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不舍
作者:香小陌      更新:2023-06-09 07:47      字数:7300
  第八十六章不舍男配角奖揭晓, 裴琰的提名这次落空了。龙战天关最终以最佳动作设计以及另外两项技术奖项收官,战绩也不错。庄啸发信过去:看见了有点遗憾, 这次没拿到。裴琰说:没事,我不遗憾。不就一个金凤凰么, 我是孔雀。庄啸说:还惦记金球奥斯卡吧裴琰笑了:哈哈那当然了, 咱爷们志向远大点儿成么过两天还有金马提名出来, 明年初我还有金像奖提名呢庄啸刷着手机就笑出来:孩子真有志气。许多烦恼和不如意的事情撕扯着他的心, 就想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想见到琰琰,想把大宝贝抱在怀里, 脆弱的时候也求个安慰。章绍池看完颁奖直播就匆匆离开,是非之地不久留, 把一脸病娇样儿冒着虚汗的商老总撇在身后不管了。世道艰险,政策缩紧, 早已不比当初为所欲为挥金如土的年代,现如今各人自顾不暇,自求多福吧。庄啸紧跟着出去,也懒得再追问那个又恶又怂的商雪麟。章绍池的大衣在黄浦江畔的风中扬起来, 面目依然冷硬坚定, 架子不能塌。他一步迈进自家专车, 终于把面孔掩入沉静的夜色, 当真是疲惫了。正值壮年自认为精明强干, 精明了这么些年却都好像是在成全别人, 被南方没暖气的冬天一吹打, 今天突然就老了好几岁。庄啸跟着拉开车门,迈进章总的车。然后,俩人同时的,用眼色就让司机麻利儿地下车吹风去了庄啸摸兜掏烟,一时之间竟然没找着烟。他是真准备戒断的。章绍池很干脆地掏烟,掏火,甩给他。现在已经是一杆老烟枪了。章绍池说,我知道你想打听什么,我告诉你,你恐怕就要后悔听。庄啸微微点头,明白,刚才商雪麟提到徐老总,就有心理准备。这件故事简而言之,那时不止一个小鱼小虾,因为不听话而遭遇片场事故,被人教训。威亚绳断裂,人摔下去只不过断一只腿脚,骨折了还能接上,这就不算太恶毒,但放置暗中伤人,当真是要毁人饭碗了。在那个武侠片正当红、功夫片仍火爆的年代,资本在圈中杀开一条血路,谁红追谁,追逐的就是功夫明星,毁得就是侠义之道。什么大侠都是刀俎上的鱼肉。资本家只需要开几家空壳影视公司,注入大笔黑钱,用压缩到最低廉的成本拍出所谓大片,甭管片子拍得有多么烂,能上映就行,再跟影院联手造出一个远高于实际的票房,配合珠联璧合,就能让一大笔黑钱摇身变成票房的收益,洗成清白的面目。流入影视圈的一股一股淤泥黑浆,掺合掺合,都能过滤成清泉了还曾有拒绝参与勾当的明星,经纪人当街惨遭不测,被人一枪崩了呢。所以,庄文龙的事只算是资本洪流中一个小小的漩涡,在江湖上微不足道。章绍池静静坐在车中,说:“庄啸,你算算年代,你爸什么时候出的事十年前我还不够资历,我都还不是大老板,我说话根本不算数。十年前谁是嘉煌老板,这个作坊姓谁的姓,你就应该去问谁。老子背了这么大个黑锅,谁坑了你爸坑了你全家你去找谁,还不明白么”还有什么不明白。十年前,“嘉煌兄弟”的老总就是姓徐么。庄啸抽完一整根烟都没说话,然后就管章绍池要第二根烟。章总直接把剩下半包都扔给他,今天抽个够吧。他好像一直误会了章绍池,对方亦不便辩解,或者说,总之也不会出面指证了谁。吃的都是一口锅里的饭,都是内情人。狼咬狼也是一嘴毛,撕开皮肉都能见血。也难怪当初裴小光头进圈时,有人背后就说裴琰是嘉煌的“大太子”,说他背景很硬,恨不得把资本当成臭狗屎不屑地踩在脚下往上爬。原本就是如此啊,资本就在小裴先生的脚底下,托着他往上蹿。