还不准他们见面?恂王也答应了?”半个时辰已经过去,景逸起身擦干,披了一件长袍走了出来,“没有人能忍受自己心爱之人受苦,恂王自然不同意。无忧却觉得让恂王跟自己浪迹天涯委屈了他,很想让他在这里安定下来。来我这里躲了一阵子,后来两个人说通了,他就收拾东西来了。”韶伶久听完,整个人心里都觉得难受。他本来就是这种及其容易被外界感染情绪的人,想到无忧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了八年,怎么都觉得心里被压着般的一阵苦痛。景逸适时将他揽进了怀里,安慰他,“无忧在这里呆了多久,这萧声便响了多久。至始至终他们都是陪伴在一起的,虽然见不到彼此,心心相印,他们却都是开心的。”韶伶久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景逸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道:“说起来我也得庆幸,我身居高位,不必受这些繁文缛节所牵绊。我能保护我心爱之人,能够让你不受苦,不必像他们一样遥遥不能相望,我很高兴。”韶伶久双手攥紧了景逸的衣袍,没有开口。世间是何其的有幸,我们能够在某一时刻静静的依靠在一起,不必理会世俗的异样眼光,不必在乎不知何时会发生的天灾人祸,彼此只想时间定格,在有我们的时刻。冬日里最后的一场雪洋洋洒洒的落下,无忧仰躺在树杈间抬首看着棵棵大树上被微微月光映得反光的积雪,似想起了什么,默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当真是十分想他了啊!”第15章 不知主题国富民强,国泰民安。□□一直是以一大强国的形象矗立于各小国之间,政策优良,百姓安居乐业。别的国家或许连过冬的口粮都凑不上,□□却能在富冬日这一天,广开粮仓,一展国风。繁杂的一圈大礼行下来,韶伶久只觉得大脑都有些跟不上节奏了,礼节太多,他跟在景逸身边,景逸做什么他就跟着做,等终于行到了寒清寺大殿,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受不住了。景逸的手从华丽的衣袖中伸出,轻轻的扶住了他,韶伶久顿时甜到了心里,人瞬间精神了。寺外已经围了层层叠叠的人,人山人海,万人空巷。不论是朝中重臣,亦或是达官贵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底层百姓,都在这一天齐聚在此。都说在富冬日这天抢得的粮食越多,来年的福运越多,家家户户但凡有点气力的,都被打发来抢粮食了。韶伶久站在殿门口,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忍不住问道,“阿景,真的是富冬日抢得的粮食越多,福运越多吗?”景逸轻轻的搓着他的手,宠笑着道“你不用抢,我留了整整一个国库给你。”韶伶久立刻反拉住他的手,景逸抬眼笑看他,“阿久又害羞了?”“没有。”韶伶久偏过头,小声的道,“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回去就搬空了你的国库。”景逸状似不舍,勾着音调道,“阿久只要国库?不要我吗?”韶伶久很想一巴掌给他拍脸上去,当初怎么不知道,景逸这么没有皇帝架子的吗?方丈上了高台为民祈福,两人赶紧双手合十,原本稍有闹腾的众人也没了声音,低头不语。过了半柱香时间,祈福完毕。一个个僧人拉了一袋袋的粮食从后院出来,富冬日抢粮活动正式开始。为了增强富冬日的富强之意,新皇上台时便出了政策抢粮活动,以抢意喻强而富。抢粮规定不允许使用内力,必须有秩序,因大多抢粮的都是平民,所以一直以来,并未闹出什么大事。韶伶久看着一窝涌上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个个哈哈大笑,抢粮食抢得不仅不伤和气还热闹非凡的样子,没忍住心里也有些痒痒。人世间最平凡的幸福就是在这些人里面才体现得最明显吧?若是有一天景逸退位了,会不会他们的晚年也能像他们一样,安详自在呢?“阿久,你也想下去玩吗?”韶伶久赶紧回神,摇头否定,“我在想别的事情。”景逸伸出手将斗篷的毛领理好,遮盖住他的白皙脖颈,“阿久,我也有在想的事情。”如此明显想要他听的意思,韶伶久心领神会,“阿景在想什么?”“阿久。”景逸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双手,两人双目相对,“春节我们便成亲吧。”“什么?”韶伶久吓了一大跳,后退了一步,“怎么又提了?”景逸双手使力抓紧了他,“又不行吗?”那双眼睛里的失意毫不遮掩,抨击韶伶久那颗心生疼,他微微偏过头去,深吸一口气,似下定决心一般转过头来,“我……我答应还不行吗?”景逸似乎浑身一震,不可置信一般,又问了一遍,“阿久你答应我了?”这个时候的皇帝实在太过傻气,韶伶久把手从他已经没再用力的手里挣出来,微红着脸,“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他还没来得及逃开,景逸一把将他拥进了怀里,抱得死紧。抢粮的百姓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寺外的人更是不住的欢喜,干脆瞎起哄叫得欢快。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韶伶久自认他脸皮真的挺薄的,推了几下却被抱得更紧,景逸嘴角扬起,一脸风采,“我等你这句话好久了。”看在景逸这么高兴的份上,韶伶久没再忍心推开他,将脸埋进他怀里,也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景逸才抬起头来,将韶伶久揽进怀里,对着已经起哄了好久的众人宣布,“朕要在春节迎娶韶氏三公子韶伶久,兼行封后大典同日进行。一年之内不必上交税负,举国同庆。”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皆是欢呼不止,一声更比一声高。寺外的各位亲王心里更是欢喜,果不其然,正所谓祸水,为了个男人连江山都不要了。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寒清寺外的高树上,有人坐在上面,紧盯着景逸怀里的韶伶久,满脸恨铁不成钢,“你娘托我寻你回去,你却要嫁给仇人的儿子,你怎么比你娘还要难搞?”有人从身后上来,他立刻敛了脸色,“怎么样?”来人一头白发,声音低冷,“自然是嫁不成的,主上送的大礼马上就要到了,倒时,不是皇帝死,就是这位韶公子……”“你说阿城如何?”他沉着声音打断,小药师又换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皇帝若是有幸不死,韶公子也难逃弑帝之罪名,倒时便只剩你疾风堂的事情了。”“不牢您老人家提醒。”树上的人一跃离开,小药师不经意的弹了弹身上的落雪,“江湖中人脾气都是这么差的吗?”无人应答,他转了个身悠悠的走,半晌又自言自语,“哦,我自己就是江湖中人。”舟车劳顿,待到马车驶回皇城,韶伶久已经睡得死沉。景逸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回昭阳殿,便唤了长青去亲自督促大典准备,等了那么久,这个人终于能永远是他一个人的了。刚认识的时候,景逸曾十分好奇韶伶久这个人的思考模式,因为他想的跟别人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比韶伶久大了四岁,在当时已经是一个可以与太子景执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而韶伶久却像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不识字,什么都不懂。他常常看到自己的母妃唉声叹气,还郑重其事的告诉过他,一定要好好对待韶伶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