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作者:朔生      更新:2023-06-18 07:48      字数:5068
  你放心,我什么都听你的。裴若源笑着应了封秋白的话。封秋白这才防心,朝裴太傅施礼被人扶着下去了。裴太傅瞧着两人握着的手,眼神闪了闪,不过须臾就换上了无奈而慈爱的笑容,慢声道,秋白好生歇息,定要像回自己家这般。屋门重新合上,室内立刻由之前的言笑晏晏变得近乎压抑一般沉默。裴若源慢慢饮下酒杯里的最后一口酒,直接看向裴太傅道,父亲,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如果没有,那儿子先回去歇了。裴太傅看着裴若源,他的样貌其实和自己更为相似一些,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却和他母亲极为相似,就脸对自己的抵触以及不加掩饰的鄙视都如出一辙。似乎是因为离家久了,这种被自己压制多年的东西都涌了出来,丝毫不在意的张扬着。裴太傅先前还颇为有把握的心态,此刻有了些微的动摇,这个曾经被自己捏在手心的小儿子,还是自己可以轻易掌控的么?不过既然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缩回去,更何况,裴如熙和郡主都不在,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裴太傅心理下定了主意,轻咳一声道,你和秋白相处的看来不错。裴若源不知道他父亲这句话什么意思,因此没有轻易作答,只点了点头。裴太傅也不在乎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于是接着说道,你们二人都是男子,眼下皇上又下了旨,不准你们和离,咱们裴家无所谓这些,毕竟还有你大哥。但是封家一脉单传,若是因为你断了香火岂不是你的罪过,为父想着咱们裴家定要显得明事理一些他说着看了看裴若源,裴若源听的云里雾里,只等着他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再做反应,因此脸上并没露出什么不悦来。裴太傅果真是不了解这儿子,见他听得仔细,心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想着如此做,也能让裴若源在封家更多几分面子,因此继续说道,你姨娘家里有个姑娘,年纪正合适,人品相貌一流,性子温婉,可惜是个庶女,你姨娘好心替你问了问,那姑娘愿意做妾,我寻思着正合适。合适什么?裴若源看自己父亲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不觉莫名其妙起来,绕了一堆弯子,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裴太傅面色一寒,裴若源如此回答,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般,他索性撂下脸来,直接道,给封秋白做妾。裴若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连椅子都带歪了,发出轰然想动。他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你是要我给封秋白纳妾?裴太傅沉着脸道,你们俩本就是图一个名分,封秋白不说什么,封战必定会心生怨怼,如今封战不比往日风光,可毕竟大权在握,为了裴家如此最好。那我呢?裴若源连声质问,那我呢?你是裴家的子嗣,既然走了这一步,就要做好为裴家谋利益的准备。裴太傅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露骨,微微舒缓了脸色道,你年岁尚小,等皇上百年之后,为父定然再为你找门好亲事。裴若源嗤笑一声道,多谢父亲抬爱,告诉我那姨娘省省心,老子既然进了封家门,就势必让他们家断子绝孙。裴太傅闻言怒不可遏,大吼道,忤逆子,为什么你这么不听话?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没什么好处,只是我不喜欢。裴若源轻轻一笑,颇有几分睥睨,和他那母亲的傲然如出一辙,裴太傅不自觉一个愣怔,就是那样的眼光,就像是当年鬼面将军看他的一样,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的虚伪懦弱一般。你敢!裴太傅涨红着脸,抬手就要甩过去一巴掌,被裴若源一下子接住,裴若源一字一句道,父亲你可否想过,若他二人恩爱,我该如何自处?裴太傅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还未及他细思,裴若源的质问接踵而至,再者,我们二人若是真心实意想要在一起呢?裴太傅卑职问得哑口无言,高举着手都忘记放下。裴若源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自小的不甘,不解都涌到了嘴边,想要一吐为快,但是他忍住了。对于不把你放在心上的人,说什么都是不必要的,他突然间就明白了这件事情。因此他只是淡淡道,我的感受,父亲怕是从未想过罢。我既然将成为封家人,裴家就不要再想着插手我的事了。