裴琰当初习武和参加格斗擂台赛,也有那位大舅舅的顺手搭桥。徐绮跃就是专营这项赛事生意的大股东,是赛事的幕后操盘手。那个曾经让裴琰名声鹊起、最终又背负骂名黯然离开的擂台赛场,曾经汇聚了圈内很多年轻武行也曾发生不可挽回的伤害事故的赛场有些事儿就不能细琢磨了。庄啸的手肘撑在车窗边上,手掩在唇边,咬了一口自己的掌骨。有些事情,不愿细想和牵连,非常让人难受江畔灯火通明,水面平静,倒映着大都市一片繁华夜景。平和无波的江水之下,却是影影绰绰,深不可测,总好像掩藏着不为人知的世界另一面。纸醉金迷背后即是穷奢极欲,功成名就之时总现血光淋漓。庄啸叼着烟:“章总,您也是故意想跟我说这些吧。”“我故意什么”章绍池冷笑,“我故意刺激你我没必要。求而不得的滋味,我也懂,老子没要故意刺激你。我倒还想劝你一句,三个字,别、深、究。“过去就过去了,深究了对谁都没好处。你都跟琰琰在一起了,有些事就当不知道没听说过。反正呵,反正你爸当初对你,也没干出几件体面的好事,对你也不怎么样你亲爸爸对你,比琰琰对你怎样你不会算这个一目了然的账么”“您是操心这个”庄啸回敬章总,“我又不会因为这些事对琰琰不好了。”“不关他的事,我不会迁怒于他。”“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清楚得很。我没有过家他给我一个家,对我就是刻骨铭心。我这么珍惜的,怎么可能再把家毁了。”庄啸说。章绍池不语,心里一定是隐隐羡慕的,又落寞寂寥很不是滋味。当晚紧接着,外滩还发生了一系列事故,事态微妙,以文火慢炖的方式往众人没有预料的方向演绎了下去。商雪麟在章总和庄啸这里吃了一顿瘪,愈发的没脸,胸中一口恶气难平,转头撒出人去,想抓回邢瑢那个小妖精狠狠地教训,结果竟没抓着,颁奖礼现场就没找到人。一直到晚会散场时分,邢瑢都不知去向。商总只在后台找着了邢瑢家的经纪人,迁怒之下逞纵余威,在外滩江边把那经纪人臭揍了一顿。老板教训个经纪人,没让你缺胳膊断腿这还算是轻的。你个拉人肉皮条的蠢材,领来的小蹄子不听使唤把金主惹火了,不揍你揍谁邢瑢家的经纪人被染了个鼻青脸肿,还喝了一桶冰冷的江水,哭天抢地求饶喊冤啊,说瑢瑢就是跟庄啸班子里一个武师搞上了早就心野了,所以庄啸也拼命护他这关我啥事啊,我管他他也管不听我也冤枉啊,也是倒霉透了。邢瑢那时是由包小胖和助理开车护送着,送去附近一家酒店,没有被鸣笛的警车追上问话,打人见血的事就暂时压下去了。邢瑢坐在车中,余光扫过万国大厦的浮光掠影,眼前逐渐模糊成一片,也是感到前路迷茫,心灰意冷。想退,想走,却发觉想退都不是那么容易退。人在江湖,也是身不由己。他爹妈这一阵不断打电话给他,表达了意思,很想来北京发展,想到北京住大房子,言下之意让他置办,买房之外最好还能开一项小生意,不能坐吃山空,要长久扎根么。他婉拒不成,就一直拖拉敷衍。还要来京他自己在那块地盘都快要混不下去,也是要让爹妈失望了。他家的鸡犬猫狗之流,也没法跟着他升天了。他手里握着手机,刷开屏幕,小萨的一条微信就进来了:看了直播,没有拿上奖,你别难过么。这个木愣的家伙,竟然是来安慰他的。突然就是一阵感动,鼻酸,心也酸。自从上次从成都宣传回来,他有好一阵没有主动联系小萨,刻意地疏远,就是想要放弃了。他让所有人都失望了,但不想让小萨对他失望。不想将来经历任何难堪的事情再次伤害对方单纯的情谊。他回复说:是没拿到,本来也没抱期望。然后,萨日胜的电话进来了,是想跟他讲话。来电显示在手里焦灼地作响,叫了很久,叫得开车的包小胖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不断瞟他。