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余航不是怕，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洛肖的父母，又生怕医院不给医了，连忙一口应下。这个月的工资拿到手应该能抵一段时间，每天多播一会儿，礼物也能换成钱，应急应该没问题。孙医生盯着他看了会儿，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手术挺成功的，后续就看他的伤口愈合情况，如果愈合的好，再安排康复训练。”“好。”余航点头，“谢谢医生。”病房是三人间的，洛肖的床位在最靠里，旁边就是窗户，醒了还能看看风景，虽说也就只有几棵树，但也好过什么都看不见。另外两床都是男的，一个是老年人，还有一个看着年龄跟他们差不多。余航看着洛肖脸上的氧气罩和被吊起来的腿，问道：“没醒吗？”季文杰摇了摇头，“麻药还没过。”又问了句：“医生怎么说？”“看愈合情况。”余航坐到旁边的陪护椅上，直勾勾的盯着洛肖的脸。他脸上有一小块擦伤，已经上了药了，其次是手肘和膝盖，大概是倒地的时候因为惯性造成的。“周翔那边怎么样？”沉默了一会儿，余航还是问道。季文杰靠在窗户边上往外瞧着，听了这话也没转过头：“医生说，他有急性焦虑症病史。”“焦虑症？”余航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周翔只是不经吓，压根儿没往他心理上的原因去想。“嗯，不知道怎么形成的。”季文杰接着说，“两年多前第一次查出来也是在这家医院。”余航靠到椅背上没说话，他有些后悔刚才那样对周翔了。两人一站一坐，都沉默着，直到石城进了病房。“周翔醒了，说要找你。”石城看着余航。“找我？”余航嘴上问着，但还是站起来跟着石城走了出去，出病房前，他还伸手冲季文杰指了一下洛肖。在看到他点头后才放了点心：“周翔找我什么事？”“不知道。”走到周翔病房门口时，石城伸手拦了一下余航，“说出来你可能不会赞同，但我们还是想在你身上装一个监听器。”余航皱了皱眉，摇头道：“不需要，如果有什么对你们有用的话，我一定会转告你的，不会有隐瞒。”说完就推开门走了进去。石城对着姜浩冲耸了耸肩，这倒也在意料之中。第56章洛肖还是第一次体会打麻药的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醒过来觉得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他打了全麻，他也不敢问。季文杰偏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抬手晃了晃：“醒了？”“啧。”洛肖皱着眉闭上眼，扯了氧气罩，“别晃，晃得我想吐。”“麻药劲儿还没过完，正常的。”季文杰拉过凳子坐下，“你取了干嘛，多吸点氧，给了钱的。”洛肖斜了他一眼，没说话。季文杰伸手按了一下床头上的铃，等医生过来看了之后才说：“余航被石队长叫走了，说是周翔找他，估计要跟他说什么。”“嗯。”洛肖看着窗外的树叶应了一声，“几点了？”“快三点了。”季文杰摸出手机设定了一个闹钟，“口渴吗？”“嗯，有水吗？”洛肖看着他。“有，不过还有两小时你才能喝。”季文杰笑道。“操...”洛肖抬起手遮住眼睛，舔了舔嘴唇，“别跟我说话了，我再睡会儿，太他妈晕了。”“行，伤口痛吗？”季文杰一边答应着不说话一边又问了句。“还好，这会儿没什么明显感觉。”洛肖声音有些迷糊，估计是真晕。季文杰总算识趣的闭了嘴。余航从周翔病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脸色有些阴郁，整个人看起来很阴沉。石城看了姜浩冲一眼，走了过去，他先把病房门关好，才回过身走到余航身前，“说了吗？”余航靠到墙上，抬手搓了搓脸，眼神定定望向窗外。“你们应该调查过周翔的家庭吧。”余航说。石城大概知道他在说哪一件事了，点头道：“查过。”“查到他妈妈的事了吗？”余航问。石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查到了。”“周翔说，他妈妈已经在医院躺了快三年了，但是他只被允许去看过她一次。”余航皱着眉，心情有点复杂。“他妈妈是因为车祸受的伤，我们也查过那场车祸。”石城说，“是意外。”余航无力的笑了笑：“写的是意外还是人为？”石城看了他一眼：“是意外，但也是人为。”“是周翔吧。”余航叹了口气。