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作者:朔生      更新:2023-06-18 07:47      字数:5483
  魏延看了看封秋白,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云淡风清的年轻人和功利攀附这等字眼挂钩,他本性耿直,耐不住脾气道,皮囊惑人。皮囊惑人并无所谓,只要达到目的便可,封秋白面露轻嘲,总归比偏安一隅要好许多。你魏延闻言大怒,一下子就朝封秋白袭去,他去势凶猛,犹如饱含万钧之力,可是封秋白却不躲不避,魏延的指尖离封秋白的咽喉不过寸许才堪堪停住。魏延看封丘白神色不变,心里才算对他有几分另眼相看,只是嘴上仍旧不依不饶的讽刺道,虽然看起来柔弱的像个豆芽菜,倒是还有几分胆色。封秋白稍稍向后退了一步,面色肃然道,敢问太初伊始,春播秋收究竟是何意思?封秋白如此突兀发问,语调也陡然一凛,气势瞬间由清冷也变得极为凌厉,魏延虽不会被他的气势所迫,本能起了几分警惕。听他如此问自己,他面露疑惑,反问道,你问我这话什么意思?封秋白见他不像是知道内幕的便也不想多做解释,于是转而说道,兆恩皇后离世不久,禁军统领便引咎辞职,从此无处可查,是合缘由?太子入太初便再也没有返京,你们难道没有丝毫联系?第一,我有心结未解,不便再问朝廷办事,至于究竟何事,是我的私事不便告知。第二,我和太子的确有所联系,不过是我自愿负责他的安保而已。魏延没有纠结前面的问题,听他质问自己,毫不迟疑地回了过去,你这是怀疑我对太子下了毒手么?自然不会,魏统领身处太初,自然对京城事务鞭长莫及,封秋白慢慢说道,整个人气势回落,又变成平日里的淡漠样子。可魏延还是听出话里的讽刺意味,这是讽刺自己把自己估算太高么?魏延虽然不喜欢如此说话,但是不代表他不明白其中的意味,但是封秋白不过是个小孩家,算起来他也是长辈,故而看做是小孩子置气不多余理睬。封秋白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即便知道了也不过一笑而过,他接着说道,既然统领和裴若源相熟,那么就不要遮着了,您也知道名剑踏浪现在为裴若源所有,而您的驷风剑法正好与其相和,裴若源虽然笨了点,但是天分极高,您不如趁此收为弟子,也省的断了传承。魏延闻言愣了愣,摇头道,你以为如今说这些,我便觉得你在乎那小子不成,再说了,你若真想讨他的好,就留着下次说,他被我拘在屋里,看不到你这假惺惺。封秋白全然不把魏延的贬讽放在心上,魏延既然不拒绝,便是肯的。自从他发现魏延身份的那刻就萌生了这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如今几个回合的交锋让封秋白摸清了对方的脾性,直接说出来最是妥帖。他如今的能力配不上我的野心,告诉他不过徒增烦忧,然而裴若源若是长了本事,自然对大局有利。封秋白回答得极为官方。魏延却没被他糊弄,不屑地哼了一声也不戳穿,只是心里对封丘白的厌烦少了几分,毕竟话里虽然极尽嫌弃与功利,但是话外却是为裴若源处心地打算他似乎随意的说道,我只当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却不想也是看人下菜碟,你放心,我把他拘在身边,就是想找机会教他,如今正好有了个由头,想来他学起来也会更加刻苦。魏延不再搭理封秋白,甩了衣袖朝院内走去,封秋白看了那重新关紧的院门,似乎在盼着什么人出来一样,可终究没有人来开门。封秋白叹了口气,转身走了。片刻后,院墙上露出个脑袋,看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才缩了回去。真丢人!魏延呸道。裴若源心里烦闷得很,被魏延这么一骂顿时来了火气,浑然不顾得吼了回去,你懂什么,被你信任的人放弃,你懂什么?魏延闻言眼神一变,裴若源也意识到自己不敬,刚想要道歉,却听魏延道,你怎知我不懂?裴若源一愣,魏延不想多说,训道,今后你就不要走了,除了每日必须的课业,哪都不许去,既然别人看不起你,不信任你,那就给自己长些本事,让他除了你,没人能依仗!说完,将一本破旧图册扔给了裴若源,自己进了屋子。裴若源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裴若源仔细辨认了好久才勉强认出了两个字,鬼步。鬼步什么,这写的都是什么啊!难得裴若源还有嫌弃别人字难看的一天。他把书往怀里一塞,吊儿郎当的进了屋子。这屋子比起他和封秋白的院子自然差上许多,屋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一张床,裴若源把自己甩在了床上,瞪着眼睛瞅着房梁,刚刚封秋白来找他,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懒得去想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她心里虽然装作不在意,可是最后还是不甘心的爬上墙头,却只看了一个背影,裴若源觉得胸口酸胀,委屈的不行,他知道封秋白其实顾虑一如往昔,自己纨绔了那么多年,不可能轻易的改变他对自己的印象,只是觉得不甘心,他本来是觉得自己甚是亲密的一个人,却还是一厢情愿的独角戏罢了。