邢瑢低头瞪着那来电显示,一指就给按掉了。夜色渐深,人心藏得更深。包小胖边开车边说:“回酒店以后,还有啥安排”邢瑢愣神,然后说:“没有。”包小胖问:“没人找你”“谁找我啊”邢瑢自嘲一笑,“只有麻烦才找我。”“麻烦找你倒是不至于”包小胖说,“有啸哥在,怎么也得罩着你吧。”邢瑢垂下眼。他今天在颁奖礼后台是大出风头,还连累啸哥跟着挨骂,真没脸见任何人。“没多大事儿,”包小胖今日不必要的废话也比较多,“可惜小萨今天没来,不然肯定揍出那老流氓的屎尿来。”邢瑢闷声不语。包小胖说:“他其实离这儿也不远,就在哪个影视城拍戏呢。”萨日胜现在正经是一位有台词的配角了,古装剧以及一些有民族风情背景的影视剧,都找他饰演角色。那些邀请小萨客串角色的剧组,多半心里想的就是赚到一个很好用的武行兼马术师傅,顺便教那些不会骑马的演员学骑马,简直是一角多用,便宜又好使。所以说,演员有个“一招鲜”也是很吃香的。邢瑢有一阵没跟小萨联系,都不清楚对方的档期安排。最近这个月,萨日胜就是参演了一部关于成吉思汗蒙古王朝的电视剧。剧本里,铁木真的家族枝繁叶茂,儿子、侄子、外甥的实在太多,急需一大群配角演员。剧组里蒙古演员也很多,但长得帅的真就没有一两个。导演可待见小萨了,直接指了剧本里一个最帅最讨喜的角色给他。萨日胜就整天骑着马扛着刀,跟在铁木真身边上镜露脸,往来征战英勇无敌可威风了。这回演的就是大汗的儿子,真就是个王爷了。“拍完这部成吉思汗的剧,他可能这个冬天就回家待着了,家里要给他说个媳妇吧。”包小胖说话没什么表情,又往后视镜瞟了一眼。助理提醒了一句,包包,您这路好像开错了啊。刚才竟然转错弯了。包小胖同志骂了一句“上海滩的什么破路”,默默地打了方向盘,掉头再开回去。“哦,是么,要娶媳妇了啊”邢瑢轻声说。“嗯。”包小胖说,“他也不小了,他们草原上都结婚很早的,不会放他出来这么浪着,二十四岁以前肯定要成家了”谁说草原上都结婚早瞎扯呢。做经纪人的,平生就靠这一张嘴混社会,漫无边际地胡诌呗。包小胖还说:“我们小萨条件这么好,长得又这么帅,而且来过大城市见过世面,不是小地方的土包子了这在他们当地得有不少姑娘家喜欢,上他家提亲的早都踏破门槛了吧。”“我看小萨得挑花眼吧”助理也在帮腔,“回头就在草原上搭一个大帐篷,蒙古美人坐成一排,一个一个地相面,挑,挑中了哪个就往人家手里塞个带玉坠的项圈,然后就当场抱走娶回家了,好像是这么个习俗吧谁家姑娘有这福气,当咱们的小王妃啊”“小王妃一定要美,要贤惠。”包小胖说。“是啊要美,要贤惠吧。不贤惠的不能要。”邢瑢垂下眼玩儿手机,口里都不知在说什么。他不由自主就滑开了跟小萨聊天的对话框,看着从前发过来的那些风景美图,看两人在成都爬青城山时的照片。那是他二人唯一一次合照,两人凑头玩儿大头自拍,拍得可傻了。他后悔刚才没接对方那个电话。突然地非常后悔,非常舍不得,但他绝不会把电话拨回去。永远就是这样,在两人指尖将将就要触到的瞬间,突然就撒开了。还是胆怯了,缺乏勇气。还是没有缘分,就别太强求。一行眼泪突然划破眼眶,掉了下来。邢瑢紧闭嘴唇望向车窗外,没有出声,没有让表情破碎,把鼻涕眼泪又吸了回去。他坐的是后排座,前排那两位应当都没看出他掉过眼泪包小胖让他家助理去开个房间,把邢小哥安顿了,自己溜达到大堂角落,讲电话讲了很久。包小胖回来的时候说:“咱啸哥又厉害了,刚接到消息,金马奖也想邀他去做嘉宾。龙战天关提名了动作设计、形象设计和视觉效果,三项。”“恭喜啸哥了。”邢瑢一笑。他进了房间就把房门关了,把插销也锁了,锁了两道,关得死死的,一丝缝隙和气息都不漏出去,然后一屁股坐在门廊下,木然地发呆。