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朔生      更新:2023-06-18 07:48      字数:5047
  他连质问娘亲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聪明的很,之前看不透的东西,一下子就像是被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样,毫无保留的袒露在他的面前。如果他不想接受自己的命运,不想受母亲的摆布,他只有奋力的挣扎逃跑,可是他能怎么办他能往哪逃,他年岁小又被人盯着,还没有一分钱,出去了也是饿死的命,他索性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耐心的计划,小心地准备着。说来,也是他命好,在南风院打杂的那些日子,他认识了一帮人,他觉得他们可以帮他,后来那些人也的确可以帮他。十三岁是小倌最值钱的时候,也是他命好,他本来打算逃跑的计划还是被发现了,钱财被没收,可是拍下他的人适合他年纪相仿的几个少年纨绔,他们还未开过如此的荤腥,想要尝尝新鲜。他被绑着送进了房间,几个人新鲜着猥亵了他一轮,,本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放弃的,可是他不甘心,那为首的一位就是刚刚逃走的秦公子,是皇族子弟,他家里管得严,其实没什么心眼,但是却傲慢得很,顾逸尘这些年在青楼打混最惯常的就是看人识人,他虽然年纪小可是仍旧洞悉人心,对方又和他差不多年纪,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解了绑,吵吵闹闹得要独自享用,那些个小孩本来就是凑着玩的,又都是一惯被他指使,自然不会违逆他,便都撤了出去,他哄着那姓秦的喝多了酒,自己才逃了出去,也多得那些人接应,不然自己怕是活不成了。你怎么那日不把那混蛋打死?邝远听完咬牙切齿的说道,也省的今日多了这个麻烦。顾逸尘说的时候仿若回到了当年无助之时,只不住地浑身颤抖,但他故意压制住自己的怯懦,闻听邝远的疑问,借着拢了拢衣襟才算把自己瑟缩的身形正了正,苦笑道,他爹当日是崇州府尹,又是皇族子弟,我若真的伤了他,肯定是没有命的,那些人肯不肯帮我也要另说了。他当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南风馆比青楼价钱更贵,来玩的人多是权贵,他不光要逃得了这一时更要逃得了一世,因此只得处处筹谋小心。邝远闻言看向顾逸尘的目光越发复杂起来,片刻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后有我,我们邝家好歹算是实权军功,下次若还有人扰你,揍个半死再说。顾逸尘轻笑着点了点头,虽然这话粗野得很,可是听起来却熨帖极了。封秋白来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个消息,秦蕴已经带着那人去院首那告了状,说因为和顾逸尘辩论,邝允不服就把他打了。妈的!正好,老子手痒痒得很!邝远今天的脾气尤为暴躁,开口便爆了粗腔。人家正愁不知道怎么拿捏你,你自己就着急忙慌的往前凑了。封秋白淡淡看了邝远一眼,邝远便知到自己又不带脑子说话了,但是他虽不在吭声,可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显然是还气着。这事想解决也简单,封秋白看着邝远说道,只看你愿不愿意帮忙了。☆、风雨楼邝远被他看得有点脊背发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他们那边已经恶人先告状了,而且你下手太重,人家一脸血得跑过去怎么看都是咱们这边理亏,更何况那边是文人弱势你这边是粗蛮军兵,观感上就更输了一大截。封秋白说的入情入理,然后他话锋一转,带着几丝狡黠,更何况原因如何咱们还不愿意说,就更是难以辩白了。那可怎么办?裴若源见封秋白如此说,于是追问道,总不能真的吃了这个亏吧?怎么可能!邝远倒是先出口反驳了。封秋白狠狠地戳了一下裴若源的脑门,你夫人我是那吃亏的人么?裴若源被他这么一点,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是如此认为,只是问问而已,没想到封秋白这么小肚鸡肠的,于是只好讨好的笑笑。邝远和顾逸尘平白被喂了一嘴狗粮,还好封秋白有着底线,接着说道,其实看那姓秦的估计也不愿当年的事情牵扯出来,才扯出一个辩论的理由来,这正好可以让咱们钻个空子什么空子?顾逸尘追问。就是封秋白低声说了一阵,顾逸尘和邝远面面相觑,裴若源倒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爹要是知道了,估计能打折我的腿。邝远仰天长叹。顾逸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轻声问道,怎的,你家不能娶男妻么?