如今轻易的被旁的人取代,便更加印证了之前那些不过是自己多余地想法,他知道这是自己意气用事,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封秋白只是以大局为重罢了,他的感情对于封秋白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只是,看得越明白透彻越是不甘裴若源使劲甩了甩头,试着去想些别的事情。既然封秋白瞧不起他,他就要做些事情出来,为自己挣回一口气来。魏延武功高深,他今日深有体会,轻功卓绝,内家功法也属上乘,不然百米视物听音,不可能那么轻易做到,更何况还有龟息之术,今日可算是让他长了见识。如果能和魏延学习武功,自然最好,但是魏延既然有着如此卓越的武功却不愿现身于世,未必肯收他为徒,裴若源把魏延给他的那本书重新翻了出来,却发现描述简单粗暴,就像是大白话一样。第一步,先站定,吸气吐气,练习五个回合,接下来,向左迈步,保持身体正直面向前方裴若源初开始还有些不上心,想着如此平白的文风,必定是浅显的入门武功,随意的摆弄着姿势,可是渐渐地,他发现书虽然看起来像是给小孩子启蒙的健身指导,但是练起来却另有章法套路,不自觉的竟仔细研读跟着练了起来。☆、八卦有人的地方自然就会有八卦,太初虽然学风开明,可是终究是一群少年人聚集的地方,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旺盛,精力爆棚的时候,尤其是对男女之情既羞涩懵懂又十足十的好奇,因此更是梦生了诸多八卦。喂喂,我这有最新消息,裴若源搬出去独住了!你这还最新消息,你是不是回老家了?你这人说话客气点喂喂,先等他说完再打!几个少年闹作一团,旁边三三两两走过的,都被冒出的话题吸引了注意,也都纷纷转了话头。邝远不巧也在一旁,他烦闷的看向顾逸尘,看他一脸兴味盎然,有些不乐意的问,你怎么回事?那俩人都闹成这样了,你还在这看戏。你要烦心去找封秋白的麻烦,在这里对我兴师问罪是欺负我没依傍?顾逸尘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源若源这离家出走也有一个多月了,问他在哪也不说,我跟着他出门三拐两拐的就没了他的影子,他脚程身法虽然比之过往强了许多,但是也还是越不过我去,只怕是他身边有旁的人接应,也不知道封秋白知道不知道,真是让人担心!邝远自是不敢接顾逸尘的话,却还是将心中一连串的抱怨发出来,顿时觉得舒缓了许多。对于若源的称呼也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改口,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忘记。至于改口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毕竟封秋白最近心情不佳,就连南晨旌都偃旗息鼓,客气了三分。至于顾逸尘,他这笑里藏刀的脾性他也领教过多次,因此他还是乖乖的不要自我找死比较好。他们两个正主都还没怎么样呢,你着什么急?顾逸尘收敛了戏弄邝远的心思,认真说道,封秋白自是有所主张,不会在此时节多生事端。邝远闻言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下月循例要和其他两所学院举行联合讲学,三堂都要派出人手参加,如果封秋白可以借此展露头角,说不定可以推动砚缨堂的堂主换届。南晨旌虽然才华不错,但是比起封秋白总是差点火候,未必能担起大任。只是南晨旌是五皇子嫡系,此次联合讲学,五皇子必定率领学团前来,若是在这个节点上南晨旌出了错漏,那可真就对人丢大发了,他决不会退位让贤。你说得对,不过这日子真是烦人得很,邝远长叹一声,若源还好些,提及封秋白虽有些面色抑郁,但是还算冷静,封秋白简直就像是移动冰山,上次我不小心说了若源似乎受伤的事,他差点没把我冻死,你说我冤不冤,关我何事。这不是很有趣,封秋白这人一向是混蛋的很,能有让他吃瘪的时候岂不是大快人心。顾逸尘说笑着,竟然还拍了拍手,一副有好戏要看的样子。邝远看他这样子简直无语,只能用无奈的表情瞪着他,表示自己的态度。顾逸尘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眼光斜斜的瞟了过去,带了几分轻挑。他本就有双桃花眼,这么一下子就像是带了小勾子似的眼儿媚,邝远的心一下子漏跳了好几拍,红着脸嘟囔道,娘娘腔邝远到了学堂门口,正好遇到了裴若源,他急忙紧走了几步跟了上去,招呼道,若源!裴若源回头,看是邝远,露出一抹笑来,虽仍旧是少年的纯挚模样,但不过是操练了一段光景,却和之前不大一样了。整个人犹如被打磨过的璞玉,终于破开了顽石的表壳,露出了卓尔不凡的内里,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之前若是青青嫩竹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与执拗,如今却似乎成熟老练了许多,只是目光中少了几分洒脱,多了一丝沉郁。裴若源的心思向来单纯,可是随着经历的增长也变得通透起来,这几日他从心有愤懑到心有不甘,再到后来的理解,在魏延的高压训练之外他想明白了许多事,也释怀了许多。