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个山而已，怎么不行？”“你不知道疲劳登山跟疲劳驾驶都很危险吗？”余航拧着眉。“放心，掉不下去。”洛肖拍了拍山边的栏杆，“这杆子都到我胸口了，我晕之前估计还得跳一下才掉的下去。”“啧。”余航把他扯到靠山的一边，“我怎么觉得你更乌鸦嘴？”洛肖懒洋洋地透过帽檐看了他一眼，“放心，我做木雕的时候经常通宵，没问题。”余航不听，伸手拉住他：“我拽着你吧。”洛肖笑了笑，“俩男的拉着，你好意思吗？”“怎么不好意思！”余航抓住他的手腕，“我可没忘你还要对我负责。”洛肖把帽檐转到脑后，反手抓住他往山上走，“行，那我就对你负责吧，带你上山。”余航一愣，没明白主动权怎么瞬间就跑到了洛肖手上。叶启军本来想回过头看他们怎么还没跟上，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他们俩手拉手。他立马偏开脑袋，按住狂跳的右眼皮，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余航觉得自己的脸皮真的得再练练，不能只在洛肖一个人面前厚。比如现在，看见旁边两个女孩在拍他们，他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很不自在。洛肖可能是顾忌他的感受，瞥见有人往这边瞧了，就自觉放开了他的手。余航动了动指尖，觉得有些空落落的，再看前面的洛肖，已经跟他离了有三四米远了。余航现在真的挺讨厌自己这性子，害怕被别人注视。明明高中之前不是这样。周翔疑惑的看了眼全身散发着不爽的余航，试探的递了一块糖给他。叶启军也有点纳闷，他回过头才十多分钟吧，这两人发生了啥？季文杰仰头看了眼寺庙的介绍，转头问余航：“你去哪个殿还愿？”余航吸了口气，跟在他后面，“挨个拜拜吧。”周翔好奇的看了眼前面略高的门槛，他刚才听到了旁边一位婆婆在教她的孙女不能踩门槛。叶启军也听到了，不过他仅有的进寺庙的记忆都已经是很小的时候了，那会儿是跟着家里的老人去的，哪还记得到底踩没踩。洛肖就更不清楚这些了，不过他还是说道：“老人既然说了有这个忌讳，你听着记着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季文杰赞同的点头，又伸手拉了一下准备进殿的余航，“不过进‘三门’我倒是听说过，中间这道是空门，只有出家了的人才能走，咱应该是走右边这道。”余航沉默半晌，深深的看了一眼中间那道门，还有那些不知道的，继续走这道门的，他好像看到了暑假来这里的自己。所以他许的愿成真是因为佛祖以为他是出家人？这真的是...罪过啊！余航皱着脸，在进每一个殿门的时候都在心里道了个歉。老实讲，他以前是不信这些的，这突然信了还真是有原因的。中午他们是在寺庙里吃的斋饭，也不知道季文杰是在哪里听说的，说斋饭一定要吃三碗饭，第一碗代表的是吃父母的，第二碗代表吃自己，第三碗代表吃子女。余航为上次来的自己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进寺庙还有这么多讲究，也幸亏当时自己是一个人，没好意思跟一群老太太老大爷一起坐着吃。几个人去盛饭的时候，都默契的在第一碗里面盛得很少。余航是自从出了家门，就没想过再靠爸妈，洛肖是靠不了爸妈，叶启军是有能力在养自己的同时再帮爸妈分担，季文杰是没办法再靠爸妈，而周翔，大概是个谜。第二碗，大家盛的饭都冒了尖，也许是对自己的要求过高，也许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第三碗，大家碗里的饭竟然比第一碗还要少，只除了叶启军。“你是饿了没吃饱？”洛肖看了眼他碗里堆到快要垮下来的饭。叶启军摇了摇头，理直气壮的道：“老子费劲巴拉给他养大，怎么着我还不能吃他一碗饭了不成！”余航扯着嘴角配合的笑了笑，天知道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就碗里盛的这些他都觉得多了。塞完最后一口饭，周翔小声的打了个嗝。叶启军把碗筷一扔，歇了会儿就想走，季文杰又叫住他：“自己吃的碗筷自己洗。”“还有这规矩？”叶启军不敢相信。余航见季文杰点了点头，也没犹豫，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碗筷和桌上的菜碗，要走的时候又捎上了洛肖的碗筷。“哎！”叶启军喊道：“要不一块儿了吧！”洛肖冷笑着瞪了他一眼，“他就是帮我拿过去，自己的碗筷自己洗听不懂啊？”