心都像被掏空了,真难受啊。语音信箱里充斥了许多消息,还有未接电话,大部分都是垃圾,就是商雪麟那老流氓和他们公司那些人发过来骂他、威胁他的。他就一条一条地删,还必须删得很仔细,生怕把重要的不该删的信息删掉。删完了,清空了,发现也没收到什么重要的、不该删除的信息晚饭都没吃。包小胖其间又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隔壁房间吃外卖盒饭啊。邢瑢说,谢谢不吃了,没胃口吃。他就卸了个妆,洗了个澡,把脸上头发上那些亮晶晶的山鸡毛孔雀毛似的东西弄掉,深更半夜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终于让自己恢复素白的面目。换洗衣服都没有,但实在不想穿回那身光鲜亮丽的庆典西装,只能穿着浴袍出来了。已经从心底里厌恶那些东西,宁愿光着,也不想穿那些在人前花枝招展的戏服,演戏真累。有人敲他门,估摸又是包小胖的助理,非要喊他过去吃盒饭。“不去了,洗完澡睡了。”邢瑢隔着门说了一句。门外还敲。叹口气,邢瑢一脸颓然地拽开门:“不吃了,洗洗睡了。”门外的人也是板着脸,没表情,盯着他。竟然是萨日胜。邢瑢怔忡着,有半晌没缓过来,脑子里时间线都混乱了:“你,不是去拍戏了吗怎么在上海啊不是,回老家结婚去了吗”“是在拍戏,但是想过来找你,”萨日胜特实诚地说,“还没有回家结婚呢。”“找我,干吗啊”邢瑢呆然看着对方。“包包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来,我说要。就是怕你不开心,安慰你。”萨日胜说。这人太他妈耿直了,轻轻松松地就把自家c包小胖出卖了。邢瑢想把门打开,结果门链子竟然卡住,半天都打不开。“呃这个门禁也太结实了,外人绝对进不来。”邢瑢趴在门边折腾那个链子,都出汗了,也没把门打开,“好像,好像是哪里卡住了”他突然间哭笑不得,隔着那不足一乍宽的门缝,难受地说:“你看,你人都来了,我打不开门,这就是没缘分么。”萨日胜也着急,从外面把一只手伸进来了。那手很大,手指健壮,对着那门链子就动粗了。死命地掰、扯,使用暴力方式破拆,竟然就给掰开了“看来没我想的那么结实,能不能防贼,要看这贼是谁。”邢瑢又很想笑,终于被逗笑了。萨日胜推门而入,邢瑢光脚站在门廊灯下,这是平生头一回浴袍装扮见个外人,一甩头就满脸滴水,也是狼狈极了“就是没评上一个小奖,没什么值得安慰。”邢瑢解释,“我真没事。”萨日胜伸手撩起邢小哥的湿头发帘,瞅了瞅:“没有打破你的头啊”“什么啊,我没伤。”邢瑢说,“是我把别人脑袋打出血了”萨日胜一听就松口气:“在电话里听错了,以为你被人打了么,所以我赶紧就过来了,被打了咱就打回去么。”邢瑢哈哈一笑,咳这孩子。他赶紧说:“以后别提这事了,我不需要你帮我打回去。”“你又摁掉我电话干什么了还以为,你不开心了。”萨日胜又说。“没有。”邢笑一笑,“我不会跟你不开心,在你这儿我永远都是开心的。”萨日胜也笑笑,长发下洇着汗,身上沾了一层土,一看就是坐长途车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眼里还带着夜晚的星光这人站在屋子当间,本来就身材高大,很有存在感,却不动,不坐,不说话,看样子也没打算走。小王爷其实想说“我跟你这儿也永远是开心着的”,但生性内敛沉默,就没有讲出来。邢瑢让小萨去冲个澡,身上确实土太多,在客厅里站五分钟,地毯上就一撮土。淋浴间里水声哗哗,他站在门外徘徊,胡思乱想,也是着魔中邪了,拉开门就进去了。