石城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到嘴里，眯着眼道：“我去调了当年的备案，也看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是周翔去抢的方向盘？”余航问。“视频里能听出来的就是这样。”石城掏出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两圈，并没有去点烟，他还没忘这里是医院走廊，“车本来好好的在山路上走着，突然就开始向两边打滑，最后直接撞破了山边的栅栏，冲到崖下缓坡的小树林里才算停下来，现场照片我也看了，周翔的姨妈被甩到车外，当场身亡，相比之下，就只有副驾驶的周翔伤得要轻一点。”“车里只有三个人的痕迹吗？”余航看着他。石城直视回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周翔的口供是，车是韩文旭开的，当时也是韩文旭拉着他的手去抓的方向盘，但是凡事讲究证据，不能轻信口供，况且据档案上的记录，车上只有三个人，根本不存在周翔所说的，第四个人。”余航觉得自己的头皮瞬间有点发麻：“石队长，你相信档案吗？行车记录仪是全程记录吗？”石城笑了笑：“巧就巧在，行车记录仪里只有车坠崖前的五秒和坠崖时的七秒，据说是车祸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坏，仅有的视频里面能清晰听到的声音就只有两个女人在叫周翔的名字和最后的尖叫。”“真巧。”余航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病房的门，“可我不觉得那时候的周翔会记错事。”“毕竟是天才。”石城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还有翻案的可能吗？”余航问。石城挑了挑眉：“你当是演电视剧，说翻案就翻案，你有新证据吗？再说这只是场意外车祸，也不是在我们管辖地发生的，如果有证据证明这车祸跟我们调查的事有关，还要跟上级申请移交案件，多麻烦。”又道：“可你现在连韩文旭是不是在吸毒都不知道。”余航一噎，背用了点力站直身子往走廊另一端走：“有新发现再跟你们说，我先走了。”“你进去这么久就问了点我们都知道的事？”石城叫住他。余航头也没回的摆了摆手，“别着急啊警察叔叔，我组织一下该怎么跟你们说。”石城一愣，连嘴上的烟掉到地上都没发现。姜浩冲笑了一声，弯腰捡起烟扔到垃圾桶里。“叔叔？！”石城瞪着眼看向姜浩冲，“我都老到这种程度了？”姜浩冲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谁让你说话刺他的。”洛肖在第一住院楼，余航走过去的路上就在想，应该醒了吧。不过等他到病房后才知道，醒是醒过，不过又睡了。“要不你先回去跟孙爷爷说一声，报个平安？”余航手撑在窗户边上，对旁边的季文杰说。“嗯。”季文杰点了点头，“我一会儿顺便把住院要用的东西带来。”“洗漱用品带两套吧。”余航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洛肖，“我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就在这儿陪床。”季文杰带着些深意的看了眼他的后脑勺，笑了笑，“行，你去学校了就换我来，换着没那么累。”余航点了点头，反正离开学还有几天，到时候再看吧。他看了眼洛肖被吊起来的脚，脑子里想的又是另一件事。洛肖脚受伤了，短时间也不能跑步了，不能跑步就不能健身了，不能健身腹肌就没了。......余航越想越远，连洛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都不知道。这会儿麻药算是完全过了，洛肖总算是清晰的感觉到了痛，脚后跟火辣辣的，又酸又麻，他总觉得从膝盖开始，往下都动不了了，这是撞成了什么样？余航是在看到洛肖抬起左脚之后才发现他醒了的，看到之后立马站起身，凑到洛肖床前问道：“是伤口痛还是怎么着？喝水吗？可以喝水了，右腿不能动啊，千万不能动。”洛肖扯了扯嘴角，他就是想动也动不了啊。“喝点水。”洛肖蹙紧眉头，“卧槽，这腿是废了吗？”余航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废了，后半辈子估计没人要你了，我就勉强收了吧，唉，就是有点亏。”洛肖抬起头，“你认真的？”“啊，我不收你谁还会要你个走不了路的人。”