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丝毫迟疑。裴太傅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慢慢的将手放了下来,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意外,却更多的是苍老。他知道裴若源在叛逆下对自己关注的渴求,他也正是利用了这点压制了他许多年,可是今天他才意识到,那种他利用了许久的父子之情也有消散的一天。☆、纳妾风波(下)一夜风平浪静,只是裴若源走的很早,没和裴太傅拜别直接就拉着封秋白回了封府,封秋白自然没有问什么,反正回来他也打听得到。只是不需要他打听,两个人就被缠上了。因着端午节,两人又好久没有回京,干脆一起出门游玩,谁知道这么巧,偏偏碰上了那位裴太傅口中的表妹。此事若真的说起来,还得怪封四娘,封四娘要找封秋白商量事情,偏巧店里的生意太好,她走不开,索性让封秋白来店里找自己。也就正好碰到了曲悠扬,曲悠扬是曲出云的庶妹,曲悠扬的生母是最得宠的姨娘,只得她一个女儿,因此曲出云对她的态度可有可无,因为曲悠扬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嫁作人妇的命,最多只不过能做个别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小户人家的正妻罢了。曲悠扬本也是这样想的,她是庶女,就算是再得宠也不过嫁个三四流的小户做个主母,她虽然不甘心,可是又没有办法,毕竟没有哪个大户会让庶女嫁给嫡子坐正妻的,若是妾室,她有怎会甘心与那些个女人争宠,他娘虽然风光无限,可是身后的艰辛她却是最了解的。人啊,就是这样,原本有着一点痴心妄想的最经不起挑拨,那边厢曲夫人要为她保媒的事情就这么兜兜转转的传到了她耳朵里。少女慕好男,封秋白容貌一流,家世显赫,是京城闺阁女子的如意郎君,更何况,她虽然嫁过去是贵妾的身份,可是实质却又是主母的身份,毕竟,那位正妻可是个不下蛋的公鸡。他娘亲倒还算冷静,让曲夫人问好了裴若源的意思再说,外面朝堂上的揪扯她看不明白也管不到,曲尚书既然不拦着,必然是默许了的。只是若真的像是外面谣传的那样,封秋白喜好男色,就算是他女儿国色天香也只有守活寡的命,她就是拼着命也要拦着这婚事。只是曲悠扬却不知道他娘亲的打算,只想着如曲夫人所言那样,封秋白万般无奈缔结了婚约,如若有一个温婉如她的女子倾心倾情必定缔结良缘。曲悠扬春心大动,又加上刚过端午,街上热闹不减,便带着自己的婢女去街上游玩,顺便采买胭脂水粉。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也可以说,冤家路窄。曲悠扬就和封秋白还有裴若源撞在了一起。是真的,撞在了一起。留镜堂门外。哎呦,曲悠扬一声低呼,好痛。她粉面含春,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似是含羞带怯,微微抿着一张红唇,娇滴滴的样子让人我见犹怜。封秋白微微皱了皱眉,他好好的在这站着,就被人撞了一下,不过对方是个小姐,自己当然不能追就什么,他正要抬脚迈上楼梯,却听到那姑娘开口叫住了他。小公爷勿怪,悠儿只顾着看街边精致,没有看到您。见封秋白也不开口,曲悠扬只得自己打开了话茬。她原只是来留镜堂闲逛,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封秋白,她从未和封秋白说过话,又想着曲夫人对他讲的那些,决定上去和封秋白说上两句,也好留个好印象。封秋白看了看曲悠扬,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我是曲尚书的幼女曲悠扬见封秋白答话喜不自禁,急忙答道。哦,曲出云那个废物还有个想要攀高枝儿的妹妹?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凑的那样近,干脆爬到人身上不得了。一声清脆女声自店内传来,只是语句粗蛮,但看她那艳丽的长相,就让人不忍苛责了。来人正好是穆珂妍,只见她一身红衣,翩然而至,有如霞光迫人,鬓边斜插一朵海棠花,美的张扬霸道,把曲悠扬的小家碧玉压得颜色全无。你怎敢如此羞辱我?!曲悠扬的面色惨白,她虽不知道对面的女子是谁,但是却能猜到身份背景不简单,只是她一向被养在深闺,又娇宠惯了,自然也不肯轻易受了屈辱,小公爷与我的关系不浅,就不劳姑娘费心了!穆珂妍闻言一愣,柳眉倒竖,随手就甩出了一记鞭子出来,只见那鞭子裹挟着风声就朝着曲悠扬的面门而去,这一招极为狠辣,落到身上必定皮开肉绽,更何况是落在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脸上,曲悠扬没料到对方竟然动武,她着急的向后退去,却还是被那鞭子追上,只能尖叫哭泣着用手去捂自己的脸啪鞭子被一把抓住,裴若源一个使劲,穆珂妍的鞭子便脱手而出,裴若源心里厌烦死了,但是对方是藩国公主,他也不能做的太过,只得冷声道,既然不会用,就不要了罢。说着猛一甩手,那鞭子便被扔到了数丈外的大树之上。你好大的胆子,那是我父王送我的生辰礼!穆珂妍被缴了武器,气的浑身哆嗦,但是她还是有点脑子的,自己猛然出手必然理亏,那小姑娘应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这口气,她只能忍了,你给我等着!