哪里的话,邝远摆手,一脸的痛不欲生,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未曾娶亲,我先找好了媳妇,我那两个哥哥必定得找我爹爹去闹了。顾逸尘不知道为什么,听他如此说,心里那丝紧张刹那消散,正好裴若源在一旁调侃道,没事,又不是真的,回来我替你解释。顾逸尘听了这话,心里的紧张又变成了落寞,他自以为表情细微,可还是被封秋白看在了眼底,瞧瞧和裴若源诉苦的邝远,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不自禁摇了摇头。两人依言行事,很快到了议事厅,秦蕴和那小子已经等候多时,秦蕴脸色不好,他看顾得人竟然被打了,自然不能轻易接过,不说尚贤学院的面子没地方搁,他的威信又该怎么算呢。你这个混蛋邝远一进议事厅,就看到了那个姓秦的小子,直接扑了过去。那姓秦的小子本来有秦蕴撑腰,很有些狗仗人势底气十足,又加上他料定顾逸尘不会自接其短,毕竟他也不是那么唐突没脑子的,在学院里初次见到顾逸尘的时候他还以为人有相似,毕竟他也只是和他见过几个时辰,只是顾逸尘耳后有颗红痣,他那日凑巧看见,因此心里便知道没有认错人,又一打听的确是崇州人士,只是没有人知道他是勾栏画舫的出身。几年不见,他早就不是没开过荤腥的稚子,只是他被顾逸尘耍了这事,次次想来便耿耿于怀,今次正好得了机会,便想下手,谁想到顾逸尘虽然有些忌讳那个把柄却也敢豁的出去,自己又挨了他一摔不说还被邝远打烂了鼻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这件事也能压下去,他吃了这暗亏就行,毕竟顾逸尘今时不同往日,可是他一向被人抬举咽下去这口气着实有些艰难,更加上他是秦蕴这边的人,知道秦蕴和邝远封秋白之流不对付,只是差个借口整治,自己完全可以借秦蕴的手出了这口恶气。可是谁曾想邝远不知道是没脑子还是怎样,完全不按调理出牌,本来想着他们必定是来低头认错的,可是邝远看见他却如猛虎扑食一样,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在场的都是文人,谁也没料到有人会在议事厅挡着院首的面子撒野,一时场面乱作一团,好不容易等裴若源进来,才算把邝远拉开,只是那姓秦的小子早被揍得鼻青脸肿成了一个猪头。你,你们欺人太甚!那姓秦的小子哭的涕泪横流,但是却也只敢躲在秦蕴的椅子后面,连头都不敢露出来。秦蕴的脸色难看至极,但是仍旧端着温文有礼的架子,只是语气冰冷地对蓝怀古说道,院首大人,您总该发句话了吧!蓝怀古闻言看了秦蕴一眼,脸色如常仍旧是一张棺材脸,语气淡漠的问邝远,邝远,你今天如果不给出充足的理由,必定要受重罚!大人,远哥都是为了我顾逸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带哭腔地说道,是我的错。逸尘邝远看见他满眼泪光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像被针扎一样,顾逸尘平日里都是洒脱的样子,很是潇洒,如今看他狼狈的跪在地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他心里本来熄灭下去,只剩二三分的怒火一下子高涨起来,狠狠地瞪了秦蕴一眼,然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抱住他,缓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呢。两人在大厅中间如此亲昵,旁边的围观老师纷纷交头接耳,都说这两人平日里就焦不离孟形影不离,大家都只当是志同道合的好兄弟,难道是裴若源见二人演的如此不漏痕迹,在心里不由的说了声佩服。到底怎么回事顾逸尘从邝远怀里探出头来,我和秦兄意见相左,本来我们早就要分开,可是谁知道秦兄说他和我顺路,我还有些问题想要和他讨论,于是一同走了,可是谁知道,说着顾逸尘呜咽道,我本来已经到家,秦兄说他口渴,想要讨杯水喝,我没做他想,于是把它迎进了屋子里,可是谁知道他,他竟然想要□□我说到这里顾逸尘竟然趴在邝远怀里哭了起来,他似乎想起了可怕的事情,身体颤抖的犹如风中落叶。众人闻言哗然变色,纷纷议论起来。那姓秦的直接跳出来,胡扯八道,明明是你把我摔我出去闭嘴!秦蕴勃然大怒,这个蠢货,如果不是他先无礼,对方怎么会动手,更何况顾逸尘那样子一看就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把膀大腰圆的他摔出去。邝兄先我一步进入院内,看到自己所爱之人被人□□,怒气难平才出手伤了人,只是学生怕邝兄出手太重,及时阻拦,还好没酿成大祸。裴若源上前一步说道。秦蕴看了看他,眼中划过一丝渴望,可是很快便消失不见。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据说那小子一向行为不检裴若源的一席话没有为邝远辩白丝毫,甚至承认了邝远的出手伤人,但是就像是封秋白预想的那样,似乎舆论一下子转了向,好像大家都认定了是姓秦的图谋不轨,对厅中那对苦命鸳鸯报以了极大的同情。