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朔生      更新:2023-06-18 07:46      字数:5160
  裴若源出了门才想起福松被自己还连累着,干脆二话不说的跑到福松身边陪他一起受过,果不其然,一会就有下人来传话说主子吩咐了,福松的责罚先记着,他那里有紧要的事。福松知道自己这么快被免了责罚,全因为裴若源耍赖钻了空子,毕竟封秋白知道他还有作业要写,不会让他耽误的。可是福松却知道封秋白只是看不得怕冷的裴若源受冻,自己不过是跟着沾光。他向着裴若源道谢,被裴若源闪到了一边。原就是我来连累得你,你莫怪我就好,我这人嘴巴不好,心眼却还不算坏。裴若源揉了揉鼻尖,嘻嘻笑道。还真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福松对裴若源的感觉似乎又亲近了几分。哎,对了,裴若源将兜里的一个纸包递过去,给你主子捎带的,他可别嫌弃吃我的剩食,实在是来不及再买新的。福松回到封秋白的书房将原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将纸包递了过去,封秋白微微皱着眉毛打开来,在看到纸包里的炒红果后,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小包子软软糯糯叫着小白哥哥讨要红果的样子一下子浮现在了眼前。可惜都化了,味道倒还不错。封秋白捻起一颗放进嘴里,似是低喃地说道。☆、同骑裴若源真的没想到自己一向讨喜的性子,竟然有把全卫国公府上下都得罪了的时候,或者幽怨或者敢怒不敢言或者干脆绕道走,大家对于他就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裴若源也是后悔的不行,早知道打死他都不和封秋白说那句话,谁料想他那通透的样子是如此的拗脾气。裴若元都快给封秋白跪下了,如果不是卫国公去护送自己娘亲和小皇孙不能回来,他都要去把人抓过来好劝劝封秋白了。怎么那么聪敏的一个人,骨子里就是转不开弯呢!眼见着封秋白又一次从马上摔下来,淡青色的衣服上沾了许多灰尘,裴若源再也忍不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拉着封秋白的衣袖就要把人拉走,你别闹了行不行,我真是怕了你了求你了,别折腾了!咱们击掌为誓的,怎么能就这么散了。封秋白随手擦了擦额角的汗,他手上沾着灰尘并未发觉,只是他这么一擦,汗水混着泥土蹭了一脸,偏偏他还是义正词严的样子,把他那威严样子抹杀了许多,倒多了几分青涩。裴若源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封秋白如此模样,只能一边用自己的手巾给封秋白擦脸,一边苦口婆心的劝道,我说封秋白,咱们别闹了好不好,你瞧你都摔了几回了,我那是故意气你的气话,你如今是故意磕碜我呢是不是,还是说故意给我穿小鞋,让你们一大家子人都针对我!谁针对你?听到封秋白冷的要成冰碴的声音,裴若源觉得应该是又挖了一个坑,为了不把自己坑死,再连带着别人殉葬,他急忙转移话题道,没有,没有,你看看,我开个玩笑都不行,难道今后不让我说话了不成。我只是想说,人非完人,你不用尽善尽美,我那是胡说八道,莫和我一般见识。你说的有道理,我做不到的事情,缘何逼迫你做到,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封秋白轻轻推开裴若源道,福松,扶我上马。福松无奈只得照做,裴若源气的跳脚也没办法,只得在一旁护着。封秋白在马上摇摇晃晃,看起来吓人的很,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这就好了些许。他又微微睁开眼,那种无法控制的眩晕感便又再度袭来。他克制着不去想不去感受,轻轻夹了夹马肚,马儿十分乖顺的慢慢踱步向前,可是这不辨西东终是不行,封秋白睁开眼,眼前的天地再次飞速旋转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眩晕,身子一个趔趄就要跌下来,福松伸手去接,可是这次竟然是裴若源先接到的。封秋白紧闭着双眼,额头沁出冷汗来,一张脸惨白的厉害。这次裴若源说什么也不在让他胡闹,秋白挣扎着站起了身子,看那架势似乎还要再试一次,可是裴若源却没撒手,仍旧抓着他的手腕,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自打他进了卫国公府就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此时难得硬气一回。封秋白你闹够了啊,你要是摔出个好歹来我怎么办?难道还没成亲就让我当鳏夫?裴若源看他这样子心里犹如乱麻,平日里和封秋白斗嘴习惯了,这边厢就开始胡说八道了。两个人僵持不下,裴若源知道他若撒了手,封秋白必定还是要练的,他简直要被气疯,可是这么抓着也不是办法。裴若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放开封秋白自己跳上马去,这马本身乖觉得很,裴若源一向很有动物缘,他刚骑了上去,那马儿就欢快地打了个响鼻,四只蹄子不自觉的踱着小碎步。