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危机
作者:恭安      更新:2023-07-08 21:15      字数:6994
  当天傍晚,从程春望和冯碧华两口子的宴请中离开,于佩回了一趟星苑小区。

  小区里二楼上灯火通明,魏春兰还没睡,刚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掏出来,拿到阳台上晾晒。

  瞧见于佩进门,她从阳台探出半个身子,笑着问:“哟,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是去拜访程老板了么?吃过饭啦?谢屹呢,没跟你一起回来?&34;

  魏春兰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于佩一个也没应答。

  她走到阳台,帮着魏春兰把干净的床单扯开,仔细一看,竟是她婚房里的桃红色凤穿牡丹图纹床单。

  &34;妈,你这是替我们洗床单?&34;于佩问。

  魏春兰从晾衣绳上取下两只粗厚的木衣架,将床单穿过衣架,挂在晾衣绳上之后才接话。

  “可不是么,你俩住了新房子,十天八天也不回来一趟,我寻思着你俩房间里的床单也不必铺着,铺着落灰,洗了收起来罢,你们要用的时候再铺上。&34;

  于佩心思一动,顺着话题往下问:“妈,我记得这床单是我结婚的时候备着的吧?”

  提到这事,魏春兰来了兴致,“亏得你记性好,还记得这茬事,这床单的确是你结婚的时候备着的,是我亲自去商场挑的呢,瞧瞧这颜色,多鲜艳啊,这么多年也没褪色。&34;

  当年流行凤穿牡丹的图纹,象征富贵吉祥,美好幸福。

  若是换做现在,魏春兰决计不会再次选择这样的图案,她会选择八月桂花图、蝶戏葡萄图、榴生百子图…

  于佩顺着她的话道:&34;妈,说起当年的婚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34;

  “什么问题?”魏春兰没太在意,一边接话,一边从盆中扯开一件衣服准备晾晒。于佩取下晾衣绳的衣架,自然地递给她,问:“妈,当年谢屹为什么会同意这门婚事?”话音一落,魏春兰接过衣架的手微微一抖。她扬起脸,面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34;佩佩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34;

  于佩将她手中的衣物接过来,随手挂在头顶的晾衣绳上,“哦,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当初谢屹怎么会同意家里定下的婚事。听说是爸给了压力,妈,你说这压力得多大啊,让谢屹都低了头。&34;

  魏春兰呵呵笑了两声,&34;瞎,他爸当

  时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呢。&34;&34;断绝父子关系?&34;于佩诧异,&34;爸这话说得是不是太重了些?&34;她没料到当初的婚事,谢岩朋教授竟然逼迫到这个份上。要真是这一点的话,谢屹同意也不足为奇。谁知道魏春兰摆摆手,笑着道:&34;这算什么重话。&34;

  这话也就能威胁威胁谢玉溪和谢雪容,对谢屹根本不管用。

  家里三个小孩,和谢岩朋最不亲近的人就属谢屹,谢屹小时候是三个孩子中最不听话的那个,成天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不像他一个斯文人的后代。

  反倒是谢玉溪和谢雪容,与他十成像。

  像与不像,总归是自己的孩子,谢岩朋没因为长相、脾性等原因对谢屹有偏见,最令他头疼的是谢屹的不服管教。

  在他面前,谢玉溪和谢雪容简直是乖宝宝的化身,谢屹不同,整天和他对着干。

  做教师做久了,谢岩朋身上总带着一股为人师表的强势气度,遇到调皮捣蛋的孩子,职业病犯了,总要不服气地管教一番,恨不得将其训练成彬彬有礼的乖孩子。

  更何况这调皮捣蛋的娃还是自家的。

  所以在谢屹成长的过程中,他扮演的大概是一位严父的形象。

  哪知道谢屹这性子与谢家大哥和三妹全然不同,越是逼迫,就越是反抗,两父子一路走过来,感情淡薄得可怜。

  谢岩朋拿断绝父子关系威胁谢屹,谢屹指不定躲在角落里偷笑呢。这威胁毫无震慑可言。

  魏春兰想着想着,情不自禁笑出声,&34;估计谢屹他爸当时也纳闷呢,早知道这招好用,当初逼着谢屹不退学的时候就该用用。&34;

  于佩沉默着没再接话。

  魏春兰给了她回答,又似乎没给。

  谢屹似乎是因为谢岩朋教授的话答应了婚事,又似乎不是。

  于佩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思来想去,谢屹身边也就一个许志远一直陪着,这事还得去和许志远探探口风。

  第二天一大早,她借着买车的借口,特意约了许志远去车行。

  r/≈gt;

  &34;没他,就我俩。&34;于佩说着拉开车门坐进去。

  许志远立即局促起来。

  被于佩单独叫出来,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去车行,他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偷偷觑着身旁的人,“咱们今天真的只是去车行?话说,你对车的熟悉度比我高,应该不用我给你出建议吧?”