封秋白从未承认过要彼此坦诚,也从未说过不是冲着裴家的势力而是冲着他来的,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资格被封秋白信任罢了。虽然明白,可还是心有郁郁,毕竟他曾以为封秋白看他是特别的!邝远和裴若源并肩走着,行了几步,他突然觉得有点不一样,于是站下来仔细打量了裴若源起来,若源,你是不是长高了?裴若源忽的一愣,他仔细想了想,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难怪觉得衣服小了短了,原来是自己长个儿了,他又和邝远比了比肩膀,原本他和邝远差不多的肩膀头,如今似乎高出了半指,还真是,这些日子只顾着和魏叔练功了听他说到魏叔,邝远立马来了精神,这位怕就是那接应的高人,遂凑近了些问道,那魏叔是不是就是每天里暗中接应你的那位?魏延的身份不便暴露,因此和裴若源约定要保密,裴若源也必然遵守。魏延虽然对于著书立传十分的不在行,但是对于实战教学还是很有经验的,毕竟曾经最年轻的禁军统领还是三万禁军总教头。轻功已经教习了最简单的,现在虽然不能缩地成寸,但是上房揭瓦基本成型。只是魏延叮嘱裴若源万不可显摆,毕竟裴若源根骨奇佳,习武时间太短,却能够进步如此神速,只怕会招人嫉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低调些比较好,以免招来旁人嫉恨。而且魏延叮嘱裴若源,切不可因为自己武功精进而轻慢现在的课业。太初的老师和课业安排都是一流的,那些看似浅显的知识,其实蕴藏着无限玄机,只有熟练掌握才能参透它的奥妙。裴若源明白魏延的好意,一一允诺并且竭力遵守,对于保密一事尤为上心。如今邝远提及,他立马闪到一边道,宣小舟来了。邝远闻言急忙回头,小舟妹子也不知道老是看他不顺眼,没事便来找他的麻烦,因此闻声便想要躲到一旁去,可是转身回头,哪里有宣小舟的影子。邝远立马明白自己是被裴若源耍了,而始作俑者则已经在屋内坐定了,老师也随之走了进去。下学之后,邝远想要堵着裴若源,只可惜他步子还没卖出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邝远。邝远回头看,封秋白站在不远处,周遭的人都认得他,封秋白本就容貌绝佳,是人中龙凤,如今顶着文部头名,公府嫡子的名头更是风头无两,再加上最近关于他的八卦甚嚣尘上,还是他和裴若源还有岳麓樱的狗血三角恋,令群众们的课余生活精彩了许多,如今见到真人大家便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封秋白对周遭的反应视若无睹,邝远看了看裴若源离开的方向,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他的伤可好了?今早上太忙忘了,给你,封秋白说着递过去一个小袋,回来给他。虽然没有提及名姓,可是邝远却只道封秋白指的是谁。邝远想说刚我正想去追,偏巧被你拦了,可是看着封秋白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只道,知道了。封秋白想要再说些什么,身后一声脆脆的女声喊道,秋白!邝远和封秋白一起看过去,是岳麓樱,岳麓樱一身粉色长裙,平常不施粉黛的脸庞,化了淡淡妆容,越发显得清纯俏丽,一旁的少年人都一个个看直了眼睛。封秋白见是岳麓樱,他的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转瞬间面色便恢复如常,只是声音却是显而易见的客气,岳姑娘!岳麓樱脚下一顿,可仍旧步履不停的走到了封秋白面前说道,你可忙完了,我有事找你商议封秋白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离去。传闻中的两位主角先后登场,众人之前还有些克制,待两人离开,八卦之心越燃越旺,正好是休息时间,纷纷聚在一起说起话来。☆、豪言裴若源其实没走远,远远的瞧了封秋白一眼才和魏延一起离开。封秋白似乎比之前瘦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离得远了看不真切,裴若源忍不住想着,险些跟不上魏延。其实他并不怕邝远拦着他,毕竟如果他实在不愿说,邝远也不会逼着他说的。而他之所以走的那么急,只不过是因为他位置靠窗,最先看到了封秋白朝这边走罢了。学校里那些八卦,他也算是听了一耳朵,虽然知道都是些不靠谱的编排,可是听到岳麓樱和封秋白的名字频繁的联系在一起,他心里是真的不舒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绪到底因何而来,他和封秋白已经说开了,自己不会影响他,俩人还是合作关系。而对于周遭的这些看客,他们自始至终或许都认为他们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做出的样子,而如今赐婚一下,生米煮成熟饭,似乎他们便没有必要再演下去,而现在的境况就是最好的印证,他离开了封秋白的院子,两个人断了来往,似乎没有人觉得他和封秋白之间是有些真感情的。而事实也似乎真的如此,封秋白本就不待见自己,想来之前那些关心,不过是看在母亲的面子。岳麓樱和封秋白其实才是被棒打的鸳鸯,两人志同道合又如此般配,只是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