余航端起晾冷的水杯又往里冲了点开水，喝了口感觉了一下，不烫口，正好能喝。“我他妈问你说我废了是认真的！”洛肖觉得自己头又开始晕了，忙躺平伸手按了一把。“激动什么？”余航放下杯子，拍开他的手帮他揉了会儿。“不严重，就是伤到了筋，开刀给你接上了，过后拆了线好好养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你就把我当傻子骗吧。”洛肖闭着眼感受了一下右脚，他现在就是有一点想动脚的想法，都能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这怕是废了吧！“把病例卡给我看一眼。”洛肖咬着牙忍过这阵痛，开口道。“没病例卡。”余航说。“你放屁也别这么光明正大的放好吧，床尾放的一张纸就是。”洛肖睁开眼盯着上方的余航。“唉，你怎么那么事儿。”余航松开手，把水杯端到他嘴前，扶起他的头。洛肖嘴刚挨上杯沿就感觉到了一阵异样。操。不是吧！他不着痕迹地朝床边看了眼，在看清一根透明管状物后，脑子瞬间一懵。偏偏余航在扶他躺下后还问了一句：“要上厕所吗？”洛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余航不解的眨了眨眼。中间那床的病人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余航立马看过去，就见那人抬手给他指了一下左侧床沿：“插着导尿管，你还管他上厕所干嘛？”余航好奇地起身绕过去，在看清一根管子连接了床尾的袋子后，有些疑惑地问了句：“做这么个手术还安导尿管？”“腿上的手术耗时间。”他打了个哈欠，接着说：“中途还一直输着液，肯定要安一个的，估计今晚就取了，最多也不过明天。”洛肖生无可恋地听着他们聊天。脸嘛，皮嘛，越练才能越厚。等余航聊完天，把两张床中间的帘子拉上后，洛肖已经知道了隔壁床的人叫刘洋，今年23岁，是个足球爱好者，不过把腿伤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踢球。病房终于安静下来了，洛肖松了口气，那阵尴尬劲儿差不多也过去了，就是他老会去想着管子，会觉得有点不舒服。隔壁床躺了个话痨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跟余航那室友，叫什么...段小江的，两人真有的一拼。“周翔找你什么事？”洛肖眯了一会儿，又睁开眼问道。余航正在跟季文杰聊天，听到洛肖开口就把页面退了出去，手机搁到柜子上，“把瞒着我们的事都说了，你今天先休息，等你明天精神好点我再跟你说，一会儿季文杰拿要用的东西过来，我晚点去给你买饭。”“可以吃饭了？”洛肖问。“六小时后问医生，应该可以了。”余航说。“行，你让季文杰把我工作台上没雕完的木雕拿来。”洛肖说。“死心吧。”余航摇了摇头，“你现在好好养伤，木雕有细菌，暂时就别碰了。”第57章季文杰到医院后先把东西拿到洛肖住的病房，又跟他们聊了会儿天，之后没有直接回老院子，而是绕了一圈去了周翔那儿。洛肖出事已经算是石城他们的失职，所以现在倒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周翔病房门前。石城和姜浩冲来医院的时候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出去的时间差不多都该吃晚饭了。周翔自从跟余航说完话，就一直没能睡着，一方面是害怕，另一方面，也跟他的病有关系，失眠都是常事。这边属于门诊病房，旁边输液的人都已经走了，季文杰就直接挑了张床坐。“回去吗？还是在医院住一天。”季文杰问。周翔有些意外：“回哪里？”季文杰勾起嘴角：“回老院子啊，还能回哪儿？难不成你想去韩文旭他们家？”周翔连忙摇头：“我已经把事情跟余航说了。”说完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季文杰，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扔到韩文旭那里去了。季文杰本来是想逗他的，但是看他这样倒是有些不忍心了。“行了，先出去吃点东西。”季文杰弯下腰把他的鞋子放好。周翔本来精神就不是很好，再加上中午的时候晕了一次，接着又躺了一下午，这会儿说是全身无力也不为过。但是吃惯了苦的孩子，如果有一天突然拿到了一块甜甜的糖果，那他一定会倍感珍惜，也会变得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