  当初他买车的时候还想于佩给他出建议呢。

  于佩没接话,不动声色转移话题:&34;你从高中毕业就跟着谢屹了吧?&34;

  话题突然转移到谢屹身上,许志远心里一愣。

  来了来了,熟悉的感觉来了。

  这样的问题他听过不少,那些经常一起去喝酒的朋友怕家里老婆不答应,总要拿他做幌子,一来二去,那些家里的妇人也察觉不对劲,纷纷来他这里问话查岗。

  于佩这架势,很有查岗的风范。

  只是,谢屹没跟他去外面花天酒地过啊。

  于佩这是查哪门子的岗?

  许志远心里稍稍有些忐忑,回了一句:“嗯,的确是,高中毕业就跟着他混,也得亏是跟着他混,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出头呢。&34;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说点好话总是没错的。

  许志远很有觉悟。

  于佩听完他的话,又问:“那你一定是最了解他的朋友。”

  “哟,这个最了解可不敢当,不过咱俩属于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个大院出来,出了社会也在一起,可以打保证,我绝对是他最信任的朋友。”许志远面带得意。

  于佩默默垂下眼眸,&34;既然这样,那你一定知道他很多事情。&34;

  “那是当然!”许志远自豪地回答。

  于佩轻轻瞥他一眼,&34;那我问你,谢屹和他爸关系是不是不太好?&34;没想到于佩铺垫这么久,就为了问这样一个问题,许志远有点懵。他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思索于佩的用意。

  都说女人的话得拐着弯儿来理解。

  于佩的问话肯定不只是想知道谢屹和他爸关系怎么样,她肯定是想了解谢屹这人孝顺不孝顺,对长辈是怎样的态度。

  是了,

  一定是这样!

  “瞎,谢屹和他爸关系很不错啊,你别看他表面上和他爸不和,其实他心里可在乎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他越不说。&34;

  最后一句话许志远加重了音,说完还特意看了于佩一眼,怕她不上心又重复一遍:“他就是闷罐子,越是在乎他越不说,得慢慢去体会。&34;

  于佩没接收到许志远传过来的信息,她沉着脸,冷不防出声问:“谢屹有喜欢的人吗?”

  这神不知鬼不觉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吓得许志远差点踩了刹车。

  整个车身猛地抖了一下,正如此时此刻许志远的心情。忐忑得不行。

  这么突兀的一句,谁听了也得犯嘀咕啊。

  这得亏不是在高速上,不然真容易出点什么事情。

  许志远扶稳了方向盘,面色如吞了一只苍蝇那样难看,&34;姐,我叫你姐行不行?你下次再问这种问题,你得提前通知一下,不然我小心脏受不住啊!&34;

  于佩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直接下结论:“通常,不正面回答问题本身也是一种回答,你反应这么大,事后还一堆找补,看来谢屹有喜欢的人。&34;

  许志远:&34;……&34;

  这让他怎么回答?

  天呐,今天就不该跟着于佩一起出来!许志远后悔了,非常后悔。

  早知道于佩是要来朝他打听这样的问题,他就算躺在家里装病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出门。可是,这问题不回答不行。

  不回答的话,于佩心里要误会,要是回答的话……

  他可以直接把谢屹这些年的老底抖出来么?

  干脆把谢屹从学生期间就暗恋于佩事情一五一十全抖出来得了,反正这也都是事实!

  许志远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脑海里闪过谢屹那张淡漠的脸,许志远及时地止住这种疯狂的想法。

  不管怎样,这种事情不该他一个外人来揭露。

  况且这些年,他一直在谢屹面前装作不知情,要是被谢屹知道他故意瞒着,后果可能有点严重。为了避免谢屹找他秋后算账,许志远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妙招。

  他一脸严肃地承认:

  &34;对,谢屹的确有喜欢的人。&34;

  从许志远口中得到肯定回复的于佩面色一沉,&34;是谁?&34;

  许志远看她一眼,坚定地说:“这个你得亲自去问他。”