邝远出手伤人,被罚清扫院落一周。骆丹阳道。众人附议。秦蕴看了看蓝怀古和周遭众人,拂袖而去。第二天,有消息传来,尚贤学院将那秦姓小子召了回去。并且邝远和顾逸尘私定终身的事被传了开来,导致邝远被好几个女生各种仇视,毕竟顾逸尘可比他出名抢手的多。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成为八卦中的人物,邝远说起来有些自得其乐又有些颇为感慨地说到,只可惜那些姑娘们说起你来满目含情,提起我来就一脸仇恨。裴若源加了一句,好多人都说可惜好白菜让猪给拱了,你说气人不气人!邝远跳起来就要和裴若源掐架,两人过了十来招,才算放弃。你那师傅何时回来?胡说,你这功夫究竟是什么,感觉你这些日子又精进了。和裴若源对打已从漫不经心变成得费几分心思了,邝远不由得说道。我也不知道,宫老也不清楚,只说希望此次出行能够解开他的心结。裴若源无奈道至于我的武功,无门无派。说了等于什么都没说。邝远不禁吐槽。对了,你上次说一些人救了你,你可知那些人是谁?裴若源问,上次他同封秋白说过这事,封秋白从未查出过顾逸尘这段身世必定是被人掩盖,掩盖经历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而且顾逸尘的出现似乎带着某种目的,不得不提些小心。封秋白听他这么说,还夸他厉害,不过他告诉裴若源不必担心,顾逸尘没有恶意,而且他背后的组织应该不是那么好查的,但是对方却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相比也没有恶意,只是现在不是冒头的时候。裴若源虽然听封秋白这么说很有道理,课时制不住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决定试探,可是想想自己的脑袋肯定没有顾逸尘的弯弯绕多,索性不绕弯子,直接打了个直球过去。封秋白让你问的?顾逸尘闻言一愣,而后笑着回问道。不是,是我自己想知道。裴若源一动不动的注视这对方,最后想了想又补了句,你若不想说也就算了。邝远虽然不清楚其中关窍,可是明显看出两人气氛不对,刚要开口,就听顾逸尘说道,我以前很烦你。裴若源一愣,有点不知所措。顾逸尘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像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的纨绔子弟,都是眼高于顶看不起人,把人踩到脚底下才觉得好玩的人。你,邝远,封秋白,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因为你是出了名的纨绔。顾逸尘指了指裴若源,后来接触了,我才觉得是我太狭隘,井底之蛙罢了,你啊,虽然是纨绔,可还有做人的底线,甚至算个好人。顾逸尘笑了起来,你是真的没把我的出身当回事,一开始我只觉得你是随口一说,今次事情才算知道,你根本不介意我的出身,你只介意我的来意。裴若源有点懵,他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风雨楼。顾逸尘说,你只管知道,我们不会害你们。他说完,就起身走了。留下邝远和裴若源面面相觑。说了等于没说裴若源嘟囔道。怎么没说?邝远看着裴若源一脸无语,风雨楼啊!风雨楼怎么了?裴若源反问。风雨楼是崇州的一个小门派,近些年才算有点名望,不过也只在本地罢了,在大齐是根本叫不出名字的。我因着家中原因比较留意这些,又因为之前找马打听过一二。说它是门派也算不上,因为崇州是边城,他们又走南闯北,因此除了买卖,还转卖些消息。不过他们家的马匹品相真的都不错,就是货少价贵。邝远解释道。传言他们收留的都是三教九流里无父无母的孩子,也算慈善,只是没想到顾逸尘是那里出来的。他们既然做着买卖,为何让教养的孩子进入太初呢?还隐藏他的身份,这不符合常理。裴若源疑惑道。他如此问,邝远也开始犯疑,可是两人思索好大一会都没得出答案,干脆放弃。咱们在这里烦什么,你去告诉封秋白,让他想去。邝远拍拍屁股走了。裴若源一想也是,不是还有封秋白呢么?与此同时,封秋白在砚缨堂的资料库找到了一本舆图,上面有一句诗,是秦鄞的字迹。风雨楼中听风雨。只此一句,而且字迹潦草,还有些稚嫩,似乎年少轻狂,无意而为。这原本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资料库里的书籍多是珍贵的古籍,原本是不能在上面随意书写的,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有些自己会看不清楚,因此偶尔会有前辈留下的批注或者附录,但是这句话太过随意,而这行为举动绝不是秦鄞的性格,越是这样越是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