“怎么着就听不懂了，凶个什么劲儿！”叶启军等他俩都去了后院，才低声嘀咕着。季文杰无奈的摇摇头，“你有本事当他面儿去说，搁这儿自说自话算什么？”“我还不乐意说给他听！”叶启军叠着碗，看也没看季文杰一眼，径自走了。周翔抱着碗跟在余航身后，也看到了他把抱着的碗都洗了的场面。周翔瘪瘪嘴，不是说自己的碗自己洗吗。出来的时候，洛肖在大雄宝殿跪了很久，叶启军好奇他许了什么愿，但怎么也套不出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余航看了眼但笑不语的洛肖，虽然他也很想知道，但这种事不说就是不说，谁又会逼着别人说，况且现在，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许的愿望，他估计都不好意思一一说出来。“有什么不能说的。”叶启军拉着边上的铁链下山，“我就许的让我中彩票，多少都行，只要有钱。”季文杰拍了拍他肩，语重心长的道：“可惜了，你今天跪的时间这么长，心这么诚，本来是有一丝希望成真的，但你这么一说，财运就露了出去。”“行了行了。”叶启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许愿强求也不见得会来啊！”“看得挺开。”季文杰无趣的收回手，往前面周翔身边走去。叶启军看他们都走了，这才悄无声息的转过身子，冲着寺庙的方向双手合十无声默念道：“阿弥陀佛我有错我有罪，刚才说的都是放屁，求各路神仙还是多听听我许的愿，都是虔诚许下的，半点不假！”走到山路人少的地方后，余航又拉过了洛肖的手，这时候他们两个走在最前面，正是练脸皮的最佳时机。洛肖无奈地把帽檐又转回前方，“倒不了，瞌睡都跑完了。”话音刚落，又打了个哈欠。“我还是拉着你，万一滚下去，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三个多月你就别想再做木雕了。”余航夸大其词的说。洛肖笑了一声，没再说话。缆车票是季文杰在网上订的，这会儿直接取了就行，车厢一次能载八个人，叶启军一边数前面排的人数，一边把少了的补上，为的就是他们五个人能坐在一个车厢。从山顶到山脚，做缆车只要得到十一二分钟，余航望着下面的路不时发出感叹，这会儿看着这么陡，他们昨天到底是怎么走上去的啊！作者有话要说：斋饭吃三碗是以前奶奶说的，可能每个地方都不一样。第48章坐上回程的大巴，五人都没有来时的精神劲了，各自找好位置脑袋一偏就开始补觉。车快到站的时候，余航收到了余璐的消息，一条一看就是群发的中秋祝福。什么祝愿阖家欢乐团团圆圆之类的，余璐群发的时候也不知道把他除开。他看着聊天框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发了一整排的善意微笑。下车后，他才想起看一下日历。原来今天就是中秋。洛肖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叶启军已经跑到夜市地摊上去买月饼了，回来的时候还提了一袋子酒。季文杰笑道：“你昨晚是没醉爽还是怎么着？”“那不一样，中秋节的习俗就是要喝酒。”叶启军拍了拍周翔的脑袋，“是吧小可怜儿。”余航跟着他们走到了巷子口，洛肖才试探着问了句：“不回家过节吗？”余航步子顿了顿，摇头道：“不回去了，好好的节日，我回去再惹得大家都不开心。”洛肖嘴张了张，到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他抬手按上余航的肩，指尖轻拍了几把。“走，去孙老头院里喝酒，节日嘛，在哪儿都能过。”余航笑了，迈开步子往巷子里走，“我可没说过我要回租屋。”“你这是打定主意去我那儿了是吧。”“是啊，你总不能不收留我。”孙老头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们了，不仅搭好了桌子，还打电话叫了外卖。洛肖上前揭开外卖盖子，惊讶道：“哎哟，您老竟然会点小龙虾。”“那还不是你们几个臭小子在。”孙老头指了指桌上的一碗藕汤，“这个是小可怜的，叫什么名字来着，一直记不住。”“周翔。”余航伸手拿了个鸭爪，“您要记不住就叫他土豆，这是他小名。”“嘿，这就好记了。”孙老头点头。叶启军搬着凳子在桌边围了一圈，季文杰带着周翔去院子边洗手，洛肖翻出杯子，挨个倒上白酒，就周翔的是一瓶营养快线。“多补充营养。”孙老头率先坐下抿了口酒。“听谁说的？”洛肖坐到他旁边，“长身体让人吃油条，补充营养喝饮料？”“长寿说的。”孙老头伸筷子夹了块鸭肉扔到他碗里。洛肖想了下，这还真不像是他外公能说出来的话。