  得,兜兜转转还是要转向谢屹本人。

  于佩讪讪一笑。

  她要是愿意去询问本人,哪里还会这么拐弯抹角地来向许志远打听。

  接下来于佩没再询问,许志远不愿细细回答,她也没勉强,安静坐着,一路开到车行。

  从车行里提了一辆早前看好的白色桑塔纳,于佩咻地一下钻进去,摸摸久违的方向盘,开始在城市里乱逛。

  好久没开车,得先试试手感。

  一下午,于佩的时间几乎都花在那些错综复、蜿蜒曲折的大道上。找回熟悉的感觉后,她调转方向盘,准备回家。

  途中路过律师所时,瞧见律所的大门敞开着,好奇心驱使,停下车进去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律所里好几位同事都在,王展延和李勤年也在。于佩纳闷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周日吧?怎么一个个都在加班?”

  这句问话被同事们无情地忽视,因为其中有个人留意到了外面停着的小车,“哟,于律师,这是你的车?&34;

  一句话吸引了律所里所有的目光。

  大家好奇地从里面走出来,聚在一起观赏刚刚从车行里提出来的崭新的桑塔纳,一个个目瞪口呆,羡慕不已。

  &34;哦哟哟,于律师啊,这真是你的车啊?这车盖上还泛着亮光呢,新买的?&34;&34;于律师,你竟然有驾照?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34;&34;妈呀,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开上小车。&34;

  同事们围在于佩周围,艳羡的视线不肯从漂亮崭新的小车上挪开。李勤年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外面的动静,也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听到周围人的讨论,知道律所门口停着的这辆看上去光鲜亮丽的桑塔纳归于佩所有,李勤年稍稍有些震惊。

  &34;于律师啊,你还真买车了?&34;

  /≈gt;

  李勤年笑起来,笑得有点苦涩,“瞎,上有老下有小,经济负担重着呢,哪有这个钱去买车啊,坐公交就挺好,过来也不远,犯不着买车。&34;

  嘴上这样说,他目光却时不时瞟向律所门口停着的新车。

  等众人都走回律所,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他这个年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得从大局观思考问题。不能像个孩子一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要考虑实不实惠,划不划算。

  一辆车得二十来万,这些钱干什么不好?用来提高生活质量绰绰有余。买车除了在人前长点面子,偶尔方便出行,实在没什么必要。

  油费、保养费、维修费等等,都是多余的开支。

  有了车,一些亲戚朋友说不定还来蹭车,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借车,多惹些不必要的麻烦。综合考虑,买车实在不是划算的行为。

  李勤年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

  他走进律所,瞧见于佩正望着墙上多出来的一面锦旗发呆。“这是谁送来的?”于佩问他。

  李李勤年盯着墙上那面送给王展延的锦旗,咳了咳,解释说:“是程老板特意送给王律师的。”“哦。”于佩收回视线,没再提这一茬。

  这样冷淡的反应落在李勤年眼中,以为她心里冒出别样的小情绪。他叫住于佩:&34;你跟我来趟办公室。&34;

  等人走进,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两人面对面坐好之后,李勤年望着她的眼睛,真诚地开口:“于律师啊,这事你心里别有什么意见,王律师律师经验多,是执业律师,你经验少,是实习律师,程老板只送他锦旗也是情有可原。&34;

  于佩:?

  于佩一头雾水,似懂非懂:“我没什么意见啊。”怎么李勤年总要疑心她有另外的情绪?

  &34;没什么意见那就最好不过,看你刚才关注锦旗,我就解释一下,免得你误会。&34;

  李勤年说完,又帮着于佩斥责几句:“不过程老板这事做得有些不妥,同样是替他办案子,虽然王律师是主要负责人,但你也出了不少力,他多少也要对你表示一下感谢啊。&34;

  &34;怎么又是给王律师送锦旗,又是送水果,却一点没

  顾虑到你,这一点确实不妥,不过我觉得这水果你该是有份的,来来来,我带你去拿水果。&34;

  李勤年从座位上起来,绕出办公桌,招呼着于佩就要往外走。

  于佩笑着回应:&34;不用了,程老板感谢过我,他昨天请我去吃饭了,这应该也算作是感谢。&34;李勤年一愣,&34;程老板昨天请你吃过饭?在哪儿吃的?&34;

  “在他家里。”于佩直言不讳。

  “这样啊。”李勤年沉思片刻,又默默返回到座位。在自己座位上细细品着于佩的话。

  也就是说,程老板昨天请了于佩去家里吃饭,今天却只给王展延送了水果和锦旗。原本以为程老板对王展延更上心,看来错了。

  程老板这明显更把于佩当成自己人。

  李勤年抬眸,对上于佩的视线,目光变得幽深:“于律师啊,看来你和程老板挺熟啊。”