谁让那个木愣的家伙就不懂得反锁门呢。您就在门把手上挂一把刀,别人就不会进去吗。淋浴间里是个健壮的、漂亮的背影。un沟、大腿,再从脚边流走。萨日胜猛地回头,怔忡,还是非常害羞的,仍像初见时那样。这人顺手关掉花洒龙头,去扯浴巾。邢瑢说,“我给你搓背,要吗”萨日胜闷声不语,不知说什么。“偷看你洗澡也不是第一回了么”邢瑢自己笑了,“我就是再偷看一次,你不会打我吧这次没有狗仔,不用担心害怕。”说完自己也脸热,感觉好像居心不良调戏小孩儿。眼前人纯得一张白纸,就是个男孩子啊。这么帅气的男孩,谁会不动心小萨垂下眼睛的时候,睫毛黝黑浓密,眼睑下流过淡然羞涩的光芒,身材却又拥有成年男子健硕阳刚的气质,就是这样的反差让人迷醉。那晚两人在一个被窝里睡的,都觉着被窝很暖,枕边有个人陪伴真好。实在没有衣服穿了,只能穿睡袍睡觉。邢瑢就在小萨面前把睡袍也脱了,钻进被窝,紧紧抱住对方的腰。“我知道你要回家结婚了,就抱一抱你。”他小声说,平视对方的眼。“以后就没机会抱了,就只能你媳妇抱你了。”他说。他心里也有数的,以后,就没有以后了。且不提感情的深浅亲疏,他不可能开口要求或奢求小萨不回老家结婚的,这根本就不可能。他应该庆幸双方并没有多么热烈亲密非卿不娶的感情,好像一切都没来得及开始,就要打出剧终的字幕。他枕着小萨的胳膊,两人在被窝里说话,回忆初相识时那些逗趣的事,那些快乐单纯的时光。萨日胜突然想到:“哦,上个月我回去辉腾锡勒草原,我又去了那个湖。”“你又去洗澡了”邢瑢问。“并没有只是洗澡,我去捞那个东西,你上回扔下去的。”萨日胜说。“啊”邢瑢惊讶地瞅着对方,“都那么久了,哪儿找啊你捞到了吗”“没有捞到,找不见了么。”萨日胜坦白。“傻死了,”邢瑢笑道,“你要是喜欢,我下回再送你。”“算了,以后也没机会送了就今晚,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你想要吗”他望着对方的眼,很平静,极力压抑内心的翻涌激越,血液里也藏着一些疯狂的沸腾的情绪,只是以前抑郁太久了。他们就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对方颈间,渴望地吸吮那弥漫着青草芳香的味道。都觉着对方的胸膛很温暖,心跳得飞快,血流加速,好像满床就要血流成河了,却又紧张得不知到底要做什么。“我都快三十岁了,我还是个处男,也挺丢脸的”邢瑢凑近小萨胸膛,轻轻地吻。这样子好像勾引,但他是真心喜欢,绝无亵渎之心。他把对方温热的肌肉含在唇间,小萨重重地抖了一下。他的男孩在疯狂地出汗,视线里划过一道无比温存的光芒,非常迷人。邢瑢撑起来,一低头,就亲了枕边这张很俊的脸,然后吻到嘴唇。温热,甜美,紧紧地抱着,温存地互吻,用舌尖描摹彼此的唇形。都不想撒开手,彻底地沉醉了“喜欢么”“这样舒服么”“宝宝以后我就叫你宝宝啦”邢瑢哄着他的大男孩。一夜温暖,仿佛过了今夜就没有明天了。天明,机场分别,再次天各一方。小萨回剧组继续拍戏,邢瑢要回北京去了。两人各走一个通道,在帽檐下眉目传情,只在安检两条队伍接壤的地方,悄悄蹭一蹭手背。邢瑢目送小萨排队上了飞机。他点着手机屏,点开萨日胜的微信,对方在他的联系列表里昵称就是“宝宝”。他轻轻一滑,点开信息页,几乎就要触到屏幕上“删除”的按键。那一下好像要割裂自己的心,刀就攥在手里,刀尖不知对得是谁的心口。是自己心口,也是对方的心口,手指就点不下去了,对人间的美好终归还是不舍得放手。gd1806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