裴若元哈哈笑着揉了揉马的耳朵,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被封秋白那家伙折腾烦了,别着急,一会我带你好好跑一圈!那马极通人性,听裴若源如此说,便摇晃着尾巴几下慢慢的安分了下来,可是似乎又不放心似的,用尾巴拍了裴若源一下,似乎在说,你说的话我记着了。裴若源满心称奇,好马他自是见过不少,只是如此聪明的马儿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他现在没心思仔细看,裴若源朝着封秋白露齿一笑,犹如冬日暖阳般动人,潇洒意气都付诸眉眼之中。许是日光有些刺眼,封秋白不禁有些愣怔,裴若源微微弯身对着封秋白伸出手道,来!封秋白看着裴若源伸出的手,眼光变得复杂,就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片刻后他伸出手慢慢覆在了裴若源的手上。他从未依靠过什么人,如此交托真的是打出生以来的头一回。两手相握,一个微冷一个微热,封秋白借力翻身上马,坐在了裴若源身后。抱紧了。封秋白也不客气,直接环抱住了裴若源的腰,他紧闭着眼睛,或许因为有了助力,封秋白觉得比之前好了许多。裴若源怕他难受,开始拼命找话说,你手心怎么这么暖呢!气血虚弱的人有时候会比旁人手心热些封秋白轻轻说道。哦裴若源突然笑的有些猥琐,我听人说你身体虚弱不能人道封秋白闻言微微睁开双眼,一瞬间有些恍惚,他急忙抓紧了裴若源的衣服,语气却看不出丝毫的慌乱,怎么,你是担心今后我满足不了你么?裴若源本以为封秋白必定会恼羞成怒,然后搬出来一大堆大道理,可是谁成想他来了这么一句问话,裴若源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脸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裴府家教严的很,他兄长对他管束的也极为严格,再加上虽然裴若源爱玩,可是对于那方面着实不感兴趣,因此别看他这小子是个溜猫逗狗的纨绔,其实还不知人事,也就是嘴上花活比较多罢了。裴若源这么调侃封秋白也不过是那准了封秋白这读书人脸皮薄的特性,可是谁知道鹏见封秋白这么不要脸的。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愤而转脸,却忘了封秋白正抱着他,这一扭头两人的脸就蹭到了一起。虽然封秋白躲了,可脸颊还是被裴若源的鼻尖蹭到。哎呦,这是要谋杀亲夫?封秋白死死的抱紧了裴若源,嘴上却还是不停。裴若源也吓了一跳,急忙将封秋白拽着自己衣服的手又朝里紧了紧,心里吃了瘪,嘴上忍不住埋怨道,你说你一个斯文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这种事如何能挂在嘴上?是你这个厚脸皮的先开口提起,如今怎的怪在我身上?封秋白淡淡道。裴若源被噎的够呛,扭头看他一眼,见封秋白又闭上了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他心里虽然不服气,却也只好憋着,以免再被怼。谁知道正想扭回头去,却好似发现了什么,又凑的更近了些,仔细的看着。温热的吐息喷在脸上,痒痒的,封秋白睁开眼睛,裴若源正不错眼的看着自己,他的眼睛算得上清秀,却不似自己这样的精致,却有着好看的弧度,显得意气风发。他的瞳孔黝黑深邃,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显得专注而深情,而那其中正映着自己的面容封秋白觉得自己心底微动,有什么东西似乎扎根了下来。你看什么,好好骑马。裴若源完全没发现故作不耐的封秋白耳朵已经红透,他瞪着眼睛仔细的看了封秋白的脸片刻,然后慢悠悠的扭回头说道,封秋白,我才发现你竟然有颗泪痣。封秋白眼尾有颗褐色的小痣,若不离的近,根本发现不了。封秋白闻言面色一僵,声音也有些淡,沾了些墨罢了,看路。裴若源如今觉得自己做了封秋白的倚靠,内心略微嚣张,自然不把封秋白的冷淡放在心上,看他不想承认也不逼他,转了个话音道,我说夫人呐,今后我二人同乘如何?他心里得意,想着封秋白那别扭性子,此次必定让答不出话来。不过他还是对封秋白了解浅淡,封秋白很干脆的接口道,好。那就有劳公子了。裴若源被噎了的说不出话来,为了不再次自取其辱,干脆的闭嘴。两个人再没说什么话,安安稳稳的骑着马儿晃悠了两圈,封秋白才下了马。福松过来扶住了封秋白,见他脸色微微有些泛白,不过尚算安好。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主子,您没事吧怎么,瞧不起公子我的骑术?裴若源似是不乐意的反问道,看福松有些尴尬,他笑道,不要担心,我这骑术虽不能称霸京城,但是绝对算得上高手。还有,你家主子今后与我同骑,我惹得祸我自己担着,你也同府里的人多说些我的好话,摸让他们生我的气了。福松讪讪一笑道,公子你也太爱开玩笑了。我再骑两圈,对了,你这马儿叫什么?裴若源揉了揉马头问道。乌云霁。封秋白答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裴若源好奇。