  于佩模棱两可地回复:“相比于程老板,我和他夫人更熟。”

  “你、你还认识他夫人?”李勤年吃惊。

  于佩没隐瞒:“嗯,当初江宁路那边的房子就是程老板的夫人卖给我的。”

  谈到房子,李勤年这才想起,当初于佩为了来律所上班更方便一些,在江宁路那边买了一套新房。

  刚回国的于佩连工作都还没稳定下来,就有余钱买房。想想他攒了好多年,才终于能够买下一套能够容纳下一家老小的新房。

  人和人的差距还挺大,他在于佩这个年龄,还惶惶然不知所措,根本没找准人生的方向,浑浑噩噩混着日子呢。

  唉……后生可畏啊。

  李勤年感叹着的同时心情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的亲密相处,总觉得于佩的人生格外顺遂。单单出国留学这一项,是多少比不了的宝贵筹码。

  他想起他那会儿读书的时候,还只有公派留学。

  公派留学是出了名的难,能被选中去公派留学的人,那都是凤毛麟角,都是代表着国家去国外吸收先进的知识,学习先进的理念,国家对他们寄予厚望,盼着他们回国建设。

  所以那时候有谁能公派留学,家里是要敲锣打鼓放鞭炮报喜讯的。那真是祖上冒光,街坊邻居都跟着涨面子。他也想去

  留学,可惜没那个机会。

  后来国家开放自主留学的名额,他没钱又没门路,只得作罢,况且那时候也成了家,禁不起折腾,好好拼事业才是正道。

  遗憾吗?

  想必是有的。

  不然也不会在与于佩重逢时,二话不说就将人招了进来。他喜欢这样的留学人才。

  瞧,他都没留过学,如今还能领导留学生。

  在这样微妙的优势中,他心里那点小小遗憾能稍稍得到弥补。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点优势逐渐没了,他愈发发觉于佩这人的不简单。

  于佩与王展延不同。

  王展延有能力,但他不擅长人际关系,他更愿意做一个办实事的人,而不是周旋在各个虚伪的场合做一个圆滑的小老板。

  这样的人,能管得住。

  相比于王展延,于佩的心思显然活跃得多。

  于佩是知道如何应付各种虚伪的场合的,如果她想,她能做到游刃有余。很明显,于佩将来不会只安心做一个在别人律所里干活的打工律师。他也没把握永远把于佩囚在这一间律师所。

  想到此处,李勤年突然有些悲观。分神之际,听到耳边传来淡淡的呼唤。

  一抬眸,发现是于佩在叫他,&34;李老板?李老板?李老板你有没有听我在说?&34;

  李勤年回过神,有点懵:“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于佩望着面前的人轻轻摇头,淡笑:“李老板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才是说有个案子,要带上小袁一起。&34;

  &34;上次程老板的案子没带上小袁,挺过意不去,她也是实习律师,也有案件数量的考核,同在王律师的指导下,有案子尽可能带上她吧。&34;

  李勤年听完,眉头一皱,&34;什么案子?&34;

  于佩解释:“乔老板的ktv里有两个年轻小伙子打架斗殴,其中一人重伤,他家里人觉得ktv有责任,把乔老板告了,乔老板找了我,我现在也法单独办案,得让王律师一起,想着也干脆拉上小袁一起。&34;

  这番解释洋洋洒洒一大堆,李勤年只听到三个字:乔老板。这案子是发生在乔老板的ktv里面,乔老板有案

  子居然直接找了于佩,不来找他!

  他和乔老板要先认识一段时间,两人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怎么乔老板有案子却直接去找于佩?论起来,于佩和乔老板也只见过一次吧?

  那一次还是他特意带着于佩和王展延过去,想要引荐。

  现在真引荐了,人家越过他直接找上于佩,怎么心里那么不是滋味呢?

  &34;李老板?李老板?带上小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不吭声我就当你同意了。&34;于佩叫唤两声,看到李勤年又陷入思考,觉得今天的李勤年有些怪。

  怎么动不动就开小差?

  李勤年回过神,看她一眼,扬起一张笑脸:“没什么问题,带上小袁吧,让她跟着你们锻炼,也好。&34;

  “那好,那我去跟他们商量。”于佩转身往外走。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座位上的李勤年一张笑脸立即褪了色。他望着门口于佩消失的方向,疲惫地捏捏眉心,只感到内心腾升一股越来越浓烈的危机。