叶启军举起酒杯在桌上敲了敲，“咱还是碰个杯啊，再怎么说今天也是个节日。”余航配合地跟他碰了一下：“中秋快乐。”“中秋快乐。”“中秋快乐。”周翔看了眼手边的营养快线，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举了起来：“快乐。”余航笑着揉了把他脑袋：“总结的不错。”吃到半中央，季文杰又打电话叫了些烧烤。洛肖开玩笑说以后可以在院里搭个烧烤的地儿，反正一个院里都是木头，烧也烧不完，气得孙老头差点没拿木棍敲他。大概是心里郁闷，余航今晚没喝多少又有些醉了。他往后靠到洛肖身上，指着月亮问：“不是中秋吗，怎么月亮都不圆啊？”洛肖把他的手按下来：“你小时候没人跟你说吗？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操。”余航笑得发抖，“骗小孩儿的你都信。”“还真不是骗小孩儿的。”叶启军指了下季文杰，“他当年就被割了，玄乎得很。”“行吧行吧。”余航静下来又看了会儿月亮，轻声道：“是不是不圆的原因啊，我怎么都没那些思乡之愁。”洛肖剥着花生没接话。周翔啃着瓶口，口齿不清的说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季文杰剥了只虾扔到他碗里，点了点头：“正解。”“他那一身伤，你再给他吃辣的估计两个月都好不了。”洛肖看了眼虾肉上红彤彤的辣椒油。周翔嘴巴动了动，慢慢伸着筷子把虾夹到嘴里。孙老头笑道：“这是忌嘴忌久了，馋到了。”吃饭间，孙老头又讲起了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不过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已经听过了。无非就是后悔了没去追那个在田间插秧的质朴姑娘，导致了后半生孤苦伶仃。不过每次都是喝了酒之后发的牢骚，等他酒醒，真要他找个伴儿，又要嫌麻烦了。这顿饭吃完，洛肖终于不用洗碗了。叶启军哼着歌抢在了所有人前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心情尤其好，喝酒都没醉。余航还是靠着洛肖没动。洛肖动了动肩膀，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树顶的那轮月亮上，“又喝醉了？”余航迷糊了一阵，像是在跟他搭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这树上挂一盏大灯多好，敞亮，有大灯就不用看月亮了。”“行了。”洛肖架着他的手起身，“还能去洗澡吗？不能就直接去睡。”余航晃了晃头：“能洗，这什么天啊，不洗澡得臭了。”洛肖笑了笑，还能知道臭，看来也没醉多厉害。把人扔到浴室后，他又晃进了叶启军的房间，季文杰和周翔没在这边挤了，去了对面孙老头腾出来的一间屋子，里面还放有些木头在自然风干，有股不太明显的木香。“说说吧，心情这么好？”洛肖坐到叶启军床上，拿过他雕了一半的小木屋在手里看。“嘿嘿，我就知道你要问我。”叶启军把手机伸到他眼前，“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的新女神了。”洛肖眯着眼看了下这位微信名叫‘堆堆’的女孩照片，挑了挑眉：“所以你以前的女神是谁？”“你不知道？香香啊！”叶启军瞪大眼。“说人话。”洛肖皱眉。“花泽香菜。”叶启军指了下桌上的相框。“其实吧，回归现实也挺好的。”洛肖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结出这么一句话，“这次是认真的吗？”“当然认真的！”叶启军激动的就差举起手机上‘堆堆’的照片发誓了。洛肖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来这是真心还是演戏：“什么时候认识的？”叶启军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嘟囔道：“今天回来的大巴上。”行吧，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又是脑子发热，聊着玩的。“这次真的是真的，我对她一见钟情！”叶启军看他好像不怎么信，又强调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心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