她狠狠瞪了裴若源一眼,扭身走了。曲悠扬被吓得浑身哆嗦,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丑态尽出不说,哪还有心思想着去讨好封秋白,封四娘领会了封秋白的眼色,急忙差人把曲悠扬送回了府里。封秋白进店里坐下,裴若源便急忙问他,怎么回事?我到想要听你说,那姑娘说他姓曲封秋白话刚说一半,就瞧见裴若源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看到曲悠扬自来熟的凑上来他还有些疑惑,如今看到裴若源的反应,他倒是都想明白了。‘裴太傅,让你给我纳妾,对象就是你那姨娘的本家人,也就是刚刚那个曲小姐是不是?’裴若源闻言一愣,他一脸丧气的点点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封秋白冷笑了一下,你那父亲倒是打了好算盘,谁家都兼顾上了,谁家都别落下。裴若源闻言更是无语,他心里气得慌,可是这话却说不出口,毕竟儿不嫌母丑,他爹作怪,想要把封家和曲家都笼络了,好给裴家多找些后路,可是他可曾想过会把自己置于何地。封秋白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也不想难为他,封秋白揉了揉裴若源无精打采的脑袋,安慰道,你不用管了,剩下的交给我来办。必定给你出口气。☆、算计对面一处不显眼的角落,岳麓樱转身要走,却被秦铖拦住了去路。岳麓樱瞟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秦蕴故作轻松的放开了手。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两人刚好走在一起,也恰好目睹了之前那幕。岳小姐就没什么想说的吗?秦蕴一脸无害的问道,他比岳麓樱年纪小,脸上还带着几丝稚嫩,只是眼神却已经满是老练算计了。没有。岳麓樱此时是真的心如止水,她既然想明白了,就不会纠结于此,更何况秦蕴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象。哦秦蕴似乎颇为可惜,只是状若无事的说道,我听闻那曲家小姐有意为封秋白传承子嗣,不过她那庶女的身份做个封家的妾室也不算委屈,只可惜那郡主也看上了封秋白岳麓樱闻言眼波闪了闪,但是面上却没有过多显露,不过秦蕴却看到了那丝动摇,那就足够了。他笑着和岳麓樱作别,好似极为熟稔一般。可是岳麓樱的脸色却在她离去后倏然冷了下来,刚才那情形她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可是秦蕴说的妾室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她必须去找封秋白问问清楚了。她前脚刚朝留镜堂迈去,却又在下一秒顿住,秦蕴说这些话难道没有别的意思?刚刚才闹过那场纷争,自己对封秋白的情谊也曾被传的沸沸扬扬,现在再紧跟着过去,只怕是徒增笑柄,不若自己先回去,等回来寻个机会再问。岳麓樱定下心思,转身离开。屋子里那二位可不知道这回事,裴若源可没有被封秋白给打发了,执着地问道,你怎样打算?我父亲毕竟是太傅身份,一品大员,你可别玩过了。封秋白拿起茶杯玩味一笑,他自己妻妾成群,还要大方的劝你给我纳妾,我怎么能轻易谢了他的好意。再说这些事不登大雅之堂,他也觉着没人能那他怎么办。既然是家世,我自然要找人用家法治一治。找人?家法!裴若源眉头皱起,别说族里那些老头必定赞成这主意,就算不同意,我爹是族长,谁又能拿家法治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封秋白故意拉长嗓音卖关子,急的裴若源跳脚,才拉着他的手安抚道,你们裴家虽无外传,可是当年经过那婚事的诸多下人都知道,只是知道裴太傅忌讳,才都闭口不提,当年你祖父怕你娘是孤女下嫁,被人排挤。因此给裴家重新定了个规矩,你们裴家的族长不止一个,还有一个就是就是裴家的当家主母。真的?裴若源大吃一惊,这样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是真的。封秋白递给他一杯茶水,裴若源接了,温度刚好,茶香沁人。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坐的可是留镜堂的后院。咱们怎么在这?这是人家的后院。裴若源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封秋白怎么把自己拉到人家后院里来了。这原就是我的产业,进来有什么不对?封秋白说的十分顺理成章,反倒让裴若源有点哑口无言。这脂粉铺子你开的?裴若源问,并且止不住打量起四周来,四周简朴素净,看起来极为平常,和前厅的秀美繁复喧哗热闹大有不同,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封秋白的风格。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开脂粉铺子?裴若源好奇。我家没有女眷,消息来源太过单一,这脂粉铺子是个不错的渠道。封秋白解释道。还是你鬼点子多。裴若源听他这么一说,深以为然,不自觉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