你看他浑身纯黑,唯有额间一抹青白,犹如雨天放晴,所以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封秋白走过去,轻轻捏了捏马耳朵。乌云霁不满的打了个响鼻,却又撒娇似的拱了拱封丘白的手心。见封秋白只顾着和马儿玩闹,裴若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伸手去摸封秋白的眼角,裴若源在上,本就占据优势,他又出其不意,封秋白躲闪不及,就这么被裴若源的手指抚摸到了脸庞,冰凉的指尖划过眼角,封秋白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略微有些急色道,你做什么?裴若源也不答他,只是得意地晃了晃那根毫无污渍的手指嗤道,骗人!封秋白自是明白他说的是自己眼角的那颗泪痣不是墨渍,但是他懒得理他,转身就走,只是这次裴若源占了上风明显不依不饶起来,他在马上笑道,人说有泪痣的人痴情的很,我看啊,那些不过是骗人的鬼话,你这样的石头如何会喜欢什么人裴若源说着不过是玩笑话,依着封秋白的性格肯定无所谓,但是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他处处算错。封秋白闻言回头定定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莫名的很,却看的裴若源一阵心慌,后面的混账话悉数扔到了脑后,急忙策马来到封秋白身边转着圈圈讨好道,封秋白,我是不是又得罪了你,你别生气,我都是说些玩笑话。你可是京城万人迷,才貌家世一流,多少闺阁小姐对你魂牵梦绕封秋白一声不吭的朝前走,裴若源急了,一把抓住裴若源的手腕。呵封秋白被他用力抓了这一下,不自觉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裴若源吓了一跳,急忙从马上跳下来,拉开衣袖,只见手腕处有一道伤痕,虽然不算深,但是在封秋白那如玉雕一样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狰狞。福松在一旁急得跳脚,忍不住嘟囔道,定是主子你之前摔得。怎的也不吭声,裴若源也跟着埋怨道,你看看都沾上泥土了,刚才都没感觉到吗?之前只是觉得有些疼,没放在心上,又不是什么大事。裴若源不在乎的把伤口重新盖住无所谓的道,他虽然是个读书人,可是骨子里却是军营大汉,粗糙得很。裴若源瞧他不在乎的样子有些着恼,可是知道封秋白不会听自己的,他看了他盖在衣袖下的手臂好几眼,越发将那刺目的疤痕记在了心里。☆、云花霜据说冬日里的伤口好得慢,几日过去,封秋白手上那道伤口没见好,反倒是越发的红肿起来。裴若源也不知道为什么和那道伤疤较上了劲,每天有空就抓着封秋白的手来看,看是不是已经长好,是否落下疤痕。封秋白不厌其烦,最后干脆对他下了再摸一下,就罚抄书十遍的命令,这才算好些,不过不让摸又不是不让看,裴若源得空便偷觑一眼。他本就不是眼力活络的人,因为长袖盖着手腕,正好遮住了伤口,看起来极为费劲,所以他都是直勾勾地看着许久,封秋白被他盯得无语,不过他也知道裴若源的性子,若不是伤口长好了,他定是不会消停的,因此也懒得再管。这不,眼下又直勾勾的看他,连字都忘了写了,封秋白只得把书放下,摆出一副冷漠脸问道,又不想练字了?不是,裴若源急忙否认,赶紧收起了目光,老老实实的拿起笔一笔一划的认真书写。冬日寒冷,屋外北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瑟瑟声响,越发让人觉得寒冷。而暖融融的屋内,两个少年一左一右,一个看书,一个习字,岁月静好莫不如是。只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终归是暂时的,朝堂内的较量,就像是这屋外的凛冽寒风一样,从未停止。五皇子和大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似乎大皇子更占上风,五皇子已经称病在家,而康正帝却好似看不到一样,人们似乎都遗忘了前去青风观祈福的小皇孙。而卫国公府却没被遗忘,拜帖、邀约已经叠成厚厚的一摞,纵然裴府和卫国公府联姻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但是不死心的人仍有很多,毕竟世人逐利是为本性。裴若源自是不知道这些,封秋白也没有让他操心这些烂事的意思,封秋白每天就是习字练武,过得倒也充实。此时他正要回房午休,正听见伺候他的两个小丫鬟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留镜堂的云花霜竟然这么神奇,你前天烫的那个疤今天就变淡了这么多。是啊,就是价钱太贵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若源突走过去又倒回来问道,留镜堂的云花霜是什么东西。丫鬟绿水年纪长些急忙答道,回少爷的话,留镜堂是咱们京城大名鼎鼎的脂粉铺子,云花霜是里面最有名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